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健康經驗:方便好做的預制菜,能否解救“困在時間裏的媽媽”?,歡迎閲讀。
預制菜正火。相關數據顯示,2022 年我國預制菜市場規模為 4196 億元,預計 2023 年将達 5100 億元,2026 年将升至萬億元級别。截至目前,我國預制菜相關企業達 6.4 萬餘家,46.8% 的預制菜相關企業成立于 1 至 5 年内。
即烹即食、方便快捷的預制菜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都市人群對一餐一食的簡單需求,哪怕是像佛跳牆這樣制作難度程度很高的菜品,也可以通過預制菜端上自家餐桌。
但從去年開始,預制菜也面臨被 " 劣質料理包 " 和 " 豬狗食 " 等負面輿論裹挾的局面,對崇尚 " 鍋氣 " 這樣美食體驗的中國人來説,流水線生產出的預制菜似乎并不那麼容易被接受。
圖源視覺中國
而對于那些忙碌的職場媽媽來説,預制菜卻在某種意義上成為平衡家庭與職場壓力的 " 新工具 "。
當代女性的 " 密集母職 " 困境,讓她們一方面被職場與家庭的雙重身份所綁定," 既要、又要、還要 " 成為職場媽媽的基本配置;另一方面又被精細化設計的概念層層 " 綁架 ",比如精美營養的三餐、看不出年齡的外表、風格化的 OOTD ……似乎這些标籤疊加起來的形象才是 " 合格的職場媽媽 "。
公私領網域的雙重性别标準導致女性承受着職業與家庭之間嚴峻的雙重壓力,那麼,預制菜這種标準化餐飲,是否能為解決職場媽媽的做飯負擔提供一種選擇?
在翻閲了京東調研數據、艾媒咨詢、沙利文、墨鏡市場情報、國海證券發布的產業報告等公開資料,我們得出了一個并不意外的結論:在預制菜消費人群中,62% 來源于一線城市,90% 以上來自一二三四線城市。其中,已婚比例近 3/4,女性占比過半。在年齡分布上,近半數處于 31-40 歲。
也就是説,高線城市的 80 後已婚女性是預制菜的消費主力。新鋭西餐預制菜品牌藍色煙囱和中餐預制菜品牌珍味小梅園的市場調研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美食作家七月,也是一對雙胞胎孩子的母親,也是預制菜的常用者,既然 " 現在去外面餐廳吃飯,遇到預制菜的概率很高 ",不如自己用來提高生活效率。" 做早餐預制菜用得最多,在 30 分鍾内做好一頓有菜有肉、有湯有主食的早餐,還能每天不重樣。"
美食作家、二級公共營養師七月
但她也表示,期待市場出現更多專門給孩子做的預制菜,比如低鹽低油,并能考慮到孩子的生長特性添加營養成分,比如一些兒童香腸、兒童鳕魚、蝦餅等營養密度高的預制菜,以及有湯水的預制菜,可以添加蔬菜,讓營養更加均衡。
預制菜為七月省去了不少時間。" 母親首先還是要做自己,時刻記得先愛自己,才有力量更好地愛他人。" 在消解中式菜肴的家庭制作門檻這個層面上,預制菜的确能大幅度減少為下廚做飯支付的巨大時間、精力、體力,并能豐富家庭的飲食結構和餐桌營養。
珍味小梅園 CEO 蒲文明分享道,他們有做過調研,一個略戲谑但又真實的結論是,很多媽媽們廚藝有限,偶爾面對家庭聚餐,有秀廚藝的需求,但如果只是加熱即食會缺少成就感,甚至會產生負罪感。而部分預制菜只需要簡單加工,減少復雜的烹饪環節,就能復刻出餐廳大廚的水平。
珍味小梅園 CEO 蒲文明
從這個角度來看,預制菜降低了做飯的這個門檻,尤其降低了中餐做飯的門檻。同時,也可以去除母職中所謂的自然天職或義務,将一部分養育職責分配出去——預制菜能夠讓家裏的任何成員都輕松成為 " 大廚 ",做飯不再是媽媽的專屬職責。
當從商業邏輯出發,為了 " 降本增效 " 的預制菜,遇上 " 時間貧困 " 的職場媽媽,二者的訴求似乎在某種層面上達成了一致。預制菜爆火的背後,究竟只是短期的偽需求,還是某個環節的解決方案?我們在談論預制菜時,究竟在談論什麼?
預制菜并不是一個新事物,其發源于 20 世紀中葉的美國,成熟于日本,而我國發展預制菜的歷史不過 20 餘年。
在澤盛創投合夥人黃海看來,預制菜在日本、歐美等發達國家已經十抽成熟。即便是餐館的餐飲,大多也是在工廠被 " 預制 " 後,送來簡單加工即可的半成品,消費者接受度也都很高。預制菜在 B 端和 C 端的滲透,他稱之為 " 吃飯的外部化 ",是社會分工和餐飲業發展的必經階段。
事實上,在日本,并沒有 " 預制菜 " 或 " 預制食品 " 的概念,而是用品類稱呼不同產品,随着技術發展,越來越多的品類可以被預制化,食品的預制也來越深地滲透到日本餐飲產業鏈中,幾乎融入大眾生活于無形。而在中國,疫情加速了預制菜向 C 端的躍進式發展,預制菜作為一種新事物一下子衝到大眾視野中,接受審判。
澤盛創投合夥人黃海
從中國的預制菜行業的廣義分類來看,有 " 即配、即烹、即熱與即食 " 四大類。某種意義上,我們從小就吃的速凍餃子、蔬菜罐頭和春節禮包,甚至 " 佛跳牆 " 禮盒等,都屬于廣義的預制菜。但這只是預制菜的冰山一角。
其實多年以來,預制菜在國内的主要消費主體并非大眾,而是 B 端。事實上,有行業數據顯示,中餐預制菜在宴會餐和快餐連鎖的使用率幾乎已達到 100%。多年的產業積累讓預制菜在供給端足夠充分,有能力外溢到大眾消費端,而疫情期間長期居家的需求和 " 懶人經濟 " 的出現,又加速了預制菜在 C 端的發展。
預制菜背後的商業邏輯是 " 降本增效 "。職場媽媽群體的生活訴求其實也是 " 降本增效 ",即在保證職場責任和母職的條件下,盡可能更多提升生活質量。但我們無法忽視預制菜的 " 工業風 "" 标準化 " 與 " 媽媽的味道 " 之間的天然對立。
家庭化生活場景中對人影響最深刻的就是來自廚房和餐桌的煙火氣,回家吃飯鑄就一代人的味覺記憶,而這份記憶的創造主體,大多是母親。
在大多數中國人的概念中,私房菜約等于媽媽做的菜,人們一生忘不掉的味道就是從小吃慣的味道,那種好吃也約等于來自母愛的深刻凝結——母親忙碌在廚房的背影,多年熟悉的味道以及母親無微不至的關愛,都在深刻塑造着孩子的人格和價值模式。
香港中文大學(深圳)營養及食品安全助理教授陳山泉
香港中文大學(深圳)營養及食品安全助理教授陳山泉表示,盡管預制菜是餐飲行業發展的必然,但它确實會對很多傳統廚藝和廚師、以及一些小眾的飲食需求,產生一定的擠壓效應。" 我們希望還是能夠讓不同的消費群體都有自己的選項,形成一個百花齊放的局面。"
情懷之外,人們更多的擔憂是預制菜的食品安全、添加劑和營養均衡問題。黑心劣質料理包的新聞和預制菜配料表上密密麻麻的化學名詞,也給預制菜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從營養學角度來看,預制菜多以肉類為主,缺少維生素和膳食纖維。包括在高温加熱過程中,維生素 C 等水溶性維生素和抗氧化物質易降解流失。《中國居民膳食指南(2022)》提出,居民平均每天應攝入 12 種以上食物,其中新鮮蔬菜攝入應不少于 300g。
中餐預制菜的卡點主要在于技術和冷鏈物流的限制,比如綠葉菜目前還無法預制、大部分肉類預制菜還需要一定程度的二次加工等,因此整個行業還不能提供一站式全覆蓋的解決方案。
行業的發展和大眾的接受也的确需要時間,而這個時間可能很長。咖啡就是一個極端案例," 咖啡有害論 " 持續了将近 400 年,上世紀 80 年代還有 " 報告 " 宣稱咖啡與 100 多種疾病有關。直到最近十幾年,大量強有力的證據不斷湧現,咖啡才被平反昭雪。
從歷史維度來看,預制菜行業仍在發展初期,尤其對于大眾的需求,目前的預制菜供給只是日常餐食工業化的一個開端。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比如中餐的 SKU(即控制庫存的最小可用部門)過多、保鮮鎖鮮技術、冷鏈運輸問題、口味與健康的兼顧,以及無法替代人們對就餐環境和氛圍的支付意願等。而最重要的是,和職場媽媽的真實需求還有一定錯位。
回歸到職場媽媽的困境,被标準化的女性的背後,是去掉生理特殊性後被賦予的一系列社會标籤,是父權話語體系下的 " 賢妻良母 ",也是女性主義話語體系下的 " 獨立女性 ",更是社交媒體渲染下的 " 全能辣媽 "。
擁有一對雙胞胎的七月,時常焦慮自己 " 到底能不能處理好工作,到底能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母親 ",而在這種家庭與職場的平衡中,她也逐漸學習起一種接受不完美與不平衡的生活智慧," 做不好的也要釋懷 "。
對她而言,預制菜最大的作用是解決家庭餐桌上最復雜的那道菜,特别是那些做起來費時費力的菜。" 像佛跳牆、豬肚雞、酸湯魚之類的,在此之外,自己動手搭配一些烹饪難度不高的綠葉蔬菜、湯、主食,差不多 30 分鍾就能做好一頓豐盛的菜肴,還能保證每餐不重樣,營養均衡健康。"
正如日本女性學家上野千鶴子所説:" 要説女性主義有什麼用,那就是當你受傷害、遭遇不公的時候,它能給你反抗的語言。"女性的家庭時間并非天然要消耗在家務中,女人也不是天然生來會做飯,更無需只依靠自己。
同樣,生活在消費主義環境下的我們,可以反抗消費主義對我們的綁架,但也可以拒絕反消費主義對我們的局限。畢竟,一切标準化範式都是枷鎖,我們需要的是解放自己的工具。
預制菜這個工具,是否真的可以成為解決母職困境的一個方案,成為解放女性職場、家庭、育兒三重壓力的助力?至少從目前的行業供給來看,依然還不足夠。母職也不應該只是屬于女性的職責,而是屬于每個家庭成員,更需要社會價值體系和機制的系統性協調。
當然,在疲憊的工作日、家宴聚餐甚至户外郊遊時,消費級預制菜對于家庭臨時應急、豐富餐桌結構,至少是 " 給餐桌加一道熱菜 " 的選擇之一。
終歸我們希望的是,時間貧困的媽媽們可以擁有更多的選擇,而不被任何 " 主義 " 所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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