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電影經驗:她一個人,戳破了内地最大醜聞,歡迎閲讀。
不願看到的消息,還是來了。
周海媚因病醫治無效,于 12 月 11 日離世,享年 57 歲。
消息一出,全網紛紛悼念,送别一代女神。
而稍早以前,還有另一則訃聞,讓魚叔感慨良多。
「民間防艾第一人」高耀潔醫生,走了。
于當地時間 12 月 10 日在紐約去世,享年 95 歲。
熱搜下方,許多網友表示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此前也從未了解過她的事迹。
其實,高耀潔是中國最早關注艾滋病人、收養艾滋孤兒、探查艾滋村,揭開中原血禍的醫生之一。
曾獲頒 2003 年感動中國年度人物。
她的人生,本身便是一部傳奇,也值得被更多人銘記。
今天,借此機會,我們就來一起來懷念——
高耀潔
高耀潔的身上有許多光環。
她是全國知名的婦產科醫生、婦科腫瘤病專家,是探查艾滋村内幕的英雄,一生致力于防艾的民間鬥士 ……
這樣一個超前的女性,常常讓人忘記了她所處的時代背景。
事實上,高耀潔成長于民國時期。
彼時,女性受教育還不普遍。
裹小腳等等封建陋習,仍有遺存。
《邪不壓正》當中,周韻飾演的就是一個民國女性。
一出場,就拄着拐杖。
因為,她剛剛進行了「放足」,即解開纏足。
但三寸金蓮的骨骼肌肉早已變形扭曲,不是解開裹腳布就能恢復的。
為了重拾行動能力,她嘗試了各種辦法,吃了很多苦。
放足之痛,也隐喻着一個女性想要掙脱時代束縛的艱難過程。
高耀潔的經歷與之十分相似。
1927 年,她出生在一個高門望族。
父母想讓她以後能嫁一個好人家,強行給她裹了小腳。
直到 6 年後才解開。
但這時,她的腳已經無法恢復,常常連路都走不穩。
餘生都只能用這雙僅有 34 碼的、畸形的雙腳行走。
高耀潔的小腳
但身體上的痛苦,沒有限制住她。
年輕時,她就選擇走出深宅大院,到外地求學。
因為擔心學校不要小腳女孩,所以專門在鞋子裏塞棉花。
終于在河南大學醫學院畢業,成為知名的婦產科醫生。
父母的傳統思想,也沒有困住她。
高耀潔不願當賢妻良母,一直醉心于自己的事業。
有時,甚至一個星期都不回家。
反而是丈夫擔任了做家務,照顧孩子的活。
這正如她所説,「不是我不管家,是我顧不上管。我覺得自己的事業是第一位的」。
後來,特殊時期的經歷,還讓她開始同情弱者。
因為出身不好,再加上身為婦科醫生的她做過多次人工流產,所以被扣上了「非法堕胎」的罪名,被抓起來改造。
還被打到胃出血,甚至因此切除了四分之三的胃。
還在太平間,跟屍體睡了 8 個月。
身體遭受的折磨把她逼至極限。
更讓她痛心的是,14 歲的兒子也受到牽連,坐了三年牢。
但苦難沒有擊垮她的意志。
正是這次經歷,讓她積聚了堅定的勇氣,決心為弱者奔走發聲。
一次,在收治了一個患癌女病人之後。
她得知女病人父親不願借錢,要留給 13 歲的兒子當彩禮。
于是,高耀潔直接找到婦聯,和婦聯的工作人員一起去女病人父親家耗着。
這樣的盡心讓一旁的女兒都十分感慨。
退休後,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她遇到了一位艾滋病人。
而在當時,從業多年,經驗豐富的高耀潔并不了解艾滋病。
還抱有偏見,覺得艾滋病是一種「髒病」。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專門找資料學習。
這為她之後的防艾之路埋下伏筆。
如今,關于艾滋病的科普知識在網上廣泛傳播。
然而在當年,這還是一個飽受誤解和污名化的疾病。
在大眾眼中,只有私生活混亂、吸毒的人才會染上。
而高耀潔對賣血致病艾滋村的探查,戳破了偏見,
開始改變全社會的認知。
她發現,許多農民感染艾滋病的原因,是輸血。
他們無法單純靠種地維持生活,只能通過賣血換取報酬。
就如紀錄片裏所説,賣一次血就能賺 45 塊錢,孩子學費、買化肥和種子的錢就有了着落。
而與現在的獻血過程不同,當時農民的血從體内抽出去之後,又被回輸給人體。
因為血站只要血漿。
導致他們不幸感染艾滋病。
而許多農民們往往都是一個村成群結隊去賣血的,最終形成了艾滋村。
電影《最愛》講述的就是艾滋村的故事,改編自閻連科的長篇小説《丁莊夢》,而閻連科正是根據高耀潔的講述,才創作了這篇小説。
《最愛》
實際的數據更是觸目驚心。
艾滋村的數量多達三十八個。
而在高耀潔調查的一個三千多人的村落裏,有一半的人都去賣過血。
其中,有八百人查出來艾滋病,還有五百人沒檢查。
村裏死人,是常有的事。
高耀潔給病人寄去的春節紅包當中,許多都因「此人已死」被退回。
在這種情況之下,傳染病危急程度曾被形容是「坐在即将爆發的火山口上」。
紀錄片就展現了患病村民們的生存狀況。
一方面,遭到社會偏見。
感染艾滋病的孩子們在學校遭到霸凌,沒辦法繼續上學。
大人也被當地村民孤立和邊緣化。
就連醫生都抱有偏見。
在媽媽想讓醫生來給患有艾滋病的孩子點滴的時候。
醫生百般推脱,不願意去。
讓媽媽十分無奈。
「我們村本來就歧視,你醫生再歧視,我就沒辦法了。」
這不只是一個人的悲劇,背後更是一個家庭的破碎。
甚至導致許多病人家屬承擔了很大的心理壓力,選擇自殺解脱。
另一方面維權艱難。
從輸血到發病,再到确診,往往經歷了六七年的時間。
許多病人都已經把病例扔掉,沒有保存證據,只能悄無聲息地死去。
即便下定決心找出證據,但會遭到百般阻撓。
因為醫院權勢滔天,所以取證過程十分艱難。
一位病人帶着家屬找醫院要病例時,她和婆婆被打倒在地。
丈夫最嚴重,腦袋後面全都是血。
最為關鍵的是,他們還無處伸冤。
在這種情況之下,艾滋病不只是病,更是一種「罪」。
問題根源就如一位律師所説,「所有問題就一個難度,她是弱者。」
而高耀潔一直嘗試扭轉艾滋病人的弱勢地位。
她印發宣傳手冊,科普艾滋病防治手段,幫助艾滋孤兒。
還幫助建立基金會,資助八千名孤兒。
當時,許多拍攝和報道艾滋村的記者和紀錄片導演都遭到阻撓,甚至被打。
只能在村民的掩護下,完成拍攝。
導演陳為軍就是用這種方式冒險拍攝出了聚焦艾滋病的紀錄片《好死不如賴活着》。
而高耀潔遭到的阻撓更大。
當時,血漿經濟風頭正盛,再加上艾滋病的普及并不高。
所以她的科普,被認為是斷了别人的财路,遭到監視。
在抓到一個普通記者賞 50 元的潛規則之下,高耀潔的賞金高達 500 元。
但高耀潔沒有放棄,堅持尋找潛藏艾滋病人,新的疫區,開始打遊擊。
一邊雇傭司機,沿路扔下艾滋病科普手冊。
另一邊,用一頓飯收買車夫,讓熟知當地情況的車夫把她拉到艾滋病人的家裏。
整個過程,不只考驗智力、體力和心理。
還需要高耀潔用錢硬生生砸出一條路。
當時,她的退休工資只有 2000 元左右。
如果只是維持生活,當然不成問題。
但她還要自費租車,到鄉下給病人義診、發藥,印發艾滋病科普手冊,設立防艾講座 ......
「一個新疫點沒有一兩千塊錢是根本打不開的。」
為了節省開銷,高耀潔自己的生活費每天只有 10 元。
甚至連幾根繩子都不舍得買。
而是出去跟丈夫一塊撿繩子,然後洗幹淨。
因此,包科普手冊的繩子才打滿了大大小小的結,顏色還不統一,紅的、綠的、白的都有。
但她從沒有沮喪發愁,反而很高興。
「這些錢花完了是勝利,花不出去是失敗。」
她在家裏的牆上,挂了兩行大字:
「但願人皆健,何妨我獨貧」
高耀潔為防治艾滋病做出巨大貢獻,得了許多獎項。
當選 2003 年感動中國年度人物。
十年時間裏,她花費了近 100 萬元救助患者、艾滋孤兒,印發宣傳資料。
這花光了她所得的獎金,和全部個人積蓄。
截至 2005 年 11 月,她自費編印的艾滋病科普宣傳小報已印發 102 萬份,「遠遠超過任何一級衞生防疫部門的宣傳量」。
村民提起她,會激動落淚。
然而,悲哀的是,高耀潔的晚年卻被争議籠罩。
2009 年,丈夫去世後,她遠走他鄉,定居美國,遭到許多人的質疑。
她的做法也沒得到子女理解,導致家庭破碎。
和兒子斷絕關系,和女兒也很久不聯系了。
還被親戚指責。
「你在走讓國人謾罵的路。你繼續這樣折騰下去吧。你将在孤獨和寂寞中死去。」
那麼,高耀潔為什麼一定要出走呢?
這歸根結底是她覺得自己失敗了。
首先,艾滋病人的生活還是沒得到保障。
歧視已經根深蒂固。
一些人不敢接觸艾滋病人,也不敢在艾滋村裏住下。
所謂的調查、救助就無從談起了。
而且,因為怕丢面子,所以高耀潔依然遭到阻礙,要打遊擊,偷偷救助艾滋病孤兒。
其次,艾滋病人和艾滋孤兒的問題不能簡單的通過救助解決。
電影《最愛》就講述一群艾滋病人一起住在廢棄學校,抱團取暖的故事。
但即便已經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之中還是有人自私自利,勾心鬥角。
而且完全被情緒左右。
為了泄憤,他們毒死了号召村民們賣血的血頭兒子。
現實中,高耀潔資助的許多艾滋孤兒也沒有珍惜這份救助。
在學校裏,不會好好讀書,還很虛榮,愛攀比。
還覺得高耀潔是在利用他們沽名釣譽。
在她推薦一位資助過的大學生去四川慰問的時候,就遭到指責。
「我不應該去,你沒有我就沒有今天。」
甚至有的人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開始搶劫偷盜強奸。
而割裂的是,與此同時,還有很多艾滋孤兒沒有得到救助。
艾滋村裏的一名孤兒在墳前悼念病逝父母 攝影:盧廣
最後,還出現許多亂象。
随着艾滋病的普及,出現了許多号稱能治好艾滋病,賣祖傳秘方的遊醫騙子。
讓很多艾滋病人信以為真。
但喝了藥之後,不僅沒有好轉,還不幸離世。
這都讓高耀潔傷透了心,選擇出走。
就如她在《我的風燭殘年》裏,寫的「我要保住晚節,不能和假貨們混在一起」。
盡管高耀潔認為自己失敗了。
但她對弱者的關懷仍然一如既往,持續到晚年。
拼命寫書,揭開艾滋村内幕。
為了順利出版,還不要版權費。
還把印發的科普手冊整理好,捐給邊區的圖書館。
免得死後這些科普手冊變成廢紙。
最後,為了防艾事業,她幾乎成了一個「眾叛親離」的人。
而支撐她走下去的念頭很簡單:
「但是艾滋病人太苦了,我不能對他人的痛苦無動于衷。」
這讓魚叔想起了張桂梅校長。
她之所以決心創建一所全免費的女子中學,其中重要的原因也是,她看過了太多被迫辍學的女孩,她不能對她們的痛苦無動于衷。
高耀潔在回憶錄中寫道:
「我從來就沒想當什麼英雄。但是,誰把那第一個病人送到了我的面前?
誰使我第一天起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誰讓我是個醫生,誰讓醫生的天職是治病救人;
誰讓我從小就在聖賢的教育下長大;
誰讓我見了受苦難折磨的人就難以心安;
誰讓我見了黑暗和罪惡就怒發衝冠 ……」
她們在命運的洪流中搏鬥,努力掙脱時代的局限。
用高潔的靈魂,呼喚良知和正義歸位。
而在昏暗的夜晚中,她們留下的火種始終會為我們指引方向。
這就足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