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JN.1，混进春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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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品 | 虎嗅医疗组

作者 | 陈广晶

编辑 | 王一鹏

头图 | 视觉中国

着急回家，也别忘了防着点儿病毒。

今年的春运开始了，首日预计有 1.82 亿人跨区網域流动，仅上海站就发送旅客 41.6 万人。各大媒体如实记录了人们忙碌一年终于踏上归途时激动、喜悦的心情，开心到睡不着。但在喜气洋洋之外，呼吸道传染病，尤其是新冠 JN.1 变异株，却令业界人士深感担忧。

在国家卫健委 1 月 25 日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中国疾控中心传染病管理处呼吸道传染室主任彭质斌回答香港经济导报记者提问时透露，本土 JN.1（BA.2.86.1.1）变异株的占比持续上升。预计在春节假期前后，受到人群大规模流动、探亲访友、聚餐聚会活动增多等多种因素的影响，新冠疫情可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回升。

国家卫生健康委新闻发言人米锋提醒，春运期间，人群流动和聚集性活动增多，出发前要做好个人防护准备，旅途中要科学佩戴口罩，继续保持勤洗手、咳嗽礼仪等良好卫生习惯，尽可能降低感染风险。

这也让在半年内遭到支原体、甲流、乙流轮番轰炸的人们，心里一颤。

需要注意的是，JN.1 的传播力是非常强的，甚至高过此前曾引起关注的 XBB.1.5。

进入 11 月份以来，新冠病毒的新毒株 JN.1 越来越受关注。作为新晋 "VOI"（需要关注的变异株），JN.1 在其祖辈奥密克戎 BA.2 基础上有 35 个突变，相比 XBB.1.5 突变数更多，这些差距已经超过了奥密克戎与野生毒株的差别。这些突变让 JN.1 更容易感染人体，先后在美洲、欧洲、东南亚等地迅速成为主流。

从美国疾控中心公开的数据看，JN.1 在新冠感染者中的占比从 20% 多激增到 82.9% 到 88.2%，仅用了 3 个月左右，可谓是来势凶猛。而且周病死率（死亡人数在发病人数中的占比）一度有 10% 以上的增长。

尤其是当这个被外媒称为最温和新冠变异株的 JN.1，混入了春运大军，情况可能会变得有所不同。

来自：美国疾控中心（CDC）官网

新变种也不总是温和

按照米锋在上述新闻发布会上所说，目前中国的新冠疫情仍然维持在较低水平，流感病毒的活动也呈现下降趋势。连此前爆满的门急诊呼吸道诊疗量都开始持续下降了。眼下正是一个相对平稳的阶段。

目前，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新冠 JN.1 变异株导致疾病严重程度增加。美国监测数据显示，JN.1 变体在美国新冠感染病例中占比增加，但是并没有导致疾病严重程度增加。美国近期新冠病毒感染病死率确实一度有所增长，但是，如果放在疫情以来的整体曲线图中去看，仍然处在较低水平。

中国现有监测数据显示，新冠 JN.1 变异株感染者均为轻型或无症状。

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院长、国家感染性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主任、美国微生物科学院院士卢洪洲告诉虎嗅，自从 JN.1 变异株出现以来，新冠感染的症状与之前的奥密克戎变体非常相似，主要是导致发热、咳嗽、头痛等症状，一般不会导致更严重的疾病。有迹象表明，JN.1 可能会比以前的变种导致更多的腹泻。

但是，新冠病毒 JN.1 变异株对于免疫力低下和免疫力缺陷人群的损害，还是不能被无视。

" 不同变异株引起的症状往往相似，但是症状的类型和严重程度通常更多地取决于个体免疫力。" 卢洪洲向虎嗅强调。

这类人群包括：有基础疾病的老人、婴幼儿、HIV 患者和器官移植等原因造成免疫力低下的人群等。

" 他们需要重点保护 "，卢洪洲告诉虎嗅。

老年人本身免疫力低下，感染新冠病毒 JN.1 变异株很可能会导致基础性并发症或者混合感染的发生，引起严重的临床症状；年龄太小的孩子免疫系统还没有发育完全，也需要特别的关注和保护。新冠病毒很容易在 HIV 患者等免疫力低下人群中进化，对他们的情况更是需要及时准确的监测。

从国际权威学术期刊的近期报道看，新冠病毒、季节性流感高发时期，多国研究者也都在关注患有风湿病等自身免疫性疾病的人群。

美国 CDC 报告的新冠感染者病死情况。

来自美国疾控中心（CDC）

流感让问题更复杂

病毒学专家常荣山担心，脆弱人群（慢病、基础病、免疫低下群体）如果曾经被多次感染，未来一旦再次被新冠感染，重症或死亡的风险就更大了。

从病毒特征看，新冠病毒的 JN.1 变异株和上一任主流变异株 XBB 系列都是 BA.2 的后裔。JN.1 来自 XBB、BA.2.75、BA.5" 同辈 " 的 BA.2.86，它的父辈因为传播力较弱没能竞争过 XBB" 家族 "，但是到 JN.1 这一代，经过一到两次额外突变后，其刺突蛋白的 L455S 点位出现突变，并借此获得了更高效的传播能力。

这一变异株的 R0 值（即一个感染者可以传播多少人）仍然很难准确统计，不过，据常荣山估计可能会比 XBB 高 2 左右，也就是说，假定 XBB 的 R0 值是 18 到 22，那 JN.1 的 R0 值可能是 20 到 24。

从流行病学上分析，比较高的传播力更具威胁性的是 JN.1 变异株的免疫逃逸。研究已经表明，既往感染过奥密克戎的 XBB 系列变异株的轻症人群，虽然产生了抗体，但是对 JN.1 变异株没有中和作用。在春节期间巨大的人流中，没有接种疫苗又不戴口罩的个体再次 " 中招 " 就是大概率事件，群体上就会使感染人数再次上升。

同时，此前流感等多种病原体曾经叠加流行，这进一步增加了风险。" 如果是脆弱人群，多次感染过，再次遭遇 JN.1，很可能会造成重症。" 常荣山说。

比如上述提到的美国新冠感染、住院病例减少，而病死率增长的情况，常荣山分析，就很可能是因为 " 病毒干扰 "，也就是流感病毒感染、流行干扰了新冠病毒在人群中的流行，有个此消彼长的过程。先出现的流感感染峰，随后不久再次出现新冠感染峰，2023 年同期就是这样，流感峰落后于新冠峰二个多月，而今年初，极有可能是反过来的，新冠峰晚于流感峰一个半月上下。

早在去年 12 月下旬，常荣山曾撰文对春节前后的呼吸道疾病流行趋势作出分析，当时他就指出，包括流感病毒和新冠病毒在内的多种病原体之间存在病毒干扰，感染一种之后，再感染另一种，患者处境将就是 " 雪上加霜 "，这个在临床上并不罕见，极端情况下甚至出现了四种病原体核酸检测阳性。先后感染、混合感染的情况，在脆弱人群尤其常见。

" 感染过流感之后，脆弱个体的免疫力恢复一般需要四个月或以上。"常荣山写道。

过去几年，新冠病毒大流行，已经重塑了多种病原体流行的规律，自身也在不断调整改变。可以说，在目前形势下，脆弱人群已经是人类面对新冠病毒等病原体时最后的 " 软肋 " 了，保护好他们，才是为即将到来的新春佳节备下的最好的 " 年货 "。

新冠奥密克戎变体的 " 家谱 "

最好的 " 年货 " 都有啥？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给脆弱人群接种疫苗。

卢洪洲告诉虎嗅，新冠病毒的 JN.1 变异体虽然免疫逃逸能力增强了，但是目前最新的新冠疫苗——主要针对 XBB.1.5 起效，JN.1 对其具有一定的耐受能力——仍旧能够保证降低感染者的疾病严重程度。

他建议，重点保护人群及时接种疫苗。

常荣山也认为接种疫苗是最重要的。他援引 World Mortality Dataset（世界死亡数据）的数据指出，JN.1 成为主流毒株后，2023 年底芬兰的每月超额粗死亡率（粗死亡率根据特定时期死亡人数和总死亡人口数量计算，用以衡量特定人口死亡情况）出现了一个高峰。而在数据背后，当地新冠疫苗接种水平低是关键原因之一。

" 脆弱人群如果没有接种流感、新冠、肺炎球菌疫苗，在这个冬天流感、新冠、偏肺病毒、支原体、肺炎球菌等的轮番上阵的大背景下，很可能会出现粗死亡率高的情况。"常荣山说。

关于如何做好防护，防止病毒感染，大多数人已经很有经验了。在地铁、商超等公共场所，佩戴口罩已经成了常态。

然而，最重要的、可以时刻保护脆弱人群的方式却往往被忽视了，这就是接种疫苗。而且，不只是新冠疫苗，还有流感疫苗。

中国流感疫苗接种率总体来看一直比较低。新冠疫苗方面，大众完成第三针之后，对加强针接种的意愿也越来越低。

从香港官方公布的数据看，即便是 60 岁以上老人接种第五针、第六针的比例要低得多了。

为了鼓励接种，香港卫生署官网打出 " 不要等，快打针 " 的标语，并强烈建议高风险人士尽快同时接种季节性流感疫苗和新冠疫苗额外加强针。欧洲抗风湿病联盟，也曾强烈建议大多数慢性有自身免疫性疾病患者每年接种流感疫苗。

这也意味着，尽管大规模接种新冠疫苗的情况不会再有，针对持续变异的新冠病毒，继续研发更有效的疫苗，提高特殊群体的免疫力仍然有必要。

除了疫苗，治疗和日常防护也要提前准备。

卢洪洲建议医院针对 JN.1 提前准备所需的医疗物资；建议社区加强预防呼吸道传染病的宣传教育；建议家庭储存治疗发烧感冒的药物、抗原检测试剂、治疗腹泻的药物，以及生活用品，比如：口罩、洗手液、消毒液等。

多位专家强调，戴口罩、勤洗手、保持社交距离、加强公共场所的消毒和通风、规律作息、加强锻炼等仍然是有效的预防手段。

" 过去 3 个月中被感染过的人，理论上更应该戴好口罩，少参与人员流动。" 常荣山表示。

如果已经感染了新冠，卢洪洲建议居家、减少与他人密切接触，正确用药积极治疗，注意病情变化，如果出现严重症状及时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