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郭京飛,偷出了半部好戲,歡迎閲讀。
一部國產劇,後台不停有人在問。
Sir 也去看了,幾分鍾便來了精神——
火車上,猥瑣男摸上了熟睡女乘客的腿。
突然,女乘客驚醒,大罵抓流氓。
女乘客拽着流氓在車廂裏讓眾人評理。
唉?
但,不對啊。
這怎麼他倆的手往乘客的兜裏伸呢?
小偷!
這場偷包戲,讓人想起了《天下無賊》裏那些 " 橋來橋上走 " 的手上功夫。
很難想象,這居然是一部電視劇的質感。
沒錯,你們一直催更的——
黃雀
雖然在電視劇裏,發生地為 " 荔城 "。
但,畫面裏,火車站的布局,茶樓的燒麥,以及, 廣場上人們張口就來的粵語,IP 屬性簡直不要太明顯。
這裏是,21 世紀初的廣州。
在這個時候,廣州火車站,必定是每一代人的陰影。
割包、搶劫,還有砍手飛車黨。
70 後的人,這是南下掘金的大門;80 後的人,是青春求學之路;90 後的人,定會來這裏經歷南國的悶熱暑假。
廣州火車站也還是魚龍混雜之地。
騙子、小偷、" 道友(有毒瘾者)"、無家可歸之人,更聚集在此。
被偷、被搶、被騙的事情,在 2000 年左右的廣州,已經 " 泛濫成災 "。
編劇王小槍(《功勳》《對手》的編劇)将故事放在時代下廣州火車站,又特地按照郭京飛的 " 窩囊樣 ",寫出了這部電視劇的男主角——一名毫不 " 熱血 " 的反扒警察,郭鵬飛(郭京飛 飾)。
但為什麼老感覺他出門會被扒?
他一邊費勁巴拉地在荔城火車站刑警隊裏 " 反扒 ",一邊,又大海撈針地找自己從老家出走,來到荔城經商的未婚妻。
他能否 " 得償所願 "?
Sir 在這篇文章裏,絕不劇透。
——就聊幾個彩蛋。
01
角色連接
《黃雀》裏的角色都很有意思。
主角郭京飛,典型窩囊廢,話痨,倒黴蛋,誇張的表演撐起《黃雀》裏的喜劇部分;
反派祖峰,代号 " 佛爺 ",出道多年的賊王,冷靜、缜密、負責團隊内的調控,撐起劇裏的暗黑、陰謀部分。平時,慈眉善目,但你卻看不透他眼鏡下深藏的殺意。
他也是郭鵬飛的主要對手。
将二者聯系在一起的,則是一個醫生。
TVB 新晉小生,王浩信,在《黃雀》裏飾演往返于香港、内地的眼科醫生姜吉峰。
故事的 " 線頭 ",也是他身上攜帶的一雙眼角膜被偷而起。
一副眼角膜只能放 7~10 天,超過這個時間了,眼角膜也就廢了。
這個色令智昏的醫生為了迅速找回眼角膜并保守自己的秘密,在表面上與警察合作,背地裏又跟賊做起了交易。
一次,逃離警察監視,你看,他連腳指頭都有戲。
下車之後,先轉轉腳指頭。
接着,如踩了電門一般,手舞足蹈地扭着就衝過了人行橫道。
(論演戲還是香港藝人放得開。)
不過,Sir 之所以覺得這些角色有意思,倒不在于他們的演技。
而在于他們的角色,與飾演者本身的關聯。
比如,姜大衞。
在《黑社會》裏,他是許警司,主持着黑道的 " 秩序 "。
在《黃雀》裏,他飾演的廣叔,主持的是火車站附近 " 小偷 " 的規矩——
只要能從他的理發店裏偷走一樣東西出去,就可以劃片自立。
是不是覺得,有某種程度的相似?
另一個,尤勇智。
在《天下無賊》裏還是黎叔的手下。
如今,時過境遷,入了警校,當了警察,成為郭鵬飛的 " 反扒 " 師父。
但,手上功夫依舊靈活,説偷你鑰匙就絕不偷你褲衩。
看來,即便轉了正派," 本事 " 卻沒減。
最值得一提的,則《黃雀》裏郭柯宇飾演的荔城警局反扒組的花姐。
絕對的大姐大。
給屬下拍煙的時候,動作老練。
Sir 在查反扒警資料時候,找到了一部拍闵行公安分局刑偵支隊反扒隊在抓小偷的紀錄片。
這裏的隊長幾乎與花姐一模一樣,她也讓下屬喊自己叫 " 阿姐 "。
在同事跟丢了小偷時,阿姐也照樣發他們脾氣,一邊罵人,一邊順手接來了旁邊同事遞來的煙。
老練的氣勢不輸須眉。
所以這劇本假麼?
太真了。
02
老廣風味
《黃雀》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特質,廣式風味明顯。
為了保證 " 廣式 " 風味獨到。
《黃雀》裏不單是找來了 " 廣式雙馬尾 " 的特邀演出。
或是,讓腸粉、蝦餃每集客串,讓《外來媳婦本地郎》成為下飯神劇。
還加入了許多 " 老廣 " 意味的俚語與風俗——比如,在四川幫的大哥何小竹(王铮 飾)找到廣叔,想讓他能給自己也分片地時。
他來廣叔的發廊,要求 " 洗個頭發 "。
在粵語裏有這樣的一句俚語—— " 洗濕個頭 " 的意思就是,形容事情已經開始,無法回頭,不得不繼續下去。
通常形容無奈何或身不由己的情感,尤其是事情本身存在風險或是不利因素時。
而,此時的何小竹為了讓自己能在荔城立足,而不得不一步步走向更不可控的境地中,他最後的結局,也正是印證了,他這一天 " 洗濕了頭 " 也再無回頭的可能了。
還有,反扣的茶杯。
佛爺為了偷獎杯,收留了一名渾身都反骨,時時刻刻想從佛爺的保險箱裏偷錢的四眼(周政傑 飾),作為自己組内成員。
在他們準備最後一次的合作時,四眼已經擺明了要想要 " 反水 ",在吃完早茶後,四眼将杯子倒扣在了桌子上。
而 " 倒扣 ",是指在對 " 主人 " 表示不滿與抱怨,也表示會客結束。四眼的這一行為也就是在向佛爺抱怨——他的分贓不勻,四眼想另起爐灶單幹。
還有,在廣叔退休在即,去茶餐廳吃飯的時候,牆上貼的标語——得閒飲茶,夠鍾食飯。
其實也是暗指他 " 得閒 " 了也退休了,但," 吃飯 " 是吃的哪門子的飯,是最後一票的分贓?還是等待他的 " 牢飯 "。(還得聽第二季的 " 下回分解 ")
《黃雀》絲毫不掩飾對 " 港片 " 元素的偏愛。
比如,在四川小偷的家裏,DVD 機放的港片一直不斷,演員有李小龍也有鄧秀文;
在一場 " 告别戲 " 裏,燒着的《猛龍過江》海報成了一份送别的禮物。
電影裏的李小龍似乎靠一身武藝就能闖遍世界,但,在《黃雀》裏,那些底層的人連混口飯吃也難。
但顯然,《黃雀》并不想把港片元素做成簡單的符号致敬。
它還成了佛爺犯罪行為的 " 靈感 "。
佛爺的小偷組織,擅長設計圈套,制造意外,做到讓受害人在不知不覺中,就将巨額财物就 " 送 " 到了他的手裏。
想起了什麼?《意外》。
在那部電影裏,一幫殺手通過制造 " 意外 " 殺害目标人物,并輕松脱罪,可謂是港片中難得一見的 " 高智商 " 犯罪。
這個團隊裏有 4 個人,女人負責做誘餌,大腦負責設計 " 意外 ",其他兩個幫手為機關的實操人。
但,最後也是因為内讧,團隊走向分裂。而 " 佛爺 " 的小團體裏,也是如此。
前面所説的那起眼角膜的案件,就是團隊裏的阿蘭與男友财神因為分贓不均要單飛,但由于計劃不完善,将 " 佛爺 " 團隊徹底暴露在警察的面前。
這也是《黃雀》的來源—— "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在小團體裏,黑吃黑,是 " 黃雀在後 ";而在黑白勢力對抗時,也是 " 黃雀在後 "。
03
" 小偷 " 術語
如果沒有經歷過這個年代的人,很難能感同身受這 " 防不勝防 " 的盜竊與詐騙。
與 Sir 同個年紀的人,必定聽過要把書包背在前面,不然就會被人扒錢包的勸告。
這并非故弄玄虛,而是那個年代的小偷、騙子,太猖狂了。
而《黃雀》裏,融入太多在只有那個年代才有過的 " 犯罪 "。
比如,你突然發現有人的錢包掉了,過了一會,有人特地在你面前撿起錢包,并打開錢包讓你看見巨款,為了不被失主發現,他提議與你分贓。
在 Sir 那個年代,這種騙局随處可見,并成為那時候最 " 出名 " 的騙局。
與此同時," 失主 " 回來找錢包,并告知你,這錢包裏還有巨額支票,讓你貪小便宜準備分錢時,實施詐騙。
還有,2004 年,廣州 " 飛車黨 " 搶包的屢禁不止,騎着摩托車在路上搶包的比比皆是。
就連鍾南山院士的手提電腦,也曾在街上被搶過。
喏,在這裏也有。
也因為 " 飛車黨 " 搶包太嚴重,最後,廣州宣布全面禁摩。
還有,在地下通道裏追着你算命的,張口就算準了你有 " 血光之災 "。
這種騙局在 2006 年也還是有人信,只要廣撒網,就會有人碰上。
編劇王小槍是下了功夫的。
包括郭鵬飛在飯桌上想廣叔透露些 " 賊王 " 的線索,所用的黑話——
肯定不是鬥蟑螂
不是擠車門
扣死倒也不太可能
肯定不是随機的
也不是摘挂
會不會是趕場子的
萬一是老外竄了呢
水上漂
醒了有沒有可能
以代客買票、帶客進站為名,騙取旅客錢财,後立即消失叫 " 鬥蟑螂 ";
偷夜間坐車睡覺的旅客叫 " 扣死倒 ",偷行李物品的叫 " 滾大個 ";小偷将自己的衣服挂在乘客的衣服上,假借拿衣服,趁機将旅客衣服内财物偷走,叫 " 摘挂 "。
有趣的是。
" 佛爺 " 這個代号,看上去像端莊肅穆。
但,實質上在行業黑話裏,佛爺,就是指有着多次、相當程度的盜竊犯,區别與普通的小偷小摸。
這些黑話,将《黃雀》裏的小偷行當上升為 " 幫派 " 行為。
他們有自己的黑話,也有着自己規則與等級秩序,如同江湖上的其他各行各業。
他們需要 " 老人 " 考核、批準,才可以入行," 新成員 " 還要定期向老人進貢,要維持這樣的秩序,才能保證這項行業 " 長治久安 "。
既然有幫派,就會有等級。
在《黃雀》裏,将小偷分為三六九等,玩鑷子的、玩刀片的,各路手活不同,風格也就不一樣。
以廣叔為代表的,象征的是一種 " 體制内 ",他們是小偷等級裏的 " 體面人 ",屬于練就手上絕技,并有自己在冊的花名單;
也有像是 " 佛爺 " 這樣,單拎出去的 " 小團體 ",而,佛爺的劃片自立,也是經歷了廣叔的考驗,是通過 " 上級 " 允許的,他們主攻用 " 計謀 " 賺大錢。
最次的,是從四川來荔城的外地人,他們沒有在編,手藝也就一般,在不同街區流竄搶飯吃,屬于下手狠,只要能賺錢都幹。
這絕對是《黃雀》這部電視劇大膽的地方。
它深入塑造這些不同層級的 " 小偷 ",他們各自為政,自有其生存法則。
拍出了一個 " 弱肉強食 " 的都市叢林。
04
全員有病
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黃雀》裏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設定:" 全員有病 "。
警察這邊——
郭鵬飛,肝移植,随時随地在吃抗器官排斥的藥物。
這顆肝髒的主人,曾經是一個得了絕症的出車禍的詐騙犯。
生前籤了器官捐獻,也算了是救了他一命。
這顆肝髒是他 " 猶豫不決 " 的根源。
他放大了人性中的 " 善意 ",正如,他無法認定捐肝給他的詐騙犯是罪無可恕的惡人一樣。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庇護一名年邁的小偷慣犯,最後,小偷釀成大禍,付出極高的代價。
李紅旗(趙濱 飾),郭鵬飛的小組成員。
舊疾腰傷,低血糖。
他的腰傷是一種長期無法解決的身體痛苦,他一直隐忍着生活給他帶來的創傷。
妻子炒股,欠下大筆高利貸,債主天天堵門要賬,回家也不敢開燈。
活得偷偷摸摸。
那句 " 為人民服務 " 就如突出的頸椎間盤,時不時刺痛着他。
花姐,她的第一場戲,就是在醫院看病。
什麼病,沒細説。
但她的病也是心病,未婚的她收養了自己抓的賊的女兒," 女兒 " 的叛逆與捂不熱的心,讓她一直痛苦。
" 佛爺 " 這邊呢——
火車站站内醫生,黎小蓮(秦岚 飾)有着嚴重的潔癖,被别人碰過的東西,她都要用酒精消毒。
她怕髒。
但,這個毛病并不是之前就有。
當初她跨越大江南北,找到了自己被父母遺棄的腦癱弟弟時,她一點沒有嫌髒,甚至與人販子在地上打架。
此時的她還是正常的。
直到她加入了 " 佛爺 " 的組織後,成為部門裏設定計劃的頭腦時,她的潔癖也就越來越嚴重。
阿蘭,佛爺組織裏成員,所有東西都要擺放整齊,包括吃完的雞骨頭。
她有強迫症。
在她床頭,一本《霧都孤兒》貫穿了她的少女時期與成年。
也由此可以猜出她的身世,無父無母,迫于生活,誤入賊窩。
在電視劇裏,插入了一段阿蘭的回憶,被室友霸凌,喜愛的裙子被剪破,身上被剪刀劃傷流血。
她盡可能地想掌握自己的命運,但,可惜的是她 " 控制 " 不了任何事。
" 佛爺 ",常年手腕有問題。
説是修手表,其實應該是為了練就 " 手活 " 而落下了病根。
年輕時,也因為不守規矩而被砍斷了一根手指。
所以,佛爺為什麼那麼強調 " 規矩 ",最後又因為有人壞了規矩而 " 斬草除根 ",也都是因為,他當年就為了學習 " 規矩 " 而付出了許多代價。
還有,那幫從四川來的三兄弟,小春與大春都是屬于聽力障礙人士。
小春聽不見也張不開口,大春弱聽,表哥的何小竹是唯一一個正常人,作為他們的大哥,帶弟弟們一起來廣州混飯吃。
但,手上的活入不了廣叔的眼。
他們的委屈是無法訴説的,他們被暗算、被排擠,最後被逼無奈,也走上了復仇的絕路,卻還找錯了對象 ......
他們説不出,道不明,也聽不見。
他們的病,何處而來?
是來自經濟大變革下迅速轉型的社會,那些泥沙俱下、魚龍混雜的江湖,那些灰白不明,善惡兼容的人性。
而這些角色身上的沉疴頑疾,是他們的 " 人味兒 ",也是這個時代的痛症所在。
05
時間 "
在《黃雀》裏,表一直都是一個重要的道具。
不論是佛爺作為真實身份的掩護,而經營的修表生意;
還是在作案之前,團隊裏的成員要提前對表,将時間要精準到分;
又或是,郭鵬飛手上一直戴着從師父手裏 " 偷來 " 的手表。
表,那個時代最常見的,也最有代表性的東西,它象征着财富、地位;象征着主人的性格與不同的時代屬性。
△ 年輕一代的人,更喜歡戴電子表
在最後佛爺所説的," 修表生意不好做,戴表的人越來越少,用手機看時間的人越來越多。"
也正是電子產品的全面鋪開,讓手表的作用愈發單一,最後,也慢慢走出了這個時代的必備品舞台。
手表的消失,也是 " 時間 " 的消失。
也是一個年代的消失。
一如李宗盛的那首歌 " 當你發現時間是賊,早已偷光你的所有選擇 ",其實,時間才是最大的 " 小偷 "。
在《黃雀》的每一集開頭,都通過倒叙,去聊一聊這些人之前發生的故事:有的,是如何上了賊船,有的,是如何懲惡揚善;有的,又是如何在感情裏不告而别;有些,又是如何将惡一步步積累,走到了現在 ......
《黃雀》新穎之處在于,它敢拍灰色地帶的故事,它也敢将我們帶回到那個混沌的時代中。
在 90 年代末社會經濟改革之下,它呈現出了一種荒蠻的、瘋狂的社會狀态,那個時代并不完美,但,确實是一段獨有的集體的共同記憶。
誠然,《黃雀》的問題也有,線索冗長,節奏稍慢,結尾的頭重腳輕,破壞了前面費盡心機所鋪墊的懸念。
這也是它開分只有 7.2 的原因。
但,好就好在,它着實切中了這個時代的脈搏。
從綠皮火車,到空調特快,再到幾個小時就能橫貫中國的高鐵,火車在變,火車站在變,人也在變。
不變的是,那些從火車站裏出走又投入更大的命運洪流中去的人。
一波又一波,如浪花般。
湧起後,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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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助理:小田不讓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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