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地市級醫院虧損關停 “夾心層”困局何解,歡迎閲讀。
梁嘉琳 / 文 近日,廣東省梅州市嘉應學院醫學院附屬醫院(簡稱 " 嘉醫附院 ")由于收入鋭減、經營不力已經停診,或将申請破產。此前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四川省樂山市第四人民醫院也因經營問題而停業。
嘉醫附院的虧損不是個例。随着我國人口進入負增長時期,以及一二線城市對三四五六線城市的虹吸效應,中小城市本身就處于人口流出局面,再疊加前些年新冠肺炎疫情封控對醫院日常診療業務的巨大衝擊,許多中小型地市級醫院陷入嚴重收不抵支的困境。
按照市場競争規則,嚴重收不抵支的企業可以破產清算;然而,大部分地市級醫院屬于公立醫院,一方面它們承擔了疫情防控、事故救治等民生保障職能,即便經濟下行也不被允許民生 " 穿底 ";另一方面,市、區兩級政府也想保住屬地管理的 " 自留地 ",不願意讓興建醫院這樣的民生實事走回頭路。
但當前,地市級醫院的确面臨 " 雙重虹吸 ":在它們之上,省城醫院的分院區開到地級市市民的家門口,甚至北京、上海等地的國家醫學中心也在 " 區網域一體化 "" 健康幫扶 " 的過程中托管地市級醫院,甚至開着大巴車跨區網域拉走患者;在它們之下,作為緊密型縣網域醫共體的牽頭醫院,縣級三甲醫院牢牢把住患者上轉省級、市級就診的關口、閘門;随着國家做強縣網域醫院,技術成熟的腫瘤切除術、卒中治療術甚至可以在縣醫院完成,地市級醫院不再具有市網域内的排他性優勢。
地市級醫院既不像國家級、省級醫院那樣擁有強大的臨床科研實力,無法通過臨床研究、專利轉化與國家項目申報實現 " 科研補醫 ";也不像縣網域醫共體總醫院那樣擁有家門口的健康服務能力,無法通過下沉到鎮街、村居 " 最後一公裏 "" 最後一百米 " 的防—篩—診—治—康一體化服務實現 " 健康補醫 "。最終,地市級醫院只能成為大領導不重視、基層患者不首選的 " 夾心層 "。
地市級醫院困境的根源,是中國依靠縱向的五級行政體制、橫向的綜合 + 專科分布來設定地級市醫院的管理體制。這種大而全的醫療規劃布局早已不适應負增長、高流動的人口格局,也早已不适應市網域居民對精準、專業、舒适醫療服務的更高需求。無論是市—縣—鄉—村 " 縱向一體化 " 造成的對基層虹吸的副作用,還是市本級醫院組建醫療集團 " 橫向一體化 " 的治标不治本,都呼喚地市級醫院告别政策依賴,明确規劃定位,實現差異化發展。對此,筆者建議:
一是地市級醫院需要 " 瘦身 " 發展,要戒掉 " 床位擴張——資源虹吸 " 的惡性循環。地市級醫院的書記、院長心裏要有一本細化到科室乃至醫務人員的賬,算清楚不同專科發展模式的投入產出比,最終只選擇本院有比較優勢的若幹個專科作為主攻方向,并将其他非優勢專科轉交給國家、省級等上級醫院予以托管——後者只保留對市本級的醫療網絡的托底保障功能。
二是嚴重虧損的地市級醫院要及時退出市場,部分床位周轉率低于 60% 的地級市醫院要果斷轉型為其他類别的醫療衞生機構。針對當地全病程管理、全周期健康管理的短板,可以借鑑上海經驗,将部分嚴重虧損的二級醫院轉型為醫養結合醫院、康復醫院、安寧療護(姑息治療)中心;與此同時,再将部分嚴重虧損的三級醫院轉型為地市級龍頭醫院的分院區、專科診療中心。
特别要注意的是,在醫保支付方式改革(DRG/DIP)實現全覆蓋之後,在醫保收入占比已經超過 50% 之後,在地市級醫院之間,務必要防止在三四級手術、腫瘤治療等方面大搞 " 軍備競賽 ",最終每家醫院都投入大增、加重虧損,卻依然只能分到跟過去一樣大的醫保資金 " 蛋糕 "。
三是要早日打破計劃經濟色彩的醫療供給。長期以來,醫療機構之間的無序競争,不是市場經濟的鍋;恰恰相反,正是一級政府必須建一批大三甲醫院的行政化思維,釀成了地級市醫院當前的苦果。如果市級政府還想對地市級醫院轉型過度幹預,只會繼續加劇地市級醫院的政策依賴,只會由于規劃不合理、執行一刀切造成新的财政問題。
展望即将到來的 " 十五五 " 時期(2026 — 2030 年),下一輪醫療衞生規劃要淡化每一級政府醫療機構級别、數量的指标,而是按照專科診療技術實力、醫療資源投入實力、患者就醫有效性(如:患者中長期健康結局)與便利性(如:人口密度與就醫半徑)等指标,科學劃定不同等級醫療衞生機構的功能定位。這樣做的好處是:在同級醫療機構之間實現适度競争,在上下級醫療機構之間實現有序協同,從而保證醫療效率、醫療公益性有機統一。
(作者系健康中國研究中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