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作家李娟,被董宇輝粉絲罵慘了,歡迎閲讀。
作家李娟幾乎要退網了。
這個曾被網友稱為"互聯網小姨"的作家,做客"與輝同行"直播間。面對董宇輝連續排比句的表白,她脱口而出:"這真是一坨巨大的……巨大的贊美,謝謝。"
被粉絲質疑之後,一向腼腆内向的她不得不發布公開聲明。她稱自己是四川人,口音大,坨只是一個常用的量詞,對董宇輝并無惡意。
不常出現在公眾鏡頭前,李娟在直播前已經緊張焦慮了好幾天,"狀态确實不好"。聲明中,她寫道:"也許我不該接受此類訪談,确實不擅長鏡頭表現,表達也容易產生歧義。"
同時,她的社交平台也關閉了評論。
過去許多年,李娟一直生活在新疆,文字細膩、淳樸,收獲一眾讀者。作家習慣将情愫訴諸筆端,但當她走到前台發現,自己被頻頻誤解。
她是個不擅長直面閱聽人的人,她有自己的世界,正是這份内斂和純真,文字仿佛也有了靈魂。
時至今日,2024年評分最高的國產電視劇,依舊是《我的阿勒泰》。
像是躲進了現實的烏托邦,網友評價看完這部劇的感受:我好像潮濕的腐木,曬到了陽光。
在劇集的渲染下,阿勒泰成為新的旅遊聖地,"人在工位,心在阿勒泰"的心情散落在網絡各處。
而劇中女主李文秀,正是李娟的化身。
在李娟的筆下,有關阿勒泰的一切如河水般流淌出來,她的母親、外婆、人生的一切都随着水流搖搖晃晃。
她從《九篇雪》寫到《遙遠的向日葵地》,從春牧場寫到冬牧場,從一個辍學打黑工的少女,寫到人民文學獎、魯迅文學獎的獲獎人。
她将人們遺忘的記憶撿起,她一路走,一路寫,成為如今的李娟。
阿勒泰的冬天,是一望無際的、浩大的白。
一場雪疊在另一場雪身上,下得兇時,能壘到幾米高。李文秀從厚厚的雪堆中出現,奮力挖着雪道。
半天時間過去,雪道的長度停留在十米,"于是在冬天最冷的漫長日子裏,沒有一行腳印通向我的家"。
伴随着原著旁白,阿勒泰的故事由此開始。
《我的阿勒泰》劇照
李文秀高中辍學,在烏魯木齊一家飯店打工,夢想成為作家,卻遭到周圍人的恥笑。
被迫回到彩虹布拉克後,她跟随着母親在草原上開小賣部一起生活。她在夏牧場交到朋友,陷入戀愛,狠狠受傷。
她用柔軟的眼睛撫摸着阿勒泰的森林、草地和河流,用文字記錄着生活的一切,寫出直擊人心的文章。
《我的阿勒泰》劇照
這是李文秀的眼睛,也是李娟的眼睛。
2020年,導演滕叢叢決心要将李娟的散文集《我的阿勒泰》影視化,她對原著進行了大刀闊斧地改編,只保留了故事原本的筋骨。滕叢叢在采訪中講起:"李娟有自己看待這個世界的獨特視角和價值觀,她對生活的感知是極具天才質感的。"
打開李娟的生命,她所看到的阿勒泰,比雪更寬厚與自由。
初讀李娟的書,她的文風诙諧,視角温暖,阿勒泰的萬物在她筆下活得豐盛。
阿勒泰的貓是潇灑的。李娟與母親收留了許多只流浪貓,其中一只貓僅在快生仔時才在路口黏住李娟母親,到家後和家裏的原住雞原住狗點頭哈腰,生完孩子就揚長而去。李娟母親常常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又兢兢業業照顧這只江湖女俠留下的子嗣。
阿勒泰的牛是狡黠的。小賣部的帳篷仿佛有種魔力,每到夜晚都有源源不斷的牛來帳篷後蹭癢,把篷布弄得譁譁響。李娟每天忙着趕晚上聚會的牛,外婆負責清理帳篷前的牛糞。外婆跟不上牛的腳步,牛就故意等在前面,等外婆到跟前了,再送她一堆。
阿勒泰的動物們
李娟攝
阿勒泰的人行走在浩蕩的天地間,活得無比艱苦卻又無比豁達。印象深刻的有一位名叫比加瑪麗的哈薩克族母親,她的一個孩子在兩歲的時候被她失手燙死,另一個孩子在不滿周歲時在被窩中捂死了。李娟去她家做客時,她把孩子的照片給李娟看,得意地説:"怎麼樣?漂亮得很吧。"語氣中毫無悲傷。
死亡在草原上是一件平常的事情,活着的人才要将颠簸的生活閃亮地過。
沒事的時候,李娟躺在草地上睡覺。一朵雲帶來一片雨,她被雨叫醒,來不及醒神,迷迷糊糊往前走幾步,到沒雨的地方接着睡。
她如此寫阿勒泰:"北疆之北是阿勒泰,她是狂野的夢,她是山野的風,奔跑在涼夏,沉靜在寒冬。"
《我的阿勒泰》劇照
很多人評價李娟是天生的作家,是中國近現代文壇的精靈。作家蘇北曾説:"我要是能和上帝通上話,我就請他一定要永遠将李娟留在人間,專門讓她寫文章給人看,給人們帶來美和快樂。"
事實上,李娟的眼睛充滿感傷。她説:"快樂是我的情商決定的,悲觀是我的智商決定的。"
阿勒泰的春天温暖幹燥,初生的羊羔一朵朵點綴在草地上。
草地遠看是葱葱的綠,近看還露着地表的顏色。雪就要揮手作别,但風氣勢洶洶地來了。
2007年春,李娟跟随牧民扎克拜媽媽一家生活在春牧場上。狂風卷席着沙土,呼嘯着吹過李娟頭頂的帳篷,也吹過她漂泊無定的人生。
阿勒泰的風
李娟攝
李娟出生在新疆,但她心中的故鄉不在這裏。
她與新疆的緣分要追溯到更早一代人,許多年前,李娟的外公外婆在四川謀生艱難,來新疆投奔親戚,在這裏生下李娟母親。
父親的角色在李娟的生命中始終缺席。李娟僅在新疆生活了很短一段時間,兩三歲時,她被送到四川,和80多歲的外婆一起生活。
李娟在書中記錄過自己的童年,是一段被暴力圍繞的日子。
在四川上小學時還存在體罰,李娟的班主任想出一招:每次成績排名出來後,讓班裏的學生互相打,第一名打倒數第一名,第二名打倒數第二名……
放學後,還會有男同學守在必經路上,不是青梅竹馬的青澀往事,而是等着要踹她胸口、抽她耳光、燒她頭發。
某一年,她回新疆插班上小學,因為身後人叫了一聲,李娟回頭看了眼,被老師抓到,讓她自抽耳光,抽了整整一節課。中途聲音小了,老師還要她抽得再響亮些。
下課後,老師徑自走了,李娟依舊不敢把手放下來,直到同學們三三兩兩離開教室,她才逐漸減輕力度,最後捂着腫得高高的臉哭出來。
很長的一段時間,李娟被黏在挨打的恐慌與痛苦中,無法抽身。她在無數個日夜裏将這些事翻撿出來,反思是否被傷害都源自自身的問題,是否是自己太惹人讨厭了。
可"她小時候除了邋遢和虛榮,實在沒啥大毛病。她膽小怕事,老實巴交,并且熱愛文學"。李娟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答案大概是,她的母親遠在新疆,身邊只有年邁的外婆,是一個承接校園暴力的完美容器。
"被人欺負這種事,最大的恐懼并非源于傷害本身,而源于從傷口中漸漸滋生的宿命感。"許多年後,她如此寫道。
李娟
在那段無助的日子裏,文字成為李娟與生命對話的介質。
小學一年級時,李娟撿到一張舊報紙,挨個讀出認識的所有的字,這件事給了她巨大的震動。"好像寫出文字的那個人無限湊近我,只對我一個人耳語。這種交流是之前在家長老師及同學們那裏從不曾體會過的。"
她開始自己動手寫。最開始給遠在新疆的母親寫信,一周寫一封,文字夾雜着拼音。那時她還是結巴,話説得磕磕絆絆,但筆下的文字卻可以像流水般流淌出來。
小學二年級,她的作文寫得洋洋灑灑,是同學中字數寫得最多的。語文老師笑着説:你這麼能寫,以後可以當作家。
當作家。風似乎在李娟的耳畔吹過。
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她給報紙投稿,可惜只聽過騙子的回聲。中學時期,李娟回到新疆,和母親一起生活。她的學生時代結束在高三的一節英語課上,那天要考試,她找不到自己的小抄,幹脆跑回宿舍,收拾好行李,直接退學了。
後來她解釋:"我也不是很适合校園生活,因為開始住校了,不太适合集體生活,學習也不是很好,也不讨老師喜歡。所以,想想還是當作家吧,不要浪費時間在學習上了。"此外,還有經濟方面的掣肘——某次班裏要收90塊錢,母親讓她告訴老師,緩一緩再交。
李娟舊照
只是,成為作家不是一件容易事。
離開校園後,十八、九歲的李娟去到烏魯木齊打工。她做過地下服裝廠的流水線工人,做過車工,入不敷出,根本攢不下錢。
她在文章裏寫下那個年輕的李娟:"烏魯木齊總是那麼大,有着那麼多的人。走在街上,無數種生活的可能性紛至沓來。走在街上,簡直想要展開雙臂走。晚上卻只能緊縮成一團睡。"
但她依舊不想離開。她在等一場穿過身體的大風。
風來自阿勒泰草原。
1999年,20歲的李娟的文章首次刊登在《中國西部文學》上。有人質疑她是抄襲,新疆作家劉亮程為她正名:"不可能是抄的,她找誰去抄?中國文學沒有這樣一個範本讓她去抄,這只能是野生的。"
野生的李娟跟随母親的雜貨店來到牧場。那是2000年,她一邊生活,一邊創作,文字如河流般源源不絕。
夏天的草原上鮮花遍野,密集的雨水帶來河流的汛期。
牧民逐水草而居,河流是草原的母親。河水暴漲時,水流渾濁,交通受阻。河水平靜時,自在流淌,滋養萬物。千百年來,河流懷抱着無數的生命,"才開始它們如吸吮乳汁般吸吮河流,到後來如吸吮鮮血般吸吮河流"。
無數個漫長而晴朗的黃昏中,李娟與母親順着河一直走。河流之于草原,就是母親之于李娟。
《我的阿勒泰》劇照
《我的阿勒泰》中,李文秀的母親張鳳俠人如其名,是個風風火火的漢族女人。她獨自一人去到很遠的地方買羊,騎着駱駝走在古老的仙女灣小道,英姿飒爽。
劇中的張鳳俠有着李娟母親的靈魂,但多了些對愛情的執着,少了些人類本身的復雜。
現實中,李娟與母親的關系并不融洽。她在書中如此描述兩人的關系:"我覺得,只要付出努力,我就能洞悉世上的一切秘密,但除了我媽的心和她的記憶。她所記得的永遠和我記得的不一樣。她的心永遠在我的追逐和猜測之外。她是這個世上我最無能無力的人。"
母親曾帶過她内心最深的痛苦。
那是李娟從四川回到新疆的第二年,收到了來自四川好友的信。彼時她有個同學,品學兼優,是家長眼中的香饽饽。
同學想看李娟的信,李娟不給看,兩人開始争執,母親從她身後搶過了信,當着所有人的面大聲朗讀信裏的内容,一邊念,一邊鄙夷地點評。
這些話曾深深扎在李娟心裏,把她身體割出一個大洞。
但河流有時不管不顧的兇猛,有時也帶來峰回路轉的救贖。
遠處的李娟母親
李娟攝
2003年,李娟發表了第一本散文集《九篇雪》。同年,她在朋友介紹下,進入當地宣傳部工作。
她來到阿勒泰,一邊上班,一邊照料難以自理的外婆。那時,母親總是冒雪趕到市區,給她帶來無數東西。
某次,她帶着兩根三米長的竹竿以及三到五個人的行李,獨自坐班車進城。
第一天,母親在省道旁等了半天,才知道班車壞了。第二天,她不死心,繼續等,終于頂着風雪給李娟帶來了兩根竹竿,只是為了讓她曬衣服更加方便。
但這樣的母女情感篇幅不多,更多的時候,李娟在記錄母親本身的力量。
李娟母親早期是兵團職工,做過教師,因為和家長幹仗怒而辭職。也做過農業技術員,養的豬逾千斤,打破連隊豬場歷史紀錄。青春的記憶堪稱輝煌。
後來,她在牧場上開了個裁縫店,繼而又開了雜貨鋪。她和周圍人的語言并不共通,卻總能憑借自己的理解與表達,自洽地活着,甚至影響着周圍的人。
道路的盡頭是母親的小賣部
李娟攝
2007年,李娟母親在荒野裏種了一百畝向日葵。她每天騎摩托車往返向日葵地和村裏的小賣部,目标是每天賺到80塊錢——才能雇得起工人收割向日葵。
獨自一人守着向日葵地時,太陽強烈,母親赤身裸體地走在幹裂的大地中,汗水反射着聖潔的光,手裏的鐵鍁像是女王的權杖。
"她雙手粗糙,裂痕遍布,上面的陳年污迹怎麼洗也洗不幹淨。她放棄了肉身的美好,不顧一切榨壓最原始的力量……她是我見過的最沉重也最龐大的生命。"
這也是李娟眼中的母親,人生寬廣得像一條波瀾壯闊的河。
阿勒泰的秋天是金色的,漫山遍野的向日葵仰着脖子,路過的樹也染上顏色。
2008年的秋天對李娟來説,是離别的季節。
種下向日葵的那年,阿勒泰恰逢大旱,種植户賠得血本無歸。河下遊有個承包了三千畝地的老板因此自殺。
李娟回家看母親和外婆,問起自家的收成。母親氣勢磅礴地回:"幸虧咱家窮,種得少也賠得少。最後打下來的那點葵花好歹留夠了種子,明年老子接着種!老子就不信,哪能年年都這麼倒黴?"
再問到外婆,外婆只高興地説:"花開的時候真好看!金光光,亮堂堂。"
正在吃飯的外婆與一直忙碌的母親
李娟攝
與電視劇《我的阿勒泰》中的奶奶不同,陪伴在李娟身邊的祖輩,只有外婆一人。外婆像一棵樹,古老,沉默,又孤獨。
在四川的那些日子,祖孫倆相依為命,靠外婆撿垃圾維持生計。後來李娟回到新疆,85歲的祖母獨自在鄉下種地。直到2000年,外婆被母親接到新疆。
李娟在阿勒泰的城市裏工作時,将外婆接在身邊照顧。
李娟每天下班時,總會看到外婆趴在陽台上,眼巴巴地看向小區大門。當視野裏出現外孫女時,她就高高地揮着自己的手。
周末,她和李娟出去散步,看到人行道上的花就笑:"長得極好,老子今晚要來偷。"看到算命攤,就在背地裏大聲地説:"這是騙錢的。"
那時外婆已經90多歲,糊塗的時間大過清醒的時間。
更多的時候,她在收拾行李,喊着要坐火車回家,還趁李娟上班時,偷偷拿着行李試圖離開。出于無奈,李娟只好将她鎖在家裏,騙她説明天就帶她出去。
李娟在紙上絕望地寫:"我就是一個騙子,一個欲望大于能力的騙子。而被欺騙的外婆,拄着拐棍站在樓梯口等待。她脆弱不堪,她的願望也脆弱不堪……其實我早就隐隐意識到了,唯有死亡才能令她展翅高飛。"
李娟的外婆(左一)
2008年,李娟的外婆去世了,享年96歲。葬禮上,人人都説這是喜喪。外婆的墓碑上也沒有名字,他們遵照傳統,只刻了五個字:李秦氏之墓。
李娟提筆,自己為外婆寫了篇悼文:
"秦玉珍,流浪兒,仆傭的養女,嗜賭者的妻子,十個孩子的母親。大半生寡居。先後經歷八個孩子的離世。一生沒有户籍,輾轉于新疆四川兩地。七十多歲時被召回故鄉,照顧百歲高齡的烈屬養母。拾垃圾為生,并獨自撫養外孫女。養母過世後,六平米廉租房被收回,她于八十五歲高齡獨自回到鄉間耕種生活。八十八歲跟随最小的女兒再次回到新疆。從此再也沒能回到故鄉。"
一棵樹沉默地倒下,餘下的人還要背着思念,繼續往前走。
草原上從不缺少雲。
雲跟随着風的形狀,塑造了雪的底色,影子投射在河流與樹木身上,白得柔軟。
去年的一場直播中,俞敏洪説,從李娟的文字中可以感覺到她面對困難的樂觀。李娟卻説:"我可能是一個很快樂的人,但我從來不覺得我是個樂觀的人。從樂觀來説,我遠遠不如我外婆和我媽。"
但回頭看,在兩代女性的影響下,又在粗砺的曠野裏滾過幾遭,她早已擁有現代社會中少有的豁達。
2007年,28歲的李娟回到牧場,和牧民扎克拜媽媽一家生活。次年,她從部門離職,帶着全部的5000塊錢南下,到江南打工、戀愛、生活。
沒過多久,她回到新疆,在朋友提供的一間幾平米的土坯房中,完成了《羊道》三部曲的大部分創作,記錄下她在春牧場與夏牧場的全部記憶。
阿勒泰的夏牧場
李娟攝
2010年,她又一頭扎進冬牧場,随着牧民一起,在地窩子裏住了三個月。在《冬牧場》中,她記錄下自己看到的自然的粗砺,那些緩慢流淌的生命的強韌與脆弱。
很多讀者從這本書認識了李娟,評價她:"把沉重寫得輕松并且顯得毫不費力令人向往。"這也正是李娟的有意為之。
李娟是書中世界的創世神。她沒有記錄下獨自在陌生環境中的無助與忐忑,也沒有記錄下遇到的卑劣的苦難。"現實中的醜陋很多,但那些東西不值一提。"
《冬牧場》時期的李娟
文字就是李娟所有情緒的出口。
李娟最喜歡的作品是2017年出版的《遙遠的向日葵地》。這部散文集用了大面積的篇幅描寫母親,實際上,在寫這本書時,李娟和母親的關系極差。
書中看不見兩人的分裂,只看到一個蒼茫又勇敢的母親,李娟説:"與其説我是在向外人展示這樣的母親,不如説我是想説服我自己,我想改變我自己,我想緩和與她的關系。"
近些年來,母親獨自待在牧區。她有一頭牛,本來是别人用來抵賬的,被母親養得精貴,漸漸成了寵物。牛離不開鄉下,李娟母親就陪牛待在那裏。
除此之外,母親的生活依舊熱烈。2022年,她獨自開車自駕遊,從阿勒泰開到海南,途中生了病,就在服務區裏硬生生挨了過去。
而李娟和她的兩只貓生活在烏魯木齊。她在社交賬号裏間斷地更新着日常,在簡介裏調侃自己:拖稿李天王;平時不説話一説刹不住綜合症患者;直播幾乎是唯一社交。
2023年,她做了一個手術。她在随筆裏寫,有一些朋友因為聯系不到她很着急,忿而将她拉黑,于是她決定每年都失聯一段時間,每年都失去一些朋友。
再之後,有網友催她寫書,她假裝看不見。有網友勸她保持純真,她一笑置之,刻意保持的純真才不是純真。
還有人問她:如何排解一個人獨處時的孤獨。
李娟疑惑地回復:"為什麼要排解它呢?孤獨是一件很正常的東西,而且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東西,如果你不能享受它,那就忍受它吧。"
李娟近照
今年,李娟45歲了。無數人問過她的情感生活,和俞敏洪對談時,俞敏洪也祝她找一位伴侶,李娟只哈哈一笑。
她在書中的角落裏寫過兩次心動,一次是鄉村舞會上遇見麥西拉,另一次是搭車時認識了司機林林。
她把愛情寫得透徹:"我出于年輕而愛上了麥西拉,可那又能怎麼樣呢?我在高而遼闊的河岸上慢慢地走着,河深深地陷在河谷裏……在這樣美麗着的世界裏,一個人的話總是令人難過的。所以我就有所渴望了,所以麥西拉就出現了。"
就像是電視劇《我的阿勒泰》中,少年巴太問李文秀:"如果我不能陪你過你喜歡的生活,你還會喜歡我嗎?"李文秀堅定地回答:"我喜歡這兒,不僅是因為你,也是為我自己。"
李娟近照
哈薩克語中,人與人之間產生的感情都來自于被看見,所以"我喜歡你"的意思,就是"我清楚地看見你"。
劇中的李文秀對巴太説:"我才20歲,我都不知道,我真正喜歡的生活是什麼樣。"現實生活中的李娟説:"40歲以後,(我)就很明智地選擇了現在的生活。"
今年5月份,李娟再次回到熟悉的草原直播。鏡頭裏,她有着少女的靈動,歲月的痕迹在她身上幾乎不見,盡管她總是自稱"娟姨",要正常地面對衰老。
直播過程中談起她如此年輕的原因,李娟笑着回:"因為我不上班,這就是最大的和成年人的區别。"
"我是一個特例。書賣得挺好的,就不用想太多了。而且我沒有太大的欲望,我沒有孩子,所以我不用為家人考慮得太多。同時我也不是一個社交型人才,我也不用去維持那麼大的交際網。"
雲懶懶散散地飄着,李娟随意地生活着,過必要的日子,賺必要的稿費。
李娟知道,她清楚地看見了當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