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新型“家鬥劇”:女性懸疑下沉,宮鬥宅鬥代餐?,歡迎閲讀。
作者 | 顧 韓
編輯 | 李春晖
如果説好萊塢的拿手好戲之一就是用 A 級片的預算拍 B 級片,那麼認為短劇更能代表大眾用户的直白需求、長劇完全可以師夷長技擴寫精寫,也不算是自甘堕落,而是更具產品經理精神。
尤其是随着市場與監管走向成熟,短劇與傳統影視越發趨同互通。2024 年短劇市場的一大變化,就是女頻開始占據大半壁江山——輸出更多爆款、得到更多傾斜,并且打破霸總壟斷,孵化出了更多熱門子類型。
例如,精準狙擊中老年的親情題材。又如,号稱 " 拔高短劇美學與格局 " 的離婚爽劇。二者的異曲同工之處在于,乍一瞧是當今内娛罕有涉足的超前地段,仔細看卻是将古早的收視密碼打撈起來并予以更新。
後者的代表作之一、7 月新劇《引她入室》,講述的是一位被出軌的主婦聯合另外兩位女性設局懲治渣男、重獲新生的故事。這部短劇既可以説是長劇多年來沒學明白的《福斯特醫生》式女性懸疑,也可以説是十多年前風靡熒屏的 " 家鬥劇 " 王者歸來。将熟悉的故事用新的設定、新的手法講得更加洋氣,使其成為今年少有的出圈短劇、口碑爆款。
無論是不死人只智取的家鬥,還是聚焦女性處境、家庭倫理的女性懸疑,都有相當深厚的用户積累和極具當下性的情緒積澱,這幾年的海外爆款也着實不少。可獨獨國產長劇一直沒學明白,口碑收視總難兩全。對照成功作品一一審視,長劇是少了哪味藥?
女性懸疑下沉
女性懸疑,可以理解為用懸疑類型打開女性題材,聚焦女性處境,探讨婚戀情感、家庭倫理等話題。其中一些涉及到真正的犯罪兇殺,一些則只是采用懸疑的叙事方式與拍攝手法。如此一來,它們能夠将觀眾在情感上很熟悉的故事講得更有新鮮感與戲劇張力,理念傳達也因此更富衝擊性,在反轉獵奇與現實主義兩個維度上都大有可為。
2014 年,大衞 · 芬奇執導的電影《消失的愛人》為這種類型融合打了個樣兒,之後各國陸續湧現出相關爆款——英劇《福斯特醫生》、日劇《我的恐怖妻子》、美劇《大小謊言》《致命女人》、韓劇《夫妻的世界》等,令其題材含金量得到越來越大範圍的驗證。
縱觀國内對女性懸疑的學習情況:電影圈結出了 35 億票房的《消失的她》;網文圈,聚集高知作者、讀者群體的豆瓣閲讀在這一賽道相當強勢,已經向影視圈輸送了《九義人》《隐身的名字》等 IP;而明明最适合搞女性懸疑的劇圈,表現卻始終是雷聲大雨點小。
究其原因,首先可以排除動力不足、投入不夠。早在 2020 年,劇場化打法令懸疑短劇一躍成為各大視頻平台的常規儲備,内容需求十分迫切。與此同時,國劇掘金女性題材之風正盛。女性與懸疑,不謀而合。
只是從結果來看,國產女性懸疑劇通常是懸疑 + 女性,而非女性 + 懸疑,也就是在傳統的刑偵懸疑模式中引入女性角色。話題上主打一個向外延伸,由一樁涉及女性的罪案牽出更多社會話題,達成更廣泛的輻射與共鳴。這樣相對來説比較容易火,也比較好模仿,直到最近的《她和她的他們》,都屬這一脈。
向内挖掘型則既挑戰觀眾的觀影習慣,也不容易做好、播火。要麼過于文藝,如宋佳主演的《白色月光》《回響》;要麼失之平淡、或者為排播妥協,如芒果季風網台聯播的《婆婆的镯子》《妻子的選擇》,總之始終沒能孕育出真正能夠撐起這一分支的爆款。
這是懸疑賽道的情況。而從女性賽道的角度看,在已有《我的前半生》《三十而已》等成功示範的情況下," 主婦逆襲 " 故事多由大公司按照大劇體例來做,強調的通常是女性成長、職場蜕變等陽光積極面,而淡化其中的勾心鬥角、反轉反殺,繞遠加懸疑元素更不是必須的。
像去年的熱播劇《好事成雙》(改編自豆瓣閲讀小説《雙喜》),其實也走到了原配與小三結盟、智鬥渣男這一步,并由此引發話題熱議。但之後的種種處理還是與觀眾期待的爽劇相距甚遠,對渣男的懲治不夠解氣,張小斐、張嘉倪的女性互助也被天降竹馬二合一的暖男霸總黃曉明給衝淡了。
而分賬劇與短劇尺度更大、包袱更少,反倒能将同類題材海外劇那種暗黑、反轉、狗血、抓馬模仿得更加對味——平時大家説起女性懸疑更多強調的是 " 政治正确 ",但是承認吧,這些才是吸引我們一直看下去的關鍵。
只可惜其閱聽人終究有限、制作普遍粗糙,難以成為出圈爆款,無法撐起女性懸疑的大眾認知。
家鬥更新換代
事實上,離婚爽劇并不僅僅是對 " 女性懸疑 " 這一外來概念的學習模仿,它同時也可視作古早家鬥劇的回歸。
必須申明," 家鬥劇 " 這個詞真不是硬糖君、或者短劇界仿照宮鬥、宅鬥現造的。它是家庭劇的一個變種,顧名思義,以家庭成員之間的矛盾衝突為核心賣點。回顧十多年前的娛樂報道,家鬥劇一度在小熒幕霸屏到觀眾鬧心、從業者憂心的程度。自然而然的,這一類型也經歷自己的發展變化、起伏興衰,以至于今日很多年輕人都沒聽過的地步。
傳統家鬥劇一般緊扣婚姻,聚焦因不同背景的人的結合所造成的代際衝突、或者兩個家庭之間的摩擦,其巅峰之作就是至今令人膽寒的《雙面膠》。
2013 年左右,随着 " 育兒劇 " 陸續產出爆款,傳統家鬥劇暫時熄火。之後,網絡 IP 時代到來,劇集產業迎來各種變革,包括但不限于題材多元化、觀眾年輕化、營銷新媒體化,并且開始反向影響劇集創作。
具體到整個家庭劇大類的變化,一是氣質更加豐富,不再一味崇尚矛盾衝突;二是涉及的話題更加與時俱進,家鬥的對象、方式、追求的結果都有所變化。
有些不再局限于婚姻那些事,轉而深挖親子關系,刻畫不同人生階段的子女與父母之間的 " 權力争奪 "。另一類則是對婚姻話題進行全新的審視梳理,給舊角色安排新身份:比如老公不再隐于婆婆身後,而是直接成為女主的劍鋒所指;小三形象也更加豐富立體,不再僅僅作為搞雌競、虐女主、氣觀眾、博熱度的工具人存在,甚至有了和解甚至轉化為盟友的可能。
但我們很容易發現,同樣的選題,長劇偏向講述主婦離婚之後的成長逆襲,短劇則越來越将将重心放在被出軌的妻子如何擺脱陰影、讓壞人付出代價的 " 鬥 " 上。
2023 年,在《好事成雙》之前,檸萌影業就曾打造過一部主打正妻與小三化敵為友、互相救贖的微短劇《二十九》,當時雙方還在職場上惺惺相惜、互幫互助。
而到了 2024 年聽花島(咪蒙短劇廠牌)出品的《引她入室》,女主角鄭萋在丈夫出軌之後,不僅敏鋭找出小三、與其化敵為友,更聯合也在婚姻中遇人不淑、亟需女兒醫藥費的保姆馬紅麗設局,将她包裝成美豔富婆,給貪财貪色的老公設下陷阱,是謂片名 " 引她入室 "。
在這兩部家鬥短劇之間,2024 年上半年還有一部将故事架設在海外的《夜色将明》,調性更加狂野。女主角艾琳在雙眼復明後,發現自己一直生活在渣男老公編織的謊言裏,女二号美娟則長期遭受家暴,無法保護女兒,最終兩位母親聯手自救。
值得一提的是,這三部短劇在主創班底上有一定重合。除了選題足夠石破天驚,緊跟熱點又直擊痛點,以同類韓劇、美劇為模仿對象、高于行業平均水準的制作也是其成功秘訣。但更重要的是,它們對新一代家鬥劇究竟為何而鬥理解得更加到位:
從前鬥婆婆、鬥小三可能是為了捍衞婚姻、重整秩序,如今鬥渣男則更多是為了捍衞自己、以牙還牙,打破舊秩序、迎來新篇章。訴求更新,承載它的故事、叙事與表現手法當然也需要更加激烈、更加抓馬。
人民想看怎樣的女性角色
縱觀中外、長短市場,家鬥令女性懸疑更加親民,女性懸疑則能為家鬥提供概念包裝與價值升華,二者的交集地帶,爆款產出率可謂相當高。
首先,該類型寄托了年輕人、特别是劇集核心閱聽人對于婚姻與兩性關系新的看法。高昂的生活成本、巨大的生活壓力令年輕人普遍不勝負荷。他們不再視婚育為人生的必經環節,反而更容易對其吞噬性、毀滅性的一面產生更多認同。離婚爽劇應運而生,遍及海内外、男女頻。
另一方面,即便不聊價值傾向,單從女頻劇的流變來看,随着長劇消費者年齡與閲歷的增長,低幼懸浮遭到嫌棄。觀眾不介意在劇中直面現實倫理話題,也呼喚更多更加深邃、更加 " 成年人 " 的内容,現偶、古偶甚至仙偶都是如此。
離婚爽劇不僅涉及的故事、話題相對熟齡,熟女主角與其他角色也容易發生成人化的互動、擦出别樣的性張力,這也是非常現實的一個賣點。
當然更重要的是,觀眾對女性角色、女性關系的期待依然在更新。從 2022 年的《卿卿日常》到 2023 年的《新聞女王》,一個是在架空世界搞童話,憑全員可愛與 " 無雌競 " 吸睛。另一個則是将現代職場狗血化,塑造了一批有野心且不懼争鬥的女性。同樣的檔期、同樣是女性群像爆款,創作思路卻是天差地别。
相比純真、善良、包容、犧牲等傳統女性美德,如今觀眾更希望在女性角色身上看到真實、立體、復雜的人性,看到私心、野心與生命力。顯然,以往的一馬平川甜水劇、積極向上口号劇都無法承載這樣的期待,與之相配的應該是矛盾衝突與戲劇張力更強的内容。
《新聞女王》所屬的職場權 | 鬥是一類,從前的宮鬥、宅鬥也是一類。它們盡管難脱封建雌競之原罪,卻也誕生過出色的女性群像。女性角色的人物魅力——智力、格局、果斷、仁慈等等,正是在各種設局破局、危機抉擇,各種鬥争攜手、分分合合中體現的。如果只是熬了一夜做出驚豔甲方的 ppt,那有什麼好看的?
宮鬥宅鬥演繹的是古代背景故事,觀眾卻是在現代職場、現代婚姻的框架中去解讀。如此我們也不難驚覺,早在 2011 年,《甄嬛傳》就走到了 " 殺夫證道 " 這一步。
其實十多年前,正是因為宮鬥劇題材敏感、造價昂貴,家鬥劇才作為一種低配代餐出現并流行起來。如今,恐怕也沒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