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與羅永浩“分手”的人,歡迎閲讀。
" 你覺得像是一場失戀嗎?"
" 有點像。"
" 除了投資之外,你在羅永浩身上投入了太多情感?"
" 不是,有機會能夠支持一個我認可的人,肯定是盡量支持。"
" 至少曾經,你認為你們之間是英雄惜英雄?"
" 我發現是我在單向輸出。他在索取,一直在索取,但不會反向輸出。"
" 你覺得你被他 PUA 了嗎?"
" 很對,他是一個 NPD 性格(自戀型人格障礙)的人。"
以上這些對話,發生在《最話》與紫輝創投創始人鄭剛之間。夏天的一個周末上午,我們見了面。聊天一開始,他從包裏掏出了一個手機支架,把手機架上,讓我們差點以為他要當場錄視頻。
當然,這是誤會,但即使他錄視頻或者做直播了,也不奇怪,畢竟鄭剛應該是最喜歡發視頻的投資人之一,從 2023 年 3 月,他開始在抖音上發視頻,9 月後的内容,絕大部分和羅永浩有關。
作為曾經的教培老師、連續創業者、一直紅的大網紅,羅永浩跌跌撞撞,一路走來,分别與留學潮、創業時代和流量時代恰逢其會,他遇到很多人,也離開過很多人,其中最有名的兩個 " 分手 " 案例,一個是老新東方名師大戰俞敏洪,另一個則是錘子科技投資人炮轟羅永浩,此人正是鄭剛。
顯然和羅永浩分别後,鄭剛獲得了和老俞不同的待遇。即便是被羅永浩自己寫在 " 小作文 " 裏的,這些年俞敏洪也有過多次被他炮轟的經驗,比較頻密的大概是兩個階段,2012~2014 年,羅永浩創立教培機構的時候,以及最近這段時間,新東方涉足直播帶貨期間,總之就是雙方業務有了一些重合。
但是鄭剛就不同,2018 年,錘子科技失敗後,羅永浩所有的新事,鄭剛都沒有參與。2023 年 1 月開始,他在網上炮轟老羅,稱對方名為自己 " 真還 ",實則慷他人之慨,但羅永浩除了一開始,後面鮮少回應。時間一長,鄭剛的那些指責和埋怨,事情本身變得越來越模糊,意義也同時被消解,就像吵架時間一長,外人只聽得到噪音。
" 你是被煤氣燈(NPD 個體對他人進行操控的手段)了嗎?" 我們又問他。
"2022 年 10 月,他説要來見我,但是沒來,11 月,突然就扔來協定(錘子科技股份置換細紅線股份),我很生氣,沒有回他,第二年 6 月,他反問我,説‘你完全可以給我打一個電話,你可以問我怎麼回事。’就像小兒科一樣。"
" 那你是遇到渣男了。"
" 不對,我們的關系不像男女朋友,我們之間是有法律關系的,它是一個‘婚姻關系。’ " 在對話的後半部分,他逐漸意識到,用 " 失戀 " 來概括這段關系的走向,并不準确。
我們問," 你願意跟他和解嗎?"
" 我不會去説這種話。但是等老羅有錢了之後,他會變成一個好人的,為什麼不和好人和解呢?" 鄭剛回答説。
" 等他是資本家之後,就不會再罵資本家了,那時他就不會再罵俞敏洪是鐵公雞了。"
但顯然,鄭剛低估了羅永浩的吐槽欲,8 月 22 日,羅永浩的微博更名為 " 羅永浩 · 鈕祜祿 ",宣稱 " 會将重新殺回社交媒體界,一共在九個平台上都開賬号,火力全開 "。
01
2020 年年初,聽説羅永浩要做直播帶貨。鄭剛很興奮,傻子都能看出來,自媒體時代已經到來,能夠讓人盡情表演。" 他就應該去幹這個事情,幹這個事情可以掙更多的錢。"
鄭剛想幫老羅,他自覺很懂直播生态,也真能幫到老羅。" 只做主播是沒用的,要想生意做大,規模化,就得做供應鏈 "。這是鄭剛的判斷,他埋頭研究了一個月的供應鏈,找網易負責供應鏈的朋友聊,又談了幾家專門做供應鏈的公司,它們還給出了方案。
4 月份的時候,盡管正處疫情期間,鄭剛還是帶着這份方案到了北京,專門找羅永浩聊。
可當鄭剛把方案拿給羅永浩看,對方壓根不感興趣,最後雙方不歡而散,鄭剛也感到 " 超級失望 "。那天吃完晚飯,鄭剛開始拉肚子,第二天到了機場,發起燒來,直接被送到了小湯山醫院。
" 你做這件事的時候,羅永浩知道嗎?是他讓你這樣做的,還是你自己主動去做的 " 我們問鄭剛。
" 是我主動 ",鄭剛答。
" 你有沒有想過,他其實對這樣方式不買賬?"
" 一個正常的創業者,你能給他帶來價值,他為啥不要?"
但羅永浩真就沒有 Buy in 鄭剛的主意,而是講了一個帶貨還錢的故事,以大主播的商業模式,在帶貨屆迅速走紅。2020 年,在一檔閱聽人頗廣的脱口秀節目上,羅永浩宣布,已經償還了 6 個億欠款中的 4 個億。在 " 真還傳 " 的加持下," 交個朋友 " 一路長虹,橫跨抖音、淘寶,一度成為直播帶貨屆的扛把子。
但這個故事,在鄭剛那裏,卻有另外一個版本,錘子科技的主要清償對象是供應商貨款,而這些錢中,有 3 個億來自字節跳動收購堅果手機的款項。
鄭剛覺得,那 3 個億的股權收購款,理論上應該是投資人的錢,因為錘子雖然不行了,但迄今并未破產,所以不涉及第一受償和第二受償的問題," 我們如果決定分給自己,那就分給自己了。"
" 我們同意他去這麼做(還給供應商)。投資人做的犧牲,他要理解,或者是他也要去感謝,而不是説這個錢是我掙來的,我去還,我得到的所有的榮譽,前面投資人你們滾蛋。" 鄭剛發現,東山再起的羅永浩,只想離自己遠遠的。
後面又發生了一些事,更加印證了他的想法。
比如,他帶過兩個自己的 LP 去見羅永浩,想讓老羅給帶帶貨,這也很正常,在漫長的合作中,基金與創業者之間的關系,往往會超過 business,接近于朋友,或者叫做資源。何況在鄭剛看來,這事也能幫 " 交個朋友 " 增加些品類。
但羅永浩一個也沒接。抓馬的事情是,後來 LP 發現,自己的經銷商在 " 交個朋友 " 的直播間裏賣貨。
這讓鄭剛終于意識到,雖然他已經釋放了足夠的善意,但羅永浩卻不待見,不想再跟他們扯上關系。
這該死的誤解。
要説起來,有些事,真的可能在很早的時候就埋下過伏筆。12 年前,陌陌的唐岩把正準備手機創業的羅永浩,介紹給了自己的投資人鄭剛。看着對面這個已經第三次創業的創業者,鄭剛提出 " 如果失敗,必須給付下一個上市項目 1% 股權 " 的投資條件,羅永浩沒有同意。
後來,鄭剛還是決定投資錘子科技,并且決心不再做羅永浩的對面的人,而要跟他坐到一起,從 A 輪到 D 輪,鄭剛在羅永浩身上連續下注,紫輝創投在錘子科技上的投資額總計 1.6 億元,并且,鄭剛表示要等到錘子科技的估值達到 300 億的時候才考慮退出。
當然,錘子是沒有那種可能性了,但鄭剛并沒有完全被現實 " 錘倒 ",他覺得,當羅永浩再次創業,也會和自己產生交集。他 get 過來自對方的暗示," 新業務會給所有股東一些補償。"
羅永浩是有計劃把大家從錘子這條 " 千瘡百孔 " 的船上接走的,基于這個判斷,鄭剛和其他投資人,才同意更換錘子科技的法定代表人,但結果 " 這樣一來,他就金蟬脱殼了 ",鄭剛説," 這是我們犯的很大一個錯誤。"
天眼查顯示,2020 年 3 月,羅永浩不再擔任錘子科技的法定代表人,但目前他仍是錘子的最大股東和董事長,并且錘子科技也處于正常存續狀态。
其實羅永浩也并不能算食言而肥,畢竟後來他确有換股安排,只是這個新業務,并不是 " 交個朋友 " 這個鄭剛認為可以幫老羅回來的 " 非常好的機會。"
" 你想過要投交個朋友嗎?" 我們問他。
" 他們沒有邀請我,我也不會説我想投。"
02
鄭剛其實還在等,他手裏并非沒有籌碼。
有媒體報道,在錘子科技 2017 年 9 月 D 輪融資中有一回購條款,公司 5 年内沒有實現 IPO,需要在投資完成滿 5 年贖回 D 輪投資人持有的股權,贖回價格需要按照年化 5% 收股息。如公司無法支付贖回款項,創始人應承擔連帶贖回責任。協定中還明确要求,5 年期滿一個月内将以上股份贖回價款及股息一次性全部支付給 D 輪投資方。
對于以上條款的内容,鄭剛曾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媒體報道的回購細節是真的。按照 D 輪協定中的約定,錘子科技需要在 2022 年 10 月前回購股權,但按照鄭剛的説法,到期後投資人并沒有去做這件事,反而是羅永浩自己急了。
因為此時,羅永浩的 AR 公司細紅線科技已經成立,并完成了天使輪融資。當月,羅永浩和鄭剛説,會去找他。鄭剛就一直等,卻只在 11 月,等來了一紙股權置換協定。
結合鄭剛朋友圈和羅永浩回應信息,這份協定主要有三個内容:一是羅永浩把細紅線科技投前 5%、投後 3.75% 的股份分給錘子科技的老股東們;二是老股東們需要在 11 月 30 日前籤署協定,否則視為放棄;三是接受細紅線科技的股份,就要放棄錘子科技回購的權利。
據了解,當時的細紅線科技剛剛完成約 5000 萬美元的天使輪融資,投後估值約 1.9 億美元。鄭剛的紫輝創投預計将通過 3 家公司累計獲得約 0.69% 的股權,按照投後估值計算,對應的價值約為 131 萬美元,折合人民币 896 萬元,與紫輝創投投入的 1.6 億本金相去甚遠。
顯然,對羅永浩的換股安排感到的不滿的,不止鄭剛。2023 年 8 月,包括紫輝創投在内的 12 個主體正式向北京仲裁委員會提出以羅永浩為被申請人的仲裁申請。" 現在已經是仲裁狀态,我們在走仲裁的中台程式。" 鄭剛告訴我們," 總共有 5.7 億的股權投資需要仲裁。"
其實鄭剛的不滿,可能也不僅僅只是換股安排,在兩人漫長的交往中,一會是投資人與被投公司,一會是朋友,後來又成了陌路人,甚至是仇人。如果説關系可以有分數,那可真是一路從 100 分跌到了負數。
" 老羅就是這樣,沒錢的時候,他會很乖,他會求着你,他也會負責任,反正也沒法真正負責。但是他一旦有錢,就不想負責任了。他掙完了錢,為什麼給你?他希望以空氣來跟你兑換。"
一樁舊事讓鄭剛耿耿于懷。當初,錘子科技出現資金鏈危機後,他收到了羅永浩的求助,旋即支援了 1500 萬元。錢是從紫輝創投旗下的天馬基金和紫輝盛網基金出的,根據貸款協定和延期協定,兩支基金分别于 2016 年 10 月 20 日和 2017 年 2 月 10 日借款 1000 萬、500 萬,兩只基金均于 2018 年 6 月 30 日到期,補籤延期協定後,将還款期限延期到 2023 年 6 月 30 日。
但由于這兩筆借款都是打入錘子科技的賬户,而且協定中也沒有注明羅永浩的連帶責任,借款到期後,羅永浩對還款提出附加條件,即紫輝創投投資人取消回購條款,并撤回仲裁申請。
" 羅永浩當時給我説,你既然給我公事公辦,我就給你公事公辦。" 鄭剛雖然被這種 " 羅氏邏輯 " 震驚,但也得承認,這話沒毛病,借錢的主體是錘子科技,至于羅永浩,要不要替公司還錢那就要看他個人了。
但鄭剛為此真的很生氣。因為借錢給羅永浩這事,對他的影響可能遠遠不止 1500 萬元,這件事直接導致他和 LP 的關系變差。紫輝創投畢竟只是一家 GP 公司,錢也不是自己的, 而是 LP 的,借錢給羅永浩,本來就屬于不合規操作。
當然,如果錘子科技成了,或者羅永浩還錢了,LP 們一般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問題是現實的結果與鄭剛的設想,大相徑庭。
03
回頭 來看,錘子科技的失敗是紫輝創投命運的分水嶺。
這家成立于 2011 年的 VC,雖然投出過雷神、陌陌、映客等明星公司,但終究規模不大,以 2016 年募集成立的天馬基金為例,募資額為 1.5 億,其中約 1 億元的出資來自鄭剛自己。
毫無疑問,失敗的錘子,是它最廣為人知的案例。
" 這是一場巨大的失敗,對你們的影響是不 是很大?" 我們問鄭剛。
" 紫輝和錘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鄭剛答。
2018~2019 年,伴随着錘子科技的壞消息,天馬基金 LP 們實在受不了了,就都想走,可是鄭剛根本沒那麼多錢來接,結果引發了一堆訴訟。沒辦法,鄭剛只能将手頭上的股票變現,才算接下了基金的份額。
2020 年,接天馬基金份額的時候,鄭剛的錢實在不夠,他只好找羅永浩去借,那時候雙方還沒撕破臉,鄭剛也還剃頭挑子一頭熱,想着能摻和到老羅的新業務裏去。
但是羅永浩説自己也沒錢,又找來另一個朋友,讓鄭剛去借,最後前前後後借給了鄭剛 240 萬元。
當然,這筆原本在 2023 年 6 月末到期的借款,鄭剛也沒還,因為此時雙方的關系早已破裂。
天馬基金成為了紫輝創投的最後一支基金,2017 年前後,紫輝創投曾有機會和廈門市政府共同組建一支 10 億元規模的基金,其中廈門市政府出資 6 億,鄭剛自己可以出 1 個億,但剩下的 3 個億他就是募不到。
時間轉眼又到了新周期,伴随着一級市場的熱度消退,鄭剛不再發起新的基金,他開始把相當大的精力放在了投後工作上,和以前想要賦能羅永浩一樣,去賦能其他的創業者。
" 可是,不是所有創業者,都願意被賦能。" 我們忍不住插了句嘴。
" 很多創業者要的都不只是我們的錢,而是需要我們的資源,能幫他們的能力。" 鄭剛説。
現在的鄭剛,可能比做投資人的時候更懂創業了,2018 年,他曾對外宣稱要進軍新能源車行業,計劃打造一款共享大型豪華無人車,但現在,這個計劃已經被修正為做一個圍繞汽車設計和銷售的 web3 社區。
" 現在這個汽車項目有多少人?"
"4 個。" 鄭剛説。他一定明白問題的弦外之音,但堅持認為:" 這個項目将幫助中國新能源車出海。"
當然,盡管鄭剛認為自己在羅永浩身上,已經及時止損,但不可否認,他仍然在與這個人的關系上,持續投入時間和精力。
2023 年 1 月 7 日,也就是被通知換股方案之後不久,鄭剛選擇在網上與羅永浩開撕。一開始是用長文的方式,後來大概覺得文字的裂變效率不高,他又錄了視頻,自學了剪映,開始在網上發視頻。
一開始羅永浩還回應他,慢慢的,就選擇性忽視了。
沒有忽視鄭剛的是羅永浩的粉絲們,很多人跑到網上去罵他,但也有投資人站到了他這邊,無論如何,他的火力還在持續。
當然,翻炒舊事,時間長了也沒意思,不過羅永浩身上怎麼會缺新聞呢?即便 " 交個朋友 " 進入了平穩期,細紅線的進展仍在水面之下,但羅永浩是不會缺席聚光燈的。伴随着小作文事件,羅永浩以一種局外人的身份,逐漸占據主動權,來到局内,甚至成為了董宇輝和俞敏洪之間,不可被忽視的第三者。
而鄭剛則是那第四人,于是就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作為紛争的主角,董宇輝和俞敏洪都在盡力保持體面,但羅永浩在罵了俞敏洪,而俞敏洪卻沒有罵羅永浩,是鄭剛一直在罵。
鄭剛撥弄了下手機,説:" 老羅會説我蹭他流量。蹭流量也該蹭。我都花兩個億,我買買流量也可以吧。"
" 你認為這件事情,可以讓紫輝創投重新回到過去?" 我們問他。
" 這個是負面的東西。"
" 你走出了這個事情的陰影了嗎?" 我們又追問。
" 還在這個裏面,但是也不叫什麼陰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