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借鑑“世界上最偉大的演出”,17歲高中生做了一場黑客松,歡迎閲讀。
文 | 徐牧心
編輯 | 劉旌
杭州,湖畔創研中心,既像一座大學,又像一個音樂節現場。
這裏聚集了幾百個年輕人,有人步履匆匆夾着電腦趕赴 workshop,有人坐在一起讨論,地上支着帳篷,散落着睡袋,在炎熱的夏季悶出濃郁的汗味。
此時,旁邊一場餐飲老板的會議結束了,他們必須穿過這群年輕人才能走出園區,路過睡袋時,有老板駐足觀望。這個場網域便迸發出一種強烈的隔離感——傳統行業的中年企業家,和相信 AI 時代将至的 00 後極客,他們在這裏短暫地碰面,并很可能在未來完成前浪與後浪的碰撞。
這裏是一個黑客松現場。黑客松來源于英文的 "hackthon",是一種競賽活動,通常由開發者、設計師、產品經理等不同背景的選手組合起來,在限定的數天時間内共同開發出一個項目,并最終參與評選。美國的黑客松曾誕生過很多成功的產品,包括 GroupMe、Zapier 等。
但眼前這個名為 "AdventureX" 的黑客松有些不同,它以五首搖滾樂曲目為主題,為期 5 天,選手皆為 26 歲以下,因此它是一場 " 年輕人的黑客松 "。
但更重要的是,這場活動的發起人是一名 17 歲的高二學生。
「WAVES」是暗湧的一個欄目。在這裏,我們将為你呈現新一代創業者、投資人的故事和精神。
" 你在為大飢荒付費!"
盜用姐姐的 ID 卡,偷偷參加了很多國外大學的黑客松,自認為經驗豐富,卻在參加 CTB(China thinks big)國際競賽中失敗後,朱浩宇(Ryan)決定自己辦一場黑客松競賽。
他為這場活動設定了一些原則:選手要在 26 歲以下,而非創業老油條,或大廠螺絲工;不向選手收取報名費,相反還要給他們提供住宿與獎品;比賽要持續五天,嘉賓們的演講只能占其中的一個晚上。
報銷差旅、住宿、餐飲與場地、獎品與獎金,這些費用加起來大概要 100 萬左右。
此時是 2024 年的四月份,距離他設定好的開幕日只有三個月。這完全是個草台班子:團隊成員除了他,還有少數幾位班裏的同學,以及一些網上認識的朋友,大家都年紀相仿,有夢想但沒有錢。朱浩宇也問過他的父母," 兩位傳統行業的從業者 ",不贊同他的想法,更不會給任何資金支持。
因此,一開始朱浩宇就很清楚,他不擁有任何資源,所以他只能利用左腳踩右腳、滾雪球的方式,用非常低的成本撬動這 100 萬。而 " 年輕人 " 就是這個杠杆。他從 B 站一部有關 live aid 的紀錄片中汲取了一些靈感和信心,畢竟這場被譽為 " 世界上最偉大的演出 " 的大飢荒義演,一開始也不過是個過氣歌手聯合了一些自己小區的居民。
他制作了幾張精美的圖片,标注關鍵詞,包括:一場面向年輕人的黑客松、完全免費、7 月在杭州等等。他還掏出 100 多塊在小紅書買了推廣。
真格基金成為了這顆雪球的第一朵雪花。
可能市場上也只有真格這樣專注 " 投人 " 的早期基金,會願意參與一場目前還只有幾名學生的活動了。真格聯系上了朱浩宇,甚至沒有過多求證他 " 拟邀 " 的嘉賓出席情況,合夥人劉元就确定自己将參與活動。
朱浩宇迅速将真格的 LOGO 放進自己的 PPT 和公眾号推文中,這種背書為這個活動提高了不少可信度。甚至很多人誤以為這是一場真格聯合舉辦的活動——甚至包括時任飛書總裁的張楠。
接下來朱浩宇作為志願者參與了北京 vision OS 大會,并結識了當時的主持人 Race,Race 後來向他介紹了趙翼。趙翼對這個年輕人的黑客松十分感興趣,便把朱浩宇介紹給了湖畔創研中心。在湖畔副校長的辦公室,朱浩宇做了一場 PPT 演講,後來他説 PPT 的要義就是:" 寫一些看上去很酷炫的話,再用人話解釋一遍。"
無論如何,湖畔很買賬,他們願意提供場地和餐飲,前者至少解決了 50 萬的成本。
盡管至此還沒有人付費,但這場活動已初見雛形,接下來就只剩嘉賓和剩餘的贊助費了。
電影《波西米亞狂想曲》中還原了主辦方為什麼能搶到這麼多大牌歌星的原因,他們給皇後樂隊打電話:" 大衞 · 鮑伊都要來,你不來?好吧如果你不來的話,我就告訴全世界是你本人親口拒絕為大飢荒募捐的。" 當然他們也對大衞 · 鮑伊説了同樣的話。
朱浩宇借鑑了這一策略,他在邀請 CEO、投資人嘉賓的時候也會提及,另一個很厲害的嘉賓也确認參加了我們的活動,盡管此時這只是 " 拟邀 " 狀态。以及更重要的是,朱浩宇要不斷對這些嘉賓強調:你是在為大飢荒 / 年輕人付費,你是最支持年輕人的機構!
朱浩宇将贊助檔位分為四檔,一、二檔只有基礎的物料和曝光,三檔需要 4 萬,可以拿到所有此次報名選手的個人信息,四檔需要 6 萬,但不僅可以提前拿到這些信息,還可以拿到他們的聯系方式。他告訴有意向的合作方,真格大概率會選擇四檔,于是大多數機構選擇了三檔。國企與公司則幾乎都直接選擇最高級,有些人是因為 HR 建立人才儲備的需求,有些則根本不知道自己買了什麼權益。朱浩宇試着用 " 一切都搞定了,就差你這最後 6 萬塊 " 來誘惑一些公司,也真的有人買單。
三個月後,朱浩宇成功籌集到了 30 萬。
拒絕做 " 好學生 "
回到現實生活中,朱浩宇是一個高二學生,初中就讀于杭州一個軍事化管理的寄宿學校時,他就開始接觸極客論壇,此後四年,一發不可收拾地走上了他的 " 極客 " 之路:自學 python、參加國内外的近 10 場黑客松、獨立開發過三個應用——其中一個是 AI 代聽網課,直到如今舉辦一場黑客松。現在這場名叫 AdventureX 的組織,吸引來了 38 名成員之多。
此前,他曾定期參加良渚文化村的 " 瘋狂星期四 " 活動。這是一個獨立開發者聚集區,每周四舉辦線下活動,在這裏朱浩宇結識了 eve ——後來的團隊成員,線性資本的投資人——後來的 sponser,一些圈内的 KOL ——後來的評委、他甚至遇到了另一個 Ryan,後者正準備創辦一個面對 20 歲以下年輕人的創業加速器。
可能是因為線上和線下都和獨立開發者們泡在一起,朱浩宇能更快速地嗅到事态的變化,他曾試圖抓住 Web3 的機會,但又在 AI 浪潮來臨前轉變了主題。
這些變化也讓他感受到一種時間的焦慮,他鄙夷 " 好孩子 " 或 " 做題家 "," 算一下機會成本的話你就知道這是在浪費時間 ",他更在乎做一個真實的項目,就像每一位開發者都沉迷的 "building"。
對 " 好孩子 " 的鄙視生產出了一些副產品,比如連帶着反抗奉行 " 好孩子 " 價值觀的學校、父母威權。一次學校違規提前開學後,朱浩宇便糾集了 100 位同學給教育局打舉報電話,并演變成了全市緊急事件。但這場抗争以失敗告終,朱浩宇被記過處分。
對威權的共同厭惡是很多團隊成員加入的原因,比如朱浩宇在 " 瘋狂星期四 " 上認識的 eve,她是從小到大的好學生,這次告訴父母自己要去旅遊,實則偷偷跑來支持活動。還有另一個 co-founder 徐晨,朱浩宇認為他一直在對抗自己富裕的家庭背景,在比賽設定上尤其堅持要抹平所有選手出身的差别。
第一屆 AdventureX 結束後,朱浩宇對它的期待是一種大學社團、或 NGO 組織,他和團隊正在開發一套能優化整個活動流程的系統,并期待 AdventureX 最終能脱離他運行下去。
因為他的野心并不僅在于此,他與一位賓大結識的聯創正合作開發一個社交軟體,并要趕在 9 月開學季在美國的大學推廣。朱浩宇的計劃是,沉澱用户,拉高估值,再去找融資。
黃金時代的号角
朱浩宇身上對時間的飢渴,是在當下 AI 技術光速迭代下,年輕 AI 應用創業者的典型特質。
一個流行的説法是,AI 時代裏的張一鳴、王興、黃峥,至少有一個已經在下場創業了。這種説法盡管有待商榷,但卻具有極強的誘惑力,不管是對于尋找張一鳴的投資人,還是想成為張一鳴的創業者。
AdventureX 黑客松的最後一天是 Demo day 與頒獎日,選手們在自己的攤位上賣力招攬觀眾,他們大多在前一夜通宵趕工,此時睡眠不足和亢奮同時在身上顯現。
選手們做的項目或應用大多從自身需求出發,比如一台渴望被物化的面包機、AI 名人刷推伴侶、販賣時間的 AI 版 58 同城、将孩子繪畫轉變成 3D 影像的 " 魔畫師 ",以及很多年輕男生們選擇将解決異地戀陪伴作為自己的主題。
他們大部分在上學,小部分有一些華為或模型廠的職業經歷,這一定程度上源于朱浩宇的觀察和偏好,在他看來,有過職業經歷,尤其在大廠擰過螺絲釘的人,思維都很固化,是減分項。他還在報名問卷中加入很多行為測試題,譬如 " 如果你遇到一個火星人,你會怎樣向 ta 介紹人類 ",其中一個答案給他驚喜:" 朝火星人開一槍。"
某種程度上,這場黑客松的未來創業者們更趨近于 Insta360 創始人劉靖康那樣的畫像:他足夠不拘一格,比如黑進教務處的郵箱系統,并在網上提前公布考試答案,因此差點被南京大學開除。而他同時也足夠硬核,比如他能只靠聽按鍵聲音就破解周鴻祎的手機号碼。
在目前國内 AI 應用領網域中,有近三成的創業者都是這樣的 " 超級個體 ",或 " 技術天才 "。在這個朱浩宇編織的,不以 " 商業化 " 為評判标準的黑客松理想國裏,每個創業者都感受到一種站在風口的快樂,他們堅信 AI 時代将會到來,而在那個 Killer App 出現之前的長夜裏,變革如此迅速,沒有人敢睡覺。
但走出充滿技術平權與理想主義的大樓,現實世界的他們正面臨更多挑戰。比如通常在一個技術引爆點出現後(如 ChatGPT)的一年内,資深行業專家會陸續下場,這不僅代表着 AI 技術領網域的發展,也代表他們将建立起更多有壁壘的 " 深應用 "。對于個體或小團隊創業者而言,極致的速度幾乎是他們擁有的唯一籌碼。
一個例子是 ChatMind。在 ChatGPT 橫空出世後,創始人石天放意識到 GPT 的邏輯能力使其非常擅長做思維導圖。他沒浪費時間去驗證想法,在團隊成員還在讨論該項目的可能性時,他花了一個晚上就把 ChatMind 的雛形做了出來。現在看來,ChatMind 的技術上沒有難度,只是卡位早,訂閲用户更多,後來 ChatMind 順利被頭部應用 Xmind 收購。
被收購,可能是目前 AI 應用領網域一個相對美滿的結局,更多玩家要接受爆火後沉寂的命運,比如妙鴨相機,甚至它的前輩 Lensa,大部分 AI+ 影像領網域的應用,生命周期只有兩個月。
這看上去是當下很多 toC 應用無解的問題,所以有獨立開發者提出過這樣一種 AI 應用創業思路,雖然爆款 AI 應用有周期,但只要能掌握 " 量產 " 的方法論,跳出昙花一現的周期,就可以無限地延長熱度曲線。
但姑且把難題放在一邊,更多年輕人加入 AI 創業的浪潮是看到了機會,以及彌補沒有趕上移動互聯網創業的缺憾。當下,将 AI 時代與移動互聯網時代類比已變成一種 common sense,人們試圖在這種類比中預測 AI 時代發展的規律。
比如,在 AI 應用已從 save time 主題的效率工具,轉變成 kill time 主題的玩具後,多家機構傾向于認為這類似 2000 年移動互聯網應用爆發的前夕,因此距離行業井噴不會太久遠。
又比如,黑客松的復興。國内黑客松最火熱的時期當數移動互聯網興起的時候,那時幾乎每天都有一場,後來随着互聯網進入下半場,這樣的活動範圍和頻次都少了很多,直到近期,AI 主題的黑客松又開始頻繁出現。
事實上,在 2016-2017 年前後,也有一些移動互聯網主題的小型黑客松是由高中生參與舉辦的,面向的也是與其年齡相仿的選手,他們如今大多在攻讀 PHD。8 年後,終于出現了另一場由高中生舉辦的黑客松,就像吹響了下一個黃金時代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