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讓空姐脱下高跟鞋,我舉雙腳贊成,歡迎閲讀。
不久前,一則并不起眼的社會新聞,引發輿論場長久的回響。
8 月 5 日,湖南航空發布消息稱,自當月起,全面推行乘務員穿平底鞋執行班機。因為高跟鞋雖然使乘務員看起來更挺拔優雅,但長時間工作會給空姐帶來不适,尤其是在需要長時間站立或行走的情況下。
一直以來,空乘都是一個疊加了多重性别凝視的行業,長期處在聚光燈下。這一次小小的改革,或許是讓她們擺脱被審視和被性化的關鍵一步。
在《脱口秀大會》第四季上,顏怡顏悦曾引發過一個著名讨論:顏值和高跟鞋,是女性職場必備麼?
她們提道," 好像所有女孩在工作之前都要變美,就連小時候動漫裏的女主角百變小櫻和美少女戰士,在打人之前都要變美。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美少女變身都要變出高跟鞋來,就好像高跟鞋能讓女人變強 …… 感覺如果第一個登月的宇航員是一個女人,她都得穿高跟鞋登月。"
這段脱口秀在網上引起了廣泛共鳴。女性在職場上苦高跟鞋久矣,在許多重要場合,高跟鞋都被視作标配,它在被認為彰顯女性魅力的同時,卻也建構着女性的身體。
顏怡顏悦對高跟鞋的拷問。(圖 /《脱口秀大會》)
其中最典型的是空姐,這一從誕生伊始便标榜高端服務的職業,似乎天然地與高跟鞋适配:面試約等于參加選美,沒有人敢穿着平底鞋來參賽。自 20 世紀 30 年代空姐職業出現,她們的職場時光幾乎完全與高跟鞋捆綁在一起,即使一直恨,也只能一直穿。
但是,既然西裝和領帶可以不是男性職場必備,那高跟鞋又為什麼是女性職場必備呢?特别是對于空乘這種事實上要承擔大量體力勞動的行業,高跟鞋的不便被進一步放大。
這種固有觀念,在近幾年終于逐漸松動。8 月 5 日,湖南航空企業文化官方賬号 " 湖南航空之家 " 發布消息稱,自 8 月 1 日起,湖南航空全面推行乘務員穿平底鞋執行班機,因為高跟鞋雖然使乘務員看起來更挺拔優雅,但長時間工作會給空姐帶來不适,尤其是在需要長時間站立或行走的情況下。
這或許是國内民航圈首次官方公開倡導全程穿平底鞋,即乘務員在進退場、上下客梯、走廊橋、提供客艙服務的時候,都可以 " 解放雙腳 "。
事實上,在湖南航空官宣之前,國内多家航司也曾嘗試在高跟鞋問題上給乘務員減負。比如吉祥航空自 2023 年 7 月 10 日起,允許客艙乘務組在确保着裝統一的前提下,在進場階段自行選擇穿高跟鞋或平底鞋。
這一個小小的換裝舉動,或許就是空姐行業上的一次重大變革——它意味着,空姐終于可以進一步卸下被性化的标籤了。
01 空姐,被審視了一個世紀
從一開始,空姐這個頭銜就承擔了太多隐形負累。它意味着被觀賞、被需求,要随時保持标準微笑,噓寒問暖,并且長期處于被審視的目光之下。
在很多影視作品中,但凡有空姐出場,随後往往要上演一段男性凝視的戲碼,她們總是扮演集合了眾多男性幻想的扁平角色。而在各大購物平台上,空姐的服裝則更是被暗戳戳指代為 " 情趣制服 "。
這一種刻板印象,跟空姐形象長期被符号化相關。1930 年,美國護士 Ellen Church 成為了世界上第一位空姐。因為當時的客機還是稀罕物,容易颠簸,人們普遍認同 " 有女性在飛機上會幫助公眾擺脱對飛行的恐懼 "。
盡管 Ellen Church 也持有波音的飛行執照,但當時女性不被允許進入駕駛艙,她便同意了留在客艙工作。很快,另外七位護士加入了她,她們一同組成美國最早的空姐隊伍,讓乘客相信自己在飛行途中出現任何意外,生命都有基本保障。
最早的空姐服更接近女兵裝。(圖 /Instagram)
在那個階段,空姐的角色被定位為撫慰人心的 " 看護員 ",所以她們穿的是深綠色的護士鬥篷。這套鬥篷很寬松,上身是保暖的羊毛套裝外加一條披肩,裙子長至膝蓋,因為當時的機艙是透風的。口袋也要足夠大,因為要裝得進一把扳手和一把螺絲刀,方便把乘客的柳條椅固定在機艙的地板上。
但這套女軍醫式的空姐服沒有持續很久。到了 20 世紀中期,大型民航客機成為男性上流階層的出行首選,航司之間對客户的争奪戰正式拉開帷幕。在這個過程中,空姐是最先被打出的那張牌,制服的腰身和裙擺都逐漸收窄,變成了收腰西服和直筒裙。
(圖 /《泛美航空》)
到了 70 年代,航司之間陷入惡性競争,美國西南航空直接打出 " 性感才是最賣座的 " 的理念,澳大利亞航空甚至設計了一款特别的香水給空姐來提升整體效果。空姐的制服完全抛棄了樸素之風,糖果色小禮服遊蕩在各大機場和機艙,裙子被改得越來越短。一些航司還直接用長靴配熱褲,把空姐打扮得風情萬種。
微笑也是規訓的一部分,目的是讓客人流連忘返。美國社會學家阿莉 ·R. 霍赫希爾德在其 1983 年出版的《被管理的心:人類情感的商品化》一書中指出,在對美國航空公司的空乘人員進行實證研究後,發現這些服務業勞動者除了腦力和體力勞動之外,還需要付出 " 情感勞動 ",即面對消費者時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以展示出微笑、殷勤與和善。
(圖 /《泛美航空》)
很多招聘官在面試時也提高了要求,會要求應聘者年輕貌美且未婚。如果有空姐中途選擇結婚和生育,就相當于被航空業永久除名了。
這導致空姐進一步變成 " 空中情人 " 的代名詞,群體形象被添加了過多的性意味。直到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各地的女性主義逐漸覺醒,越來越多女性對這種 " 性感營銷 " 提出異議,空姐的制服才開始回歸高雅之美,基本固定成小禮服和鉛筆裙。
1970 年,太平洋西南航空的廣告。(圖 / 網絡)
不過,統一的妝容仍是基本要求。比如早期的亞洲航司,大多會要求空姐扎統一的發型,甚至口紅色号也需要保持一致。
這些約定俗成的刻板之美,一直到近幾年才開始解綁。不少國際航空公司開始給空姐提供裙子和褲子兩種選擇,對妝容也不再統一規範。比如烏克蘭廉航 SkyUp,直接換上了更舒适的褲裝和運動鞋,絲巾還可以随意系在肩帶上,不需要規規矩矩地綁在脖子上。
可見,空姐這個形象被審視了近一個世紀,她們的服飾流變,也是這一職業的文化流變。
褲裝也可以很亮眼。 ( 圖 /SkyUp 官網 )
02 高跟鞋,是一種性别霸凌嗎?
相較之下,高跟鞋的争議比服飾要少得多。無論空姐的制服如何變化,高跟鞋的地位一直到 21 世紀初都相當穩定。它們就像被焊死在空姐身上,任何時刻都提醒着她們挺拔走路,展示自己優美的腿部線條。
但是,在整個執飛過程中,高跟鞋就是最毫無用處的 " 美麗刑具 "。空姐的工作内容本身,一直跟高跟鞋相悖而行——既然飛機的安全須知上寫着緊急情況下需要脱掉高跟鞋,那空姐作為逃學生的關鍵指揮人員,穿高跟鞋的必要性是什麼?
一直以來,空姐的形象光彩動人,但其實私下裏常常要跑足科門診。有研究表明,長期穿着高跟鞋不僅會引發足部疾病 , 還可引發腰背疼痛、應力性骨折、骨關節炎等疾病。
高跟鞋的歷史,也是女性疼痛史。(圖 /《情迷高跟鞋》)
而且,高跟鞋前端的尖角設計 , 容易造成腳趾擠壓 , 產生拇外翻或小趾變形,完全是不符合力學和醫學原理的 " 健康隐形殺手 "。因此,空姐們常常要不停訓練,不停復健,才能在機艙裏任何時刻都像是如履平地。
這一種毫無必要的束縛,是怎樣和職業女性深度捆綁的?事實上,正如長久以來的讨論所指出的那樣,高跟鞋這種女性專屬的性感符号,也是一種後期的文化建造。畢竟高跟鞋最初出現在人類社會時,并非女性特有之物,而是貴族男女都可以用作增高的時尚單品,前身是一種被稱為 " 帕丹斯 " 的木屐——人們将它附着在昂貴且易碎的鞋子之下,可避開泥濘和不平坦地面。
17 世紀末 18 世紀初,身高僅約 1. 63 米的法國國王路易十四就鍾愛穿着一雙雕刻精美的描繪戰争場景的高跟鞋,鞋跟達 4 英寸之高,旋即在上流社會引領了一股潮流。
但是,随着男權社會對女性身體的規訓,男性和女性的高跟鞋開始出現分化:男性的鞋跟逐漸變得更方更粗犷,造型變得肥大 ; 而女性的鞋跟則日趨纖細,顯得更加緊致,慢慢就被定型為現代的女性高跟鞋。
自此之後,女性在職場上穿高跟鞋,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如同呼吸一樣習以為常,而究其起源,似乎跟古代中國的纏足情結某種意義上類似。
慶幸的是,近年來越來越多女性開始反思高跟鞋之困。2019 年,日本女演員石川優實發起 #KuToo 運動,反對在工作中被強制穿高跟鞋——在日本,許多企業要求職業女性穿 5 至 7 厘米(或 1.9 至 2.75 英寸)的厚底鞋或高跟鞋。
(圖 /pexels)
她在網上發出這個倡議,很快就收到了近 3 萬條轉發和超過 6 萬個點贊。在一次接受路透 / 社訪問時,她説道:" 我們需要對此感到憤怒,但我們已經被教會與它一起生活多年。"
女孩們的努力,最終讓日本很多企業修正了這個不成文的社會規則。
如今,國内的航司在陸續抛棄高跟鞋,也是一個美麗的信号,意味着空姐可以進一步奪回女性對身體的掌控權。
事實上,空姐一直是扮演着重要崗位角色的機組成員,遠非一個端茶遞水的 " 花瓶 "。她們會在乘客登機之前,對飛機上的緊急設備進行檢查,并對客艙進行安全搜查,确保萬無一失。在危險發生時,空姐需要第一時間打開緊急出口,組織乘客緊急撤離。所以,解放高跟鞋,不僅有利于破除空姐身上的性别偏見、提升空乘工作體驗,更有利于航空服務回歸安全和專業。
空姐起到的作用遠非一個 " 花瓶 " 可比。(圖 /《中國機長》)
很多網友呼籲,幹脆直接改成運動鞋和運動服更好,因為平底尖頭鞋和包臀裙也毫無必要,畢竟空姐又不是需要走 T 台的時裝模特。
或者,直接把穿着自由還給空姐——她們有穿什麼的權利,也有不穿什麼的權利,應當可以自由選擇穿什麼風格的制服,以及任何款式的鞋子。
女性之美,本就不應該活在誰的審視之下。而且,這也不是灰姑娘要靠水晶鞋去赢取王子的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