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编分享的军事经验:我在“黑豹”打工的日子,欢迎阅读。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芬里尔战史研究 Author Das1216
更多硬核,有趣,好玩的文章和资讯,请点击上方 芬里尔战史研究 关注获取!第三部分即将上线,在此之前,就先把前两部分整合出来,方便新老朋友观看和回顾
亨克·基斯特马克尔
我们的讲述者来自荷兰阿姆斯特丹,名叫亨克·基斯特马克尔(Henk Kistemaker),生于1922年11月4日。1941年,他自愿加入德国武装党卫军,服役于"维京"师"日耳曼尼亚"团。在一次受伤康复后,基斯特马克尔调入了"维京"师装甲团2营6连,成为"黑豹"的无线电操作员,他与"黑豹"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在以下的部分中,他会一点一点地讲述各种相关的细节(不过,讲述并非完全按照事情发生的顺序进行,也请谅解老年人有时出现的记忆偏差,文中会尽量指出来),甚至包括坦克乘员在战斗期间如何解决内急的问题。欢迎一起来走近"黑豹"——
我被重新分配到装甲师后,首先要接受士官训练。训练结束后,他们把我们运往奥地利的圣瓦伦丁(Sankt Valentin)。二战期间,位于圣瓦伦丁的尼伯龙根工厂是纳粹德国的第二大坦克工厂。
位于奥地利的圣瓦伦丁的尼伯龙根工厂。他们的主要工作是组装四号坦克。
我们要在装配期间帮助组装四号坦克,这是为了让我们熟悉这些作为机器和武器的坦克的构造。这只持续了两个星期,但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我遇到了我未来的妻子。她来自德国维尔茨堡,我驻扎在那里时,她正在此地度假。打那之后,我们成了笔友,直到1953年结婚,但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为了进行下一阶段的训练,我们被转移到位于巴伐利亚州纽伦堡西北部的埃朗根(Erlangen)。我们在那里认识了新型的五号坦克,也叫"黑豹"。随后不久,我们又被转移到法国中北部的一座小市镇——马伊勒康(Mailly-le-Camp,位于巴黎以东160公里)。在这里,我们真正地驾驶和操作了"黑豹",还进行了射击训练。在完成训练并获得漂亮的黑色装甲兵制服后,我们准备重新投入战斗了。
突然,我们接到命令,要求立即前往波兰东部地区。我们进行运输时没有带上任何坦克,它们稍后会以不同的运输方式来跟上我们。
正要运往东线的"维京"师装甲团2营的"黑豹"们。该营的首战便是被派解围科韦利,基斯特马克尔提到的理由是为了救出德国护士们,或许有此原因,但肯定不是唯一的理由,他们的最高统帅部应该也没有那么甜。
我们的行程在波兰切尔姆(Chelm)结束,那里距离乌克兰西北部的科韦利(Kovel)仅有90公里。科韦利已经被俄国军队包围,他们当时占领着该城的部分地区。
1944年3月和4月期间,科韦利将成为我们SS第5"维京"装甲师和红军之间展开激战的地方。
就在我们抵达后不久,我们的新"黑豹"也到了。每连接收17辆坦克;一个(典型编制的)连下辖3个排,每排由5辆坦克组成。此外,还有2辆坦克分别给连长和连部班班长。全师共有79辆坦克。
我担任无线电操作员这点是有其好处的。因为在坦克里,无线电操作员和驾驶员的座位是最舒适的,对我来说,那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的位置在坦克的前部,人们称之为"车体(乘员)",而其他三人则是"炮塔(乘员)"。
当我与步兵部队的老朋友们叙旧时,他们经常问我:"亨克,你到底为什么自愿被放在那个钢铁棺材里?"
多数步兵都不敢坐在坦克里。如果敌人开始攻击你的坦克——相信我,他们会的——你无处可去,无处可藏,只能等待,希望可以挺过去。你需要有着钢铁般的意志。
在战争后期,当我们的空军人员几乎没有飞机可飞时,有次他们就把一名飞行员作为车组乘员纳入我们的坦克。因为我们的装填手生病了(是的,你知道,其实正常情况下人也会生病的),那名飞行员就作为我们的替补乘员顶上。但在一场战斗后,他们就不得不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因为他精神崩溃了。由于这个人习惯了像鸟儿一样在高空自由飞翔,所以无法忍受坦克带来的幽闭环境。最重要的是,敌方的每个人都想置你于死地,虽然也不是针对你个人,但反正情况就是如此。在坦克里,受到的种种冲击、子弹和弹片击打着车体、发光的金属颗粒到处飞溅,仅一场战斗就让他精神崩溃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那个人的情绪已经被完全摧毁了。
步兵们也可以自由地在他们能够找到的任何地方寻求掩护。这给了他们一种可以掌控自己生命的虚假的安全感。而"希望"是我们所有人活着的动力,不是吗?
"黑豹"坦克乘员布局图
现在我要告诉你关于"黑豹"乘员的情况。
在炮塔里有三名乘员:车长、装填手和炮手。
这三人中,装填手的空间最大,但没有座位。他必须能够将大炮弹从弹药架上转移到加农炮的炮尾里去。在他身后有一扇用来进出的舱门,它也用来装卸弹药和搬运其他我们需要储存或必须进出坦克处理的东西。
炮手的位置最差,他的座位很小,车长的腿就挂在他的肩膀上。他要想从坦克里出来时,必须等车长先出来才行。这确实不是一个值得羡慕的位置,特别是在紧急情况下,比如油箱被击中,坦克着火时。抑或车长受伤了,甚至更糟糕的是,车长死了,炮手就会像笼子里的老鼠一样被困住。
车长没有座位,只有一张无靠背的凳子。
"黑豹"的炮塔可以360度全向旋转。它能用手(慢速)或炮手通过脚踏板用电子引擎来操作。大部分情况下,是用这两者结合的方式:先通过电子引擎快速旋转炮塔,使炮口对准目标的大致方向,再用手进行微调,以精确锁定目标。
在"车体"里,你会拥有坦克中最舒适的座位,它有靠背和某种减震器。毕竟在那段时日里,驾驶坦克可不是愉快的周日巡游。
驾驶员可以控制740马力的V12发动机,它有10个挡位。我记得,有7个前进挡和3个倒车挡。
"黑豹"无法像较轻的坦克那样原地转向,后者可以让一条履带往后,另一条履带往前,因此能做一个小范围的圆周运动。我们也无法像较轻的坦克那样停在散兵坑的上方来回晃动,以碾压任何藏在那里的敌人。
"黑豹"的驾驶员有两个搖桿,分别用于左右两边的履带。但他只能让一条履带动得比另一条慢,而不能让一条履带往相反的方向开去。
我们有一个起动机来发动坦克,但为了延长电池寿命,我们就用一个搖桿来手摇飞轮,它在坦克的外面,位于车尾。这项工作被分配给了装填手和无线电操作员。这份重活儿主要是在冬天进行的,因为低温影响了我们电池的性能。至少在这一点上,俄国的T-34比"黑豹"有优势。他们可以借助内置的压缩空气的压力罐来发动坦克,在发动机启动后,它就会立刻重新充气。但旋转炮塔时,他们就必须全靠手动来完成。在我看来,这在战斗中是一大劣势。
坦克炮塔内的炮手(图右)与车长。车长位于整个坦克的最上部,拥有最好的视野,而炮手位于他的左前方。
在炮塔里,车长可以看到四周的景象,就如同时钟上的数字从1到12铺展着。数字12表示"直接向前",数字3表示"向右",数字9表示"向左",数字6表示"直接向后",以此类推。
我们的车上有两种类型的炮弹。为了消灭敌人的坦克,我们会使用反坦克炮弹,可以通过炮弹黑色的尖端来进行识别。对付步兵和反坦克炮,我们会使用高爆弹。
我们的战斗过程如下:
比如,车长发现了一辆敌方坦克,多数时候是T-34,他会通过车载无线电通讯设备下达命令:"敌方坦克在2点钟方向。"
炮手就通过他的脚踏板将炮塔转向那个方向,再用手进行微调,直到他的光学瞄准镜中的箭头位于数字1和2之间。然后他会说:"锁定目标。"
"黑豹"炮手瞄具视角还原图
如果目标距离超过800米、高度低于2米时,还需要提供与目标之间的距离。在除此之外的情况下,只要炮手一开始就准确地瞄准目标,他就总能击中它。"黑豹"可以在2000米的距离上击瘫一辆T-34。反之,T-34就必须在靠近我们的坦克800到1000米的距离上才能将我们击瘫。正因为如此,我们对敌人有着明显的战术优势。问题是,T-34太多了,它们就跟兔子一样不断繁衍。你打掉100辆,第二天就会看到又来100辆。
在实战中,整个战斗过程会进行得更快。
装填手一听到"发现敌方坦克",就会自动为炮手装填一枚反坦克炮弹。如果他听到的是"发现敌方步兵或反坦克炮",他就已经抓着一枚高爆弹了。
如果目标是在炮手的视野范围之内,他也不需要等待车长喊"开火"。
如果我们的坦克遭遇敌人的步兵,我也不需要"开火"的命令,就会直接开火。只有在我看不到他们的情况下(我的视野不如车长那个位置),车长才会给出射击的方向和命令。
炮手、无线电操作员和车长都有一挺MG 34供他们使用。
我们还必须停在原地才能打好一炮。如果你在那些二战电影中看到坦克在行进间射击,那就是胡扯了。比起敌人的坦克,你可能会更快地击中太阳系里的另一颗行星。为什么?因为在那个年头,炮塔并不是独立于底盘/车体而旋转的。所以,如果我们的坦克向下倾斜,炮塔也会跟着倾斜。
如果你在崎岖的地形上行驶(坦克大部分时间都在那种地方活动),坦克就会颠簸。因此,当你行进时,永远都不可能成功地瞄准目标,你必须停下来才能准确地做到这一点。
现在的坦克都配备了火炮稳定器,这是一种通过抵消车体运动的影响来修正火炮瞄准的装置。简而言之就是:无论车体如何运动,炮塔始终保持在水平线上。这使得坦克可以在移动的同时进行准确的射击,并增加了战场上的生存能力。只是,我们没有这个装置。所以在我们能够准确地射击之前,必须先停下来才行。
无线电操作员会把无线电设备放在自己的左侧。从我这个位置是看不到驾驶员的,因为所有的无线电设备都挡在我们中间,只有当我把身体向后倾时才能看到他。
我控制着坦克的内部通讯,而在连长车里时(注:基斯特马克尔的车长原是6连1排排长,后于1944年8月14日继任6连连长),我也保持着与其他坦克和指挥部的通讯。
在我和驾驶员的座位后面有一堆炮弹。其他所有炮弹都在装填手旁边,这当然是合乎逻辑的。平均来说,我们会携带大约80枚炮弹。
装填手是唯一一个不戴耳机的人,因为耳机会极大地限制他的活动范围。他只能听从车长的命令。
关于坦克内部的视野,我们要明确一点,即便不是极差,也是很差的。在我们所有人中,车长的视野最佳,但他也冒着被狙击手击中的最大风险。在战争的最后几个月里,我的朋友汉斯·海夫勒(Hans Heufler)就遇到了这种情况。他被打爆了头,随后他的坦克被一枚反坦克炮弹命中,坦克连同所有乘员一起被完全烧毁。俄国人就在寻找这样的机会来干掉车长。他们知道,如果车长死了,这辆坦克也就废了。
炮手只能通过他的光学瞄准镜来看外面。装填手有一个光学潜望镜,只能让他看到左边的情况。他还可以打开炮塔后侧的舱门,但不用说,这在与敌人交战期间是严格禁止的。驾驶员也有一个光学潜望镜,其视野范围固定在左边。而他面前也有一扇小舱门,如果打开,开口处仍有厚实的防弹玻璃保护。此外,玻璃也可以从里面取下。但在战斗期间,这也是严格禁止的。我会在后面的叙述中告诉你一个关于忽视这一建议的故事,及其所造成的后果。很多时候,人们会因为不遵守(安全)规则或犯了其他愚蠢的错误而丧生。
作为无线电操作员兼机枪手,我的视野范围也非常有限。我有一个不可移动的光学瞄准镜,视野范围固定在右边。我还有机枪光学瞄准镜。机枪被安装在一个可移动的钢球中,因此我拥有仅次于车长的"最佳"视野。
有时,我们得运送伤员。如果只有一人,我们可以把他和装填手放在一起,因为那里有容纳一名伤员的空间;还有时,有人会搭我们的便车。如果在前去进攻的路上,步兵们就会想坐在坦克后面的发动机位置上。他们认为,坐在一辆巨大而可怕的坦克后面就会很安全。好吧,让我告诉你:没有什么比这更不真实的了。
每个有着足够战斗经验的老兵,都会与他们的坦克拉开一段很大的距离,只有没有经验的新兵才会爬到坦克的后面。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从德国坦克出现在战场上并被俄国人发现的那一刻起,所有人,我是说,所——有——人——都会开始用他们所能找到的每一样武器来攻击那辆坦克。子弹、手榴弹、炸弹、火炮,你能说出什么,他们就会朝你砸过来什么。不用说,如果你认为可以舒舒服服地搭乘在坦克的后面,那你很快就会变成人肉土豆泥。
搭乘在"维京"师装甲团2营"黑豹"上的步兵们。由于坦克在战场上太吸引仇恨,坐在上面其实十分危险,很容易就成池鱼了。
在战斗期间,也禁止坦克乘员离开坦克,这当然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如果一名车组乘员在他"离开坦克的时间"里受伤或死亡,就会使整辆坦克的作战能力陷入瘫痪。这看似是一件小事,但人类的需求还在继续,战斗期间也是如此,而这种需求往往正是由作战引起的。记住,坦克里没有厕所,忘了这事儿吧。如果你不得不在战斗期间解手,相信我,这经常发生,你不能只说一句:"你能把车停在那里吗?我会在五分钟内回来。"
那要怎么解决呢?我们就把用过的炮弹外壳拿出来,在里面解手。不用说,粪便的气味,加上人的汗味和开炮时的火药味,这些都不会让坦克内部闻起来像玫瑰花那样香。只要一有机会,我们就会迅速处理掉所有的"臭炮弹"。
除了之前提到的两种炮弹外,我们的车上还有通常所说的烟雾弹。如果在紧急情况下我们必须离开坦克时,只要车长来得及,就会投掷烟雾弹,它所产生的烟雾几乎立刻能将坦克笼罩起来,这就让逃學生变得不那么棘手了。不过,你仍有可能被一颗随机的子弹给射中。如果我们想让坦克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撤退,我们也会用上烟雾弹。我们可以隐藏在烟雾中,迅速调头撤退。
一辆坦克最大的敌人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是另一辆敌方坦克。不,其实是反坦克炮或反坦克炮阵地,它们比敌方坦克更难被发现。它们通常藏在斜坡后面、灌木丛中或森林边缘,这些很难被看到的地方,而且往往都伪装得极好。很多时候,当那些火炮已经开炮时,对我们来说却完全是个意外的情况。
摧毁一门反坦克炮所带来的功绩与摧毁一辆敌方坦克是一样的。我们恨它们,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干掉它们。有时完事后,我们会驶过反坦克炮阵地,用我们45吨的钢铁碾压仍在那里的人和武器。有次,在一场战斗结束后,我看了眼剩下的东西,我看到火炮、马和人的尸体都完全被碾碎了。他们的头和身体完全是扁的,看起来既恶心又可怕。但是,嘿,这就是战争。
1944年4月左右,乌克兰的科韦利被俄国人包围:该城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被占领。城中的许多德国护士与德军防线的联系被切断,如果俄国人抓到了她们,她们的前景看来不会太光明。
后来,当俄国人真正攻入德国本土时,不少来自德国乡村和城市的妇女都遭遇了残酷的事情。许多人被强暴,有时是被几十个士兵强暴,另有人被肢解。我从在柏林的人那里听说的情况是,他们强暴妇女后竟然割下她们的乳房,然后让她们自己等死。
不,我们已经知道,如果落到俄国人的手里,她们是撑不过去的。所以,最高统帅部决定在厄运降临之前,把那些可怜的妇女从科韦利解救出来。
1944年4月5日,来自奥地利的装甲团2营8连连长卡尔·尼科卢西-莱克(Karl Nicolussi-Leck,我们昵称他为尼科),开启了对科韦利的进攻(注:8连抵达前线的日期实为3月27日;此外,尼科卢西-莱克1917年3月14日出生在南蒂罗尔博岑,那里原是奥匈帝国的一部分)。
问题是整个城市周围的沼泽地,那使得坦克不可能开过去。由于坦克的重量(45吨),它们会陷进去,再也出不来。进入城中的唯一途径是从铁路路堤开过去,但缺点是坦克必须挨个开过,在此期间就很容易成为反坦克炮的目标。比如,第一辆坦克被击瘫了,那么其他坦克就无法再继续前进了。总之,风险很大,但这又是当时唯一可行的选择。
尼科设法突破包围圈,进入了城中,却发现包围圈已经在他身后合拢了!现在轮到我们把他救出来了。第二天,也就是1944年4月6日,来自"维京"师(装甲团2营)的5连、6连和7连将开始对科韦利发起进攻(注:5连、6连抵达前线的日期实为4月2日;7连为3月31日)。我们的6连与国防军的第4装甲师一起从东北方向发起进攻。
"维京"师装甲团2营8连连长卡尔·尼科卢西-莱克,他于1944年4月15日获得骑士铁十字勋章。1944年3月30日,在距离科韦利仅2公里处,尼科卢西-莱克接到"停止前进"的命令,但他还是率领7辆8连的"黑豹"突入了科韦利包围圈。据他回忆,当时8连的"黑豹"们正处于激战之中,也不是说撤就能撤的。而且,当时科韦利要塞的司令正是"维京"师师长赫伯特-奥托·吉勒(Herbert-Otto Gille),对于尼科卢西-莱克来说,自己的师长都被围在里面了,拼一拼也是自然。
由于沼泽地之故,我们的行动自由也受到限制,所以我们使用了铁路路堤。这非常危险和困难,但我们还是取得了进展,先后占领了克鲁海尔村(Kruhel)和杜博韦村(Dubove)。最后,我们从科韦利的北面进入了该城。此时,俄国人已经遍布全城,甚至在我们所处的地区,他们也占领了一些街道。
所有坦克乘员都讨厌城市战。坦克不喜欢在不明确的地区作战,比如森林或城市地区。特别是城市地区,那就是一场噩梦。每栋建筑、每所房子里都可能有带着近战武器,比如手榴弹、燃烧弹或火箭筒的俄国人。每个角落里还都可能有一个反坦克炮阵地,所以这是一次非常不稳定的行动。
在那场城市战的第一天,我们就已经损失了第一辆坦克!那是633号,这组数字表示它属于6连3排的第3辆坦克。发生了什么?嗯,我之前说过,很多时候事故和致命事故的发生是因为人们不遵守安全规则,这件事就是其中之一。
633号的驾驶员是一个荷兰人,来自武尔登(Woerden),名叫迪克·范·弗利特(Dick van Vliet)。他是个不错的人,但那天没有遵守安全规则,这使他和几乎所有的乘员都丢了性命。
633号遭到了俄国步兵的攻击,他们试图用手榴弹干掉这辆坦克。如果所有的舱门都关着,那将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而……他们仍在试图那样做着,所以你不能说俄国人缺乏毅力。
迪克·范·弗利特打开了他面前的舱门,取下10厘米厚的防弹玻璃(这在战斗期间是严格禁止的!),举起手枪,开始向那些步兵射击。与此同时,在他前方200米处,一门3.7厘米口径(注:原文如此。3.7厘米是德军轻型反坦克炮的口径,苏军的则是4.5厘米)的俄国反坦克炮向633号开了一炮。通常情况下,3.7厘米的炮弹不会穿透坦克厚实的装甲,但由于运气不好,炮弹直接穿过坦克正面打开的舱门,扯下了迪克·范·弗利特的头,并在他身后的炮弹堆中爆炸,结果就是整辆坦克殉爆了。
唯一活着出来的人是车长,他叫迪默(Dimmer)。他坐在一辆卡车的后车厢里,经过我们的坦克时他叫我的名字,我听出了他的声音。他的脸被完全烧伤,肿得像个气球。战争对他来说结束了,但至少他活了下来。
战斗结束后,当被摧毁的坦克已经充分冷却时,我们就要去清理633号里烧剩的人体残骸了。我唯一找到属于迪克·范·弗利特的东西,是他的一根完全烧焦的股骨。仅此而已。燃烧的坦克可以达到超过1000摄氏度的高温,所以在那个炉子里面,你会获得一次免费的火化。
血肉苦弱,坦克所能提供的防护终归有限。
在车长的上方、装填手的后方,以及驾驶员和无线电操作员的上方,都有逃學生的舱门。
车长、驾驶员和无线电操作员负责操作液压装置。当解开它们时,它们会弹开并摊到一边,这样就能方便而快速地进出坦克了。但是……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它们在战斗期间并不是完全闭合的。因为在完全闭合前,它们就被用销子给卡住了。为什么这样做呢?嗯,如果你遭到重炮的轰击,必须跳车时,坦克的金属可能已经变形,舱门也可能被卡住,就打不开出不去了,你会被困住,可能还会死亡。
我们设法解除了俄国人对科韦利的包围,并解救了德国护士们,她们立刻被送回了德国。那些女孩真的很高兴能摆脱这种险境。她们知道,如果被俄国人抓到了会发生什么。至于我们?那就是任务完成了。因为这座城市没有任何战略价值了,周围还有沼泽地,我们就又把它留给了俄国人。
科韦利一战过后,我们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期。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前线的步兵不同,如果前线不需要坦克了,它们就会被撤回后方,多数时间是在维护机器和设备。
我们享受着美好的天气,在路边沐浴着五月初夏的阳光。突然,我们的随军记者布鲁诺(Bruno)来了,他喊道:"上马!我们出发了!"
几分钟内,每个乘员都站了起来,准备出发。
在一排坦克的前面,停着连长的坦克。他抬起手臂,做了一个旋转动作。他身后的车长们也这样做了,这是"启动发动机"的信号。当所有的发动机都在运转时,车长的下一个动作是手臂向前从上往下移,意思是"开动"。
17辆坦克轰隆隆地向前驶去,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视觉和听觉体验啊。如果你在坦克的外面,远在你看到它们出现之前,就已经可以感受到大地在震颤了。这种感觉让人又敬畏又惧怕。无论身处坦克内外,这种强大的力量展示总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在步兵部队时,只要听说一个坦克营正在接近,我就会设法躲进任何可以找到的洞里去。发动机沉重而响亮的轰鸣、履带嘎嘎作响、金属之间刺耳的碰撞声,这些都会影响到你,让你的双腿发软。几乎所有的步兵都想避开敌人的坦克,包括我自己。
现在的情况表明,我们必须返回克鲁海尔村。约有10辆T-34突破了我们国防军的防线,我们得去消灭它们。那是一片空旷的地区,T-34在这样的地形上根本不是"黑豹"的对手。我们可以在2000米的距离上摧毁它们,而它们的火炮射程只有800米。我们没有遭受任何损失,就在战场上留下了10辆燃烧的T-34。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我们将不得不再次与俄国坦克作战。但那次战斗创造了历史,我们甚至被《国防军公报》所提及(1944年7月11日)。
1944年7月7日,马切约维采(Maciejowice)战役或我们称之为马切尤夫(Maciejów)战役开始了。马切约维采是距离华沙东南约70公里的一座小村庄。
因为我们在那些天里的出色表现,我的车长阿尔弗雷德·格罗斯罗克(Alfred Grossrock)将获得骑士铁十字勋章;其他三名乘员获得了二级铁十字勋章;由于我已经获得过二级铁十字勋章,所以自动获得了一级铁十字勋章。
基斯特马克尔的车长,也是"维京"师装甲团2营6连1排排长阿尔弗雷德·格罗斯罗克,他于1944年8月12日获得骑士铁十字勋章,8月14日继任阵亡的约瑟夫·马丁(Josef Martin)成为6连连长。
那天(7月8日)发生了什么呢?俄国人先向我们的阵地发射了巨量的烟雾弹,然后再投入大量的坦克发动进攻,我估摸着得有四五百辆。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我们当时是"车体向下",这表示我们的坦克在一个斜坡后面,只露出了炮塔。从战术和战略上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防御阵地。在我们的最左边,来自芬兰的军士奥拉·奥林(Ola Olin)的坦克开始向俄国坦克开火。让我们惊讶的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俄国坦克都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而是继续朝着奥拉·奥林的坦克开去,这样一来,整个俄国坦克车队都向我们的阵地暴露了他们的侧翼!那我们当然要向他们开火了。这就是"射火鸡"啊,可不能错过了。这是一个消灭大量T-34的黄金机会。
"维京"师装甲团2营7连1排排长奥拉·奥林,他于1945年2月28日获得金质德意志十字勋章。
一辆接一辆的俄国坦克起火或爆炸,那就是个派对时间,至少对我们来说是如此。我不认为那天俄国人会像我们一样感到兴奋。看起来我们高兴的时候,他们就会不高兴了。
虽然俄国人损失惨重,但他们仍然在只有500米的距离上不断向我们暴露他们的侧翼。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改变方向?为什么不转向我们?至少面向我们,他们还可能对我们造成一些伤害。
500米的距离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理想的射击范围。我们的炮手甚至不需要计算距离,每一炮都正中目标。更糟糕的是,击中的地方是他们最薄弱的侧面。那天完全是一场坦克大屠杀了。
战斗结束后,我们猜测,那些都是年轻而没有经验的士兵。他们可能只是分派了四个人,把他们送进刚从装配线上下来的T-34里。没有经验,没有训练,最糟糕的是,在战场上,他们的坦克之间可能没有通讯。他们不能互相警告,只是一味地前行,直奔他们的末日。
我们与国防军部队合作,(7月6日至10日)共击毁295辆坦克,其中(7月8日)仅我们(排)的坦克就击毁了26辆(注:根据格罗斯罗克的骑士铁十字勋章推荐申请,击毁数为23。但26这个数字也并非基斯特马克尔个人所说,"维京"师装甲团战史给出的数字也是26),而我们这边一辆坦克都没有损失。这一出色的表现是我们全体乘员获勋的原因。
被击毁的T-34/85,来自第11坦克军。
好吧,俄国人可能遭受了惊人的损失,但这似乎并没有对他们的数量产生多大的影响。可以说,就在第二天,又有200辆T-34开上了战场。我们还注意到,他们得到了美国的M4"谢尔曼"坦克。美国坦克的装备比俄国的好,他们都有无线电通讯设备和舒适的座椅。很多时候,当我们有机会查看俄国的T-34时,会发现它们就缺乏那些设施。不过,话虽如此,比起T-34,我们更愿意与"谢尔曼"交战,因为它的装甲要弱得多。
1944年7月,我们的坦克在某处缓缓驶出一片森林,我们的车长下令道:"停车。"
我们停在一个斜坡上,前面是一片开阔的地区,到处都有小房子,但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动向。我们后面的其他坦克也出现在森林的边缘,我们形成了惯常的装甲队形,即W形——三辆坦克在前,两辆坦克在后。这已经被证明是最佳的进攻和防御阵形。
我们很谨慎。国防军的一整个集团军已经撤退或被俄国人俘虏,我们就被指派到了那片开阔的地区。德国集团军的情况变得相当糟糕。国防军的一个装甲师只剩下一辆坦克,现在被配属给了我们(注:此处指的应该是第2集团军和第12装甲师,时间点是1944年7月下旬左右)。另外,我们有56名闲置的乘员,而没有坦克可以分配给他们。因为零配件(缺失),维修我们的坦克已经成为一大难题。
没有时间庆祝这场发生在马切约维采的酣畅淋漓的大胜,"维京"师的"黑豹"们便马不停蹄地装上了火车。这次,等待拯救的是一整支大军——中央集团军群。
我们缓缓前行,观察着那片地区,警惕着敌人的任何行动。突然,我们遭到了火炮的攻击,听起来就像是21厘米口径的重炮。那些"男孩"可是会造成严重的破坏!炮弹正好在我们的坦克要开往的地区爆炸。它们在我们的周围爆炸,我们中的一些坦克被直接命中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不明白那支俄国炮兵部队是如何确定我们的位置的?我们的前后都是森林,所以在我们开到空地之前,是不会被发现的。那他们肯定在这附近的某处有个观测员,向他们提供了我们的坐标?
我们的车长开始用双筒望远镜察看我们周围的整片地区。
突然,一名叫西尔弗里(Silvery)的车长通过无线电喊道:"我发现他了,我发现他了!"
在我们前面的森林后方,我们看到了一个塔顶,炮兵观测员就驻守在里面。西尔弗里车长有幸要把那个人送走了。他最好快点,因为炮弹还在我们的周围落下,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西尔弗里转动他的炮塔,仰起炮管,瞄准并开火。在第五或第六次开火时,他击中了观测员的瞭望位置,可能把那个人炸成了碎片。此后不久,俄国炮兵就停止了射击。
我们再次接到继续前进的命令,朝前面的森林方向开去。我们以Z字形穿过森林,遇到小树就压过去,遇到大树就避开。虽然我们也可以压过那些大树,但会比较费时间。
最后,我们到达了一片相当大的空地,但我们一进入该地区,就遭到了俄国T-34的火力攻击,它们已经在该地区的另一侧占据了阵地。我通过无线电警告了我们后面的其他坦克,以便他们能为这种新情况做好准备。
我们的车长对驾驶员说:"(车体)向左,停车。"
这样一来,我们朝向敌人的正面就形成了一定的角度。摆出这个姿势后,你就有了更多的机会,来袭的炮弹会从正面倾斜的装甲上弹开,而不会击穿车体。
我们的炮手接到了下一道命令:"敌方坦克在2点钟方向,距离1200米。"
装填手已经为炮手装填好一枚反坦克炮弹。炮手报告"锁定目标"后就立即开火了。
T-34被击中,就在炮塔的下方。爆炸的威力将炮塔抬起了一点,然后它歪斜着落回到坦克上。
接着的命令是给我的:"机枪手,注意逃跑的人。"
原来,那辆坦克的唯一幸存者是车长,他是我的了。随着我的MG 34的一通射击,他就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我们的其他坦克也加入了战斗,在很短的时间内,许多俄国坦克就陷入了火海。战场上留下16辆烧毁的T-34,还有一两辆逃跑了。我们自身没有损失任何一辆坦克。
此后,我们不得不停止前进,因为有情报称,在我们前面的森林里到处都是俄国步兵。如果没有我们步兵的支援,将坦克开进那片地区无异于自杀。
过了一会儿,支援我们的步兵部队赶到,他们爬到了我们坦克的后面。他们喜欢这样做。首先,他们不用走路了;其次,他们觉得在坦克上会更安全、更强大。这后半部分绝对是不真实的,正如我在之前的叙述中告诉过你的那样。
我们载着坦克后面的步兵,绕着森林转了一个圈。在森林的左侧有一条通道,我们可以从那里开过去。当我们进入一片空地时,遭到了反坦克炮的猛烈攻击,开在前面的623号立即起火燃烧。我们的步兵留下几名伤亡人员,跳下坦克,跑回森林里去寻找掩护。接着,我们的又一辆坦克被击毁了。
我们开始向反坦克炮阵地还击,但在第三辆坦克的履带被打断后,车长命令我们撤退。那里藏着的反坦克炮太多了。这是一场我们赢不了的游戏。我们的步兵也撤退了。
没有人愿意被俄国人俘虏,那意味着必死无疑。
我记得在1941/42年的寒冬,我们重新占领了一个之前失给俄国人的地区。我们发现德国士兵赤身裸体地被绑在树上,身上结满了冰。俄国人把他们绑在树上,往他们身上泼水,让他们冻死。在室外温度为零下45度的情况下,你根本没有机会生还。我们还看到过很多那样可怕的暴行,但我不会再多说了。
撤退后,我们被重新派往华沙地区。我们要在称之为"湿地三角洲"的地方坚守阵地。
(第一部分完)
更多精彩文章请关注 芬里尔战史研究 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