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健康經驗:“我,33歲,沒上過一天班”,歡迎閲讀。
禁锢在都市格子間裏,打工人渴望通過下午摸魚時的奶茶、下班後的火鍋,或是回家窩在出租屋裏追一部很上頭的劇來 " 去班味 "。但對數字遊民來説,沒有辦公室,沒有嚴格的上下班打卡,沒有費心的 social 和内卷," 班味 ",本就是不存在的。
" 數字遊民 " 火起來,還是靠前幾年的居家政策。那時,很多從事設計、編輯、培訓、程式開發的打工人發現,當他們離開辦公室,工作依然可以正常推進。
圖源 /《去有風的地方》劇照
自主選擇工作時間和地點,平衡忙碌與休閒,成為數字遊民,這正與年輕人所期待的 " 曠野 " 不謀而合。
如今自媒體的發達也讓我們得以窺探到數字遊民的生活,簡單搜索,那些标題總能挑動人心——
只工作,不上班;
在一線城市賺錢,在三五線小城花錢;
旅居大理、三亞、桂林,甚至是巴厘島……
看過賽博世界那些誘人的現狀,我們很想知道:這些年輕人,何以成為數字遊民?成為數字遊民的生活,真的有想象中那麼美好嗎?
月溪 | 25 歲 | 自媒體編輯
成為數字遊民 4 個月
我大學畢業後一直在做自媒體編輯,就是大家平時説的 " 小編 "。剛入行的時候真的是自媒體發展的 " 黃金時代 ",疫情期間很多行業都不好找工作,但自媒體相關的崗位特别多。
我本身學的就是新聞學,再加上還算會寫點東西,線上面試了兩輪對方就給了 offer,我還覺得找工作挺簡單的,就這樣一個人來到了上海。
我所在的公眾号幾乎篇篇閲讀量能達到十幾萬、甚至二三十萬,每次看到自己寫得文章後面有個 "10W+" 還挺有成就感的。
但是 2023 年大部分自媒體人過得還挺艱難的,我負責的賬号閲讀量基本腰斬,到五六萬都勉強。為了想個能吸引讀者的選題,我們每周都會專門拿出一個下午來開選題會。不斷的提出新的方向,然後又被否定,周而復始,特别内耗。
圖源 /《裝腔啓示錄》劇照
閲讀量下降意味着廣告收入的大幅降低,去年年底,老板直接宣布不會有年終獎。那時候我就想,幹脆辭職算了,還能好好過個年。這幾年做小編的狀态就是無論晚上下班回家、還是節假日出門都要一直帶着電腦——随時可能要追熱點,随時可能收到廣告客户的修改意見,輪到後台值班的那天還要時不時回復讀者的留言,連過年都不例外。
我開始關注招聘網站,但跟幾年前不同的是,現在編輯的崗位特别少。這時候我剛好發現一個全員居家辦公的行業自媒體,我第一反應就是:這要是去了,不就正好可以做個數字遊民了?
面試挺順利,但是談到工資待遇的時候還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前我就想到了居家辦公的薪資不會高,但沒想到會少那麼多。
我之前的月薪有一萬五,而新公司只能給到一萬塊,跳槽不僅沒能漲薪,還降低了三分之一,曠野的代價,着實有點昂貴。
告别上海 / 受訪者供圖
但我仔細算算賬後還是接受了這個 offer。當時在上海租的房子正好快到期了,我想何必非要留在上海呢?省下每個月 3500 塊租金,水電網再加上吃飯,又要兩三千塊,如果回家,或者住在嘉興、威海,少的大部分都能被彌補。更重要的,我可以每個月、甚至每個星期去過不同的生活。
旅居的第一站定在了大理,我想既然要去遠方,那就去個足夠遠的地方。
我把行李和貓送回了老家,3 月初大理的天氣不冷不熱,幾身衣服、日用品、筆記型電腦就是我的全部家當了。我定了古城外的一間民宿,按月租只要 1500 塊,老板還同意我使用廚房,每天自己做飯,吃得也比點外賣好太多。
之前只打算在大理住一個月,沒想到一下子呆了快 4 個月還不想走。現在我每個月的開銷就是房租、食材,不用通勤、買化妝品、買新衣服,大理舒服的天氣、每天變幻莫測的雲海都是免費的。
蒼山 / 受訪者供圖
其實除了前面兩周我會經常到處逛逛外,其他時間我大部分時候還是在出租屋裏寫稿子、做後台編輯,工作沒有空間限制,但工作量還是有那麼多。但只看當下的話,我确實沒有什麼可焦慮的。
很多人可能覺得我們這種編輯特别輕松,能每天睡到自然醒,衝一杯咖啡,然後打開電腦碼碼字就能賺錢,但其實呢,這份工作也沒有那麼容易。我們要做大量的信息檢索,學習很多不熟悉領網域的專業知識,趕稿、修改也是常有的事,如果不想被 AI 淘汰,一定要通過自己的文字傳遞出人的思辨與温度。
現在大理也有幾個數字遊民社區,其實就是有個房子給大家住,有個地方能辦公。那裏聚集了全國各地來這旅居的人,我加過幾個人的微信,但接觸不多,他們有人一兩周就離開了,有人還在,我也不知道我能這樣做多久。
圖源 /《森林民宿》劇照
我很慶幸,因為有寫作這個技能傍身,讓我在大都市短暫立足,又讓我走向曠野享受自由,我感覺每一天都是多賺的。
方方 | 29 歲 | 獨立教師
成為數字遊民 3 年
我畢業于省師範大學,專業學科是數學。可能就是因為一直順風順水,我反而沒像其他同學那樣去考教師編制來獲得穩定的人生,而是選擇留在之前兼職的教培機構。可剛幹了一年," 雙減 " 政策出台,去年我還是應屆畢業生,第二年就成了無業遊民。
初中 " 培優 " 大部分是家長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在中考時被 " 分流 " 去中專,也有突然醒悟的學生是自己真想學了。很多家長比我們這些失業的老師還着急,之前班上的家長私下聯系到我,希望我能繼續給他們的孩子做一對一輔導。我那時實在是沒事做,就答應了。
我所在的中部省會城市做 " 一對一 " 的價格基本是 500 塊錢 2 個小時,我開始只在周末輔導兩個學生,賺得錢差不多收支相抵。到了下半學年,靠着家長們互相介紹,我又多了幾個中考生,手頭才開始寬裕點。
備課 / 受訪者供圖
做獨立老師生源特别不穩定,往往臨近中考時會很忙,但考試結束又會擔心新一年沒學生可帶怎麼辦?旅行就成了我排遣焦慮的方式,我把輔導集中安排在周末,工作日就背上包去周圍不遠的省市,有時候去山裏徒步,有時候單純就想換個環境呆上幾天。
但這幾天也很難清淨,我不僅是老師,還是客服、銷售,有時一個家庭就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輪番上陣來詢問孩子的學習情況或是請假,還有因為各種比賽、考試、甚至是哪個親戚的生日而屢屢需要調整上課時間的。
這樣下來,我的狀态基本是周末上課,工作日就不一定在哪。我這種算是 " 數字遊民 " 嗎?我其實壓根兒不知道什麼是數字遊民,只是不想做個無業遊民。
有時候真的想跟一些特别難溝通的家長説 " 不幹了 ",但到了快續費的時候還是會提醒對方。我只能寬慰自己:孩子在進步,我也犯不着跟錢過不去,而且作為獨立教師,我還得靠家長們繼續介紹生源呢。
圖源 /《森林民宿》劇照
其實我很喜歡旅遊,誰沒有個環遊世界的夢呢?我一直抗拒考公辦教師也是怕限制太多沒時間出去玩,現在這種每周潮汐式的生活算是一種折中。
這兩年家裏給的催婚的壓力還是挺大的,相比賺多少錢,他們更在意有個穩定的 " 好工作 "。對于還沒 " 嫁出去 " 的 30 歲女孩,有個教師編不僅是穩定的收入和社會地位,也能大大提升未來婚姻的确定性。
但我覺得現在沒空考慮那些事。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如果能把課都改成線上的形式就自在多了,不用因為囿于時間限制而只能在周邊小住幾天,那時候就能出國呆上幾個月,或是定居在國内某個沒壓力的地方。但線上課的收入和教學效果都會大打折扣,還會有家長信任我嗎?我是不是應該做個自媒體多宣傳下自己?這樣就會有更多家長報名,但我又怕學生多了我又沒空出去玩了。
潘超 | 33 歲 | 外貿商人
成為數字遊民 10 年
我的工作是外貿商人,這是我跟别人解釋自己職業時最常用的介紹,但對熟悉的人我一般直接告訴他:我做得就是把插座、開關賣到非洲。
我做這個行業已經十幾年,從大學我就在創業,那時候就是開個網店賣老家温州生產的插座、開關,但國内市場競争太激烈了,作為兼職我也沒法投入太多時間去管理店鋪。
我了解到有些海外客户會通過中國的電商平台直接進貨,因為要直接用英語跟老外溝通,有一定門檻,所以做這行的人并不太多。我想這不正适合我嘛,學了這麼多年的英語也算有了用武之地,而且這種業務不用做得太頻繁,但一單量多,總體能多賺點。
圖源 /《去有風的地方》劇照
後來我考上某中流 985 大學的金融專業的研究生,讀研時候也沒放棄網店的經營,反而那段時間業務增長很快,每個月淨收入都能有 1-2 萬元。
2016 年我研究生畢業,之前金融專業去銀行、去券商都是不錯的選擇,但那兩年這些行業明顯在衰落,錢少了,加班還更多了。我就想,不上班,專職做網店是不是也可以?
放十年前還沒有數字遊民這個概念,更多説的是 " 自由職業 ",在當時也是很難被理解的,特别是我這種學歷背景還算比較好的人,别人會覺得不去找個好企業上班就是 " 浪費 " 了。雖然温州的家人對做生意的接納度很高,但他們認為的生意也應該有家工廠,或者至少有間辦公室,而不是這樣就一個人在家裏。
為了打消他們的顧慮,我被迫 " 遊 " 起來。我試着去參加廣交會一類的外貿展會,借着去各地參展的機會就在那裏住一陣。
圖源 /《裝腔啓示錄》劇照
浙江人很能闖,會想着怎麼把生意做大,但我這個人可能天性不喜歡有太多壓力,而且比較内向,比起面對面談生意,我還是更喜歡通過網絡溝通,那樣對方就看不到讨價還價時我猶豫的樣子。
我開得網店不用管發貨,所以只要有手機、電腦,我在哪都一樣。年輕的時候我在麗江、三亞、廣州、巴厘島都生活過幾個月,但往往在咖啡館一坐就是整個下午、晚上盯着手機回消息。因為有時差,我夜裏常常要比白天還忙。
可能是看膩了風景,或者一個人也覺得很孤單,30 歲時我跟大學同學戀愛,很快定居到她北方的家鄉,結婚生子。
現在我就在家繼續開網店,忙還是很忙,但不用通勤,所以孩子基本是我來帶。可以説,我完全沒有錯過她的成長。
這兩年外貿行業發展特别快,我這種小網店很難跟大公司競争,生意也有點受到衝擊。但想想我沒上過一天班,還能一邊賺錢一邊做奶爸,這樣的生活就夠了。
文字 | 李曉琬
編輯 | 超楠
圖片 | 受訪者供圖、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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