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科技經驗:蘇茨克維要跟奧特曼打擂台,歡迎閲讀。
"OpenAI 叛軍 " 迎來一名大将:伊利亞 · 蘇茨克維(Ilya Suzskever)。
6 月 20 日,OpenAI 前首席科學家蘇茨克維在社交平台發文稱,自己成立了一家新公司 " 安全超級智能(Safe Superintelligence)"。安全是公司唯一的目标和唯一的產品,而資金問題,他不愁。
此舉一出,輿論譁然。要知道,作為去年 11 月 "OpenAI 宮變 " 中的關鍵人物,蘇茨克維一直被傳與 OpenAI CEO 山姆 · 奧特曼(Sam Altman)之間存在分歧,并最終導致他站在了奧特曼的對立面,在将奧特曼踢出的奇襲行動中推波助瀾。
而在奧特曼回歸後的半年多時間裏,蘇茨克維退出董事會,卻沒有離開 OpenAI,他始終保持沉默。
" 蘇茨克維在哪兒 " 成了硅谷乃至全球津津樂道的話題。
如今蘇茨克維打破沉默,在正式離開 OpenAI 一個月後就成立以 " 安全 " 為己任的 AI 公司,似乎是在和 OpenAI 公開叫板,也在一定程度上 " 實錘 " 了其與奧特曼不和的傳聞。
蘇茨克維并不是對着 OpenAI" 貼臉開大 " 的第一人。早在 2021 年,也就是 ChatGPT 正式問世之前,就有 7 名 OpenAI 核心成員出走,其中主要推動者是曾擔任 OpenAI 研究副總裁和安全政策副總裁的阿莫迪兄妹。後來,他們創辦了 Anthropic,也強調 " 安全性 ",名叫 Anthropic。
就在蘇茨克維放出成立新公司消息的同一天,Anthropic 發布了新一代模型 Claude 3.5 Sonnet,官方稱其在覆蓋閲讀、編程、數學和視覺等領網域的多項性能測試中,性能基本全面超越了 OpenAI 當下最強模型 GPT-4o。
奧特曼自己就曾説,OpenAI 有一種很自由的創業氛圍,離開公司另起爐灶的不在少數。也因此,在去年時,就曾有過 "OpenAI 黑幫 " 的讨論。類似以埃隆 · 馬斯克(Elon Musk)為代表人物的 "PayPal 黑幫 ",OpenAI 的成員與投資者也漸漸在硅谷形成了錯綜復雜的關系網絡。
但 "OpenAI 叛軍 " 又有些不同,它們與 OpenAI 關系密切,卻觀念相左。在奧特曼巨大的投資地圖中,也沒有 Anthropic 的身影,想必未來也很難有蘇茨克維的 SSI。
一
一個很容易被忽略的細節是,在去年那場震驚世界的 "OpenAI 宮變 " 中,Anthropic 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它是導火索上的燃料。
而點燃這根導火索的,是 OpenAI 前董事會成員海倫 · 托納。
根據托納前不久在 TED AI 播客節目中的講述,以及各方媒體的報道,"OpenAI 宮變 " 起于托納發表的一篇論文。
作為喬治城大學安全與新興技術中心的研究員兼戰略和基礎研究資助主任,托納在 2023 年 10 月與人合寫了一篇論文。在論文的末尾,托納等人将 OpenAI 與 Anthropic 進行了對比,基本上直言 Anthropic 更安全。
大眾所熟知的下一個時間節點,是一個多月之後,OpenAI 董事會突然解雇奧特曼,理由是 " 不夠坦誠 "。事後人們試圖填補那一個多月的空白,想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根據彭博社等媒體的報道,奧特曼對托納的論文感到非常生氣,以至于他想将她踢出董事會。他開始在公司内 " 運作 ",告訴不同的人不對等的信息,比如告訴某位董事會成員,稱其他人已經答應将托納踢出。不幸的是,董事會成員在相互 " 通氣 " 後發現,這并非事實。
正因此,董事會最終作出決定:他們是要踢人了,但被踢出的不是托納,而是奧特曼本人。
為什麼被拿來和 Anthropic 比較且輸給對方,會讓奧特曼如此憤怒?
誠然,Anthropic 是 OpenAI 的最大競争者之一。當時這家成立 2 年的公司,估值已經達到 50 億美元,是僅次于 OpenAI 的 AI 獨角獸公司。而就在托納論文發表的前後,Anthropic 先後拿到亞馬遜 40 億美元和谷歌的 20 億美元投資承諾。
但這并不是奧特曼忌憚 Anthropic 的全部原因,甚至可能不是關鍵因素。
Anthropic 身上更大的一個标籤,是 "OpenAI 叛軍 "。以非營利性組織成立的 OpenAI,在 2019 年迎來了一次轉向,成立了營利性子公司,但設定了利潤上限。也就是説,OpenAI 的營利性子公司可以像其他商業公司一樣融資、追求利潤,但由非營利母公司董事會擁有最高話事權,且對投資者的回報并非無盡,超過上限的部分仍舊歸于非營利主體。
這一轉變也導致了很多 OpenAI 老員工的不滿,一些人陸續離開,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阿莫迪兄妹。
2021 年,達裏奧 · 阿莫迪(Dario Amodei)和丹妮拉 · 阿莫迪(Daniela Anodei)兄妹出走 OpenAI,他們曾分别是負責 OpenAI 研發的研究副總裁,和安全政策副總裁。他們還一并帶走了 5 個成員,個個是關鍵員工,如 GPT-3 論文的第一作者湯姆 · 布朗(Tom Brown)、政策主管傑克 · 克拉克(Jack Clark)。就這樣,7 人另起爐灶,成立 Anthropic。
從一家公司出走,創辦自己的企業,這并不足以讓 Anthropic 成為 "OpenAI 叛軍 "。
更引人注目的,是 Anthropic 以安全的 AI 為核心使命:" 我們需要以某種方式使這些模型安全,并且确保這些原則從上至下真正融入我們的信念。"。Anthropic 的目标是構建一套可靠、可解釋、可控的 " 以人類(利益)為中心 " 的 AI 系統。
雖然達裏奧并未指着鼻子斥責 OpenAI 不顧安全,但其言辭之中暗指 OpenAI 并非那個可以達成這一使命的地方。
此外,Anthropic 的公司形式也頗值得玩味,它采用了公益公司加長期利益信托基金的治理方式。簡而言之,公益公司首先還是一家營利公司,但是同時要求股東平衡财務利潤與公共利益。這與 OpenAI 為營利主體套上非營利的 " 殼 " 的做法有所不同。
成立之後的 Anthropic 深受投資方喜愛,幾乎從一開始就成為估值達 10 億美元的獨角獸企業。而它也不負眾望,成立次年便發布大模型 Claude,并且屢次更新,并在今年 3 月份拿滿了亞馬遜的 40 億美元投資承諾,這也是亞馬遜三十年間最大的對外投資。Anthropic 一年之中的融資額,一下就超過了 100 億美元。
論 " 上價值 ",Anthropic 不輸 OpenAI,強調安全,高喊為全人類負責的使命。論業務,Anthropic 和 OpenAI 高度重合,還做得相當不錯。論融資和估值,Anthropic 也吸引着想與微軟抗衡的硅谷巨頭,熱錢一筆接着一筆到手,成了僅次于 OpenAI 的硅谷新貴。
它就像 OpenAI 出走成員組建的一個 " 平行宇宙 ",其每一寸前進,都是對 OpenAI 的一種刺痛。
二
如今,OpenAI 再次分裂出 " 平行宇宙 ",而這一次足以讓奧特曼更傷神。
蘇茨克維于 5 月正式離開 OpenAI,這個消息并不令人意外,人們只是好奇,這位硅谷奇才究竟經歷了什麼。
在整個 OpenAI 的公司史上,蘇茨克維是絕對的關鍵人物。2015 年,在一家豪華酒店的晚餐會上,四個人聚在了一起,并很快達成共識,成立了 OpenAI,每個人都發揮着自己的專長。他們分别是:埃隆 · 馬斯克(Elon Musk),格雷格 · 布洛克曼(Greg Brockman),蘇茨克維,以及奧特曼。
● 馬斯克是特斯拉 CEO,AI 威脅論布道者,可以提供資金,他承諾向這家新公司注入 10 億美元;
● 布洛克曼曾任 Stripe 的 CTO,有豐富的運營經驗,而且是個工作狂;
● 蘇茨克維師從現代 "AI 教父 " 傑弗裏 · 辛頓(Geoffrey Hinton),加入 OpenAI 之前曾在谷歌效力,是 AI 領網域頗具聲望的先驅;
● 奧特曼當時還是創業加速器 Y Combinator 總裁,年僅 28 歲的他擅長促成交易,人脈過硬。
這是四個并不缺錢的硅谷 " 老人 ",他們或管理着利潤豐厚的企業,或已經從其他公司的股票中實現财務自由。OpenAI 的創立充滿着某種 " 英雄主義 ":守護人類,對抗巨頭。
OpenAI 起初就像一家典型的硅谷初創企業,人不多,辦公靈活,行事大膽。在成立的頭一年,OpenAI 甚至沒有固定的辦公室,員工在布洛克曼位于舊金山的公寓中工作。馬斯克和奧特曼不經常露面,工作狂布洛克曼和技術狂人蘇茨克維基本上包攬了公司的事務。
也是在蘇茨克維的帶領下,OpenAI 成為最早采用 Transformer AI 架構的公司之一。這一架構由谷歌大腦的研究人員提出,也是如今主流的 AI 架構。在 Transformer 架構下,AI 大模型允許接收混亂的、未标記的數據,也就是説,可以 " 大力出奇迹 ",喂給 AI 的信息多多益善,AI 會自行學習。
在 Transformer 架構下,OpenAI 實現了喜人的突破,GPT 系統展現了不俗的表現,緊接着,GPT-2、GPT-3 陸續推出,直至 OpenAI 于 2022 年底上線基于 GPT-3.5 的聊天機器人 ChatGPT,AI 軍備戰爆發。
與此同時,OpenAI 的 " 英雄主義 " 和 " 理想主義 " 在這一進程之中遭受着嚴峻的挑戰。非營利組織不再能支撐 OpenAI 前行,模型的不斷壯大要求 OpenAI 需要更多算力,更多資金,于是,營利子公司成立。
成立營利子公司後,OpenAI 獲得了微軟數十億美元的投資,從 " 對抗巨頭 " 的緊迫感中誕生的公司,成為另一家巨頭的 " 幹兒子 "。
在創立之初," 開放(Open)" 是公司品牌的關鍵要素,奧特曼彼時告訴媒體:" 這将是開源的,任何人都可以使用。" 然而,從 GPT-3 之後,OpenAI 就漸漸不再廣泛地分享模型。
一些人出走,Anthropic 幾乎公開與 OpenAI 作對,但蘇茨克維沒有。他仍然在 OpenAI 的内部,試圖尋找一條出路。
雖然和奧特曼一樣,蘇茨克維也對 " 後 AI 時代 " 表現出敬畏。在紀錄片《iHuman》中,蘇茨克維説:"AI 的出現是一件偉大的事,因為 AI 将解決我們今天面臨的所有問題。它将解決就業、疾病和貧困問題。"
但對于 AI 的威脅,蘇茨克維表現出比奧特曼更為沉重的擔憂:" 并不是説它會主動憎恨人類并想傷害他們,而是它将變得太強大了。我認為一個很好的類比就是人類對待動物的方式。我們不憎恨動物,但當我們需要在兩座城市之間建一條高速公路時,我們不會征求動物的意見。"
在 2023 年的夏天,OpenAI 成立 " 超級對齊(Superalignment)" 團隊,由蘇茨克維和楊 · 萊克(Jan Leike)帶隊,計劃在四年内利用 OpenAI 20% 的算力解決超級對齊的問題,設計高性能、可拓展、通用且符合人類意圖的機器學習算法。
然而,在半年之後,2023 年 11 月,蘇茨克維站在了奧特曼的對立面。彼時 OpenAI 有六名董事會成員,其中奧特曼、布洛克曼和蘇茨克維是内部董事,另外三名(包括托納)是外部董事。
四位董事會成員先是解雇了奧特曼,又踢出了布洛克曼。蘇茨克維是其中唯一一位内部董事,也是他親自在線上會議中向奧特曼宣布董事會的決定。
沒有人知道蘇茨克維的内心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以至于他想要趕走曾與其并肩作戰的奧特曼和布洛克曼。不論是工作還是私交,幾個人的聯系都相當緊密,蘇茨克維甚至是布洛克曼的證婚人,那場婚禮在 OpenAI 的辦公室裏舉辦。
但他顯然低估了 OpenAI 員工對奧特曼的 " 忠誠度 "。一場為期 5 天的 "OpenAI 宮變 " 大戲上演,OpenAI 員工幾乎全員在請願書上籤字,要求奧特曼回歸。微軟适時出現,表示願意接收奧特曼、布洛克曼和所有 OpenAI 員工。
蘇茨克維在經歷了一個周末之後,凌晨發帖 " 忏悔 ",表示 " 深深後悔參與董事會的行動,我從未打算傷害 OpenAI"。他的表态也成了 OpenAI 董事會奇襲行動失敗的号角,很快,奧特曼回來了,布洛克曼也回來了,蘇茨克維留了下來,但退出了董事會。
而蘇茨克維則陷入了長達半年的沉默,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哪裏、在做什麼。他成了這場鬧劇中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人物。奧特曼在事後接受采訪時,甚至調侃稱自己沒有将蘇茨克維關在某個秘密設施裏。
直至蘇茨克維打破沉默,加入 "OpenAI 叛軍 "。
三
如果説 Anthropic 是奧特曼眼中的一根刺,那蘇茨克維的新公司堪比奧特曼心頭的一把利刃。
英雄主義還在繼續,只不過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叙事中扮演着不同的英雄。
奧特曼自然成了英雄,是他為 OpenAI 拉來最重要的資金。一場鬧劇,也讓人們見識了 OpenAI 員工對其的忠誠度有多高。回歸之後,奧特曼還是 CEO,重回董事會,并且透露未來可能會讓 OpenAI 營利主體脱離非營利母公司的董事會。他的權力空前,OpenAI 還在高速發展,年預估收入已經翻倍,達到 34 億美元;公司完成允許員工出售股票的交易,估值 860 億美元,員工的荷包也鼓了。
馬斯克覺得自己是英雄,因為他反對 OpenAI 轉向營利性質,反對 OpenAI 違背初心,反對 OpenAI 成為巨頭的附庸。雖然 OpenAI 反駁稱馬斯克只不過是在 2018 年前後試圖掌控這家公司而失敗。
托納也在履行某種英雄主義,她寫了一篇論文,批評了 OpenAI 的安全性,然後被 CEO" 穿小鞋 ",并且在權力鬥争中出局。在前不久的播客中,托納重申了自己的立場,并且首次公開指責奧特曼撒謊。
蘇茨克維和 Anthropic 的阿莫迪兄妹一樣,幾乎不提 OpenAI,卻身體力行打造自己理想中的 "OpenAI",讓後者難堪。他們是 " 出走的英雄 ",親自踐行最初的信念。
但英雄難當,驚人亮相總是簡單,就像 OpenAI 手握 " 使命 " 橫空出世,Anthropic 一出場就估值 10 億美元。
真的改變世界,卻道阻且長。
Anthropic 已經獲得了亞馬遜、谷歌等巨頭的支持。尤其是亞馬遜,向 Anthropic 注資超過 40 億美元,獲得了其部分所有權,而後者主要使用 AWS 作為其關鍵工作負載的主要雲提供商。Anthropic 如何避免走上 OpenAI 的老路,成了外界的困惑。
此外,雖然以 " 安全性 " 為主要特點,也在大模型中施加 " 憲法 ",也就是給大模型灌輸一套價值觀,将 " 是否可以做某事的問題 " 與 " 是否應該做某事的問題 " 分開。但 Anthropic 依然沒有免受侵權争議。
去年 10 月,環球音樂集團等唱片公司起訴 AI 初創企業 Anthropic,指控該公司使用受版權保護的歌曲訓練大模型,要求其支付 7500 萬美元的賠償金。
在離開 OpenAI 一個月後,蘇茨克維帶着他參與創辦的新公司 " 超級安全智能(Safe Superintelligence)" 重回大眾視野,這也是其在 "OpenAI 宮變 " 後鮮有的新聞。
在新公司的聲明中,OpenAI 的名字并未出現,其宣稱公司只有 " 一個目标和一個產品:一個安全的超級智能 ",這幾乎是與 OpenAI 的公開叫板。
" 這家公司特别之處在于其第一個產品将是安全超智能,在此之前不會做其他任何事情," 蘇茨克維告訴彭博社," 它将完全隔離于處理大型復雜產品和陷入競争激烈的困境的外部壓力。"
蘇茨克維曾在 OpenAI 内部嘗試做 " 超級對齊 ",但随着他和楊 · 萊克的離開,這個團隊已經分崩離析。楊 · 萊克後來加入了 Anthropic。
蘇茨克維拒絕透露 SSI 的資金來源和數額,只是説:" 在我們面臨的所有問題中,籌集資金不會是其中之一。" 以創始團隊的資歷和号召力來説,蘇茨克維有信心獲得足夠的外部支持。
甚至對于其計劃的不完善,蘇茨克維也坦誠相待,表示 SSI 尚未讨論具體細節。
在 OpenAI 之外,蘇茨克維再次做出嘗試," 安全 " 是唯一的要點,但到底如何實現?這個問題目前還沒有得到解答。
蘇茨克維的 SSI 會成為下一個 Anthropic,還是下一個 OpenAI?在 OpenAI 與 "OpenAI 叛軍 " 之中,有誰能在故事的結尾仍舊被視作英雄?
AI 浪潮已經翻湧一年半有餘,如今看來,一切又似乎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