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10萬摩托大軍真的消失了嗎?,歡迎閲讀。
曾經浩浩蕩蕩的 10 萬 " 摩托大軍 " 去哪兒了?
有媒體總結 2025 年春運出現三大變化,除了鐵路進入 " 無紙票時代 ",C919 開始 " 上崗 ",另外一個變化就是摩托大軍 " 退場 "。
" 退場 " 是大趨勢,但在東南沿海通往雲貴川内陸的國道上,依然能看到農民工騎着兩輪摩托奔馳的身影,汪正年彭雙芹夫婦就是其中一對。
14 年前,汪氏夫婦從廣東肇慶出發,騎摩托車跨越 1350 公裏,歷經 5 天 4 夜,克服重重難關,回到貴州石阡老家過年。跟在他們後面的是當年《東方早報》的攝影記者常河及同事,紀錄片《1350KM》因此誕生。14 年後,他們再次選擇騎行回家,我們進行了全程直播記錄。
為什麼 14 年過去了還在騎摩托?面對網友 " 混得不好 " 的評論,他們作何回應?摩托大軍真的消失了嗎?中國社會經歷了哪些變化?
騰訊新聞《陌生的鄉土》春節特别圓桌對話摩托大軍代表人物汪正年夫婦,《1350KM》紀錄片導演常河,南京大學社會學院教授胡小武,一起聊一聊農民工的返鄉之路和中國的時代之變。
以下是文字實錄。
一、害怕被騙,農民工夫婦兩次把記者帶去派出所驗明身份
陌生的鄉土:首先問一下常河老師,當初是怎麼和汪正年夫婦結緣并拍攝《1350 公裏》這樣一部紀錄片的?
常河:這個緣分説來話長。我是做新聞工作的,摩托大軍現象出現的時候恰逢國内媒體的轉型期,大家都希望能從簡單、平面的報道轉向多維的報道方式,所以我和團隊就嘗試做了這麼一個策劃。為了找到能配合拍攝的人,我們先是去了佛山,發現佛山禁摩,又跑去深圳,發現深圳也沒人騎摩托車,找來找去只有肇慶,最後就跑到肇慶。
跑到肇慶以後也是兩眼一抹黑,我們只好在摩托車修理店裏發名片,剛好碰見汪正年去保養摩托準備騎車返鄉,我們就去和他溝通。但是汪正年那年才被詐騙過一次,所以非常謹慎,看到我們就覺得 " 天呐,是不是又來了一幫人來騙我了。"
我們前期只去了兩位記者,汪正年把我們帶去派出所驗明身份,當時警察也幫不了太多,只是説 " 你們自己看着辦吧!" 所以這個信任一直沒能建立起來。後來一直到采訪前一天,我們大部隊開着車來了,正年他們心裏頭才安心了一點,可能覺得 " 你看人家開着車來的,不是來詐騙我們的。"
彭雙芹:對,就像常老師説的。其實我們夫婦一開始就對他們挺信任,只不過因為之前我們被騙了,所以他們説要跟我們回家的時候,我姐姐特别肯定地説 " 不可能,你們小心遇到騙子 ",非要帶着他們去派出所,現在覺得很不好意思,挺對不起他們的。
當時還去了兩次派出所,第一次去了北山派出所,看到他們敢和派出所的人吵架,我們心裏想 " 這應該不是一般人 ",已經有點安心了。不過回去之後我姐姐還是不放心,讓我們小心他們和派出所是一夥的(笑),所以後來又去了一次市公安局。
陌生的鄉土:方便講一講之前遭遇的詐騙情況嗎?
汪正年:方便方便。當時這邊剛開始有 " 套金珠 " 的詐騙,就是地上擺一個金珠讓你去套圈,套上去就有錢,套不上就沒錢。我看老板一套就套上去了,想着我也去套一下,剛開始還能套中,後來就越來越難,最慘的一次被騙了 1200 塊錢。
陌生的鄉土:差不多你們一個月工資嗎?
汪正年:沒有,那時候工資很少,也就幾百塊錢。在工地工作主要還是看天氣,遇到雨季就沒多少工資,如果天晴的話,可能能有一兩千塊。
二、意外頻發,農民工夫婦騎摩托返鄉的艱辛超乎想象
陌生的鄉土:之前汪大哥他們已經騎過幾次摩托車回家,知道大概的辛苦程度,常河老師你和團隊有意識到嗎?還是説憑着一股熱情就往前衝了?
常河:首先肯定是憑着一股熱情,其實我們對路上會發生什麼,對廣西、湖南、貴州那邊的山路是什麼樣的,一點概念都沒有,就愣頭青往前衝。我們團隊有 5 個人,3 個人會開車,但是 2 個都是新手,沒有長途開過車,我甚至剛剛拿到駕照一個月,我們在路上出的唯一一次交通事故就是我開車的時候發生的。
那個時候所有人的多巴胺都分泌得很旺盛,白天拍攝,晚上回去整理素材,而且素材特别大,正年他們都睡覺了,我們還要備份素材,可能有一個人整夜都不能睡覺,才能把所有素材備份完。所以當時全靠提的一股氣,才能把那 5 天撐下來。拍攝結束之後大家還沒覺得累,等我們一回到家,所有人都癱倒在地上。
當時我們對南方的天氣狀況和路況沒什麼了解,防範措施做得很差。比方説我們沒想到南方也會下暴雪,所以就沒給車配防滑鏈,對這個危險程度其實一點概念都沒有。再加上沒有在國道上開車的經驗,出了很多問題。有一次我們不小心蹭到另一輛車,我們那輛車的前輪胎給蹭出問題來了,側面開了一個小口,輪胎一直漏氣,花了很多時間去修車補胎,就把正年他們跟丢了。等我們好不容易補好胎準備追過去,正年他的摩托車在路上也扎了釘子,他又去修他的摩托車。當年沒有導航,方言我們也聽不太懂,花了好長時間才弄清楚那個摩托車修理店在哪兒,才找到他們。
第三天已經有地方因為下雪封路了,但我們那個時候還沒意識到危險。等到第四天上路發現已經全是雪了,我們穿的衣服也不夠厚,南方冬天的寒冷程度完全超出了我們的預料。而且貴州還會下凍雨,會把衣服整個凍住,真的是太恐怖了,我們完全目瞪口呆。我們拍完正年回家連夜開車往貴陽趕的時候也在下凍雨,高速公路上凍了厚厚一層冰,我們的車就一半在大車的車轍裏,一半在外面,這麼斜着一路開回貴陽。
第四天的時候正年他們爬雪山過不去,摩托車的輪子直打滑,這個時候就看到别人在摩托車上纏繩子做防滑鏈。
陌生的鄉土:這段也是紀錄片裏傳播比較廣的名場面,正年大哥搓草繩做防滑鏈。我之前聽正年大哥説很有用,但好像你姐夫又説不太有用?
汪正年:其實還是有用的,只是跑一兩個小時就會斷。
常河:我們作為旁觀者,看他們夫妻倆搓繩,也很有感觸,正年他們比較實誠,搓的繩子比較結實,比較牢靠,能扛的時間就久一點,還是很有用的。我記得大概一共搓了 3 次,最後好歹爬過那座山了,不然的話當時打滑打得摩托車推都推不上去。
陌生的鄉土:汪大哥,當時遭遇這種惡劣天氣是常态嗎?你們之前騎車回去的時候天氣有這麼差嗎?
汪正年:沒有,之前也會下雪下雨,但是沒有這麼大。2008 年下過暴雪,那年我們沒有騎車回家,其餘的時候都沒有遭遇這麼惡劣的天氣狀況。剛好常老師來拍我們那年又是下雪又是下凍雨,路上的雪積得非常厚。
陌生的鄉土:你們當時怕不怕?
汪正年:怕肯定是怕的,當時我老婆還懷孕了,3 個月。但是票很難買,為了回家跟家人團圓,你只能騎車回去,沒辦法。後來常河老師還説 " 如果知道你老婆懷孕的話,我們就不會采訪你們了。"
常河:對,拍攝的時候正年并沒有跟我們説他老婆懷孕了,是等孩子出生兩三個月以後,正年要帶孩子來上海看病,我們才知道這個事。因為從我們的原則來講,如果知道雙芹懷孕了,我們肯定就不拍攝了,萬一出點什麼事情就很不好。事後回想起來真的很後怕,正年他們路上還摔跤了。
汪正年:其實我們就摔了一次,堂哥摔了不知道多少次。
陌生的鄉土:那説明汪大哥的車技還是很好的,惡劣的路況都沒有讓你摔太多次。
汪正年:當時我年輕一點,而且我們夫婦之前騎過幾次,他們一次都沒騎過,那一年是他們第一次騎車,姐夫剛剛買的車,還沒駕駛證,堂哥有駕駛證,但也沒經驗。
常河: 他們是要騎摩托車回去上牌的。
陌生的鄉土:姐夫他們也是憑着一股熱情就跟你們走了是嗎?
汪正年:他那時候有十年都沒回過家了,我們説打算騎摩托車回去,剛好他也買了新摩托車,就説也想回家看一看。
陌生的鄉土:胡老師,聽完正年夫婦和常老師講他們當年的經歷,你有什麼感想?
胡小武:對于摩托大軍,我印象很深刻,現在想起來,我有三點感觸。
第一是每逢過年,像候鳥一樣的農民工從打工地回老家的急切心情。我也是離家在外工作的遊子,之前那些年也很難買到回老家的車票,所以我能對摩托大軍想要回家的急切心情感同身受,過年一定要回家也是中國傳統文化中 " 年味 " 的突出表現。
第二就是摩托大軍真不容易。我自己也騎過摩托車,哪怕在正常的路上我也經常摔跤,甚至會摔得頭破血流。所以我看到紀錄片中汪大哥他們摔跤的場面,覺得特别揪心。摩托大軍回鄉要克服這麼多艱難險阻,真的很了不起。
第三是對今昔對比的感嘆。我和汪大哥都經歷過中國現代化水平較低的時期,當年沒有那麼多公路、高鐵,也沒有那麼多私家車,遠距離的交通特别不便利,摩托大軍代表了一類回鄉的人,當時我回家的方式是坐火車倒好幾趟車,也得花兩三天才能到家。今天再去回想當年的經歷,确實感慨中國的運輸能力和十幾年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現在摩托大軍也基本上消失了,這是一種巨大的變遷。
三、女兒患病,農民工夫婦四處奔波,堅持治療到底
陌生的鄉土:我們今年直播汪正年夫婦再次騎車返鄉的時候看到很多網友有疑問,説 " 現在國產車那麼便宜,幾萬塊錢就能買到,為什麼不買一輛小汽車?" 汪大嫂要不要回應一下?
彭雙芹:我們也看到了很多網友評論,問我們為什麼不買車,确實是家庭條件不允許。
2011 年拍攝過後,7 月,我二女兒就出生了,但是一出生就生病了,一開始去我們縣城醫院看,説沒什麼問題,孩子奶奶也比較重男輕女,希望我們再生一個兒子,叫我們帶着女兒一起出去打工。所以我剛坐完月子,就帶着女兒回肇慶打工了,但是那個時候女兒的臉就慢慢地開始變黃,吃奶也吃不下去,我們又帶她去醫院看,醫生説 " 你們難搞了,你女兒是地中海貧血。" 那個時候我們根本連這個病的名字都沒聽説過,聽醫生説這個病就跟白血病一樣,感覺天都快塌下來了。
醫生給我們講了兩種治療方式,一是保守治療,二是骨髓移植。保守治療要一直靠輸血來維持,非常麻煩,我們就想給她做骨髓移植,但是醫生説骨髓移植首先要找到匹配的骨髓,不是想移植就能移植的。當時聽人家説南方醫院機會比較多,我們就跑過去,但是那邊的醫生説我女兒的骨髓非常稀有,在骨髓庫裏找不到,建議我們再要一個小孩來配型,值得高興的就是我們第三個孩子跟他姐姐配上了。我們以為配上了就可以做手術了,但是很多事不是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醫生説就算配上了也要再等幾年,等小孩長大了才能做手術。
從 2011 年一直到 2016 年,我們都在給小孩治病。中間還麻煩了常河老師好幾次,常老師他們不僅幫我們去醫院排隊,還為我們募捐,把孩子的手術費湊夠了。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們去上海做手術的時候,那個醫生問我們 " 你們家是幹嘛的?" 我們説 " 我們是打工的 ",他就説 " 那我勸你們還是放棄吧,治這個病是無底洞,像賭博一樣,一下放五六十萬進來也不一定就能把小孩子治好,到時候會變得人财兩空。" 但當時我們鐵了心,我們説 " 既然路都走到這一步了,那就賭一把吧,賭赢了就赢了,賭輸了,那我們也問心無愧。"
陌生的鄉土:結果你賭成功了。
汪正年:對,最後我的二女兒骨髓移植成功了。
陌生的鄉土:但是手術肯定還是有一定風險,記得你之前説過看到兩個孩子都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非常揪心,你們當時不會擔心手術失敗,兩個孩子都有危險嗎?
汪正年: 擔心肯定是擔心的,但是你沒辦法,路已經走到那裏了,只能繼續往下走,就是這樣。
陌生的鄉土:剛剛汪大哥夫婦説常老師你幫了他們很多,當時是什麼樣的情況?
常河: 孩子出生幾個月之後正年他們就和我們説了孩子得病這個事,我們也查了一些資料,了解到給孩子治病對他們兩口子來講是非常困難的。雖然正年説我們幫忙了,但其實我們能做到的事情非常有限,只是盡量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讓更多人關注,貢獻一點微薄的力量。能治好孩子主要還是靠正年夫婦兩個人這麼多年的堅持,帶孩子去醫院排隊、點滴、拿藥這些都是正年夫婦自己完成,自己熬過來的。我在他們身上也看到了中國農民的韌性,能在遭遇巨大挫折的時候堅持到底不放棄,非常不容易。
四、曾參與春晚短片拍攝,農民工夫婦成為家鄉 " 名人 ",與董卿互動
陌生的鄉土:當年《1350KM》這個紀錄片出來之後,春晚也邀請汪大哥汪大嫂拍攝了公益短片,你們當時是什麼感受?
彭雙芹:肯定是開心啊。攝制組來了好多人,拍了差不多一個月,我們家裏沒有雪了,還專門去安順拍了雪景。
陌生的鄉土:除夕晚上放那個短片的時候你們在電視上看了嗎?
彭雙芹:我們在家看了,記得最清楚的是那年很多人都在春晚上看到了我們,過年去走親戚,我的大表哥就説 " 我在電視上看到你們夫婦倆 ",上街也碰到很多人説 " 我認識你 ",我説 " 可我不認識你啊 ",他想了想説 " 那我可能在電視上見過你 "。當時就覺得自己上個電視就成 " 名人 " 了。
陌生的鄉土:當時短視頻還沒發展起來,要是現在,你們就是網紅了。
彭雙芹:對,那個時候網絡沒這麼發達,放到現在我就是我們這裏最大的網紅了(笑)。
陌生的鄉土:汪大嫂是不是還見到了白岩松和董卿?
彭雙芹:對,春晚的短片播出了之後,制作方邀請我們去北京參觀。那個時候我做夢都沒想過我會去北京。進入會場就看到董卿在彩排,我心裏好激動,不僅見到了董卿,還和她并排站在一起了,當時激動地話都講不出來,感覺自己像做夢一樣的。
陌生的鄉土:我看你和董卿的互動還蠻好的,反而是汪大哥有點緊張,是吧?
汪正年:主要是那天下面的相機太多了,這個在拍照,那個也在拍照,就有點緊張,説不出話來了。
五、山鄉巨變,摩托大軍逐漸消失,農村空心化加劇
陌生的鄉土:摩托大軍最近幾年在慢慢消失,汪大哥你怎麼看?
汪正年: 騎摩托回家的人确實少了,主要是現在的交通跟以前不一樣了。就拿我們這邊來説,現在都有高速了,附近也有城市通火車了,回家很方便。以前坐大巴也能到家,但是要坐一個禮拜,7 天時間都在車上。
陌生的鄉土:常老師,你怎麼看這十幾年間中國的變化和農民工群體的變化?
常河:事實上,一個時代到來的時候,我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它有多快。我們當年拍摩托大軍的時候,都以為十年以後可能還會有這個現象,但沒想到中國的發展速度這麼快,十年以後高鐵可能就通到縣城了。現在新的話題叫做 " 兩箱油 "。很多在廣東打工的農民工都買了車,但是這個車一年只開兩次,一次是從家開車去廣東,一次是從廣東開車回到家。
陌生的鄉土:胡老師,從社會學的角度你怎麼看?
胡小武:從 2010 年到現在,我們國家差不多經過了三個五年計劃,全國的現代化水平都發生了質變,每個縣之間都有高速公路連接,村村通也完全實現了。就像汪大哥他們説的,從家裏去廣東地區打工,可選擇的交通工具變多了,交通時間也減少了,這是運輸方式多樣化和運輸效率提升的表現。
其次,農民群體的收入水平提升了,他們自購車的比例也提高了。汪大哥也説如果不是因為家裏的原因,他自己肯定也早就買車了。不管什麼配置的車,在沿海發達地區打工的大部分農民工都能買得起。
最後,我這些年也觀察到,有一部分農民工群體在打工的地方慢慢扎根了,他不一定要像十幾年前那樣回故鄉,選擇在務工地過年的人也在增多。
所以,從宏觀的交通基礎設施和交通工具的變化,到農民工自身經濟條件的變化,再到在務工地扎根過年的群體的不斷增多,我們春運的結構被改變了,這事實上也是中國巨變的一個微觀縮影。
不過這背後也隐藏着另外一個問題,就是農村的空心化。如果説第一代離鄉打工的農民工還會返鄉過年,那麼被帶到城裏上學生活的第二代基本上已經融入了城市,沒有所謂 " 故鄉 " 的概念了,随着代際的更替和中國城市化的進程,農民工這個身份概念應該也會發生變化。
陌生的鄉土:汪大哥汪大嫂,你們怎麼看胡老師講的農村空心化,像你們夫婦這樣繼續住在村裏面的年輕人多嗎?
彭雙芹:很多在外面工作的人已經出去安家了,我們村在貴陽或者縣城買房的人很多,這樣下一代上學比較方便,村裏差不多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了。
六、農民工夫婦回應網友評論:現在經濟狀況确實不好,但至少救了女兒一條命
陌生的鄉土:有一些網友在我們的視頻下面提問説 "14 年過去了,你們還在騎摩托車,是不是自己要反思一下?" 你們看到這些評論是什麼感受?
彭雙芹:不要説網友,就連我們身邊的親戚朋友都離我們越來越遠了,人家條件好,我們條件差,人家有車有房,我們呢,還在原地踏步,和人家有落差,走不到一塊了。14 年前來我們家玩的人很多,我們也會去人家家裏玩,但是現在的話我們都不去别人家玩了,别人也不來我們家玩了。所以有的時候會反思,我們夫妻倆不夠努力,沒有掙夠那麼多錢。
常河: 我必須得打斷一下,你們不要自我否定,不要有那麼大壓力,你想想你救了你女兒一條命,是不是?你們花了那麼多時間在家裏陪伴患病的母親和三個孩子,在外面打工的時間自然就少一點。但是你們是很勤奮,很努力的,我覺得未來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彭雙芹:對,有時候我也會反過來想,雖然説我們的條件沒有别人好,但是我們至少比别人多了一個小孩,我們至少救了女兒一條命。而且其實你汪哥對我蠻好的,我也不埋怨。自從我跟他結婚了,他都盡量滿足我的要求,雖然有的時候老是給我畫大餅(笑),我也知道他在給我畫餅,但是我願意去吃這個餅。
常河:當初我們報道正年小女兒患病之後,地中海貧血這個病在廣西和貴州這一帶是進入到醫保的。這是我覺得作為記者最開心的地方,不僅能幫助我們認識的人,還能幫更多的人。
陌生的鄉土:幾位對新年有什麼祝願和期許嗎?
胡小武:首先要祝汪大哥和汪大嫂在未來用力所能及的最合适的方式更好地經營自己的家庭,早日過上更好的生活。第二個也希望作為記者的常老師和作為學者的我,我們能用一些報道和研究推動社會向更好的方向發展,帶動人們的生活變得更美好。最後,還希望我們身邊的每一位熟悉的人能夠在新的一年當中平安健康,希望孩子們每一年都更進步,希望全天下的老人都能安享晚年,在此基礎之上希望我們的國家更強大,更富強,更均衡,讓更多的人受惠于這個時代的發展進步。
常河:感謝騰訊新聞讓我們有機會又回憶了十幾年前的摩托之旅,希望正年和雙芹的日子能越過越紅火,我今年沒法回家過年,就祝願在外的遊子能多和家人溝通,多多陪伴家人。
彭雙芹:我的願望就是希望一家人身體健健康康的,也祝幾位老師和全國的網友身體健康,過個好年。
汪正年:我祝全國人民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希望自己的日子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