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社會經驗:日本領先中國的賽道,又少一條,歡迎閲讀。
《日本經濟新聞》中國總局長桃井裕理發出了這樣的感嘆:光伏面板、锂電池和純電動汽車,這些原本都是日本領先的技術,但不知不覺間,卻被後來者中國輕而易舉地奪走了全球市場。
這位日本媒體人的唏噓源于一系列真實數字:
根據标普全球發布的報告數據:2024 年全球光伏市場中,中國預計以超過 47% 的市場占比成為無可争議的第一;
《中國儲能電池行業發展白皮書》數據:2024 年,中國企業儲能電池出貨量為 345.8GWh,占全球儲能電池出貨量的 93.5%;
《中國新能源汽車行業發展白皮書》:2024 年中國新能源汽車銷量達到 1286.6 萬輛,同比增長 35.5%,占全球銷量比重由 2023 年 64.8% 提升至 70.5%。
不僅僅如此,桃井裕理還提出了新的擔憂:這樣反復出現的境遇又要在氫能賽道上演。
文章稱,能源信息公司睿咨得能源的估算顯示,從利用可再生能源制造的綠氫 2024 年產能來看,中國為 22 萬噸,占全球產量比例過半。產業鏈上的水電解制氫設備也開始以低價為賣點進行出口,已經有聲音稱其為光伏、儲能、電動車這 " 新三樣 " 之外的 " 新四樣 "。
氫能是否會成為一個中國彎道超車的新賽道呢?目前來看,概率不小。
一、遇冷
一直以來,氫能都被人們視為一種非常理想的燃料,因其可再生、零排放、高能量密度的綠色屬性,一度被稱為 "21 世紀終極能源 "。
日本一直是全球氫能產業發展的先行者。早在 1970 年代就開始研發氫能。2014 年 4 月決定實施 " 能源基本計劃 ",确定建設 " 氫社會 " 目标。
2017 年 12 月,日本政府制定了世界上第一個國家層面的氫能戰略——《氫能基本戰略》,并對氫能產業鏈的各個細分領網域設定了明确目标。
2023 年 6 月,日本又對《氫能基本戰略》進行修訂,在維持近期氫能發展目标基礎上,大幅提高了中長期目标,并積極開拓海外市場,謀劃構建全球性氫能市場。
在這其中,日本尤其将重心放在了氫能燃料電池領網域的發展和應用上。
早在 1992 年,豐田就開始了氫燃料電池技術的研發,不僅在技術研發上投入巨大,還積極推動氫燃料電池技術的產業化和商業化應用。
2019 年 3 月,日本政府專門制定了《氫能燃料電池戰略路線圖》,将氫能在汽車領網域的建設進行了系統化梳理。
2012 年至 2021 年間,日本累計投入 4600 億日元扶持氫能產業發展,其中七成資金用于燃料電池乘用車和加氫站。
一直以來,汽車行業都是日本最重要的支柱產業之一,日本的大型車企又都是氫能的鼓吹者,因此其做出這樣的選擇和側重不難理解。
2014 年,豐田推出了全球首款量產氫燃料電池車型 MIRAI。2020 年,又更新了第二代。可以説,從技術到應用場景,日本已經跑通了一條氫能完整產業鏈。
但這距離氫能成功普及仍有很遠的距離。日本在《氫能基本戰略》中規劃,到 2025 年日本國内燃料電池乘用車要達到 20 萬輛。而日本汽車經銷商協會數據顯示,2023 年日本國内僅售出 422 輛燃料電池汽車,較 2022 年的 848 輛已經腰斬,更是只有 2021 年 2464 輛的零頭。2024 年的保有量也只能勉強達到 1 萬輛。
其核心問題在于成本。
首先是制氫成本高。制氫一般分為 " 灰氫 "" 藍氫 " 和 " 綠氫 ",前兩者主要通過化石能源、天然氣來制備,在生產過程中會產生碳排放。" 綠氫 " 是通過電解水來制備。
目前幾種制氫方式的價格都很昂貴。據《日本經濟新聞》報道,2023 年日本氫價較 2030 年目标價格高出 1/3,約為化石燃料價格的 12 倍。
其次,氫能汽車的價格也始終降不下來。豐田的 Mirai 價格在 70 萬元以上,國内的深藍 SL03 價格也逼近 70 萬元。
深藍氫能車 SL03 價格高到誇張程度
第三,加氫站配套不足。氫燃料的儲運成本高昂,導致日本加氫站的建設成本極高。
2019 年,日本計劃在 2025 年前後将加氫站建設費用由 3.5 億日元,削減至 2 億日元。而在日本加油站的建設費用僅約 1 億日元。
以上種種問題的解決,都需要氫能汽車的規模化逐漸攤薄成本。
但成本問題一直制約着氫能汽車銷售規模的提升,死循環難以破題。這讓許多人不看好氫能汽車的前景。
2022 年 5 月,馬斯克即公開炮轟 " 把氫當作儲能手段簡直是最愚蠢的想法 ";大眾 CEO 也在 2022 年 2 月表示," 綠氫不應該出現在汽車當中,綠氫成本太高、低效且難以運輸。"
二、分野
這樣的情況并非日本獨有。
去年上半年,全球注冊的氫燃料電池汽車總銷量為 5621 輛,比去年同期減少了 34.1%;去年全年,中國燃料電池汽車產銷分别完成 5548 輛和 5405 輛,同比減少 10.4% 和 12.6%。
和日本不同,中國并未把氫能戰略的主要目标放在交通領網域,而是放在了更容易商業化的工業領網域,兩國在氫能源應用方面形成了清晰分野。
目前全球氫氣的應用領網域中,有 90% 以上是來自煉化、鋼鐵、化工等行業。如在煉鐵、煉鋼過程中,氫氣可以代替焦炭和天然氣作為還原劑,消除大部分碳排放;煉油過程中,氫氣可用于石腦油加氫脱硫等;在化工產業中,氫氣是合成氨、甲醇的原料。
2021 年 4 月 21 日,中國氫能聯盟發布《中國氫能源及燃料電池產業白皮書 2020》,指出在 2060 年前碳中和情景下,我國氫氣的年需求量将增至 1.3 億噸左右。其中,工業領網域用氫約為 7794 萬噸,占氫總需求量的 60%。
根據中國氫能聯盟研究院統計,全國 23 省把氫能建設寫入 2025 年政府工作報告。而且,其中許多項目都是明确的工業用途:
内蒙古表示将推動煤化工與綠電、綠氫等耦合發展,部署推進綠電變綠氫、綠氨、綠醇;
遼寧将加快推進鐵嶺綠色氫氨醇等重點項目建設;
吉林将計劃啓動建設氫冶金新材料項目;
黑龍江将推動大慶電氫醇一體化項目開工。
中國氫能產能規模,在持續的支持和落地過程中飛速提升。挪威睿咨得能源公司 2024 年 6 月發布的報告指出,中國已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產氫國和氫氣應用國。
同時,中國氫能產業的技術水平,也在多方需求的刺激下不斷提升。
2024 年,中國工程院院士、深圳大學教授謝和平團隊與東方電氣集團團隊合作,首次實現海上風電可再生能源和海水直接電解制氫一體化,并利用海上風電驅動海水制氫。相關研究成果 6 月 21 日發表于《自然 · 通訊》。
氫能行業中的儲運難題,也有了大規模的解決方案落地。據中國產業發展促進會氫能分會統計,2024 年前 7 個月,全國已有 10 個輸氫管道項目公布了最新進展,設計總長度已超過 5000 公裏。這有利于我國西北等地區過剩的風、光伏等電能轉化成氫能,并進行長距離運輸。
氫能的消費也帶來相關產業鏈的做大做強。
2024 年 8 月,央視财經報道,2023 年我國水電解制氫裝備出貨量同比增長 61%。2024 年,電解槽出貨量有望增長至 1.9GW,同比增長 58%。
據了解,一套電解槽設備的出口價格在 1000 萬元至 1500 萬元,而歐洲的同類型產品售價多是中國電解槽的 2 倍。
從工業應用入手,逐漸提升產業規模來攤低氫能成本,再逐漸應用到民用消費領網域,這是中國走出來的和日本并不相同的兩條路徑。
三、下遊
我們剖析光伏、新能源乃至于氫能等賽道之間的中日對比,就會發現:如今所有差距的形成,都源于技術以外的產業化因素。
光伏產業的情況,日本當年在持續的政策支持下,形成了完整的光伏產業鏈,裝機規模一度保持了多年的世界第一。高峰時期,日本光伏產量占全球市場份額超過 45%。
但最終日本企業還是敗走光伏市場。其主要原因在于作為幾乎沒有平地的島國,日本适合光伏發電的土地少之又少。日企手裏的技術難以在本土實現產業化。
相比起來,中國企業背靠中國市場,更容易實現光伏產業化的規模應用,且光伏 + 農業、光伏 + 儲能等場景不斷出現,這些都是構建成本優勢的最大依仗。
電動汽車領網域的情況也是如此。雖然日本車企早早就擁有了較為先進的 EV 技術,但是由于日本國内電價奇高、燃油車產能規模龐大,最終導致尾大不掉,難以轉舵。
相比之下,油價高而電價低,且本土車企長期在本土和全球的燃油車市場缺乏競争力,有求變的需求。于是在抓準了電動化和智能化的風口之後,中國新能源汽車產業一舉實現反超。
如今在氫能領網域,日本面臨了同樣的產業化現實難題。
那日本能否按照中國的思路,引導氫能向工業生產領網域進行應用,跳出氫能汽車賽道的局限呢?答案可能是否定的。
世界鋼鐵協會 2024 年發布的《世界鋼鐵統計數據 2024》顯示,2023 年我國的鋼鐵產量占到了世界鋼鐵總產量的 53.86%,遠遠超過日本企業的產能。
用氫大户氨和甲醇領網域,我國也已經是全球最大的生產國: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我國合成氨產量在 2023 年達 5489.36 萬噸,是世界上最大的合成氨生產國和消費國;2023 年中國甲醇產能突破 1 億噸,達到 10836 萬噸,占全球甲醇產能的 59%。
這意味着中國氫能有巨大的下遊出口,其規模優勢和成本下降空間是日本無法具備的。而日本氫能的未來出路,或許可以復制燃油車當年在中國的成功:技術換市場。
在中國還沒有突破最先進的氫能科技之前,與中國企業一道,合力把氫能產業的規模迅速提升上去,以實現各自利益的最大化。這可能是擺在日本氫能產業面前最具可行性的一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