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祖上闊過,也經不起這麼糟蹋,歡迎閲讀。
作者 | 謝明宏
編輯 | 李春晖
在非遺題材劇大規模流行之前,早幾年的劇宣就已經喜歡打 " 非遺 " 噱頭。發簪點翠啦,戲服用了什麼傳統工藝啦。現今再整類似的旗号,群眾的第一反應可能已經是:劇情不行,擱這兒聲東擊西呢。
非遺劇,説到底是傳承的故事。無非是父傳子女,師傳徒弟,隐士傳給有緣人。但這技藝又不如武林秘籍那麼神秘莫測而威力巨大,沒法像武俠劇那樣拍得恩怨情仇腥風血雨的。于是早期的傳統文化劇,往往非常奇情。
《鳳穿牡丹》裏,日本人為了天皇生日,對李小冉掌握的 " 鳳穿牡丹 " 技術垂涎三尺,不惜威逼利誘。李小冉寧願自斷雙手,也不讓日寇染指絕學;《女人花》中,劉濤飾演的黃梅兒手握《夜宴圖》,不僅揭發了袁世凱刺宋的真相,還将其改編成黃梅戲四處傳唱;《大宅門》裏,日本人也是觊觎着百草廳的秘方,因此上演了一出白景琦訓子全氣節。
不知道為什麼,一旦是民國設定,小本子就一定要搶奪傳統絕技。當然我方主角,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絕不能讓技藝外傳。以前《故事會》也有很多類似故事,最後會埋一個大反轉,比如 " 根本就沒有絕技,只是用真心 " 之類的。
如今,非遺劇火熱,擺明車馬的非遺傳承人更多了,弘揚傳統文化的口号更明确了。只是脱離已經熟門熟路的民國背景而放置于現代社會,什麼樣的傳承人形象是受歡迎的,什麼樣的故事是既符合大眾觀劇習慣又富于文化内涵的,還是亟待解決的痛點。
這邊《後浪》裏趙露思給顧客兜頭澆上一份外賣,那邊《正好遇見你》女主為了脱身假裝吐血騙大家自己得了腦癌,瞧這撲面而來的新意,老祖宗看了都要 " 求放過 "。
假如《後浪》是男頻
" 傳男不傳女 " 的性别刻板印象,新的非遺劇正在努力糾偏。《後浪》裏姜氏針派的傳承人孫頭頭(趙露思飾)就是女性。由于她輩分很高,吳剛和曹可凡老師都是她的師侄,男主羅一舟更是被她叫 " 孫兒 "。
但如何呈現這麼一個女性 " 小祖宗 ",《後浪》卻犯了男頻戲常見的毛病。幾次和人打架進局子、半夜偷老鄉的雞、在清明祭祖時成為堅定的無神論者……常常讓人覺得是男頻都市爽文挪過來的故事。趙露思滿身的江湖氣和社會經驗,足可媲美少年楊過以及那些頹廢的退婚流男主。
而與她相反,羅一舟出生在中醫世家,三代行醫積累下的祖蔭壓得他喘不過氣。單獨看尚不算嬌弱,可是和兇悍猛女趙姐站在一起,就非常有 " 四愛弟弟 " 既視感了。兩人的感情戲也是女追男,雖然是男生先告白,但女生早就有賊心。如同唐伯虎混進華府當雜役,只為點那秋香。
需要説明的是,趙露思的角色之所以這麼極致,是因為她從小在福利院長大,很早就進入了社會染缸。她從一個不谙世事的太妹,變成傳承中醫藥事業的有志青年,經歷了長期的轉變過程。
真正吊詭的地方在于,把趙露思的角色直接換成男性也并無不妥,因為絕大部分女性氣質在孫頭頭的身上都被閹割了。硬糖君絕對支持女性當傳承人,事實上大多數技藝更需要細膩和感性維度的加持,這是男性普遍缺乏的。我們拒絕的是粗暴的 " 性别置換 " 遊戲,只是單純改變性别而不做出相應的塑造與描寫。
該劇前期,吳剛一直堅持姜家的血脈才是姜氏針法正統的觀點,也讓觀眾覺得困惑。師承的确重要,但是不是能夠決定某個流派的 " 儲君 " 則值得商榷。
王侯将還相寧有種乎呢,怎麼中醫倒要搞血統論了?就像《後浪》裏黑化的趙力權質問曹可凡的話:" 憑什麼她靠血緣就能得到你們的愛護和幫助,我努力考學這麼多年難道就不如一個半路學醫的混混?"
該劇名為《後浪》,實際呢卻是偷摸裹小腳搞封建。硬糖君看傳承人完全沒必要看血統(後來還顯示孫頭頭身份是假,系吳剛同門小百靈的養女或女兒),應該開源共進,不但外姓可以學,就連歪果仁有心亦可接納。説不定哪天教出個 " 黑扁鵲 ",造福非洲人民,豈非善哉?
傳統有其精華,當然也有其糟粕,比如性别問題,比如血統問題,都是當下敏感的輿論點,非遺劇需要格外小心處理。總不能像相聲裏説的," 把糟粕的東西剔出去,再加入一些更糟粕的東西 "。
有時候創作者投機迎合,反而會收到反效果。《正好遇見你》也有這麼個事,花絲鑲嵌大師不想傳藝給天賦更高的女兒,反而去培養資質平平的兒子。大家以為他重男輕女,結果是不想讓女兒太辛苦,為她安排了更輕松的人生。但觀眾還是不買帳:認為女孩不能吃苦,所謂的富養女兒,也是一種偏見和刻板印象啊。
非遺劇需不需要強情節?
非遺劇的非遺内容與劇情内容的比例,是群眾關心并經常讨論的。沒有劇情吧,幹幹巴巴麻麻賴賴的還不如看紀錄片。劇情太離譜,又喧賓奪主惡紫奪朱搶占了非遺的戲份。
《正好遇見你》是于正鍾愛的戲中戲(參看《雲巅之上》),每一個非遺文化都有獨立的劇情演繹。好處是篇幅不長,在觀眾新鮮勁還沒過的時候就演完了。缺點也很明顯,整個劇集脈絡割裂不連貫,而且部分故事為賦新詞強説愁,讓人感覺刻意。
陶藝章節,吳謹言一人分飾兩角演雙胞胎的故事因為懸疑而受好評。觀眾需要仔細分辨姐姐楊绾和妹妹楊璇的性格差異,才能挖掘出 8 年前妹妹的死亡真相。當然,由于演得太使勁,吳謹言躺在床上哭的情節被不少觀眾誤解這一 part 還沒演完。
不過,慈禧和鹹豐的愛情,可能就是于正的一廂情願了。看着珍嫔獻壽跳舞,李小冉飾演的慈禧回憶起了她和鹹豐帝初遇的場景。鹹豐問她叫什麼名兒,慈禧答:" 回皇上的話,我出生的時候庭院的白杏開了花,爺爺給我起的名兒叫杏兒。" 群眾十分不滿怼回去:" 庭院裏白杏開了花,所以我叫白開。"
九年義務制教育浸潤下的群眾疾呼:不許洗白慈禧,她是罪人。當然也有理智的:" 确實不好,不過王朝興衰怎能都怪到一個女人身上。"死丫頭糊塗啊,近代史這麼渾的水不是你個戀愛腦可以插足的。聽我的,1840 年之前的随便編,1840 年之後的不要碰。
《後浪》前期中醫内容很多,幾乎每一集都有引用《黃帝内經》和其他古醫書的内容。雖然有 " 三百年老屋瓦片泡童子尿 " 的離譜方子,但後來被證明是拿來做安慰劑的。中後期劇情則開始魔幻,各種離譜故事讓人應接不暇:
羅一舟有個女患者叫萌萌,居然被設定為 " 性瘾 "。離譜,幾千年的禮儀教化和儒學指引,我們中國人怎麼可能有性瘾?趙力權揭發趙露思的身世,吳剛為了保護她直接説對方是自己女兒,這讓羅一舟和趙露思秒變兄妹戀。
江珊懷疑老公出軌後,奚美娟勸她看開點。趙力權擔心挪用錢的事情被發現,用濕毛巾深夜刺殺中風在床的曹可凡。繼年初網友圍觀小胖用九轉大腸刺殺曹可凡後,可凡再次遭遇危機!
這些劇情完全衝淡了中醫藥文化的主線,變成了六六式的狗血家庭劇。據説六六老師自 2016 年 9 月攻讀廣西中醫藥大學的碩士研究生,每周在南寧上 5 天課,3 年後畢業并耗時 7 年打磨《後浪》劇本。現在看這部劇,感覺她學得不算認真,寫得更不算。
氛圍感玄學
" 我回家的路,是她站了 42 個小時的綠皮火車換來的。那是買斷我後半輩子的價格,直到後來我發現司清是那個買主,她又剛好想結婚,我就交付了。畢竟,她早就付完全款了。"
《最食人間煙火色》讓人稱贊的氛圍感,其實是帶一點網文小説感的。男女主的感情線也有點飄,一個是被收養的孤兒,一個是離異家庭裏長大的社畜,這是非常古早的雙向救贖。但我們不得不説,非遺劇不太适合那些狗血套路,越幹淨越好,越簡白越有味道。
該劇的金句文案,很有傳播記憶點。" 庭有枇杷樹,于吾妻春日咳時手植也,其葉味苦,性微寒,煮汁飲之可止咳。" 這句改編自《項脊軒志》,要是誰發在朋友圈肯定讓人覺得咯噔,放在非遺劇裏倒感覺格調剛剛好。去年冬天圍爐煮茶的走紅,恰恰説明我們需要一點附庸風雅的儀式感。
或許是為了更好的對接大眾情緒,喜愛傳統文化的年輕人都要面臨一些成長的煩惱以及社會标準的審視。和《最食人間煙火色》比起來,《後浪》《昔有琉璃瓦》處理得太實。《後浪》裏,趙露思因為沒錢才去的醫館,就為了領 3000 死工資加包吃住,和她送外賣的活兒差不了多少。
《昔有琉璃瓦》的 " 文物修復二代 " 們,并沒有延續 " 我在故宮修文物 " 的代際傳統,那麼多孩子只有林一飾演的鄭素年進入了修復院。劇集展現的矛盾,是新青年面對理想和現實的抉擇。陳钰琪曾為林一放棄了一次留學機會,第二次則是鄭素年成全了她的夢想鼓勵她出國。要不是為了保留非遺元素,可能五人小團體沒一個繼承 " 祖業 " 的。
可見,一旦非遺項目撞上這些錢啊工作啊,基本是沒啥競争力的。也就《煙火色》那樣的 " 窮玩 " 能堅持下來。女主月光,男主一個月結餘五六千,住在 4A 景區裏。女主找他,還要花 80 門票。多少觀眾一直期待反轉,以為景琛是隐藏富豪,結果發現是真窮。
當然,也可以換一種説法。長得好看又禁欲,一身手藝的非遺傳承人,從事着熱愛的工作,每個月都有景區分紅收租,雖然存款不多,但勝在物欲不高,容易包養容易拿下。司清大概就是信了《愛的供養》,對景琛説:" 我負責掙錢養家,你負責賞雪喝茶。"
硬糖君的外公也是市級非遺 " 峨眉山高樁彩繪綁扎技藝 " 的傳承人,但回想老爺子當年只是當成副業,有時候還自己倒往裏貼錢嘞。過去説窮不習武,富不習文。我看非遺劇們大可不用為了照顧現實而橫生枝節,讓打工人每天在精神财富與物質财富間糾結。
讓纨绔的歸纨绔,讓社畜的歸社畜。幹脆就讓富家子弟縱情藝術的海洋,説不定更有氛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