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金句女王,咯噔倒地,歡迎閲讀。
作者 | 謝明宏
編輯 | 李春晖
多年前,房琪找半仙算命,人家對她説:" 你這一生見不得一個童字。"
後來果然應驗。《我在島嶼讀書》裏,西川問房琪看過什麼書,房琪説看過桐華、匪我思存、郭敬明、笛安、韓寒,然後補充:" 我一直不覺得喜歡這種東西,有什麼好丢臉的。" 蘇童説:" 不丢臉,從來沒覺得。閲讀從事實上從來不可能也不可以,讓你產生羞恥感。"
《乘風 2025》中,葉童向房琪抛來橄榄枝希望組隊,房琪卻説擔心對方的精力問題。葉童回擊:" 你這樣去懷疑我的精力,我覺得你真的有問題。" 如此不禮貌的拒絕,讓人想給房琪在抖音上買一節 " 情商課 "。
情商塌房,也連累了房琪的才女人設,以前各種裁縫金句都被翻出來群嘲。諸如 " 愛是當你望向我時,所有星光都穿透我的心髒,而我賭你的槍裏沒有子彈 "。這樣的金句,至今聽到都會讓人紅着臉躲避。前半部分來自 QQ 空間,後半部分取材警匪影視,巧妙融合堪比約翰 · 卡朋特經典電影《怪形》。
表面看,這是金句博主(相比旅行博主硬糖君覺得金句才是房琪本職)因為過度曝光產生的塌房連鎖事件。但往深裏想,不妨将其視作人們對矯情文學、裁縫金句、咯噔作文等互聯網語言流派的大規模覺醒和反抗。
就像聞一多當年寫《宮體詩的自贖》來總結南朝頹靡詩風的衰落命運,房琪的倒下也是某種意義上 " 金句體的自贖 "。尤其一味堆砌不明覺厲的辭藻、以物代人的意象,褪色的陳詞濫調唯有用酥軟的形式遮羞,還真與宮體詩有幾分相同病狀。
這樣的東西,本來對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或下沉市場的文學愛好者還有幾分吸引力。但随着 AI 文案大舉來襲,DEEPSEEK 味的賽博文風泛濫成災,終于讓群眾食難下咽、不吐不快。即便是大眾市場的 " 文筆 ",恐怕也要重新定義。
綜藝小領導
第一個吐槽房琪的算不算天才?硬糖君不敢自诩,但确實在本屆浪姐開播後,我們就認為房琪文案有股DeepSeek 味兒。彼時她尚未翻車,咱大膽開麥也好比那萊克星頓的槍聲了。(《6 個小時的浪姐,考驗了我工作的決心》)
相較于過去藍盈瑩的野心勃勃,群眾可能更反感房琪掀起的職場風波。像是那種勁兒勁兒的班委,或是拿着雞毛當令箭的中層小領導。房琪高舉溝通旗幟,但實際上這種溝通完全要以她為核心。
彭小苒隊内讨論時就説要加 rap,房琪當時并未明确反對。等見了老師,彭小苒鼓起勇氣説想法,房琪開始在旁邊撇嘴做小表情了," 我的想法是這麼經典的一首歌不應該加 rap,我的态度是比較明确的。" 明确嗎?彭小苒眼睛瞪得像銅鈴,不敢相信你的背刺。
上來就説自己看了兩遍《東宮》,原來是要把彭小苒當 " 小楓 " 虐啊!房琪吐槽何泓姗和彭小苒三天不回消息,實際上呢?加更版顯示人家兩位事先因為工作忙都説好了,雖然沒回群裏的,但都有電話溝通。房琪的不滿,是介意另外兩人沒在群裏跟她唱和小作文。
她的謙虛裏總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不謙虛,説話聲音嬌俏,但内容強勢,神似那《三十而已》的林有有。在浪姐裏的表現,談不上拉垮,但給人一種有兩把刷子但其中一把沒毛的感覺。
至今沒懂高考 400 多分的她,是怎麼鼓起勇氣在 600 多分的彭小苒面前説:" 以我專業媒體人的角度。" 到底誰是中國傳媒大學的?彭小苒在上《傳媒學》的時候,房琪是不是在階梯教室訓學弟學妹呢!
一通操作後,房琪又在備采裏委屈落淚,好像何泓姗和彭小苒霸凌了她。" 昨天下雨,今天是個大晴天。今天去上課了,然後跟很多姐姐跳舞,覺得很開心。" 這段的要訣是在 " 跳舞 " 兩個字帶出哭腔,然後在 " 覺得很開心 " 時笑中帶淚。古有曹植七步成詩,今有房琪 3 秒飙小作文。好像中學時代在同學們面前耍威風,在老師面前告刁狀的小公舉。
本以為何泓姗淘汰後,房琪能消停兩期,結果又出現了開篇我們提到的葉童事件。謝娜和齊思鈞的復盤才有意思,謝娜:" 我要選你,你説我精力不行。你還跑過來説讓我玩得開心,我有精力玩得開心嗎?" 齊思鈞:" 你覺得我會開心嗎?" 倆人看似幫房琪解圍,但實際上讓她的愚蠢暴露無遺。
遇到房琪,只有像李藝彤那樣簡單粗暴才能踢翻她的雞湯鍋。李藝彤看動漫,房琪酸溜溜表示有愛好真好,并説自己沒啥愛好。李藝彤問那賺錢是為了啥?房琪答:" 不知道,我也不怎麼花錢 "。李藝彤直接伸手:" 給我!" 歷史果然是個循環,硬糖君看過類似視頻,如 " 韓雪看奚夢瑤化妝 "。
金句的縫合與轉賣
已經看到有人把房琪的翻車蓋章為 " 獵巫 ",但硬糖君想説不能每個女的翻車,都拿這個捂嘴。" 她出身小市民圈層,尚未完成階層躍升,卻已迫不及待向下俯視,盡顯現實本色。" 相較這段到處被復制粘貼的大冰語錄,反而覺得房琪不是傲慢,而是傲慢的另一面自卑。
跳出舒适圈後的不安全感,會讓人因自卑而無禮,這種無禮通常顯得相當莫名其妙。房琪本是旅行博主,美美哒拍攝 Vlog 配點提前準備好的金句就能收獲好評。但去了浪姐陡然發現自己是最沒星光的那個,于是試圖通過打壓同僚來尋回掌控感,心裏還覺得已經做小伏低失去自我。
為啥這麼説呢?《我在島嶼讀書》裏,西川只是想了解年輕人讀什麼書,房琪就搶先表示不覺得看青春傷痛文學有什麼丢臉,潛意識或潛台詞是文學大師們會看不上這些通俗文學。但蘇童立即表示閲讀沒有高低貴賤,房琪的 " 自我防御 " 顯得有些應激。
硬糖君始終覺得應該翻幾頁嘉賓的書再去上節目,這是正常記者采訪都會做的功課。沒時間看全本的話可以看拆書稿,實在倉促就在短視頻搜 " 五分鍾讀完《妻妾成群》"。可房琪在讀書節目裏的表現實在匪夷所思,她不懂一本書何以有兩個封面(實際是出版社不同),也不太清楚誰的代表作是什麼。
房琪的金句體系是一種句式、情緒、意象的多維縫合,同一句話前後主語和意象都可能不一樣,拟人化的觀感大概像《某種物質》女主的究極變化态。她對張含韻説:" 十五六歲的那股清風,越過了重重山崗,吹到今天你也還是最好的年紀。"
其實金庸在《倚天屠龍記》裏 " 他強自他強,清風拂山崗 " 的本意,是寫九陽神功不受外界幹擾,困難再強都視作拂山的清風,無法撼動自身分毫。山崗是主體,清風是困難和考驗的客體。而房琪用清風形容張含韻,感覺是沒讀懂原來的含義。
《為歌而贊》裏,著名的 " 我賭你槍裏沒有子彈 ",當時就有網友質疑 " 星光 " 和 " 子彈 " 不搭,還有語文課代表出來解釋 " 我願意接受你的愛,雖然這愛可能是傷害 "。喜歡這句話的人,感覺也會喜歡短視頻上那種 " 互相用手開槍 " 的情感視頻。有網友説房琪這句話抄了她 2018 年的原創,不過硬糖君覺得這句話的原創應該是《大漠槍神》裏的燕雙鷹。
比起一般情感博主,房琪還會用 AI 味十足的韻腳來升華。" 渣男在騙姑娘的時候,如果你涉世未深,就帶你去看遍人間繁華。如果你心已滄桑,就帶你去坐旋轉木馬。" 天菩薩,感覺我初中 QQ 空間有類似的話,還用了火星文加密 " 洳淉沵杺巳獊鎟,僦帶沵厾莋嫙啭朩骉。"
咯噔文學的自贖
短視頻上,找到 2022 年左右的誇房琪會説話的内容下面,基本都有反對派。一方面,有人感謝房琪的 " 清風拂山崗 " 好用,自己寫作文經常拿來,同學你感謝錯人了。還有人希望自己也遇到房琪這樣的老師,如此語文成績就有救了。另一方面,也有人質疑文法不通,内涵矯情,有點非主流。
在文學式微的年代,房琪沒有讀過蘇童,房琪的粉絲沒有讀過金庸,一層更比另一層下沉。解釋《青花瓷》歌詞的内容下,甚至有人説 " 沒聽明白她在説什麼,感覺很厲害,所以她應該很有文化。" 只要用巧妙的詞匯加以拼貼,再迎合流行的情緒,就能收獲共鳴和閱聽人。
房琪知道張含韻從少女時期勇闖娛樂圈的不易,所以她説女孩依舊沒變。她知道楊宗緯渴望歌曲有人能識其中意,所以她説 " 我們終其一生不是為了滿足所有人,而是為了找到同頻共振的那一部分 "。她知道現代人容易沉溺在愛情的小世界,所以她説 " 賭你的槍裏沒有子彈。"
相比 90 後流行的非主流語錄,房琪的金句體系還有鮮明的 AI 味,即用華麗的詞匯裝裱淺顯易懂的道理。這種華麗有點像農村大集上散裝水果糖的糖紙,味道甜膩全是科技狠活兒。其不同于方文山的古為今用,也不同于郭敬明的自矜自憐,而是 AI 刻意讨好人類的媚态——看我語言華麗,看我幾多文采,看我情緒到位。
人們每每提及,總将房琪與董宇輝并舉,也算認證了二人是抖音金句體的雙璧。但一個兩個猶可,随着 AI 文案大舉來襲,再偏愛 " 文采 " 的群眾也遭不住了。
首當其衝就是時下被 AI 統治的影視解説領網域,動不動就是《以 XX 視角打開某某電影》,文案是 DS 寫的,語音是 AI 模仿的,乍看好像是劇中人自我解讀,但看多了非常膩歪。
寫潘金蓮,AI 説 " 非要等這場孽火燒透了天靈蓋,才肯任命似的把冰碴子都哭成滾燙的春雨 "。寫楊貴妃,AI 説 " 原來帝王的誓言比荔枝還易腐,甜不過三日就生了黴斑 "。不是愛華麗辭藻、深刻金句嗎,AI 一次性讓你吃到撐。
大約 2015 年前後,綜藝市場流行過一陣演説、演講綜藝。那會兒,《超級演説家》裏陳銘認為男人應該珍惜女人的陪伴和愛,盡管後來他在《奇葩説》裏反對了自己,但不得不説這種帶有男本位色彩的 " 好男人 ",是符合電視媒介主流價值觀的。
同時期的房琪則在熱情講述她和巴基斯坦大兵的故事。" 我問他哪件衣服好看,大兵思考良久皺眉,端起 AK47 跟老板説,你,買一條送一條,她,中國人。" 這個故事既頌揚了兩國邦交,又渲染了異國暧昧,唯一受傷的可能是無辜的服裝店老板。
刻意渲染一些外國經歷,極盡誇張迎合刻板印象之餘,順便展示自己的口才。這種演講内容,好似《意林》有聲版。它們和咯噔金句一樣,都是時代的產物,也都走到了藝術生命的盡頭。
這裏不妨再次回到《宮體詩的自贖》。聞一多認為頹靡文風的轉機是盧照鄰的《長安古意》,"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同樣寫愛情,這是怎樣的簡潔明快、氣魄豪邁。文學的媚态從來不止于文學,總當有清新的文學,去傳遞健全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