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電影經驗:因為“不聽話”,她被父母推向戀童癖,歡迎閲讀。
前陣子有一篇新聞短暫地在熱搜上晃了一下,繼而又沉入信息汪洋裏。
而我有心持續關注,卻再沒看到這些孩子們後來的消息——
# 河南一戒網瘾學校多名學生遭虐待毆打 #
不知道諸位能不能 get 到我震驚的點,讓我毛骨悚然的不光是後半句,更是前半句。
21 世紀都過了四分之一," 戒網瘾學校 "這玩意兒居然還存在?
但讀這篇洋洋灑灑的報道,每個細節都真實到有痛感。
" 楊永信 " 們的幽靈,仍徘徊在這個世界的陰暗處。
來源:北青深一度
恰好,這兩天我正在看一部相關題材的網飛紀錄片:《以愛之名:青少年矯正計劃内幕揭秘》。
神奇的是,我竟在其中看到了一種 " 俠義之感 " ——
有一群女生,她們相識于一個業已關停的矯正機構,多年來卻從未從噩夢中醒來。
于是她們回到了這處充滿創傷的遺迹,穿上舊日的校服,故意做出那些當年被視為禁忌的言行。
當然,她們所做的不只是這些。
她們搜尋證據、采訪當事人、追查產業鏈、對舊案抽絲剝繭。
為的是讓 " 矯正 " 這兩個字背後的黑暗被徹底暴露,解救更多像她們這樣的孩子。
哦對,連這部紀錄片都是她們親手拍的。
今天,我們就跟随她們的鏡頭,走進這片晦暗的深處。
在我們的身邊,這種 " 以愛之名 " 的迫害實則從未消失。
綁架
2004 年,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凱瑟琳被送入一間保守的教會高中,但并沒有待很久。
幾個月後,她就因違反校規——喝了些檸檬酒——被開除。
她預料到了這個後果,但沒預料到,她會被兩個陌生人戴上手铐,連夜押進新 " 學校 ":
常春藤嶺學院。
打引号,是因為此處實在無法滿足 " 學校 " 一詞的任何條件。
這裏的 " 教師 " 從不執行教學任務,只會對孩子們施行違法管制與體罰。
而執掌大權的 " 校主任 " 與幕後 boss,都是會把四級單詞拼錯的文盲。
鑑于近幾年,傳銷、電詐、黑幫與邪教都是影視熱門題材,故我不打算對其運作形式多做介紹。
簡而言之,他們用的其實是同一套混合了洗腦、體罰、羞辱、精神控制的操控術。
" 校規 " 甚至會細化到排泄和表情,目的是徹底摧毀個人的意志與自由。
凱瑟琳回憶,當時她被命令睡在開着燈的走廊裏,雙手向上伸直。
這種睡姿是專為反抗情緒強烈的孩子設計的,因為可以阻止他們割腕自殺。
沒有人确切知道受害者的人數。
致力于整理常春藤嶺學院原始檔案的凱蒂,一人便掌握了 1700 餘份資料,堆滿了兩間房,年齡最小的受害者低至 7 歲。
而據學者與政客的説法," 少年矯正 " 是一個價值數十億美元的龐大產業,僅在美國每年就有幾十萬人被綁架。
而幕後血賺的頭目,多年來更不斷向保守黨捐獻資金,以獲得政治庇護。
2005 年,學生昆汀曾率領全體學生發起暴動和出逃,但事後他們都被找到并遣返,領頭的 12 人甚至還被逮捕并面臨追訴,沒有任何組織站在他們一邊。
而當媒體問昆汀被關進監獄時的心情,他的回答是:
簡直是五星級希爾頓酒店。
很多人傾向于認為,會被送到這種矯正機構的少年自身多少都有些問題,但常春藤嶺學院的資料證明,受害者不存在任何特定标準。
畢竟," 矯正 " 的名目是如此龐雜,從最基礎的戒網瘾,到戒酒、戒毒乃至治療自閉症、抑郁症、社交障礙,幾乎任何一個孩子都能輕易對号入座。
另一部紀錄片《以愛之名 : 同志矯正治療》披露,哪怕在發達社會," 同性戀矯正 " 仍是龐大的黑色產業,且影響力一直波及到我國。
最諷刺的是,這些機構的核心人物,不光大多是沒有任何資質的文盲、無賴、社會渣滓。
還有不少根本就是他們所反對 " 罪行 " 的踐行者。
世界級稀有動物:反同的女同
而在了解到受害者的遭遇後,我緊接着驚訝于她們心境的平和。
至少," 舊地重遊 " 似乎并未給她們造成困擾。
她們玩鬧着模仿當年校監的刻薄語氣,與過去曾虐待她們的主管自然地吃飯交談,甚至能笑着表演以前的體罰項目。
她們曾被強迫做這種 " 崩潰練習 " 長達八小時
那受害者真正的陰影在哪裏?
請想象這樣的畫面——
幾個黑衣壯漢帶着手铐上門
父母站在門口旁觀
你會在凌晨三點被叫醒
這些人抓住你
你搞不清楚狀況
你對父母求救 他們卻袖手旁觀
你被黑衣人帶走 不知道要被帶去哪
她們最深的陰影并不在機構裏,而是在自己日思夜盼的家中。
父母的背叛和對這種公開綁架的默許,才是終生無法治愈的創傷。
愛?
在這些騙局東窗事發後,受騙的家長們往往會感到震怒,随即進入維權者的身份。
此時他們會幻想自己和孩子再度站到了一起,可實際上,孩子們更憎恨的反倒是家長。
這種親情的裂縫,也是難以彌合的。
當然,我們首先要歸罪于矯正機構的詭計多端。
為向父母證明孩子需要 " 矯正 ",他們善于捏造假的藥檢及孕檢結果,令家長如臨大敵。
這并非特例,而是全球通用的伎倆。
前文提到的河南網戒機構,其主要的招生渠道是經學校教師、精神醫師及心理咨詢師的推薦,機構則會給他們支付 " 介紹費 "。
可想而知,這些人能多輕而易舉地為孩子編造出 " 問題 "。
來源:北青深一度
與直覺正相反,矯正機構最想操控的其實是父母。
而為了快速逃離,幾乎所有被污蔑的孩子,都會在高壓下承認 " 罪行 "。
吸毒、賣淫、亂交 ……
他們先擔下這一大串可怖的指控,再努力演出 " 浪子回頭 " 的模樣,以期獲得認可。
然而,在機構的商業邏輯下,留住學生才是财路,又何來 " 畢業 " 一説?
騙局因此變成永無盡頭的死循環。
但,我們又能因此説家長們只是受騙者嗎?
我總認為,人們應當既尊重每份愛的初衷,更正視每份恨的由來。
" 以愛之名 " 四個字,實則是天下最荒唐的借口。
愛就是放棄孩子,轉而寄希望于一群綁架犯?
説服力還不如狗屁。
凱瑟琳在回歸正常生活多年後,仍然選擇與父親斷絕了來往。
不是時間無法治愈創傷,而是她父親多年來對問題的回避态度,讓這創傷愈發惡化。
有幸逃學生的孩子們,往往整個餘生都無法與這種不協調和解。
子女越恨,反而證明他們對親情的看重,執着于為這次抛棄找到理由和根據,以跨過心中的檻。
可這注定是無果的執念,他們只會越陷越深,喪失所有對人性的信任。
而父母這邊,若他們一再躲在 " 愛 " 的由頭下拒絕反思,甚至以受害者自诩,也只會讓悲劇繼續惡化。
我永遠忘不了凱瑟琳決心與父親和解的畫面。
她再見父親時的第一句話是這麼説的——
希望你不介意我錄影
但鑑于你以前對我做的事
我覺得我有必要錄下一切
以免你找了陌生人躲在樹叢裏準備綁架我
父母的 " 愛 ",在某些情況下足以變成孩子終生的夢魇。
之後呢?
無非是道歉、沉默、和解。
可你我都知道,世界上沒有真正的和解,只有單方面的妥協。
真空
一個新生兒先在他母親而非别人的權力中,其結果就是,她可以按照她自己的意思,依照她自己的權利來養育或遺棄他 …… 條件是他會服從她。
…… 她因為遺棄他而放棄了權利,因此,這個生命因為她的生育而對她所負的義務就被遺棄行為所取消了。
——霍布斯《論公民》
付寬也是河南網戒機構的受害者。
他在高中時患上強迫症,母親經人介紹,将他送去做矯正治療。
可想而知的是,付寬的情況反而一再惡化。如今他幾乎喪失社交能力,限于自閉狀态無法自拔,更抗拒與母親交流。
他母親的反應則是:要不要強行讓他上醫院?
來源:北青深一度
我會把付寬的狀态形容為 " 情緒真空 "。
在發現自己被母親背叛的那一刻起,最珍貴的親情于他失去了價值,内心也永遠空出了一塊,正好容納各種罪惡的入侵。
少有人注意到," 矯正機構 " 是一個天然的戀童癖天堂。
那些孩子們先是感覺被全世界抛棄,緊接着落入一群最善于精神操控的惡魔手中。
在一系列誘導下,他們甚至能讓孩子主動獻身。
這時,侵害與猥亵,變成了對缺席的親情的錯誤補充。
這是一種深入靈魂的折磨。
更讓我心碎的是,紀錄片呈現的看似是極端案例,但這種悲哀無助的情緒,卻又是如此容易共情。
它實際映射了世間所有代際關系的困境。
我想到《青少年哪吒》中,那對東亞父母。
兒子小康正值青春叛逆期,于是媽媽去廟裏求來靈符壓在他床墊下(先前已經壓了一堆了),還把符水燒進菜裏給兒子吃下。
她認為,只要這樣做神明就會保佑小康聽話孝順。
蔡明亮《青少年哪吒》
結果,當晚就把小康給保佑到拉稀了。
小康在廁所時,正好聽到客廳裏父母的對話——
仙姑説你兒子是哪吒化身的啦
難怪你們父子感情這麼不好
你知不知道哪吒最恨的是誰?
太典了。
東亞式父母,往往在最關乎個人意志的事情上對子女百般幹涉,而真正需要他們參與、交流與理解的問題,又總是忙于脱身的。
他們習慣将子女視為俘虜,只能命令,而無法拉下臉去平等溝通。
因此,在很多矛盾前他們會選擇" 棄養 "——
讓這些棘手課題在親情外被解決,自己只需花錢、等待,就能躍過 " 教育 " 這一最耗費心血的歷程。
求神明的一瞬顯靈。
用暴力代替交流。
或者直接通過綁架來 " 以舊換新 "。
這無不是拒絕育兒的責任,而企圖靠捷徑達到目标。
河南一位受害者的家長,當時為了給孩子辦休學,與機構一同偽造了一份精神疾病診斷。
令我毛骨悚然的是他的這句話:
怕醫院的測評結果出來,説孩子沒有問題。
他們生怕孩子沒病,卻不曾考慮過有病的是自己。
來源:北青深一度
值得慶幸的是,常春藤嶺的罪惡已成為往事,曾囚禁着數千年輕生命的監牢,如今已淪為廢墟。
凱瑟琳曾在那裏讀了《基督山伯爵》,她幻想自己也像小説中的英雄一樣,雖一時被人囚困,但最終一定會報仇雪恨。
後來,她真的拍出了這部紀錄片,成為了自己的基督山伯爵。
還在地獄的遺址上,與朋友一同痛飲把自己送到此處的檸檬酒。
但我仍對片中另一位受害者 NIKKI 的故事心有餘悸。
17 歲時,她被送到了一處名為 " 海邊之家 " 的矯正機構,幾天内就被折磨到大小便失禁,尊嚴全無。
動人的是,當時有善心人士不斷舉報,終使 " 海邊之家 " 被勒令關閉。
而驚悚的是,那些本該被解救的孩子們,又被 " 海邊之家 " 分配到了不同的分校繼續矯正。
NIKKI 去的那個地方,叫作 " 常春藤嶺學院 "。
我做過夢中夢,從一個噩夢驚醒,發現自己身處另一個噩夢,那種絕望無法形容。
但我沒想到,在現實世界裏它能是存在的。
霍布斯説:" 孩子為保存自己的性命而承認母親的統治權,與戰敗者在失敗的時候所做的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别 "。
育兒變成奴役,是人性的巨大荒謬。
只要世界上還存在代際關系的真空,就還會有被棄養的少年。
在大人真的學會負起責任前,悲劇不會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