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頂尖大學裁撤文科,就像裁員裁到了大動脈,歡迎閲讀。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号:冰川思享号 (ID:icereview),作者:青柳,題圖來源:視覺中國
近日,復旦大學表示即将推行 " 教育教學 3.0 版 " 改革計劃,文科招生比例從百分之三四十降到百分之二十,同時擴大新工科,圍繞集成電路、智能機器人等先進領網域,組建 6 大工科創新學院。
這個消息很轟動,不誇張地説,文科恰恰是復旦的招牌。有網友認為,如果連復旦都開始縮招文科,文科似乎真的岌岌可危。
日前,澳門大學教育學院副教授周憶粟在接受澎湃新聞采訪時則提出了一個觀點:" 我支持文科縮招,但縮招更應聚焦中底部普通高校。"
他説,頂尖院校有必要保持适度規模的精英化文科教育,但中底部高校須直面現實:當文憑溢價消退,缺乏核心競争力的專業必須轉型。
文科,大多是不再和就業強關聯的專業——就好比哲學專業,你很難相信它的就業方向是哲學家。那麼文科,終究要回應由技術浪潮帶來的生存危機。
而文科要不要縮招,在什麼層面説縮招,也确實是個值得探讨的問題。
随着社會形勢的變化,專業調整是正常的,并且文理科也都不能幸免于縮招。
2024 年有媒體報道,19 所大學拟撤銷 99 個專業,工學門類以 30.95% 的占比高居榜首。電子信息科學與技術、建築環境與能源應用工程、信息與計算科學、應用物理學等等典型的理工科,都在一些學校的撤銷之列。當然,其中文科也并不少。
無論人們怎麼美化高等教育,但大多數人上大學的目的就是就業,如果就業形勢不佳,人才供給過剩,那麼就應當調整。對于這一點,人們毋庸有過多的心理障礙。
其實這個問題在全世界都存在。尤其是随着 AI 等新技術的到來,產業巨變,人才需求極大調整,大學也不可能不随之變動。
比如此前哈佛大學大學生學院取消了至少 30 門課程,涉及 20 多個系。無一例外,這些大多是文科專業,什麼 " 從莎士比亞到杜阿 · 利帕的英國軟實力 "" 購物中心的馬克思:消費文化及其批評 "" 全球變性史 "" 北美土著性别與性 "" 拉丁美洲種族的形成 " 以及 " 全球資本主義歷史 " 等課程,紛紛被砍。
日本也在讨論這個問題。前不久日本媒體就稱,日本 AI 之所以發展緩慢,就是因為傳統專業強大,新技術人才太少,比如東京大學農學部學生甚至比信息專業的學生還多,簡直是 40 年前的樣子,實在是太過時。
在這波技術浪潮面前,顯然文科是映射關聯最弱的一類,那麼很可能 " 最受傷 " ——理工科哪怕被砍,但仍會有替代性專業;而文科,大概率很難復活返場。
縮招文科,就是個大概率事件。
雖然互聯網上不乏 " 文科無用 " 的嘲笑,但文科其實經歷了幾十年的快速擴張。
北京理工大學教授王頂明在研究中發現,理工科招生占比,從 20 世紀 90 年代初期的 70% 以上(1994 年達到峰值)降至 2002 年的 55% 以下,近 20 年穩定在 50% — 55% 之間,而文科類招生占比從 20 世紀 90 年代初期的 14% 持續增至 2011 年超 30%,近十年穩定在 30% 左右。
文科之所以大規模擴招,除了當時對法律、管理、國際貿易等人才的需求旺盛之外,也是因為 " 便宜 " ——一個教室、幾台電腦,就能辦起來一個專業。相較于需要重大資金投入購置設備的理工科來説,從擴招的角度看,确實劃算很多。
由此,在廣大一般院校中,文科開始野蠻生長。相信人們也都有這樣的印象,無論什麼院校,是文科理科、農學醫學,幾乎都有法律、金融、英語、管理等專業,這些萬金油式的文科專業,滲透率非同一般。
但後果現在也體現出來了,随着市場人才飽和,以及產業政策的轉向,文科的就業率開始碰壁。
2024 年,安徽省教育廳發布《普通高校本科專業布局和需求分析報告(2023)》,公布了 2022 年畢業生畢業去向落實率相對較低的專業,教育學、檔案學、傳播學、國際事務與國際關系、地質學、世界史、心理學、數字媒體藝術等專業上榜,可以看出,文科專業居多。
那麼現在文科縮招,也不失為一種糾偏。尤其是對于過去一窩蜂辦文科的院校來説,就業率不佳的話,那麼不妨大刀闊斧一些。畢竟對于大多數普通學校來説,不需要背負過多的社會期待,就業率就是最重要的考慮。
然而,像復旦大學這樣一流大學的文科,是不是要縮減,只怕要面臨更多的審視。頂尖大學裁撤文科,就怕像某些公司裁員一樣,裁到了大動脈,得不償失。
關于文科縮招,其實歷史上有一個參照物—— 1952 年的院系大調整。
在這場調整中,不少綜合性大學被改成了工科院校,對人文社科的影響尤劇,這通過一些知名院校的歷史能看出端倪。
誕生了梁啓超、陳寅恪、王國維、趙元任四位國學大師的清華大學,在這次調整中,文、理、法三學院全部調出,從綜合性大學變成了工科院校。
浙江大學也類似,原本擁有文、理、工、農、法、醫、師範七個學院,結果一些學院并入他校,法學院直接停辦,變成了一所工科院校。
這也是為什麼這些院校在後來又重新 " 找補 ",大辦文科院系,重新找回綜合大學的定位。
而這,也給今天一些院校的 " 重理輕文 " 投下一絲陰影——以為文科過時,着急地甩掉文科,是否又會在多年後再找補?
這種可能性,恐怕無人敢擔保。
文科的尴尬之處,或者説令人生畏之處,正在于它的 " 無用 "。尤其是人文學科,文學、歷史、哲學雲雲,很難説有什麼嚴絲合縫對應的工作,學的都是一些屠龍術——對山河歷史侃侃而談,卻寫不出一行代碼。
但人類從歷史經驗出發,又很難否認這些基礎學科的作用。幾乎從來沒有一個繁榮社會,它的精神生活會是幹癟的——對歷史沒興趣,不愛好文學,對人文精神不在意,對哲學探索不屑一顧。
這就是文科令人頭疼的地方。沒法直觀推導出產值,但經驗又説明它們非有不可。這是經驗傳遞的常識,但它也是個超經驗的事物,人們至今還是無法量化文科。
那麼,采取一種保守主義的态度,或許更現實。尤其是頂級院校,承擔文科前沿研究的院校,還是要穩妥一些,有一點 " 道統在茲 " 的自覺,不必決絕地告别文科。
其實復旦大學也表示,文科是復旦的 " 老根 "," 老根 " 不能動搖,但是也要發新枝。這其實也是社會的期待,文科依舊有 " 神秘力量 ",人們得保持一點敬畏。
新技術的到來,不可避免會帶來衝擊和焦慮,文科只不過首當其衝而已。從知識圖譜的構成看,文科的占比确實會進一步縮小。但文科應該也不至于消失,承擔這個使命的,恰恰是文科業内的精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