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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章来源于 Sir 电影,作者毒 Sir
前些天,条姐在聊《士兵突击》的时候提到了段奕宏。
说很久没有见到他的 " 妖 " 了。
有饭留言说——
我不是多久没有见到段奕宏的 " 妖 " 了
而是感觉都很久没有见到段奕宏了
说来也巧。
文章发完没几天,就有不少人猜测,段奕宏的《猎狐行动》即将定档了,而今天看《平原上的火焰》时,也居然还看到了它的贴片预告。
△ 图源 @电影纠缠 @木灰蓝
这部 2019 年便杀青的电影,终于要重现天日了?
具体上映日期还需等待官宣。
但在看到这个预告的时候,条姐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们或许可以将段奕宏的表演,以《猎狐行动》为时间点,划分为前后两个阶段。
前一阶段是 " 妖孽 " 段奕宏。
《烈日灼心》里的伊谷春、《白鹿原》里的黑娃、《暴雪将至》里的余国伟,《我的团长我的团》里的龙文章,《士兵突击》里的袁朗等,都是出现在 2019 年之前。
后一阶段是 " 普通人 " 段奕宏。
以至于,哪怕他有新片上映,比如最近的《误杀 3》与《蛟龙行动》,观众们也几乎留不下什么印象。
段奕宏怎么从 " 妖 " 变成了 " 人 "?
或许,我们得从 " 妖孽 " 的源头说起。
半妖
先说段奕宏的 " 妖 ",到底什么是 " 妖 "?
" 骚气 " 与 " 性张力 "?
还是说,是妖娆的身姿、欲念丛生的眼神、性感翘臀?
条姐觉得,这都不过是表象。
" 妖 " 应该是气质上的。
是一个人由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一种魅力,而这种魅力,会通过段奕宏独特的表演方式,呈现出来。
就拿 " 妖孽 " 的源头,《我的团长我的团》来说。
编剧形容龙文章:" 诸葛亮智似半妖,龙文章也就是个妖孽,妖是智,孽是逆流激进 "。
这话说得有些玄乎。
但条姐总结的一点就是,龙文章的行为总是出乎常人的意料,让人捉摸不透。
而段奕宏的表演,恰恰抓住了这点。
比如,笑。
他的情绪是飘忽不定的,他似乎没有团长的庄严,也没有一个普通人的 " 情绪稳定 "。
刚出场时,他被孟凡了与迷龙击倒在地,极度危险的状况下,他 " 笑 " ——
在极度慌乱中,以极为谄媚的表情,求对方刀下留人。
接着,危机在半信半疑中解除了,他在伤口的剧痛中,还 " 笑 " ——
痛苦与脸上的皮笑肉不笑,让他此时疯疯癫癫的。
最后,他与炮灰团打打闹闹的时候,笑得更癫狂了。
他撩开孟凡了身上裹着的遮羞布,发出瘆人的笑声,甚至笑弯了腰。
但,你以为他真的那么草包,只爱开玩笑。
那就错了。
下一秒,他收起他的嬉皮笑脸,表情严肃地说:" 如果你们只剩一条裤衩,为什么不用这条裤衩,干死日本人。"
段奕宏就是用这样诡异的、多变的笑,外加出乎意料、夸张的肢体动作,将龙文章的 " 妖孽 " 立了起来。
在沥青桶里,高兴地唱山歌;
出了沥青桶,又夸张地迎宾,请兄弟们进去泡澡。
孟凡了说——
只有疯子才会在这样的世界里,这样的平静
疯子。
也是龙文章的 " 妖 "。
在段奕宏的手里,龙文章喜怒无常,出其不意。
上一秒。他可以一枪击毙逃兵,子弹直中腦门,毫不心软,并大骂虞啸卿的战死是他自己出师不利。
但,下一秒,发现虞啸卿还活着,又可以无耻地向团座要装备打仗,像一个叫花子。
你越发觉得他 " 妖孽 "。
实际上,是你对他的所有情绪、选择都无法把握。
而,段奕宏不过也是顺 " 龙文章 " 而为,用这种非常人的状态去表现龙文章。
将自己与龙文章的妖,融为一体。
成妖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段奕宏的 " 妖 ",大多与那些角色的特质有关。
但段奕宏不像别的演员,用方法派的方式演戏。
他是个十足的体验派,总是会把自己逼成那些角色本身,所谓 " 人戏合一 "。
于是这带来的后果就是——
他始终会与这些角色的阴暗面并存,并从中汲取生命的营养,不断绽放,从而达到一种痛并快乐着的境地。
他甚至说," 我相信这种痛苦会给我带来一种快感。"
比如,那部在泰国开拍的《细伟》,段奕宏饰演一名因为肺痨而要吃小女孩心脏的恶魔。
这应该是段奕宏的第二部电影。
你可以看到,他有多么努力地去融入这个 " 食人魔 " 的角色。
就一个眼神,你就能看到他从无助到愤怒的转变。
他咬了咬后槽牙,肌肉猛然跳起,他恨。
当颤抖的双手放下来时。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球流露出冰冷的眼神,苍白的嘴唇与黑眼圈,让他宛如鬼魅一般。
在段奕宏之后的采访中提到过在泰国拍戏的这段经历——
那时候我觉得享受这种痛苦
给予的一种魔力
甚至,在这部电影里有一场戏,段奕宏饰演的细伟因为做噩梦,失手掐死一名小女孩。
他在片场几乎失去理智,就是不停地摇晃这个孩子,而这个孩子也非常配合,不反抗地演出这场戏。
后来,段奕宏说——
我都很担心
把她给 真的是过去了
而这个电影也成为段奕宏最深的梦魇,有人认为是《细伟》给他带来的伤害太深,或是有些 " 不干净 ",所以,段奕宏改了名字,也过了许久才真正走了出来。
可,过了 4 年,又掉到了《我的团长》的坑里,龙文章又成了他走不出的坎儿。
段奕宏在拍摄的第五、六个月,开始产生了生理性厌恶。一坐上摄制组的车就开始头晕、恶心。
他说," 每天都能亲眼看见每一个生命瞬间地消失掉,亲眼看见满脸是血,救我、救我,我不想把生命交代在一部戏上 "。
在他拍完《我的团长》后回家看剧照,突然就会控制不住地流泪。
" 一切一切的事情,一下全都回顾到那一瞬间。"
以至于在很长时间后,他都无法再回顾这部作品,也没有办法再去重现那些 " 封神 " 的台词。
而且,在拍摄《团长》时,剧组烟火组组长郭岩因为现场的道具烟饼发生爆炸,肺部被零碎的弹片击穿而意外去世,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也因此受伤。其后,在另一场军民溃败时,群众演员在路过桥边时,廊桥突然坍塌,48 名群演受伤。
当时,段奕宏就跟制片人拍桌子。
我说过一句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我说我们在拿生命来演戏,而你们却不顾忌我们的生命,我们把生命交到这部作品当中,而你们丝毫没有去关怀和关心。都是一种宣泄,很崩溃,你们制片人在哪里,你们制片部门在哪里。
一边是要耗费心血进入角色,苦磨人戏合一;
另一边是生命时刻会受到威胁,是否要为了一部作品付出生命。
这值得么。此时的他,在考虑为一部作品全然付出是否真的就是演员的天职,这是一种敬业还是职业?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留在剧组,将《我的团长》继续拍下去。
之后,我们还是会听到许多段奕宏 " 入戏 " 颇深的新闻。
比如,在拍《烈日灼心》时。
他会在现场哭着对曹保平说:" 我拍戏拍到今天,第一次听不到自己的心跳,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甚至,他自己也说,演完这个戏很长时间走不出来,还患上幽闭恐惧症。
或是在《暴雪将至》里。
江一燕说,在片场的时候段奕宏常常很早就换上戏服,聊微信的时候会说:不要叫我老段,叫我老余," 他真的是个很极致,可以把自己掉进角色里的演员。"
女演员陈数曾经托记者向段奕宏带话,她说,让段奕宏有点控制地接戏,不要接太多。
为什么。
陈数说:" 我看得出,他跟其他演员不太一样,有人演戏,是在飙演技。但段奕宏都是拼心血,这样演戏是很伤身体的。"
他在痛苦中,感受到成为 " 角色 " 的快感,并,对此如饮鸩止渴般着迷。
在 2015 年,《烈日灼心》开出 " 三黄蛋,让段奕宏、邓超、郭涛一并拿下上海国际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
在颁奖典礼上,段奕宏说到 " 我愿意为戏为奴。"
这是他的褒奖。
也是一把双刃剑。
除妖
但,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自 2017 年,《暴雪将至》让段奕宏拿下东京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后,就鲜有人听到他因为哪个角色入戏至深,而如何如何了。
再看这之后的作品,也确实没有让人津津乐道、反复琢磨的角色了。
为什么?
当然我们可以说段奕宏躺平了。
段奕宏入戏的经历,是再一再二再三地去耗尽自己的心血,就像是陈数所说,他拿的是心血在拼。
但,人一生能有多少心血可以耗尽?
于是四十多岁之后,他开始学习 " 松弛 " 了——
" 其实近十来年,我在生活中都很松弛,因为我觉得这样我自个儿和身边人都舒服。"
当然也会有挣扎。
就像在拍摄《猎狐行动》的时候,在法国,他感觉到了一种松弛感,也纠结这种松弛是不是不对。
但,他还是认为—— " 我说这种心理不对,但没办法,这确实是我真实的心理 ( 状态 ) ,我本身是个比较容易紧 ( 张 ) 的人,但是在巴黎工作的时候会觉得很舒适很舒坦。"
年纪到了,也就学会了放下不少东西。
但另一方面,条姐也觉得,时至今日,段奕宏已经不得不 " 松弛 " 了。
当下,已没有 " 妖孽 " 的空间了。
一个例子。
段奕宏近些年演过不少警察,从《双探》《误杀 3》到《猎狐》等作品里,他都在演警察,还有,也许会在今年播出的《扫毒风暴》里,他是一名缉毒警,在悬疑剧《超感迷宫》里,他是一名警校教授 ......
可这些警察与《烈日灼心》里的伊谷春的区别在哪?
在《烈日灼心》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个警察的 " 不确定 "。
比如,在撞见辛小丰与男友的 " 恩爱 " 时。
他的躲闪与尴尬。
或是,在确认小丰就是凶手时的可惜与痛惜。
眼神闪烁,手里的烟也在抖。
而最近的这些角色呢?
太确定了。
确定地实施犯罪计划。
确定地向导演、监制的要求靠拢。
虽然他也曾说过,"(重复)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你还没有尝试到在重复自己的同时,还有一种开拓和挖掘你的空间的可能性。"
可现在他所拿到的角色,却鲜有能像他之前出演那些拥有正邪共存的人物那般,有着让他非 " 入戏不可 " 的魅力了。
它们或者剧本拉胯。
或者性格单一。
留给段奕宏的表演空间极其狭小。
于是他只能把演技当成一门技艺,让演员回归为一个 " 职业 ",不断地说服自己,换一种方式去面对 " 演员 " 的意义。
毕竟,现在他已经 52 岁了。
与 " 演技派 " 的标签相比,能 " 健康 " 活下来,更为重要。
所以,曾经那个 " 妖孽 " 段奕宏真的 " 死掉 " 了么。
条姐倒是觉得,现在的段奕宏或许只是一场中场休息。
他需要一次蛰伏。
去打碎、重组出另一个 " 新 " 的段奕宏。
于是,在前几天的采访里,条姐发现,他又重新提起一些许久没说的话。
他在谈及塑造极端角色对自己的消耗时说——
" 你为什么要保留?你甚至都没有接近他 ",他承认极致表演会杀死健康的细胞,但依旧视为职业必然。
在拍摄新剧时,他也依旧回到了 " 漫长也很痛苦的创作过程。"
他又乐于回到这样的状态中,去寻求 " 自虐 " 的痛苦与爽感。
也许,那个试图撕碎自己的段奕宏还没死,也许,他还在等待着能再 " 疯 " 一次的机会。
或许,总有一日。
妖孽又会重返世间,再一次闹得翻天覆地而又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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