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雪迷宮》:懸疑劇如何融入東北人的幽默與生活,歡迎閲讀。
2001 年英達将《我愛我家》的叙事模式嫁接到東北,以企業改革轉制為背景講述了退休八級鉗工牛永貴一家的故事。此後《鄉村愛情》《馬大帥》《劉老根》等東北喜劇先後誕生,影響力至今仍在延續。
2011 年由張猛執導的電影《鋼的琴》在内地院線上映,有别于過去的喜劇形象,一個更殘酷、更厚重的東北開始更普遍低出現在觀眾視野中,「東北殘酷物語」也從某種程度上成為了内容創作的富礦。
從千禧年初以《東北一家人》為代表的東北喜劇,到 2011 年《鋼的琴》為開端的東北嚴肅文學影視熱潮,這 20 多年來,東北題材在國產劇叙事中從未缺席,而且始終有屬于自己的一批閱聽人。它的豐富度注定了它的獨特性,它的每個側面被挖掘、被展開後,都能極大程度地吸引到觀眾,悲怆的工廠物語、肅殺的犯罪故事、幽默喜劇等諸多類型,在東北題材之下都有充分展開的可能。
9 月 3 日優酷白夜劇場上線懸疑喜劇《雪迷宮》,東北題材影視再添新成員。或許與主創團隊東北人含量高有關,他們試圖在故事中展現一個生活化的、普通人能有所感知的東北。
這個東北不太冷
《雪迷宮》的故事發生在 1997 年的虛構的北方城市哈岚。即使沒有字幕提示,一開篇街道上的蘇聯式建築、大金鏈子小手表,都會讓人自然地聯想到 : 東北。
編劇張鸢盎透露在最初構思的時候,一方面覺得大多數禁毒故事都發生在金三角地區或者滇緬邊境,就導致多數觀眾是比較少能看到在北方禁毒前線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另一方面編劇團隊 3 個北方人,其中 2 個是東北人,包括她自己,所以故事自然而然定在了東北。
近年來市場上以東北為背景的犯罪類、懸疑類劇集并不少,而且已經在觀眾腦海中形成某種定式「東北懸疑 = 肅殺的冰天雪地 + 破敗的工廠 + 被命運捉弄的人」,但導演呂行認為東北是多元的,同樣東北懸疑也不一定就要冰天雪地。
「我首先會希望它能夠離觀眾所熟知的視覺符号陌生一點,比如我們想到東北懸疑最主要會聯想到的詞是什麼?其實就是白雪,然後冰天雪地、冰河,重工業的大工廠,一座破敗的城市或者是鄉鎮,大部分人聯想到東北懸疑故事的時候會有這些關鍵詞進入到我們的視野裏。」
呂行説他們在有意避開這些大家很熟悉的元素,不是因為這些元素不好,而是「我也并不覺得我們的這個劇在冰天雪地、破敗蕭條的這一部分裏能做出什麼比别人完全不一樣或者是做到讓觀眾很陌生的一個程度」。
7 年前執導改編自紫金陳同名小説的犯罪懸疑劇《無證之罪》時,呂行就已經嘗試過「寒冷、冰、雪,這種很極致的(元素)了」,他也承認後面出現的一些劇集在這方面做得比當年的《無證之罪》還要極致,那不如反其道而行。
東北是多面的,除了嚴肅以外,它也有生活的一面。呂行説在讀劇本的時候,他們會強化裏面輕松有趣的部分。在時間上,《雪迷宮》的故事發生在夏天,哈岚也并不破敗甚至有點時髦,而且他們着重做了很多有煙火氣的場景,比如雞架店、小飯館等等,希望呈現出一個更生活化的東北。
對于這樣一個東北人含量偏高的主創團隊,如何把東北地網域文化融入到内容中反而是容易的。張鸢盎説本身團隊中有兩個東北人,寫劇中人物的生活就是寫自己的生活,劇本中大量的日常細節和語言習慣基本上都來自他們自己的成長經歷。
關于《雪迷宮》,比起犯罪懸疑,呂行更想用「刑偵生活劇」為它下定義。
一方面想通過劇集展現禁毒警察的工作狀态,因為就像編劇説的,對于大部分觀眾而言,90 年代發生在北方的禁毒故事大家相對陌生,但這裏面有很深的可挖掘空間;另一方面「它其實并不是一個完全奔着禁毒緝毒的事件情景而走的故事,它裏面會有很多的輕松有趣的地方,來展現我們東北人的樂觀還有生活當中的智慧,希望它是一個既緊張,又輕松有趣的故事。」
實際上的觀感也确實如此,《雪迷宮》的生活線有着瑣碎絮叨的暖色,特别是「吃」作為重要的元素多次出現。
呂行認為做飯跟吃飯,是中國人日常生活裏很重要的一部分,公安幹警其實跟普通人差不多,同吃同住同勞動,所以這一部分的生活也是他們刑偵工作當中非常重要的那一面,也是人物關系推進的催化劑。來自南方花洲的顧一燃,因為一頓豬肉炖粉條、一頓拌雞架,與鄭北之間的關系有了微妙的變化。
在籌備和拍攝期間,呂行會帶着演員去采風,去街頭巷尾吃一些小店,去感受他們的日常生活。像鄭北家的雞架店,就是特意設計的「生活流產物」。因為雞架是典型的東北特色,鄭北家的雞架店就像是個舞台,他的家人、同事、包括店裏的食客聚在這個小食店裏,上演着屬于他們的故事。
當東北幽默遇上懸疑
不能忽略的一個問題是,與七八年前不同,當下硬懸疑已經很難走出來的。不是主創團隊不夠努力,而是觀眾這些年看過了太多好的東西,所以對内容的需求越加極致,如果硬懸疑在翻轉上不能做到真的出人意料的話,那麼很容易被淹沒。
呂行是國内較早做懸疑短劇的導演之一,他承認最開始做懸疑劇的時候,還屬于人無我有的狀态,市場上這種懸疑劇還比較少,特别是這種短劇集。「那個時候一方面它會有各種各樣的犯罪奇觀展現給觀眾,随着懸疑劇的發展,它裏面其實你看它設計的題材跟類型,就逐漸越來越廣泛了,一方面它的案件可能會追求更加極致。因為你再有單純奇觀性的東西,可能已經很難吸引觀眾了。」
呂行説,有一條劇評讓他印象深刻,「這個故事本身挺刺激的,但是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把它看完呢?」他覺得觀眾除了想知道故事的答案外,随着故事的主角一步一步探究到事情的真相之外,還希望獲得其他,比如説情感上的共鳴體驗。
在這種情況下,懸疑需要疊加其它類型進來,顯然《雪迷宮》除了生活化之外,還需要更鮮明、更獨特的類型抓手。東北地網域的豐富度,又一次成了「解題關鍵」。
網絡上有句流行語,叫「東北不養 I 人」,作為東北人的張鸢盎説,東北人确實比較有本地特色的獨特幽默感。因為東三省緯度特别高,冬天特别長又特别冷,基本上大家是沒法出門的,所以冬天只能窩在家裏唠嗑,在炕頭上説脱口秀。再加上本身東北方言就特别喜歡用一些拟聲詞和一些萬能動詞,可能很普通的一句話説出來也自帶一些喜感。
編劇張鸢盎和麥利雅斯透露去拜訪那些 90 年代活躍在一線的老刑警們進行采風的過程中,這種幽默變得更具象與直觀。與老刑警交流的過程中,他們發現刑警們在講述當年那些大案要案破獲的過程中會不自覺流露出一種幽默感,外界看起來比較枯燥的刑警工作在他們的講述中變得生動有趣。
「其實我們在聆聽過程中也能感受到他們其實在用一種比較幽默的方式去消解,或者衝淡本身禁毒工作裏特别沉重和特别壓抑的那部分。」
在日常化之外,《雪迷宮》的主創團隊找到了另一個表達抓手——東北人特有的幽默感。
這種幽默不像是脱口秀或者相聲那種,有起承轉合、有設計有洞察、講究三翻四抖的公式類型,而是一種從生活中來的好笑。它可能沒有藴含着什麼深刻的道理,但就是單純的、在那一瞬間讓人忍不住笑一下。
比如謝可寅飾演的張雪瑤鋭評同事顧一燃和張國柱的區别,「都是穿白大褂的,他(顧一燃)站那就不像食堂打飯的。」
東北幽默也在某種程度上解決了懸疑劇節奏的問題。
一懸疑愛好者對懸疑的阈值越來越高要求極致,希望故事推進節奏快,最好不給人喘息空間,但對于普通觀眾而言,這種「喝水都沒空隙」的觀劇體驗并不舒适,兩者如何做取舍平衡,也是創作者難以回避的問題。
張鸢盎透露,他們思考過很多關于節奏的問題,也知道一部分觀眾希望有快速的強情節推進,但是考慮到更多的觀眾日常工作生活壓力很大,劇情如果過于有壓迫感,沒有喘息的時間也會看得特别累,而且一段跟不上觀眾可能會棄劇。所以他們加入了很多生活内容,跟破案、懸疑強情節節奏做一個對衝,讓很多比較緊密的劇情堆積在一起的時候,觀眾能在中間有一個喘息的時間。
另一方面,因為東北本身的地網域特征,加一些小的幽默感,一些輕松歡快的感覺,大家在看強情節的時候,去看快速推進的時候也會覺得更松弛,更輕松一些。
「我們在前期分集階段之前就會專門羅列全劇所有的劇情點,抽成大的情節點和小的情節點,按照合适的節奏去排布,希望能夠做到每一集都有大的看點,也有若幹個小的看點。同時在每一集裏盡量去穿插一些可以調節氛圍的、歡樂一點人物的生活方式,盡量達到張弛有度的效果。」
從目前播出的效果來看,《雪迷宮》确實達到了主創團隊們對它的期許。它有濃郁的地網域特色,但區别于我們熟知的嚴肅一面,展現了一個更生活化、場景化的東北;它把東北幽默與懸疑結合在一起,觀感更輕松的同時,也更貼近那個年代禁毒警察的真實狀态。
《雪迷宮》為東北題材序列增添了新樣态,從千禧年至今,東北題材一直且将繼續成為影視創作的富礦。歷史變遷與地理因素造就了它復雜且多元的面貌,每個切面向下挖掘都是無盡的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