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编分享的财经经验:非洲“华强北”——贫民窟见证中国手机征服当地产业链,帮派争抢货源,欢迎阅读。
当我阅读整理关于第一大贫民窟基贝拉的书籍时,我才发现,勇闯贫民窟的自己是多么 " 无知者无畏 "!那是我第一次踏上非洲的土地,一下飞机,我们一行人就奔向基贝拉,作为最大的贫民窟,基贝拉确实对我们有独特的吸引力:足够混乱、足够猎奇。
抵达基贝拉已是午后,向导与安保大哥将我们一行人团团围住,反复叮嘱我们,不要随意拿出手机、相机或者贵重物品,严肃的神情仿佛暗示了阳光下基贝拉并非良善之地。
贫民窟入口处,死去歹徒的靴子悬挂在电线上,电线悬在用木头和铁皮建造的摇摇欲坠的房屋上方——这是帮派火拼和罪犯被处以私刑的标识。因为肯亞政府无法向贫民窟居民提供基本市政服务和安保服务,而帮派就成为了非正式的政府,一边维持秩序,一边暴力行事。
悬挂在电线上的靴子
在 2.5 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这个被称为 " 丛林 " 的贫民窟,实际居住着近百万人口。摩托车修理铺紧挨着二手手机摊,卖活鸡的商贩和补鞋匠共用三米宽的过道。
在基贝拉,大多数人们生活在法律的边缘,非法占用房屋、不缴纳税款、非法窃取水电非常常见,突破法律的行为也不足为奇。" 基贝拉 " ——这个努比亚古语里意为雨林密境的词汇,此刻正不断突破首都边缘者的生存空间极限。
" 中国人不是都会功夫吗?"
从飞扬着沙子的羊肠小道穿过,我们经过了堆满垃圾的阶梯、盛满浑浊河水的蓝色储水桶和烟熏火燎的当地特色烧烤炉。我们如同行走的马戏团一般,受到了基贝拉居民的注目礼和问候,踩了风火轮般的孩子们,一边想要突破安保大哥的严防死守,一边用尤为标准的普通话喊着 " 你好!你好!"
中国人在基贝拉乃至肯亞的存在感,可以直接从这些孩子们对我们的称呼看出。对于当地人来说,黄种亚洲人面貌都相差不大,当异乡人进入他们的领地时,他们往往会习惯用曾经打过交道的国家的语言,和新面孔问好。在欧洲旅游时,我最常被称为韩国人或者日本人,这样的误认让我并不愉快,但也只能不断强调自己是中国人。但是在基贝拉,被不谙世事的孩子们用中文问好,让我有些惊喜。
穿着拖鞋踢球的孩子们
在这些孩子们和向导的带领下,我们幸运地能去提前联系好的一户人家做客。
穿过晾晒在废弃电线上的一排排衣服,我们来到了一幢与木头铁板建造的棚户格格不入的砖房,平整的黄色泥板墙,用木头和铁板堆砌整齐的房顶,都体现着这一户人家在当地的讲究与富裕。穿过木质大门,两位穿着荧红色背心的维修工人正站在粗壮的木架上安装着简易的天线,与我们一同的向导告诉我们,这一户人家购买了电视,工人正在安装电视信号接收装置。
富裕人家的房屋
不到 5 分钟,工人们用电线、螺丝钉固定好了信号接收器,他们告诉我,在基贝拉,大概只有极少数的家庭能够使用电视,这些二手电视都来自中国,也主要由中国企业销售安装。而这些拥有电视的家庭中,大多只看免费节目,很少有人愿意付费购买更多节目。
走进这家的客厅,迎面看见的是一张低矮的暗红色茶几和两把长凳,一个不到 18 寸的小电视正对着长凳被放置在窗台的一角。
电视正在播放免费的功夫频道
女主人和她的孩子们坐在长凳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上世纪的功夫片。女主人告诉我们,免费的电视节目数量不多,平时孩子们最喜欢看的就是功夫片,剩下的是当地新闻频道,这些功夫片多拍摄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由成龙主演。对于我们这些 20 多岁的人来说,成龙的电影都稍显陌生,但这里的孩子们却如数家珍,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模仿着电视里的成龙,手舞足蹈。
这似乎解释了,为什么基贝拉的孩子们会对我们说 " 你好!你好!";这也让我想起一位肯亞朋友,他在第一次见到我就非常兴奋,问我是否知道 "Kongfu",得到我肯定的回应后,开始迫不及待和我展示他学习的功夫招式,并邀请我切磋:" 你们中国人不是都会功夫吗?"
这里是非洲基贝拉的 " 华强北 "!
旅程的最后,向导带领我们去了基贝拉最繁忙的市场,这是一个十字路口,一条米轨从中穿过。贯穿其腹地的米轨铁路,是当年英国殖民者修建的乌干达铁路遗存。
百年过去,殖民历史的印记在这里依然清晰可辨。1899 年英国殖民当局在此设立铁路总部时,绝不会想到他们以种族隔离方式规划的劳工居住区,会演变成当今这般景象。英国殖民者将基贝拉这片土地 " 奖赏 " 给协助作战的努比亚士兵,形成了最初的租赁经济模式,从肯亞各地涌来的务工者聚集在这里,最终让基贝拉成为最为代表性的贫民窟群落。
人们穿过废弃的乌干达铁路
穿过基贝拉最喧闹的市集,生锈的铁轨将摊位切割成两列杂货长廊。正在练习说唱的本地青年暂停了节奏强烈的表演," 爱、不平等、生活 " 是我为数不多能听懂的单词。维修店老板则是聚精会神地摆弄手里的工具,并不理会我们的聊天。
我们被手机壳小摊吸引了眼光,老板非常热情,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把二手电腦、CD 机依次排开,忙不迭的介绍着。" 这是 iphone,有钱人喜欢,看着荧光黄色多好看;这是 vivo 的手机壳,是你们中国的手机品牌,买的人也很多 ……"老板兴奋地想要留下我们的当地手机号,在我们一行人准备离开时,他一边和我们挥手告别,一边说着," 之后我也想去中国!"
正在维修电子产品的老板和玩手机等待的顾客
这让我想起一位来自加纳的朋友,他告诉我,每年他都会往返广东进货,把各式各样的电子小商品卖到加纳当地的市场,这样的跨境贸易已经成为非洲火热的赚钱方法。
以手机为例,在中国,每年有大约 5 亿部手机面临淘汰的命运,而其中高达 90% 的手机会进入回收渠道,开启一段跨越重洋的独特旅程。回收网络犹如一张细密的大网,从繁华都市延伸至偏远乡村。那些还有翻新潜力的手机,便被运往深圳华强北等翻新中心,进行硬體修复和軟體调整,接入国际版系统;而无法翻新的,则被拆解零件,或者被运往广东贵屿,在那里,通过复杂的工艺提炼出贵金属,实现资源的二次利用。
广州的海印广场和大沙头旧货市场,是非洲采购商们的 " 淘宝圣地 "。在这里,非洲商人穿梭于各个摊位之间,精心挑选心仪的二手手机,这些手机价格大多在 100 至 500 元人民币之间,采购商们还会配上充电器、数据线等配件,批量打包发货。
二手手机抵达非洲后,主要通过非洲的线下零售网络进行流通。手机摊贩利用熟人网络和现金交易,快速将二手手机从大型批发商分发给中小型零售商,最终这些来自中国农村的二手手机在基贝拉找到了新主人。
在基贝拉市场售卖的二手手机壳和电子配件
中国二手手机为代表的中国产品,借助成熟的回收网络、广州的翻新出口枢纽,以及非洲本土的零售生态,构建起一条高效的国际产业链。
在广州白云机场,每天都能看到大量货物,经中东或埃塞俄比亚转运至不同非洲国家。这些货物从广州或深圳的华强北等电子市场出发,历经层层分包商,最终抵达基贝拉等地。
在基贝拉,二手手机发挥着多元价值,或是成为贫民窟帮派彰显身份的标志,或是为学生提供学习资源,又或是助力商贩便捷收款,见证着这条国际产业链的高效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