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斷親後,我帶媽媽走進了心理咨詢室,歡迎閱讀。
将所有問題歸因于母親,其實是對母親的一種隐形的、二次的暴力。
作者 | 簡墨
編輯 | 騰宇
題圖 | 《瀑布》
離開老家到北京工作多年,楊佳歡仍不時會做同一個夢。
夢裡自己高考失利後想復讀,卻被母親勸阻。母親拿着成績單滿臉是淚:" 家裡已經沒錢供你讀書了,女孩子考上了本科,還有什麼不滿的?"
楊佳歡來不及回應,畫面就轉到她第一次做心理咨詢時提到的場景:母親逼她拿錢給弟弟買車,強迫她帶弟弟看病。而那時候她因為抑郁情緒,已出現了輕微自殘行為。
夢境最後,是對面的咨詢師用緩慢而沉重的語氣問:你覺得你媽媽愛你嗎?
媽媽愛自己嗎?楊佳歡曾無數次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印象裡散落着母愛的證據:初中她要到離家七公裡的地方上學,母親打着手電将她送到村口;高中生病住院,母親在病床前一邊抹眼淚,一邊說要替女兒承受所有痛苦;她畢業後剛開始工作,母親拿了近一萬元。
(圖 /《瀑布》)
這些細碎的溫暖很快被母親不善良的舉動覆蓋:生病時母親曾咒罵她 " 怎麼還不去死 ";大雨傾盆時等不來母親手中的傘,她只能冒雨走了七公裡,到家後卻被母親說 " 死心眼 ";母親還逼她拿出數萬元給弟弟買車 ……
楊佳歡很難說清楚這種愛與利用交纏的情況從什麼時候出現,但她願意為自己和母親提供一次表達,或者說互相理解的機會。
從 2023 年起,她邀請母親和自己一起走進心理咨詢室。
斷親,
是不想多一個 " 被控制的人 "
吳雙記得 10 歲那年,母親突然變了。
10 歲之前,她與母親的關系還好。但 10 歲那年,母親再婚,母女關系便急轉直下。母親甚至将吳雙看成了建立新家庭的犧牲品。
過去被稱為母愛的東西,消失在新的現實面前。
家庭中的吳雙似乎成為了透明人,母親和繼父、繼子在客廳開懷大笑,她正情緒崩潰躲在屋裡哭,但沒人關心;自己被繼父的兒子欺負,母親總會先指責吳雙。一次,吳雙發現自己的東西被繼父的兒子偷走,她想讨個說法,母親卻說:" 拿你東西,為什麼要告訴你?"
更明顯的區别對待是錢,母親對吳雙幾乎到了锱铢必較的地步。她不允許吳雙買學習用品以外的東西,課外書也不允許,更不要說零食之類。
(圖 /《瀑布》)
吳雙印象最深的,是高中時和母親一起逛街,經過一家蛋糕店時,母親買了一些散稱蛋糕給她自己。雖然總價不過幾十元,但足以讓吳雙震驚——過去很多年,她一直認為母親對自己極為摳搜,是家境困苦的不得已的事,但沒想過是母親不願給自己花錢。
類似的事在吳雙大學剛畢業時也經常發生。有一次,她得一次性支付三個月的房租和一個月的押金,累計 3200 元。那時她剛畢業,尚沒有拿到首份薪水,手裡也幾乎沒錢。她向母親求助,對方雖然轉來了租金,卻特意叮囑吳雙:" 這個錢你不用還我了。"
在吳雙眼裡,這句話是另外一個意思——你一定記得還我這個錢。
換房時,吳雙再次向母親求助,母親卻以 " 銀行卡有問題無法轉賬 " 為由拒絕。那時候,吳雙并沒有懷疑母親話語的真實性,可是後來母親沒有送來一句問候,似乎毫不關心她該如何解決房租問題和後續住宿事宜。一切就在漠不關心中麻木地前進。
(圖 /《關于女兒》)
真正讓吳雙決定和母親斷親的事,發生在 2018 年。
那時母親交給吳雙的丈夫一筆錢,請他代為投資。但後來這筆錢在股市裡虧損了大概 20%。不久後,母親便告訴吳雙夫婦,自己要取回這筆錢,還多次向吳雙的丈夫說,她的繼子生活不易,而這筆錢是繼子買房的本金。
吳雙的丈夫心生内疚,他覺得是自己耽誤了嶽母的買房計劃。他和吳雙商量,兩人補上虧損,再額外補給母親 10% 的資金。
母親拿到錢後沒什麼反應,感覺這一切像應得的。吳雙從沒想過,一向對自己锱铢必較的母親,竟然願意掏出 50 萬元全款給繼子買房。
懷疑不解和深深的刺痛感席卷了吳雙。這件事之後,她開始有意和母親斷親。她不希望丈夫步其後塵,成為下一個被母親控制的人。
" 她沒有得到過,
所以沒辦法給我 "
與母親單方面斷親後,吳雙并沒有徹底隔絕母親的影響。她仍時常覺得不舒服。
網上有許多看似理性的回答,但不少人認為女兒之所以在母女關系中感到痛苦,是因為對母親還有期待,只要沒有期待、狠得下心,和母親斷絕聯結,也就不會痛苦了。
但對處于這段關系中的人而言,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吳雙曾在網上看到過一段講述母女關系的視頻,博主提到,處理母女關系的第一步就是承認 " 你母親其實沒有那麼愛你,甚至她對你沒有一點愛意 "。吳雙在視頻下方回復,承認自己的媽媽不愛自己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體驗,就和人死了一次一樣。這條評論收獲了 600 多次點贊。
不時出現的消息,讓吳雙更為深刻地意識到,承認母親不愛自己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而很多人都在被動經歷。
(圖 /unsplash)
與心理咨詢師刁慶紅溝通時,吳雙并沒有想到要和母親一起做咨詢,她只是反復提到了 10 歲這一年齡段。她不明白,母親為何會在自己 10 歲那年,突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曾經看似和諧的生活,是因為自己不夠好,才被收回的嗎?
為了厘清母親态度突然轉變的緣由,刁慶紅建議吳雙帶母親一起做咨詢:" 厘清母親态度的變化,是吳雙療愈課題中重要的一環,這涉及吳雙對他人的信任感。如果無法弄清母親從默默溫情變得冷漠疏離,那吳雙會失去對人的信任感的預判。"
和吳雙的母親面對面交流前,刁慶紅的經驗告訴她,母女同時在場進行心理咨詢,會事半功倍:" 這是因為大部分媽媽的内在都有愛,只是她們在年輕時因為人格不成熟、婚姻不幸福或婆媳關系不順等諸多原因,而對女兒有很多情緒轉嫁,使孩子產生了‘媽媽不關注我’這種感覺。邀請兩人面對面交流,就是給了媽媽重新去表達愛的機會。"
但直到見到吳雙的母親,刁慶紅才意識到這次咨詢的特殊性:母親不僅對女兒的愛很少,且患有述情障礙,甚至可能有更為嚴重的心理問題。
(圖 /《春潮》)
刁慶紅在談話中發現,無論提什麼問題,吳雙的母親都表現得十分木讷,像極了課堂上聽不懂老師問題的學生,既無法給出有效回答,也沒有辦法完整表述自己的感受或描述某一件事,全程處于一種木讷和麻木的狀态裡。
甚至在刁慶紅詢問她 " 是否能想起自己在女兒 4 至 10 歲之間,給予女兒照顧、呵護、關愛的事情 " 時,她似乎想不起兩人相處的任何重要細節。
當吳雙表示自己從小物質極度匮乏,遭到母親的虐待時,母親如夢初醒又無比堅定地表示否定。她不斷辯解稱,家裡條件不錯,沒必要不給女兒錢。
母親的否認讓吳雙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她在咨詢結束後狀态變得越來越差,甚至一度無法起床,時常有瀕死感。為了從這種狀态中脫離,吳雙中止了和母親一起做咨詢的計劃。
刁慶紅對這樣的結果并不吃驚:" 母女共同咨詢,實際上讓吳雙再次确信了自己的感覺,放下對母親的所有幻想。只有放下幻想和期待,女兒的痛苦才可能真正減少。"
在刁慶紅的幫助下,吳雙仔細回顧了母親的生長環境,看到了母親的局限性——母親是家中最小的女兒,也是被忽視的存在。母親沒有從父母那裡得到足夠多的愛,也沒有辦法給予女兒需要的關懷。
吳雙至少明确了一件事:" 她沒有得到的東西,沒辦法給我。"
(圖 /unsplash)
令吳雙感到意外的是,母親雖然在咨詢室裡反應很少,卻在咨詢後告訴吳雙,她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哭,回家後也經常哭。在最後一次咨詢結束時,她還特意向吳雙道歉:" 對不起,這麼多年是我錯了,我忽略了你。"
不僅如此,母親還表現出了極強的補償心理。她給了吳雙一大筆錢,還特意找話題和吳雙聊天,也不再過問吳雙的隐私和選擇。
吳雙說:" 從這點看,我的母親變化也是很大的。" 但她也表示,自己在得到補償之外,其實更想聽到母親親口承認那些曾經真實存在的虐待行為,她打算帶母親繼續做咨詢。
" 無力解開,也無從解開 "
與吳雙想和母親徹底分離的訴求不同,田琳琳帶母親做心理咨詢,是為了修復兩人的母女關系。
她與母親的問題始于 2018 年,當時她去國外念研究生,與母親的聯系越來越少。在此期間,兩人關系變得微妙,雖然每周會打一次電話,卻很少分享真正的生活動态和想法,許多次,田琳琳都沉默地、被動地聆聽母親的抱怨。
她沒有察覺到母親患上了重度焦慮症,而母親也絲毫未察覺女兒的情緒早已崩潰。
" 我們陷入了互相索取,但又無法給予的困境裡。" 在田琳琳的視角裡,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母親無時無刻傳遞過來的壓力,母親越來越在乎自己的學業成績、工作方向以及婚戀情況等,夾雜其中的還有頻密的比較和打擊。
(圖 /unsplash)
一次通話時,母親告訴田琳琳,奶奶不久前誇她的表妹自小機靈、愛說話,而田琳琳 " 沉默寡言,見人就往後躲 "。母親不無感慨地同田琳琳說:" 你該向表妹學習 ",全然忽視了成年後的田琳琳無論是在工作還是生活上,其實都取得了超過表妹的成績。
這句話瞬間讓田琳琳想起了小時候,母親總愛用别人跟自己作比較,哪怕自己已經足夠優秀了。小時候,她考了 98 分,全班第一,但母親沒有誇獎,甩出了經典的傷人句子:" 你只考了 98 分,又不是 100 分。"
這種打擊和比較,貫穿了田琳琳的生活。她留學回國後進入一家互聯網企業工作,工資高,但壓力也大,加班到深夜一兩點幾乎成了常态。她多次和母親表達想要換行業的想法,但兩個人聊不到一塊去,母親在得知她想要回老家生活時反問:" 我花了那麼多錢供你出國讀書,就是為了讓你回老家生活嗎?"
有時田琳琳會嘗試向母親展現自己内心真實的一面。她曾哭着向母親說,父親不僅角色缺失,還會毫無理由地打罵自己。她沒收到安慰,卻激起了母親的創傷:" 你也知道我是喪偶式教育,我把你養這麼大有多崩潰,你知道嗎?有誰能來體諒我呢?"
(圖 /《小歡喜》)
在互相訴苦裡,兩人之間距離越來越遠。田琳琳想聽母親說一句 " 工作累了,就回家歇歇吧 ",卻始終沒有等到;母親想讓田琳琳能有所依靠,卻用錯了方法。
無法排解情緒的日子裡,田琳琳只能通過心理咨詢尋求幫助。情緒得到緩解後,她立馬也為母親安排了心理咨詢,由同一位咨詢師分别為她和母親做心理輔導,她希望兩人的關系能由此得到修復。
最開始,母親并沒有過多反抗。但她在首次咨詢結束後,就打電話告訴田琳琳:" 以後不要再給我約咨詢了,很尴尬,而且我也已經無話可說了。"
田琳琳勸母親,只有完全打開自己,咨詢才能產生效果。她反復問母親,難道不覺得兩人之間的關系有很明顯的問題。一再追問下,母親終于坦白,她認為兩人之間的問題在于田琳琳 " 親情淡漠,不會關心人 "。
通過母親的叙述,田琳琳看到了母親的情感需求,以及另一個自己。
一次母親因為身體不舒服要前往醫院檢查,但田琳琳很久沒和同學見面,所以選擇和同學一起外出小聚。回家後她沒有察覺到母親低落的情緒,反而興奮地和母親分享一天的見聞、與朋友相處的趣事。母親覺得自己也被忽視了。
後來與心理咨詢師聊天時,田琳琳還知道了母親不願做咨詢的另一層原因," 原來母親一直認為,我要她做咨詢是為了我自己,而不是為了她。" 田琳琳先是錯愕,後來想辯解,但最後感到羞愧。
過去 7 年裡,她和母親一直是擰巴的。母親從未表現出對女兒的失望、傷心,她也從未和母親敞開心扉,很多問題就像是打了死結的毛線球,兩個人無力解開,也無從解開。
借助咨詢師的協助,田琳琳得以看到了母親視角下的世界,她開始嘗試和母親重新建立聯結。在咨詢師建議下,她們開始共同回憶屬于兩人的美好時光,并有意減少那些會引起争執的話題。
雖然關系尚未完全修復,但田琳琳和母親似乎都少了些焦慮。
母女和解,
不一定是 " 重歸于好 "
決定和媽媽同行前,楊佳歡已經斷斷續續咨詢了近一年,内容多圍繞原生家庭創傷展開。
在咨詢師幫助下,她最初構建的母親畫像大概是這樣:情緒不穩且重男輕女,害怕對外溝通,喜歡抱怨唠叨。
與此相關的例子很多,比如第一次提議母親和自己一起做咨詢時,母親竟然說:" 如果要帶我做心理咨詢,不如先帶你弟弟做心理咨詢 "。
别人侵占了自家田地時,母親只會在家裡大聲斥責子女,而很少對外維護個人利益。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楊佳歡都無法理解母親的行為。她不明白母親為何只肯抱怨但不肯改變,更不能接受母親作為重男輕女觀念的受害者,在多年後竟然成為了加害者。她總會想起母親說自己剛出生,差點被外婆溺死在水缸裡時痛苦的表情。
(圖 /《春潮》)
與母親首次共同接受咨詢時,楊佳歡就說出了自己内心的創傷。令她意外的是,母親并沒有否認自己的行為,只是辯稱那時家庭條件不好,不僅要照顧子女,還要一人料理家裡的農田,實在分身乏術。
當咨詢師問母親,為何要将情緒壓力傳導給女兒時,楊佳歡注意到了母親神情的變化。她先是愣了一下:" 他(楊佳歡的父親)常年在外打工,我們見面的時間不多。"
在楊佳歡的童年記憶中,父親這個角色有些模糊,似乎總是在農忙天或過年時才會出現。多數時候,她和弟弟都圍在母親身邊。母親有時幹農活,還要拴根繩子,将他們帶在身邊。
即使父親在家,母親的委屈也并沒有減少。一次别人侵占了楊佳歡家中的田地,母親讓父親出面争取,父親縮在家裡不想動,并勸說母親:" 反正只占了一點,沒必要和别人起争執。"
來自母親的視角,讓楊佳歡看到了另一個母親,一個在婚姻中得不到支持,所以只能對外宣洩的人。
她忽然意識到,将所有問題歸因于母親,其實是對母親的一種隐形暴力。
" 當療愈到一個階段,很多人會發現母親本身不是一個‘壞人’。當你完全否定母親時,某種程度上你也在否定自己的經歷,否定過去自己對于母親愛和情感的需求。這樣更不利于哀傷的處理。" 心理咨詢師邱雨薇說道。
(圖 /《3 天的休假》)
兩年前,邱雨薇在個人有聲頻道裡開設了一個名為《代際溝通》的欄目,圍繞母女關系,她邀請母親和自己進行深入對話。
在這一過程中,邱雨薇發現自己和母親對很多詞的定義都不同。比如在談論獨立時,邱雨薇的母親認為獨立是一個人結婚後,從一個家庭到另一個家庭;而邱雨薇卻表示,當今青年在談論獨立時,更多是說經濟獨立和精神獨立,與家庭性的關系不大。
這種語義上的分歧,在無形中加重了母女溝通的困難。邱雨薇稱,她一開始與母親溝通時,曾反復告訴母親,她需要理解女兒,尊重女兒的選擇。但後來她漸漸意識到,成年子女如果一味以自己的标準去要求母親,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在 " 控制 " 母親。
邱雨薇和媽媽經常聊母女關系問題。(圖 / 由被訪者提供)
" 遺憾的是,在當前的心理學領網域中,以現有标準要求母親的情況并不少見。" 邱雨薇稱,她在反思主流心理學理論的時候,有時會把一切問題歸結于原生家庭,而忽視了來訪者面臨的政治環境、經濟環境和歷史環境。其產生的結果是,咨詢師會給母親貼上一些行為标籤,比如母親是不容易改變的,而看不到行為模式背後復雜的成因。
這種标籤,更有利于女兒形容母親、發洩情緒,但一味指責媽媽,并不能有效幫助女兒建立邊界,反而會讓女兒更無力,她們會覺得是 " 壞人 " 迫害了自己,毀了自己的一生。這并不是在否定父母的行為給孩子造成的傷害,而是需要把創傷放在更復雜的權力關系中去理解,看到母親和自己的主體性。
" 但其實不是這樣的,人這一生都有修復自我的可能。讓女兒看到媽媽為什麼會成為當下的樣子,可以幫助女兒理解母親的行為,明白不是因為自己不可愛,母親才會這樣對待自己。" 刁慶紅說道。
那麼,理解母親,是否就意味着要原諒母親?與母親和解,是不是一定是要跟母親重歸于好,搭建一個其樂融融的場景?
邱雨薇表示,母女咨詢的真正目的,不是尋找大團圓的美好結局,而是當女兒療愈到一定程度時,能以第三方視角看待這段關系,能明白母親的行為并不是為了傷害,而是母親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需求,或者表達的方式不同。
" 只有那些具有人格障礙的母親,才會表現出很強的虐待性和暴力性。在關系中,只有雙方共同承擔彼此的責任,才能建立良性的互動。在沒有認清對方的能力和處境的前提下,以自己的期待去付出,母親和女兒都會變得傷痕累累。" 采訪最後,邱雨薇說道。
校對:遇見;運營:嘻嘻;排版:餅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