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编分享的电影经验:《消失的她》:劝退恋爱腦,新型厌女的遮羞布,欢迎阅读。
作为一部普法教育片,《消失的她》堪称优秀。它不仅具有普世的教育意义,还拥有丰富的剧情和精湛的表演,艺术价值远超同类普法片。
能够驾驭不同的电影类型,既照顾到普罗大众的娱乐需求,又不忘弘扬社会主义价值观,还关照到了女性群体的婚恋困境,谁看了不称赞一句,陈思诚才是新时代最需要的青年导演呢?
说到本片的教育意义,几乎能够覆盖各类群体。
凤凰男赌博必定断子绝孙,傻白甜下嫁等于慢性自杀。
性别和阶级,两样都占。口碑和票房,两样都要。
陈思诚最懂什么叫赢家通吃。
不过从各平台的反馈来看,主要的受教育群体还是以女性为主。
根据受本片教育的程度划分,出电影院痛骂男友渣男的是小学生;和男友讨论剧情发现他是直男癌立刻分手的是中学生;回家翻老公手机发现共同财产被转移的是大学生;看完后感谢自己多年前封心锁爱割掉恋爱腦的是本硕连读直升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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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没见几个男人劝男同胞戒赌,却见女生忙着劝姐妹不要恋爱腦。
眼见这种趋势逐渐扩散,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就好像白展堂写了一本《缉盗指南》送给展红绫,看着是教人捉贼,但暗里又有点炫耀自己反侦察能力的意思。
尤其是该片背后站着一个 " 监制 " 陈思诚,加深了这种 " 贼喊捉贼 " 的不适:
明明是替女性痛骂渣男的主题,为什么舆论场上被苛责的人依旧是女性?
为了不冤枉陈导,咱们这回老老实实从电影文本出发,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01
无法自主的女人 &被迫害焦虑的男人
无法自主的女人,和男性的被迫害焦虑
陈思诚一直宣称自己特别尊重女性。
关于这点其实我不怀疑,在他的思维里,自己的确是做到了尊重女性的极致了。
多年前的《北京爱情故事》里,他下意识地为男人偷情、出轨、不带套辩解。到了《消失的她》中,他学乖了,把男主設定成一个罪大恶极的反派,让倪妮在影片最后痛斥渣男,狠狠替女观众出了一口恶气。
陈思诚比好兄弟大鹏走得更远也更讨巧。大鹏的新片《保你平安》还执着于拍一个老直男 " 救风尘 " 的故事, 陈思诚直接放弃自我辩解,甚至连他本人都可以是观众的出气筒。
网传的一个路演短视频里,朱一龙被观众问道演渣男的时候有没有参考陈思诚,朱一龙回答 " 对 ",陈思诚在一旁赔笑,位置可以说摆得很正了。
再看本片,对女性角色极尽溢美之词。
李木子天真善良,热爱艺术。闺蜜沈曼聪明勇敢仗义,是正义之神。两个女孩惺惺相惜,girl helps girl。整部电影乍一看上去女性友好度极高,比市面上大部分直男导演的商业片都要更讨女性观众的欢心。
但是当概念落实到具体的情节,女性角色更像是男导演基于自己的性癖臆想出的结果。
与逻辑链完整的男主角何非相比,杀妻案中的李木子只是一个道德标本,一串爱情符号,是男主角人生中的一块拼图。
男主接近李木子的手段十分拙劣,先是无意间英雄救美,后来假装有共同语言,再后来嘘寒问暖,每天不断给女生发消息,最后制造一场车祸,唤起女主角父母因车祸双亡的 PTSD,最终委身于他。
整个过程中,李木子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主动性,好像导演默认男主的每一步攻势都精准踩重李木子的痛点,让她无法拒绝、欲罢不能。
实际上每一次进攻都根本经不起推敲。
男主受教育程度低,也没有看出他具有什么艺术天分,仅凭一句对梵高的评价—— " 一个成功的失败者 ",就能让学习艺术多年的女主角另眼相看。这得是多看不起李木子才能想出的桥段?
后续的嘘寒问暖也看不出任何针对性,一般正常女生遇到这种情况都只会觉得自己被骚扰了。
但凡了解过 4 年前的泰国杀妻骗保案,都会知道凶手在追求受害者期间展现出了高情商和非常迷惑人的口头表达能力。
受害者也并不像李木子那样不谙世事。相反,受害者年纪轻轻就去异国闯荡,事业有成。越是在外面单打独斗的女人,内心越渴望有个男人给肩膀靠一靠。凶手钻的正是这个空子。他接近受害者的条件非常苛刻,首先都在异国打拼,其次是南京老乡,受害者浓厚的乡愁和对稳定生活的向往,是他施展一系列情感攻势的先决条件。
反观李木子,拥有美貌和财富,心地犹如天使一般,这种女生不可能缺少朋友的关怀,也少不了倾慕者。就男主那点小伎俩,现实生活中想跟李木子吃顿饭都得排到非洲去。
凤凰男想要骗这种白富美的婚,主打一个想屁吃。
显然陈思诚也知道不太可能,于是想尽办法抽空李木子的社会关系,硬是把一个人美心善还有钱的姑娘設定成社会边缘人物,除了父母和一个闺蜜之外与世隔绝,前后人物逻辑完全割裂。
剧情发展到后期,李木子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离婚的?为什么丈夫哄了两句话她又欣然赴约?她在濒死前在想些什么?
这些陈思诚不关心。
他只要那具美丽的尸体来印证他心中伟大爱情的存在,来为一个凤凰男不甘心的一生写下脚注。
再来看看本片另一个极具争议的女配角,文咏珊饰演的蛇蝎美人 " 假李木子 "。
关于这个角色的差评,基本都集中在表演油腻浮夸、人设迎合刻板印象上。
看了花絮,忍不住心疼文咏珊一秒钟。她应该也不想这么演,怎奈陈思诚执意让她往死里做作,血必须从头顶流向眉心,每一个咬字都恨不得活吞了朱一龙,陈思诚这才肯罢休。
很明显,这个角色不仅仅是迎合刻板印象的问题。
文咏珊摇晃着红酒杯,嘴唇上染着鲜血,扎眼的红裙、假扮的无辜,渗人的微笑,无一不在把强女性特征与邪恶的联想相勾连。
导演一边放大文咏珊的妩媚,一边用大特写烘托朱一龙受到威胁后极度紧张的精神状态。这种由女性特征而带来的威胁和压迫感,通过朱一龙的主观视角,最终传递给了观众席上的每一个人。
这种压迫感在两人的沙滩晚餐戏中达到了高潮。文咏珊以一百分的矫揉造作跌到在地,接着指控男主施暴,成功完成了对男性的构陷。在这场戏中,男主的被迫害焦虑也飙至顶峰。
我很难不怀疑陈思诚构思这场戏的初衷。在性别矛盾一触即发的当下,放大一个女性角色的性感和柔弱,让它们变成陷害男性的武器,这究竟是不是在暗暗迎合某些閱聽人的爽点呢?
当然,这只是我联系现实后衍生出的感觉,并不绝对。
实际上,戴锦华在解析《消失的爱人》时提到,她第一次看完电影后,感受到的是美国社会男权文化对女性力量崛起的恐惧。
但她在多次观看影片后改变了这一看法,她认为该片也在一定程度上对美国传统家庭观的质询。
但《消失的她》之所以能呈现出丰富多面的内涵,与它较为平衡、甚至更偏向女主的叙事结构不无关系。
换句话说,一个凤凰男的委屈,不过是男权社会中无法避免的雄竞带来的陈词滥调。
陈思诚只是新瓶装旧酒,他用了一百分钟的篇幅从男性视角讲述凤凰男的堕落,重申男性的委屈,而仅仅用了二十分钟来呈现这个故事中的女性声音(更不用说这些女性友谊的戏码又是如此虚假)。
但令人无奈的是从市场反馈来看,这种投机倒把、吃性别红利的做法,的确有奇效。
02
美化 " 浪漫爱 "&男性中心视角
吃性别红利也就罢了。
但最让人不适的是影片结尾竟然还拥抱了传统的婚姻观,用所谓的 " 纯爱 " 转移观众的注意力,让人们忘掉女性在婚姻中被剥削的事实。
电影最后的落点依旧是从男主角出发的。
最后的彩蛋是男主角和被他杀了的妻子快乐地走在阳光沙滩之下。
哪怕前面伪装得再好,陈思诚的狐狸尾巴还是藏不住。只有从男主角的视角出发,才会幻想自己的人生如果在某个节点拐了弯,就会一片光明。
先说一点,一个自私到极点的杀人犯有这种想法的确很正常,呈现这个幻想也无可厚非。但是呈现这种幻想的方式,暗示了导演对这个人物的真实态度。
如果一个导演真心想要批驳男主角的无耻,那么,他一定会忍不住戳穿这种幻想的虚伪之处。
首先,这个幻想中的爱情根本不存在。男主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妻子,她只不过是男主实现财富自由的跳板。
其次,能够对枕边人下手的人,就算不赌博、不杀妻,没有出现任何极端情况,他的婚姻也不可能幸福。准确的说,这种人一旦进入婚姻,对妻子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真实案例详见泰国杀妻案中丈夫的原生家庭。" 我妈从来没有说拒绝过,一直养我爸一辈子,这个就是正确的爱情。"
虽然这种自述有诡辩的意味,但不可否认,这个男人正是受到这种以剥削母亲为基础的婚姻的 " 熏陶 ",产生了畸形的三观,最终导致他理所当然地吸妻子的血。妻子一旦有所抗拒,他便把自己代入受害者的角色,心生歹念。
但是反观陈思诚对结尾和彩蛋的处理。在煽情音乐和唯美画面的烘托下,男主对妻子的谋杀被美化成一场凄美的爱情悲剧。
男主角的无耻以及他营造出的 " 爱情神话 " 之虚伪,不但没有被拆穿,反而得到了高度抒情化的认可。
陈思诚在采访中说,本片的主旨之一是 "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也就是说,他认为男主的罪行重点在于 " 一念 ",带有偶然性质,如果他能够在每一个念头闪现时选择了向善,他就会有完美的结局,全然不顾这场人伦悲剧远远不是善恶一念间那么简单。
他之所以能够捕猎怀有传统婚恋观的天真女性,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在传统教育下长大的女性普遍对 " 浪漫爱 " 有很高的渴望,同时,她们也被教育在婚恋中保持很高的道德水准。
上野千鹤子在《厌女》中提出的 " 性的双重标准 " 可以解释这种现象。以夫妻为中心的近代家庭制度中," 面向男人的性道德和面向女人的性道德不一样 "。
在道德高地上被架得越高的一方,越倾向于自我约束。而那个把别人架上道德高地的另一方,也就愈发胆大妄为。
这就是男女双方在传统婚姻中的处境。
真实案件中的女主角在发现丈夫赌博欠债不务正业后,还一次次给他改过的机会,就是觉得既然结婚了尽量不离婚,能改一点是一点。她的宽容和退让,换来的都是丈夫逐渐膨胀的恨意。
再来看《消失的她》是怎么做的?
不断强调李木子的天真、善良、宽容、大方,不遗余力地把她架上道德高地。
陈思诚不仅没有反省过这种所谓的婚恋道德对女性自主权的伤害,他还要李木子在最后关头做这种不公平的道德的 " 殉葬者 "。
他要李木子亲自取下氧气罩,放弃最后一点求生的希望,慷慨赴死,甚至连个眉头都不能皱。
我都能想象陈思诚在设计这个镜头时内心的声音。
她不能狰狞,她不能愤怒,她要永远美下去,她是这个堕落的时代伟大爱情的守护者,只有伟大的善良的纯洁的女人可以守着爱情的贞节牌坊。我们男人不行,我们男人自私丑陋到只能做满足自己私欲的事情。
李木子被剥夺了求生的权利,被剥夺了恐惧、愤恨、绝望、癫狂等一系列真实人类在溺水时的一切真实反应,只留下一张美丽平静的面孔,犹如一只被钉死在玻璃框里的蝴蝶标本,向观众昭示着男性导演对女性至高无上的崇敬之情。
但真实情况是,在泰国被推下悬崖的孕妇求生欲望极其强烈。她当时因全身骨折完全不能动,等待救援的过程中,她不断预测各种可能的情况以求生机。得救之后,她还经历了漫长痛苦的复建。四年过去,她才逐渐恢复一个健全人的体格。
你猜她还会幻想如果一切重来和这个男人岁月静好吗?
你猜她的闺蜜会跟这个杀人犯说,你杀了最爱你的人吗?
如果我是倪妮,我不会给男主看 B 超单,只会啐他一口,去你大爷的爱,就你也配。
但是没有人比陈思诚更懂屌丝心理了。哪有什么比得上一个女人心甘情愿为自己怀孕更爽的呢?哪有什么比得上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又不自知更虐的呢?一切情绪渲染都是围绕男主的爽点和痛点来设计出来的。
于是朱一龙大彻大悟、撕心裂肺,人物弧光至此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以陈思诚的聪明才智,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故事有更具人文关怀的讲法,但他显然是为男主在手术台上那一通屌丝的控诉包的这一盘饺子。
他想表达的核心从来都没变过:
控诉这个世界对没权没势的底层男性太不公平。
实际上,影片对女性形象没有任何深入的刻画。
在男性视角下,李木子是非理性的、没有判断能力和自主能力的符号。她温顺得像一个假人,愚蠢得像一尊雕塑。观众很难像理解男主那样理解她的心路历程,于是就只能给她贴上 " 恋爱腦 " 的标签。
这个标签背后暗藏着某种指责,他们将一个女性被传统性别观驯化后的糟糕后果全部推在了女性个体身上,指责她们愚蠢,主动放弃自主权。
而指责大结构中的弱势一方不够独立自主,就是在为系统性的罪恶和具体的加害者免责。
男性应负起的责任在舆论中再次隐身。
传统婚姻对两性的双重标准和以生育为核心的观念,在李木子的从容赴死和男主的痛哭流涕中再次得以确立。
人们从一个讲述杀妻案的电影中得到的最终结论是对女性进行新一轮的规训。
太荒谬了,实在太荒谬了。
这就是一种新型的厌女形态。
从前的厌女思维把女人分为两个集团:
圣女 - 荡妇、妻子 / 母亲 - 娼妓、结婚对象 - 玩弄对象……
如今的厌女又多了一种二分法:
恋爱腦的,和人间清醒的。
这种二分法打着替女生骂渣男的旗号,又一次让女性将矛头对准自己的队伍,引导着她们彼此攻击。
让我们最后再温习一遍《厌女》:
" ‘分而治之’是支配统治的铁定法则。支配者总是将支配对象分离隔断,让他们互相对立,绝不允许他们之间产生连带感。"
将李木子符号化,让观众无法共情这个女人,无法理解她所有的自主选择,从而让她在女性观众眼里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 " 他者 ",一个不可理喻的反面教材。
这就是陈思诚想要的。
很可惜,他的目的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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