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编分享的财经经验:深圳没有掉队,欢迎阅读。
深圳到底行还是不行?
" 深圳科创圈静悄悄 "、" 大疆之后无创新 ",在一篇关于 DeepSeek 的文章下,高赞评论是这样的。
从 2024 年火出圈的黑神话悟空、春晚上的宇树机器人、春节档的《哪吒 2》、再到 DeepSeek,以 " 创新之都 " 自诩的深圳,在这一系列的热闹中沦为看客。于是乎,深圳 " 失去创新能力 "、" 失速 "、" 掉队 " 的质疑声铺天盖地。
批评的矛头尤其指向深圳的创业和创新环境。深圳缺乏顶级高校,所以创业人才不足;深圳奉行 " 需求导向型创新 ",从 0 到 1 的颠覆性创新能力不足;深圳房价太高,让创业者望而却步 …… 一时之间,深圳简直是哪哪都不对了。甚至是那句 " 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 ",也被认为过于急功近利,不适应这个强调原始创新的时代了。
网上的风向变幻是如此之快。就在 2025 年春节之前,深圳还是创新的模范生。在刚过去的 2024 年,深圳产出了 20 个 IPO,历史性的超越了北京,居全国第二位。在 2024 年,深圳新增了 296 家国家级专精特新 " 小巨人 " 企业,牢牢占据全国城市的首位。
一面是铺天的质疑,一面是其实很不错的成绩单,深圳到底行还是不行?
深圳的 " 掉队 ",并不是从 DeepSeek 开始
可能违背很多人直觉的是,深圳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追风口的城市。
Deepseek 火了之后,网络上的舆论沉浸在 " 拉踩 " 深圳的狂欢里。以至于大家都忘了,深圳没有大模型,其实压根就不是什么新闻。
在 Deepseek 横空杀出之前,中国的头部大模型公司被概括为 " 新六小龙 ",也就是月之暗面、零一万物、百川智能、智谱 AI、Minimax 和阶跃星辰,其中 4 家在北京、2 家在上海,深圳挂了零蛋,但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去年我还问过一位深圳本地的投资人,为什么深圳没有跑出来明星大模型创业公司?得到的回应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再往前倒,无论是 " 视觉四小龙 " 还是智驾独角兽,深圳不也都没有存在感吗?
可见,深圳在 AI 赛道的弱势,并不是从大模型开始的。
在统计数据上,深圳的人工智能产业并不弱。今年初,新华社发了一则报道称赞深圳,其中称 " 到 2024 年底,深圳人工智能产业规模达 3600 亿元、同比增长约 35%,人工智能企业超 2800 家。" 数据不可谓不亮眼。但除了腾讯、华为等少数大厂之外,深圳这么些年来没能跑出声量巨大、行业引领性极强的 AI 领军企业,也是一个客观事实。
这事还可以继续往前倒。
很多人应该还有印象,大约十年前,移动互联网正如火如荼的时候,网上就曾流行过一阵深圳 " 掉队 " 论,当时说的是深圳 " 自腾讯之后再无互联网公司 "。你看,这跟最近大家说的 " 大疆之后无创新 " 在句式上是不是一模一样?
的确,深圳在移动互联网创业的风口中也几乎是缺席的。上海虽然也曾被扣上 " 没有互联网 " 的帽子,但很快就出现了小红书和拼多多。然而,直到今天,如果要排出三家诞生于深圳的最知名的互联网公司,很可能会是腾讯、迅雷、快播,年代感是不是扑面而来?
很大程度上,腾讯的存在掩盖了深圳在数字经济领網域其实长期以来并不强势的现实。大模型并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从互联网、大数据、AI 到大模型有一条清晰的脉络。如果要说深圳掉队,恐怕已经掉队十年以上了。
对此感受最深的,大概就是 " 深圳创投帮 " 了。
深圳拥有中国最为领先的本土创投群。过去二十多年来,深创投、达晨财智、基石资本、东方富海等一批深圳创投机构,一直被视为人民币基金的领军者。今天,他们已经累计投出数百家上市公司,作为本土一哥的深创投,一家就收割了 260 多个 IPO。但是,除了深创投对酷狗音乐(后来改名腾讯音乐)的投资等少数成功案例外,他们几乎集体错过了过去二十年最大的风口,那就是互联网。
实际上,在 " 双创 " 如火如荼的那些年,深圳创投帮也曾非常进取地投资过一批互联网项目,希望在这个当时 VC 的主赛道有所作为,只不过结果令人失望。后来进入硬科技时代,这些项目也就黑不提白不提了。
深圳创投,也曾 " 掉队 " 过
这么多年来,深圳的创投圈一直在反思为什么会错过互联网,得出的结论有很多。
深圳一位资深 VC 大佬曾颇为不平地向我抱怨,北京、上海的同行们(主要指美元基金)太会抱团做局了,一个项目出来大家一起捧,谁投 A 轮,谁接 B 轮都商量好了。而深圳这帮人则是各干各的,不喜欢攒局。
在深圳,类似的看法相当普遍——深圳的互联网创业公司并不差,只不过他们不会讲故事,没有那么多钱可烧,所以竞争不过别人。好几年前,我拜访过深圳一家做上门服务的互联网创业公司,创始人对我说,一位北京来的投资人对他讲,你这团队还不错," 就是缺乏互联网思维 "。这位创始人对这句话非常不认可,他表示," 数据我也能做上去,但没有什么意义。"
这并不是孤例。从正面的角度讲,深圳这座城市的风格是务实,无论是创业还是投资,都强调看得见摸得着的商业落地。
但反过来,深圳的创投圈也常被外界扣上过度保守的帽子。对于需要大量烧钱、短时间内看不到商业化路径的企业,深圳创投机构会本能把他们排除掉,认为那 " 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事 "。美元基金为了不错过可以接受投错,相比之下深圳创投帮更信奉投资不怕错过,就怕投错。
对于这一点,最为集中的质疑出现在 2021 年前后。
当时,深圳创投行业在募资、投资两端都遭遇严重挑战,尤其是遭到美元基金的强势挤压。在 2021 年 9 月份深圳创投同业公会组织的一次研讨会上,达晨财智董事长刘昼直言,深圳本土创投机构在品牌、规模、产业链等多个方面,正在面临美元基金的 " 降维打击 "。
东方富海董事长陈玮则说:" 深圳创投行业整体实力在全国是属于第一梯队,但这几年整体的优势正在丧失,和北京、上海的差距在逐步拉大,而且也面临其他城市和地区的竞争。"
在大家的讨论中,导致这一局面的原因很多,但其中有一条 " 自我批评 " 特别扎眼,那就是深圳创投不够大胆,不敢投资最前沿的模式创新和技术创新,没能抓住互联网、新能源造车新势力等重大风口,导致整体收益率较低,基金品牌上劣势明显。
当然,没多久美元基金后院起火,深圳创投帮的这次危机也就悄然过去,不再被提及。但是,在 DeepSeek 走红后,类似的质疑再次出现。有投资人在朋友圈自嘲,如果 DeepSeek 拿了投资,搞不好还要倒赔投资人钱,梁文峰还要个人连带。
深圳的 " 务实 " 有其历史源流。
与其他一线城市不同,深圳是一座草根创业的城市。他的起点是总设计师的两句话,第一句是 " 中央没有钱,可以给些政策 ",第二句是 " 你们自己去搞,杀出一条血路来 "。
1990 年代南下深圳淘金的人,往往被媒体冠以 " 冒险家 " 之名,仿佛他们是美国当年的西部牛仔。这个类比并不夸张,松禾资本创始合伙人厉伟回忆,他在 1991 年乘火车南下的时候,随身带着一口同学送的蒙古刀,因为在北方人当时的想象中,岭南地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得带着一把像样的家伙才能防身。
在西部世界,谈论情怀和理想当然是奢侈的。
花着 dollars 的美元基金同行们,很难体会深圳的人民币基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亏了钱的 GP,被 LP 指着鼻子骂算是轻的,办公室被投资者打着横幅围堵也不是没发生过。我并不是要把深圳渲染成一个蛮荒之地,但深圳创投帮二十余年来,几乎是从无到有地建立起中国本土创投的生态和规则体系,所付出的艰辛努力是过往不太被提及的。相比之下,美元基金们募资、退出均在外,甚至一些官司也在境外打,相当于是在西方成熟的创投生态下做投资。
如果我们不把别人的终点当自己的起点,深圳的创新环境其实一直在进步。从最初几乎没有技术含量的 " 三来一补 "、加工贸易;到中兴、华为崛起;再到腾讯、比亚迪、大疆等标杆企业横空出世,深圳的产业至少已经更新了三代。这样的更新在全球范围内没有先例,没有榜样,全靠自我摸索。
在这一过程中,深圳创投也从来没有 " 静悄悄 "。当年因为 " 看不明白 " 而错过腾讯,因为 " 不够大胆 " 而错过了移动互联网,但在 AI 时代,深圳创投帮已经迎头赶上美元基金的步伐。深圳创投帮正在摘下 " 过度保守 " 的帽子。
• " 本土一哥 " 深创投,投资了 " 六小龙 " 之一的百川智能的 A 轮;
• 另一家深圳老牌人民币基金基石资本,投了百川智能、文远知行、商汤等多家 AI 独角兽企业;
• 松禾资本投了商汤科技、小马智行;……
如果只看投资组合,今天已经很难区分出谁是人民币基金、谁是美元基金了。
深圳和杭州,并非互相否定
现在很多人用杭州 " 拉踩 " 深圳,但这两座城市实际上非常相似。
深圳与杭州都不是传统的经济中心城市,历史上国企不多,也不是外资扎堆的地方,今天在中国经济版图上的地位,主要是他们的本土民营企业们在改革开放数十年来闯出来的。两座城市都是 " 中国民营经济第一城 " 称号的争夺者。我们看下统计数据——杭州 2023 年底拥有民营企业 87.0 万家,占全市企业总量的 90.6%;深圳在 2022 年底拥有民营企业 237.9 万家,占比更是高达 97%;
也因为如此,这两座城市都以 " 搞钱 " 的城市气质而闻名,也都被吐槽缺乏烟火气。深圳有潮汕商帮,杭州则有浙商,都是中国最能起早贪黑,也是最有活力、最有创造力的商帮。
最近,很多人用游戏科学创始人冯骥的那句 " 杭州节奏没有深圳那么快,房价也不太高,大家能够耐得住性子 " 来当论据,批评深圳的争分夺秒、时间就是金钱。他们大概忘了,浙商一向被称为 " 中国版清教徒 ",杭州也跟深圳一样被评为 " 没有夜生活的城市 ",与成都、广州的松弛感、慢生活完全不是一回事。
说个题外话,大家都知道,搞出 DeepSeek 的幻方智能本来是做量化交易的。中国的量化私募基金数量最多的两个城市是北京和上海,紧随其后的就是深圳和杭州,并且缺貨领先其他城市。从这个角度看,DeepSeek 出现在杭州的确不是个意外。
" 创新 " 二字,对于不同的城市有着不同的含义。如果一件事大家都知道是风口,但需要集结大量的人才、砸进去海量的资本才能干成,应该去京沪。而如果是边缘创新,那就是深圳、杭州这样的城市的菜了。在 "AI 六小龙 " 中一席不占的时候,深圳不以为意;而 DeepSeek 一出来,深圳立刻就坐不住,背后大概就有这个原因。
因此,深圳与杭州并非互相否定的关系。无论 DeepSeek 出现在二者中哪座城市,都证明了同一件事——边缘创新(特别是民营企业的边缘创新)可以成为推动科技革命的关键力量。
据说,现在各地国资都在组团前往杭州,学习 " 杭州模式 ",一如前几年大家都去学习 " 合肥模式 "。但 " 杭州模式 " 与 " 合肥模式 " 有着非常重大的不同," 合肥模式 " 是一种资本招商模式,是 " 有为政府 + 资本力量 "。那么 " 杭州模式 " 呢?DeepSeek 的出现可以说出乎任何政府或资本的预料,你很难想象要如何通过资本招商来复制一个 DeepSeek。
" 杭州模式 " 的难点,并不在于做了什么,而是不做什么。
在 " 杭州六小龙 " 出来之前,杭州也曾被唱衰:全靠阿里系,电商、支付都不过是模式创新,没有硬科技 …… 最严厉的批评是,杭州为了发展数字经济而挤压了制造业,是 " 脱实向虚 "。但杭州没有随大流,依然大大方方地高喊 " 数字经济第一城 " 的口号,不问 " 姓实姓虚 "。游戏公司没地方愿意要是吧?欢迎到杭州来,杭州把你当宝,给钱、给空间还给政策。
很难讲,杭州预判到了能够培养出游戏科学或 DeepSeek,有一天还会像芯片一样被视为 " 国之重器 ",但杭州选择了采取包容的态度,不轻易否定一个细分行业。因为数字经济的发展历史已经一再说明,伟大几乎不可能被计划,应该相信边缘创新的力量。
" 杭州模式 " 与 " 合肥模式 " 当然各有道理,并不存在谁对谁错。对于每一个城市而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的禀赋优势,探索出符合当地产业发展规律的 " 模式 ",然后坚持下去,而不是谁火学谁。
之所以特别谈到这一点,是因为我看到最近网上一些文章,似乎完全把 " 杭州模式 " 和 " 合肥模式 " 混为一谈了,认为当下国资越来越多地以产业投资的方式参与产业政策的执行,而比拼国资 VC/PE,深圳手里的牌并不占优。面对各地政府强干预的局面,深圳应重新思考市场化的问题。这样的观点,未免也太墙头草。
深圳还是那个让年轻人奔赴的城市
深圳真的自 " 大疆之后无创新 " 吗?当然不是。
比如时下最热的具身智能赛道,深圳随手就能拉出一个创业天团。几天前,深圳南山区举办了一场区内科技企业的嘉年华,有人说众擎机器人、数字华夏、逐际动力、帕西尼、智平方、跨维智能、优必选、普渡科技等 8 家来自南山的机器人企业,是南山机器人的 " 八大金刚 "。
2 月 24 日,来自深圳的众擎机器人公司,展示其人形机器人完成了全球首例机器人前空翻特技,大秀了一把肌肉。
就像开头提到的,深圳在 2024 年新增了 296 家国家级专精特新 " 小巨人 " 企业,牢牢占据全国城市的首位。另外,深圳 2024 年还新增了 29 家国家级制造业单项冠军企业,同样居全国首位。
在舆论声量上,或许 296 家 " 小巨人 " 企业加起来,也远远不如琅琅上口的 " 杭州六小龙 ",但他证明了深圳 " 科技之城 " 的底蕴依然不可撼动。
对今天的深圳来说,重要的早已不再是一家或几家企业的争夺,而是底层科技创新生态的构建。2 月 23 日,深圳市政府召开了 " 打造最好科技创新生态和人才发展环境 ",表示将着力降低年轻人在深圳的生活成本和创业门槛,让更多 " 创新的种子 " 在深圳这片沃土上成长为支撑高质量发展的 " 栋梁之材 "。这场发布会正当其时,再次重申了深圳的创新源泉。
深圳这座年轻的城市,其实一直都满怀着掉队的危机感。制造业内迁、大企业总部外迁、用工成本高企、房价高涨,每一件事都能成为掉队的理由。
早在 2002 年,一篇万字长文《深圳,你被谁抛弃》走红网络,当时的深圳市长还专程会见了作者。这篇文章认为,经济特区在中国的历史使命已经完结,深圳不再享有特殊政策,然而深圳在工业基础、资源、金融等各方面全面落后于北上广,因此将掉出一线城市的行列。
但是,深圳就是神奇地过了一关又一关,从来没有掉队。其原因也不复杂——那些来到深圳的年轻人,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创造奇迹。
• 1987 年的夏天,任正非聚集了 5 位伙伴,一起凑了 2 万元,在一个简陋的仓库中创立华为;
• 1994 年,深圳布吉一个不起眼的小厂房里诞生了比亚迪。由于没有产线,王传福带着团队 " 手搓 " 电池;
• 1998 年,在华强北赛格科技园一间 30 多平米的办公室里," 腾讯五虎将 " 开始创业;
• 2006 年,在深圳莲花村的一间普通民房中,汪滔创立了大疆;
因此,最重要的问题是,今天的深圳依然是那个天南海北的年轻人们愿意奔赴的地方吗?
最新的数据是,2024 年深圳常住人口增加近 20 万人,增量较 2023 年增长 55.4%,连续两年位居《中国城市 95 后人才吸引力排名》第一。不唯地網域、不问出身、不求所有、不拘一格,依然是深圳身上最独特的标签。
这样的深圳,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 投中网 ",作者:陶辉东,36 氪经授权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