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奪密碼：U-559号潛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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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 " 燃燒的島群 " 第 1224 篇原創文章，作者：Me410。

全文共 3365 字，配圖 4 幅，閲讀需要 10 分鍾，2024 年 4 月 22 日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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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碼破譯是大西洋戰場上的重要組成部分。通常，人們比較熟悉的有皇家海軍與德國潛艇 U110 号的戰鬥，以及美國海軍與 U505 号的戰鬥。這些特殊的海上戰鬥最終被好萊塢搬上銀幕，傳播到世界各地，進而塑造了人們對于此類戰鬥的認識。其實，随着戰局的發展，德國潛艇的活動範圍日益擴大。盟軍的反潛戰也随之延伸。并且，戰場情況千變萬化。也不是所有的戰鬥，都能以全勝或者全敗作為結局。本文将描述一場發生在地中海的搏鬥。

1942 年 10 月 30 日黎明之前，在埃及塞得港外東北方向巴勒斯坦海岸外，德國潛艇 U559 号在清晨的黑暗中浮出水面。作為最早進入地中海的德國潛艇之一，U559 号堪稱老兵。但是自 8 月中下旬出海以來，艇上機械設備多有損耗，暫時無法勝任激烈戰鬥。所以才被打發到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從不遠處的蘇伊士運河那裏撈點油水。也正因為如此，U559 現在是整個東地中海唯一的德國潛艇。如果遇到任何危險，都只能寄希望于自救。而這樣的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了。

圖 1. 布萊切利莊園内景

就在潛艇浮出水面不久，一架英國配備機載雷達的 " 桑德蘭 " 飛機就發現了它。當然，雷達信号很模糊。飛行員只能報告稱 " 可能與潛艇接觸 "，随後就只能在空中盤旋，等待水面艦艇前來支援。5 艘英國驅逐艦直至當天中午才趕到事發海網域。但是它們的聲納搜索并無成效。最後還是一架空軍的 " 韋爾斯利 " 轟炸機發現了伸出海面的潛望鏡：德國潛艇距離最近的英國驅逐艦有大約 7 海裏距離。這架轟炸機立即朝着目标投擲了深水炸彈，并用信号彈向海面上的戰友指出了具體位置。

5 艘驅逐艦立即趕來。接下來就是一場 10 小時的貓鼠遊戲。英國人發動了 19 次深水炸彈攻擊，總共投擲了 150 枚深水炸彈。面對這種高強度的攻擊，U559 唯有盡量深潛。雖然深水炸彈并未造成致命損傷。但是艇體上的漏縫還是少不了的，以至于艙底積滿了水。再加上長時間潛水，艇内氧氣日益稀薄。艇員們的行動和呼吸愈發困難。眼看着大家就要在這艘破爛不堪的潛艇裏面全體完蛋，艇長海德曼上尉決定趁着天黑，浮出水面，也許還有逃學生的希望。

但是現在已經不是戰争初期。那會兒黑夜還是潛艇的朋友。而如今，皇家海軍正在普及雷達。所以浮出水面的 U559 很快就被 " 赫沃斯 " 号和 " 槳葉 " 号驅逐艦的雷達發現了。接下來就是一場水面戰鬥。首先需要讓炮手看清目标。為此發射的照明彈如此明亮，以至于爬上指揮塔的德國瞭望哨都不敢睜開眼見。而英國人的煩惱在于，自己距離目标太近。驅逐艦上的主炮俯角不夠，無法開火，只能發揮 20 毫米和 40 毫米輕型高射炮的威力。

一通掃射之後，德國艇長被掃下大海，浮屍海面。而失去了指揮官的德國水手們開始亂作一團。顯然，事已至此，無可挽回。德國水兵們紛紛跳海逃學生。但是過程混亂不堪，使得無線電操作人員未能履行他最重要的職責，即銷毀密碼本和密碼機。

圖 2. 倒黴的德國艇長海德曼

而 " 槳葉 " 号指揮官馬克 . 桑頓立刻意識到其中的機會。他指揮軍艦從 U559 号後方接近，以便讓人跳幫登上德國潛艇的後甲板，然後系上一根纜繩。最初的兩次嘗試都失敗了。但是第三次，英國人交了好運。與此同時，在大副弗朗西斯 . 法森的指揮下，登船小組乘坐數艘小船靠近德國潛艇。但是他們被正在水中遊泳的德國人纏住了。畢竟英國人還不能硬着心腸見死不救。

心急的法森一個翻身，跳入水中，朝着潛艇遊過去。身後跟着兩個水兵科林 . 格拉澤和托馬斯 . 布朗。一旦爬上潛艇，他們立即順着潛艇指揮塔，鑽入潛艇内部。法森帶着衝鋒槍和手電筒，衝在最前面。可以想象，此時 U559 号的内部，已是一片狼藉。三人摸索着前進，到處翻箱倒櫃，尋找一切看上去像是機密檔案的東西。法森和格拉澤到處摸索，再将找到的檔案交給布朗，由後者送出潛艇。如此往返多次。最關鍵的戰利品就是法森遞過來的一個盒子。他特别提醒布朗要小心，因為 " 這個儀器非常脆弱 "。顯然，這就是那台密碼機了。

然而此時的 U559 号大限已至。艇艉部分開始下沉。桑頓試圖指揮 " 槳葉 " 号倒車，把艇艉拉住。但是此時海面上還有許多德國水兵和英國人放下的小船。小船上就有從 U559 号上搜羅來的戰利品，萬萬不能損壞。貿然倒車，可能會把這些小船卷入螺旋槳中。無奈之下，桑頓只能下令砍斷連接着潛艇的纜繩。

最後時刻即将到來，站在指揮塔上的布朗焦急地呼叫還在裏面的法森和格拉澤。然而為時已晚。洶湧灌入的海水帶走了他們，以及法森心心念念的那台脆弱的機器。而停留在艇外的布朗，則被衝進大海，好不容易才被救起。

圖 3. 立下功勳的 " 槳葉 " 号驅逐艦

就這樣，以犧牲了兩名官兵為代價，英國人取得了部抽成果。他們的戰利品中包括一本用于發送天氣預報的簡短信号密碼本和一本用于與駐意大利的德國潛艇司令部聯絡的密碼本。雖然繳獲不多，卻是無價之寶。這是英國密碼破譯人員首次接觸德軍的 " 海神 " 密碼。後者随同 1942 年初首次引進的四轉子密碼機，一并進入德國潛艇部隊服役，給英國破譯人員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如今終于找到了一個門道。

三名有功之臣各有獎勵。法森和格拉澤都被追授喬治十字勳章。但是出于保密的需要，他們的功績要到三十年之後才能公諸于世。布朗也拿到了同樣的獎勵。但是正所謂人紅是非多。軍方在審查布朗檔案時發現，他在入伍時謊報了年齡，現在只有 16 歲，因此被立即開除軍籍。1945 年初，在試圖營救被困在着火大樓中的妹妹時，已經淪為平民的布朗不幸遇難，沒能活着領到他的那份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