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编分享的财经经验:哈尔滨真相,欢迎阅读。
这个冬天,哈尔滨火了," 泼天的富贵 " 终于降落到了这座冰雪之城。
冻梨、红肠被摆上盘,松花江上升起热气球,交响乐队搬进商场,索菲亚大教堂上空升起人造月亮,中央大街惊现鸵鸟游街,冰雕争奇斗艳 …… 网友预测,下一步,东北虎估计都要出来接客了。
一众老家是哈尔滨的明星,也纷纷站出来为家乡宣传代言,比如著名演员张译,特意录制了宣传视频,诚意满满。
既然全国人民的目光都唰唰唰唰聚焦哈尔滨,今天蓝钻就从特有的硬核角度,深入浅出地聊一聊这座历史仅有 100 多年的年轻城市。
关于哈尔滨,我向大家推荐一本书——《哈尔滨人》,作者阿成,这本书是公认的写哈尔滨的抗鼎之作,语言优美,见解深刻,富有闲情雅致,汪曾祺读后拍案叫绝。
PS:《哈尔滨人》也是今天这篇文章的主要参考资料。
哈尔滨位于我国东北,这里最早的居民是肃慎人。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 " 肃慎燕豪,吾北土也 " 的记载。
肃慎人也是金王朝和满族的祖先。他们以渔猎为生,用貂皮、海东青、人参交换中原的鸡禽家畜和布帛。
元朝时,哈尔滨只是一个有十二个狗所的驿站,后改名为傅家甸。
哈尔滨的诞生与清朝时的李鸿章有密切关系。
1896 年 5 月 19 日,李鸿章与俄国外交大臣罗拔诺夫在莫斯科签订《中俄密约》,条约规定,俄国可在中国的吉林、黑龙江两省修筑铁路,即所谓的中东铁路。中东铁路穿越黑龙江、吉林,加强了西伯利亚与海参崴的联系。
哈尔滨就是作为铁路枢纽发展起来的城市。
当时的城建方针是 " 以铁路为主,以城市为辅 ",因此,哈尔滨到处是铁路线,以及铁路员工的住宅,大街上行走的也多为铁路员工及其家属。
关于 " 哈尔滨 " 这个名字,有多种解释,有的说是蒙语 " 平地 " 的意思,有的说是 " 晒网场 " 的意思。还有一种说法,哈尔滨是 " 阿勒锦 " 的谐音,是女真语 " 光荣 " 的意思。
早年间,哈尔滨被称作 " 东方莫斯科 "。
有资料表明,哈尔滨是按照沙俄首都莫斯科设计的,与中国传统城池大相径庭,没有北京、南京和西安那种高大的城市围墙,哈尔滨所有的 " 围墙 " 都是可透视的铁栅栏,类似欧洲城市。
赫赫有名的哈尔滨中央大街,先前叫中国大街,街道两旁尽是欧式建筑,如巴洛克建筑,雅典建筑,法国先锋派建筑,俄罗斯建筑等。
当时,在中国大街上行走的,有很多因战争原因流亡到哈尔滨的外国人,分别来自俄罗斯、德国、丹麦、波兰、奥地利等十几个国家,人数有几万人之多,龙蛇混杂,良莠不齐,有失意政客,有流氓酒鬼,有投机商人,也有艺术家。
这些背井离乡的外国人,奠定了哈尔滨欧化的城市风格。
受外来人口影响,很多哈尔滨的生活用语都是 " 舶来品 ",如 " 力道斯 "(红肠)、" 列巴 "(面包)、" 比瓦 "(啤酒)、" 巴交姆 "(走)。
在哈尔滨的早期外国定居者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犹太人。
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曾说,历史上,有两万多犹太人为摆脱迫害、歧视而定居中国哈尔滨,哈尔滨人以中华民族特有的博大胸怀而善待犹太人的历史史实,是世界人道主义的光彩记录。
我们不应忘记另一个历史史实——犹太人曾和日本人策划 " 河豚计划 ",中国人热情好客,与人为善,但也要时刻保持警惕。
《哈尔滨人》1995 年第一版出版时,作者阿成写到哈尔滨人的强悍性格。
哈尔滨人打架,往往因一丁点小事儿,两句话合不来,立马大打出手。仅仅拳脚相加还算是 " 文明 ",让一些看客觉得没劲。常常是几句争吵后,上来就是一刀,对方血流如注了,看客才觉得好看,才能赢来叫好声。
南方人有了冲突,两个人就是一个吵,就是一个喋喋不休,君子动口不动手,而且越吵双方走的越远,一般不会发生肢体冲突。
正因如此,作者阿成在《哈尔滨人》一书中,奉劝来哈尔滨游玩的朋友,尤其是火气旺盛的朋友,千万别在这个城市里跟游手好闲的青年人吵架,免得受皮肉之苦。万一有了冲突,说句软话,道个歉,凭着外地人的客人身份,完全可以化险为夷。
十八年后的 2013 年,《哈尔滨人》再版时,作者更正了之前的说法,随着哈尔滨社会风尚和治安的提高,街头斗殴几近绝迹。
读《哈尔滨人》时,我不禁想到曾经的大学宿舍,有个来自哈尔滨的舍友,人赠外号 " 东北大哥 ",讲话非常江湖气,很快就在中文系形成了某种权威,每天晚上,一群 " 小弟 " 来我们宿舍 " 拜码头 "。
宿舍秉烛夜谈时," 东北大哥 " 给我们讲起哈尔滨江湖往事,听到热血沸腾处,一些人甚至想放弃学业,投笔从戎,跟着 " 东北大哥 " 混江湖。
这时," 东北大哥 " 就会吐一口烟圈,像是回忆起不堪回首的前尘往事,表情带几分惆怅,不急不缓地说,你们还是好好上学吧。
清朝的雍正帝曾这样评价 " 哈尔滨人 ":
多有以口腹之故,而鬻房卖产者,即如每饭必欲食肉,将一月所得钱粮,不过多食肉数次,即罄尽矣,又将每季米石,不思存贮备用,违背禁令,以贱价进行售卖,沽酒市肉,恣用无余,以致阖家匮乏,冻绥交迫,尚自夸张,谓我从前食美物,服鲜衣,并不悔悟所以致此固穷。
用《哈尔滨人》作者阿成的话说,这叫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现掂对。
哈尔滨人吃苦固然能吃苦,但对于很多年轻人来说,只要兜里还有钱,还有饭吃,有酒喝,吃苦的活儿,跌份的活儿,大抵是不会去干的。
有一年,市政府为了解决青年的就业问题,决定无偿拨出若干台手摇掌鞋机,安排待业青年到街头为人缝补鞋子。
不少南方人带着老婆孩子,不远万里来到这个偏远城市干掌鞋这活儿,挣了不少钱,在老家盖了楼。可哈尔滨的待业青年,几乎没人肯干这活儿,觉得跌份,他们热衷于网吧,游手好闲,沉迷于啃老。
《哈尔滨人》作者阿成指出,有一部分哈尔滨人,有钱的时候,就出去高消费,沉迷于摆谱儿,装大款,穿名牌服装。没钱的时候,不仅不思反省,反而到处吹嘘自己曾吃过什么,穿过什么,引以为豪。
说实话,阿成的这个观点,用于指代部分哈尔滨人有所偏颇,其实这是人性的通病,是每个城市里都存在的现象。
跟哈尔滨人交朋友,你得先尊敬他们,不能小看他们,一旦成为哥兒們之后,你再怎么损他,也不会影响彼此的友谊,因为你是他的哥们儿。
哈尔滨人酒量好,早年是因为这里天气寒冷,机械化程度不高,人们在户外作业,喝酒可以抵御严寒。
而今,哈尔滨人的善饮,尤其是白酒,则与天气无关了。
《哈尔滨人》描写哈尔滨人的酒局,非常惟妙惟肖。
哈尔滨的酒局,往往客人只有一两个,作陪的却有七八人。
大家分宾主做好,菜单儿客气地推来推去,先请客人点,再按着官职的大小依次点下去,然后依次斟满白酒,一般先用小杯,一两一杯,而后用大杯,四两一杯。
待到酒杯都斟上了,主陪端起一杯酒,客气一番,说,我先干一杯,这一杯不算,然后,我再倒满,我们大家一起举杯干了,好不好?
" 好 " 声一过,主陪便一饮而尽,立马有人再给他斟满,大家共同举杯碰杯。
干完后,大家七嘴八舌说,吃菜吃菜。
一阵如急风骤雨的咀嚼过后,有人主动站起来再度举杯,为老相识老领导老朋友,干一杯,干吧,都干了。
几番集体干杯后,酒桌气氛被炒热,进入豪饮状态,一些人提出 " 打圈 ",按顺时针或逆时针方向轮番敬酒。
很快,酒瓶见底,于是扯着脖子喊,让服务员继续上酒,酒喝到这份上,彼此划拳拼酒,勾肩搭背,互诉衷肠,一片混乱。
白酒喝完了,又上啤酒,又是几番豪饮,喝到最后,多半人都喝醉了。
喝过之后,还不算完,人们踩着踉踉跄跄的脚步,来到街头大排档去吃烧烤,各种烤串七七八八点了一大堆,再上白酒啤酒,直喝到凌晨时分,才彼此拥抱贴脸告别,恋恋不舍地散了。
哈尔滨人的豪饮,在中华大地上是有一号的,读《哈尔滨人》饮酒的片段,让我想到我的老家河北沧州,沧州人喝酒,尤其是招待远方来的客人,陪酒的一方,有一个讲究——不将客人喝倒在酒桌下,就算是 " 失礼 "。
那是啥场面?你自己去想吧。
东北作家班宇有部小说集叫《冬泳》。
早在 20 世纪初,哈尔滨就有了冬泳的风俗,追根溯源,冬泳的风气来自苏俄侨民。
这些侨居在哈尔滨的俄国人,每逢冬日,松花江冰封之后,雇几个当地民工,在冰冻的江面上凿一个圆窟窿。
冰窟窿凿好后,俄国侨民乘坐小轿车前来,在凛冽的寒风中脱去衣服,猛喝几口烈酒,做几个古怪动作,然后狂呼乱叫着下到冰窟窿里。
一般下水四五秒中就上来,浑身上下都冻紫了,这时立刻有仆从用厚毛毯将他裹起来,塞到轿车里去,轿车随即开走。
这种冷水浴的意思,一是体现男人气概,二是据说冷水浴能令身体更健康,增强抵抗疾病的能力。
哈尔滨人比俄国侨民更进一步,甚至有人在冬季一天不落的冬泳。他们选一处活水作为冬泳场地,迎着咆哮的寒风,赤身裸体相继跳到冰水中,或自由泳,或蝶泳,一通狂呼乱叫,表达痛快与激情。
哈尔滨的冬泳成了一个流行的健身项目,在冬天的某一日,由专门的体育组织出面,在冰面上凿一个长方形游泳池,举行跳水和游泳比赛。
前来围观的观众穿着大衣棉袄,犹自冻得浑身发抖,冬泳的选手却一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在冰水中徜徉。
哈尔滨的冬泳不单单是强身健体的手段,还有一种关乎灵魂的深刻,当冰冷的水簇拥着身体,冬泳者的心态颇值得玩味,正如班宇在小说《冬泳》里书写的那样:
我在水底,那些嘈杂的声音再次袭来,没听错的话,有人在为我鼓掌,也有人在喊,大概是池水渐到他们的脸上,路旁有车经过,不断鸣笛。我闭起眼睛,依然能感觉到光和云的游动,太阳的踪影,这时,我忽然想起一首久违的老歌:孤独站在这舞台,听到掌声想起来。
哈尔滨之火映照出中国人当下的群体性心境。
一年到头,俗务缠身,为了生计不停劳作,或是为了学业寒窗苦读,时间久了,必然积压出一种挥之不去的恼人心绪。
当游客们身处冰天雪地的哈尔滨,领略着这座年轻城市的异網域风情,也就暂时地忘却了每个人身上背负的种种责任,得以获取片刻的逍遥。
冰封的哈尔滨其实是永恒天地的一个缩影,在永恒的天地中,人世间一切迫在眉睫的烦恼都变得微不足道。
END
部分参考书目:
《哈尔滨人》,阿成 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冬泳》,班宇 著,上海三联书店 南京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