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全球首部AI電影登陸院線:70分鍾的長片,AI怎麼做?,歡迎閲讀。
AI 用于影視作品生產,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
Netflix 早在 2023 年就發布了首部 AIGC 動畫短片《犬與少年》;芒果 TV 的旅行綜藝《我們仨》啓用 AI 導演,負責旁白、串場和行程策劃;美國導演哈莫尼 · 科林運用 AI 和遊戲引擎制作的影片《暴力漂 1 流》入圍威尼斯電影節非競賽單元;上海國際電影節在今年的 "SIFF ING 青年新鋭影像計劃 " 中特地拆分出 AIGC 單元,面向全球征集 AI 制作短片 …… 但大部分影片時長都在 10 分鍾以内,沒有復雜劇情、主要角色不超過 3 個,全程用 AI 制作一部符合院線上映标準的長片,仍是一大考驗。
4 月 24 日,70 分鍾長片《海上女王鄭一嫂》在新加坡上映,作為全球首部政府批準走進院線公映的 AIGC 大電影,這部作品擁有完整故事情節和流暢的畫面,打破了行業對于 AIGC 内容時長的固有印象。
"AI 有自己的演技和表達。" 一位現場觀眾説:" 沒有想到 AI 能完整地表達一個這麼長的故事,而且看到了故事的明線和暗線。"
靠 AI 來制作一部長片,當中的挑戰不難想象:劇本體量大、故事線復雜、角色眾多,對 AI 内容處理能力的要求遠超短片;場面調度復雜且涉及不同鏡頭 / 景觀視角,但 AI 很多時候只會生成千篇一律的鏡頭,難以完全表達導演創作想法;大銀幕會放大各種細節問題,動作不連貫、不同人物 " 撞臉 "、同一角色前後 " 變臉 " 等現象都無處遁形 ……
《海上女王鄭一嫂》制作中遇到的坎一點都不少。在影片于新加坡上映之際,「深響」與其制作方 FizzDragon 創始人、CEO 陳卓展開聊了聊影片背後的故事以及 AI 技術對于影視行業真正的變革之處,相信能為正在積極擁抱 AI 時代的影視行業,提供一些啓發。
當 AI 用于長片:故事、對白、人物的難題如何各個擊破?
《海上女王鄭一嫂》的人物原型是傳説中巅峰時期指揮大約 1800 艘船只、統領十萬名海盜的傳奇女海盜 " 鄭一嫂 ",《加勒比海盜》系列的女海盜王 " 清夫人 " 也是以這位傳奇女性為藍本創作。
FizzDragon 創始人陳卓告訴「深響」," 鄭一嫂 " 作為一個女性,在男性主導的 " 海盜帝國 " 裏一步步往上爬、成為 " 十萬大軍 " 的統帥,給這段經歷蒙上了更多傳奇色彩,也激起了她的創作興趣。Sora 的面世,AI 視頻生成成為風口,則讓後面的故事變得順理成章:以沒人嘗試過的 AIGC 全流程制作方式,拍攝一個同樣罕見的傳奇女性故事,何嘗不是一種致敬?
工科專業出身、卻一直堅持寫作的陳卓,算是充分發揮了自己在技術和創作兩方面的專長,讓《海上女王鄭一嫂》項目順利落地。但後面的拍攝進程,遠比想象中復雜。看似強大的 AI 技術,在實際拍攝裏仍有許多無法攻克的難點。
《海上女王鄭一嫂》登陸院線
首先是長對白、長鏡頭的畫面處理問題。一般情況下,AI 生成的畫面流暢度、質感沒有太大問題,能維持在一定的水平線上;但一旦涉及到長鏡頭、長對白等信息處理量更大、更考驗鏡頭理解能力的畫面,AI 的缺陷就顯露無疑。
陳卓告訴「深響」:" 比如一個角色要講一段很長的對白,但鏡頭又不能太枯燥,這時候就不能指望 AI 能生成一段滿意的長鏡頭,而是要根據導演的要求加一些分鏡頭,豐富整個場面。" 更不用説諸如一鏡到底、固定 / 運動視角長鏡頭、主觀推拉鏡頭等帶有創作者個人烙印的高階手法,對現階段的 AI 來説還是太過超前。
這背後的症結,是 AI 大模型追求數據歸一、程式化的底層處理邏輯,和電影拍攝 " 作者性 " 之間的衝突:AI 通過大量數據推理、深度學習,得出文本理解 - 畫面生成的 " 統一公式 ",而每一部電影的鏡頭都帶有創作者自己的特性、氣質,二者從制作原則上就存在衝突。
其次,還有不同人物的 " 撞臉 " 與同一人物的 " 變臉 " 難題——同一個角色 AI" 演着演着 " 長相變了,這是人類演員不可能發生的事。
陳卓透露,《海上女王鄭一嫂》的角色只有 10 個左右,其中主角不超過 5 個,角色數量的設定已經充分考慮 AI 生成能力,希望盡量避免 " 撞臉 ",同時确保同一角色不會前後 " 變臉 "。但最終呈現的效果,依然無法讓人完全滿意。
為此,FizzDragon 團隊只能采取一些人為的補救措施:把人物素材進行拆分,并投喂給 AI 進行特定訓練,讓系統更深入理解需要生成的人物形象;同時配備一個負責 " 換臉 " 的小組,通過後期處理把雷同的人物替換掉,并處理同一角色前後臉型 " 穿幫 " 問題。
生成的人物長相過于雷同是 AI 歷來最受诟病的缺點之一,人物形象無法保持一致的問題,則會在時長更長、角色戲份更重的長片中被放大。從技術上講,前一個問題很大程度上源于 AI 訓練數據雷同,面對大同小異的臉部特征、形象氣質等人物生成指令,AI 工具很難完全避免撞臉現象。此外,還要考慮到倫理、版權歸屬等敏感話題,AI 生成的人物不能完全貼近 " 現實 "、有許多顧及,這也對生成效果形成了一定限制。
而人物無法保持一致,則歸咎于 AI 理解能力的局限性,在影片中,角色需要根據劇情在不同場景變換造型、形象氣質,但 AI 的文本編碼器語言理解能力仍有缺陷,一旦所接收的生成指令出現變化或誤差,就可能無法完全復現同一人物形象。
對于一部要登上大銀幕的電影來講,這些缺點将被無限放大——如果説鏡頭的處理,影響的是影片質感,代表着審美上限,那麼場景、人物生成精細度和統一性,以及可能出現的 " 穿幫 " 問題,則是必須嚴格把控的質量底線。針對畫面處理、人物生成這些現階段的 AI 技術盲點,業内也沒有統一的解法,只能靠人力靈活應對,後期處理。
圖源:《海上女王鄭一嫂》官方預告片
事實上,在《海上女王鄭一嫂》的拍攝中,這種需要人與 AI 合力,或者靠人力為 AI 兜底的狀況十分普遍。尤其是在劇本創作、分鏡頭劇本處理和後期剪輯等環節,人的主導地位更為明顯,遠非 AI 可以取代。
陳卓表示,《海上女王鄭一嫂》的劇本從一開始就是全靠 " 人類 " 團隊創作,并未假借 AI 之手。在她看來,這既是出于對以人為本的創作原則的尊重、對創造樂趣的維護,同時也有對 AI 能力的懷疑——對歷史史料的查證,目前的 AI 就無法做到十分嚴謹專業,比如 AI 生成人物身着的服裝不一定就是歷史年代準确的制式。
而在分鏡頭劇本的處理上,團隊雖然曾尋求 AI 幫助,但效果差強人意。陳卓透露,AI 處理的分鏡頭劇本時最大問題是太傳統、缺乏創意和特點,這和長鏡頭生成、長對白處理時出現的問題是相似的。畢竟和劇本文稿一樣,分鏡頭也是創作中的一環,背後需要人的創意與構思賦予生命力,這些是 AI 暫時還無法替代的。
其實早在 2021 年,海馬輕帆就上線了類似 "AI 編劇 " 的應用工具,如今像影視公司華策、視頻平台愛奇藝也都推出了劇本智能創作系統,去年貓眼娛樂還發布了首個面向長劇本解析的動态故事板 AI 生成工具 " 神筆馬良 "。但就目前的應用情況來看,這些嘗試也都處于早期。
此外,在劇本創作中,團隊忽略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不同于傳統拍攝技術,AI 生成仍有缺陷,不是所有鏡頭都能制作出來。所以團隊只能幾經推倒、重改,把劇本調整到 AI 能力所及的範圍。
而 AI 制作和傳統影視拍攝還有一層重要的差異體現在流程上:在傳統拍攝流程裏,都是先有劇本,以劇本為主導,搭配所需的人員、技術、設備、場景。更有甚者,諸如詹姆斯 · 卡梅隆、克裏斯托弗 · 諾蘭、馬丁 · 斯科塞斯等好萊塢大導,會為了實現自己的劇本構想去開發原生技術,比如為詹姆斯 · 卡梅隆團隊為《阿凡達》研發的實景 3D 攝影系統。
而在《海上女王鄭一嫂》的拍攝中,人與技術似乎被放到更對等的位置上,成了需要相互磨合、理解的一對 " 夥伴 "。這種關系的轉變,是會成為對創作自由的限制,還是對創造流程的規範、讓成本和周期變得更可控,相信會在日後的更多實操案例中,成為行業反復探讨、争論的焦點。
但僅就《海上女王鄭一嫂》的拍攝經驗來看,當 AI 對的制作介入從單個環節轉換到全流程,其實是為導演、編劇們創造了一個更深入理解這項技術的機會,也是緩和人與 AI 對立氛圍的契機。創作者應當清楚意識到,現階段的 AI 絕不可能完全取代人的作用,尤其是在創作環節,自然也無需将 AI 視為必須抵制的洪水猛獸;相反,在制作環節,如果能善用 AI,作用也是不容忽視的:比如降本、提效、調低門檻。
用 AI 處理大場面,能顯著壓縮成本、提高效率,圖源:《海上女王鄭一嫂》官方預告片
和傳統電影拍攝相比,AI 的靈活性是無可比拟的優勢。既不需要考慮天氣、演員檔期和表演狀态這些不可控的客觀因素,也省去了勘景、置景、打光等大量流程,系統在短時間内就能生成大量場景素材,這裏面節省的時間、成本都是肉眼可見的。尤其是對于新入行,資源、經驗欠奉的創作者和團隊而言,AIGC 無疑大幅降低了電影拍攝門檻,為年輕團隊提供一條實現抱負的快捷路徑。
陳卓就感慨道,如今的影視文化作品仿佛陷入了重復叙事、套路固化的怪圈," 如果你的創作不符合主流,就很難得到支持。" 但一個有活力、健康的產業環境裏,創作者應該有更自由的表達空間。這種背景下,人與 AI 相互配合,以人為本把控内容質量,借力 AI 為制作增速提效,才是最合理的路徑。
而在這個磨合過程中,随着創作者對 AI 的認識不斷加深,使用經驗的積累,制作效率和效果也會有進一步提升空間。説到底,創作者與 AI 并非天然對立,當然也絕不是單箭頭寄生依附。二者更應該是互惠互利,共同成長的 " 親密戰友 "。
連點成面、步步深入:AI 如何革新影視生產範式?
《海上女王鄭一嫂》是 FizzDragon 在電影長片上的一次新嘗試,不過團隊并沒有對影片設定太多商業目标。陳卓表示,影片盡量在藝術層面做得更好,FizzDragon 希望把《海上女王鄭一嫂》當成一張名片,後續吸引更多人關注 FizzDragon、撬動更多資源。
從 FizzDragon 的布局來看,電影也不是其野心的全部。作為一家追求人類創造力與 AI 生產力融合的公司,從短劇、文旅到教育,從内容生產到技術培訓,FizzDragon 在 AIGC+ 影視文化的賽道上有着廣泛涉獵。
影視内容方面,除了《海上女王鄭一嫂》,FizzDragon 還籤約了豆瓣小説作者賈洋,計劃打造 AIGC 版《孤獨筆記》網劇;短劇方面,除了以《山海經》為藍本的一系列作品,還涉足科幻題材,制作《月球移民地》等項目;文旅項目方面,則和三星堆博物館、浙江非物質文化遺產博物館以及部分高校達成合作;此外,還和覆蓋全球數千家電視台、全球廣播聯盟知名公司 Athena 聯合開發針對影視從業者的 AIGC 課程、商業化解決方案 ……
圍繞 AIGC+ 影視文旅,FizzDragon 進行了多方布局
FizzDragon 是一個切面,讓外界清晰認識到,AI 對影視行業的滲透已經從分散性走向集約式,從鏡頭生成、輔助拍攝等單個環節放大到整個流程、整條產業鏈,由點成面,對影視工業產生深刻影響。面對這股不可阻擋的 AI 潮流,業内的态度也逐步轉變,從一開始的絕對抵觸,到冷靜下來審視、了解繼而主動擁抱 AI。
一方面,近年來國内國外有許多影片在拍攝中使用了 AI 技術,影片質量并未因此受到影響,創作團隊倒是收獲了實打實的便利。
捅破華語電影票房天花板的《哪吒 2》背後,就站着天工異彩和 Base Media 等業内領先的 AI 視效公司。哪吒在鼎内衝破封印、重塑肉身那場重頭戲,得益于 AI 對骨骼動力學系統的深度學習能力,才輔助制作出肌肉收縮、皮膚褶皺栩栩如生的視覺效果,就連哪吒毛細血管的崩裂瞬間在大熒幕上都清晰可辨;而片中幾場重點打鬥戲,哪吒、敖丙等主角 " 放大招 " 時的衝擊力場面,同樣少不了 AI 粒子模拟等技術的加持。
《哪吒 2》當然不是特例。從國内到國外,一大批商業大片、獨立電影的制作,均已離不開 AI 元素:
《流浪地球 2》借助深度學習、神經網絡和生成對抗網絡等技術 " 復活 " 吳孟達、讓年過半百的吳京 " 重返二十歲 ";《只此青綠》通過 AIGC 制作一個鏡頭只需半天,而常規技術手段需要一個星期,大大提高制作效率;好萊塢方面,《美國隊長 4》用 AI 工具掃描群眾演員數據用于後期合成、《瘋狂元素城》使用 AI 模拟片中流體效果、《瞬息全宇宙》用 AI 來處理特效鏡頭以提高渲染效率、《粗野派》用 AI 調試演員口音,用途越來越廣泛 ……
中外多部大片都在制作中使用了 AI 技術
從這些案例中也可以看到,業内也好,普通觀眾也罷,對經由 AI 處理的鏡頭也沒有原先這麼抵觸。早前,Disney+ 只是用 AI 生成劇集《秘密入侵》的片頭,就遭到網友和從業者的瘋狂抵制;如今,《流浪地球 2》、《哪吒 2》狂卷票房,《粗野派》、《瞬息全宇宙》橫掃奧斯卡,受到業内和市場的一致認可。
一眾業内大咖對 AI 的态度,也正是在一系列案例的影響下,悄然發生轉變。向來走在技術前沿的詹姆斯 · 卡梅隆,在近日作客一檔播客節目時對 AI 在視效處理上的應用前景表示樂觀,認為 AI 能顯著降低成本,對于追求視覺效果、不願向時間妥協又要應對制片方壓力的創作者來説意義重大。
詹姆斯 · 卡梅隆甚至預判道,如果我們還想看到《沙丘》系列這種大制作、大場面電影,就必須找到削減成本、同時保持質量的方法:那就意味着制作方不能裁撤特效團隊,而是要借助 AI 提升效率。無獨有偶,陳卓也透露,在《海上女王鄭一嫂》的後期制作中,AI 能幫助處理約 60% 重復性、基礎工作,讓剪輯人員能把時間花在更有價值的工作上。
另一方面,各個互聯網大廠、影視公司都在加緊開發各類 AI 應用,影視工業的 AI 基建逐步完善,功能也在持續迭代、提升。
國内有快手的可靈、字節的即夢、騰訊的智影等主打視頻生成的 AI 產品,阿裏、百度等大廠旗下的大模型也都支持相應功能;國外有大名鼎鼎的 Sora、Runway、Synthetic 等應用工具,也誕生了不少像 FizzDragon 這種專注于 AIGC 内容制作的工作室,如 Fable Studio、Wonder Dynamics。
和當初的 " 千模大戰 " 一樣,一開始,大廠的產品先追求廣度,先确保提供基礎功能,并未在技術、功能上做出自己的差異化優勢。但随着時間推移,可以看到大廠逐漸找到發力點,在特定環節挖掘出技術深度,擁有了區别于同類競品的長板。
陳卓透露,在《海上女王鄭一嫂》的拍攝中,團隊在不同場面的生成中采用不同的 AI 工具,發揮對應工具的長處,其中海螺 AI 的人物演技生成效果更好,Runway 生成的大場面質感較佳。
而為了持續調優產品效果,一些大廠也主動邀請創作者參與創作實驗,給出自己的經驗、意見。去年下半年,李少紅、賈樟柯、薛曉路、俞白眉等九位知名導演就加入了 " 可靈 AI 導演共創計劃 ",使用快手可靈生產 AIGC 電影短片,有經驗、敢嘗鮮的創作者,都已慢慢摸索出自己的 AI 工具使用心得,甚至主動加入創作陣營,調試產品效果。
從作品效果和後續的訪談中可以看出,幾位大導演對 AI 工具現階段的能力并不是完全滿意。俞白眉就表示,AI 對真人動作的還原還較為粗糙。但在實驗過程中,導演們也找到一些靈感,以及在後續創作持續優化工具的方法。薛曉路就透露,為了讓 AI 生成的動物更接近真實動态并保持一致,劇組學會了向系統投喂大量同一個寵物的照片、視頻素材;賈樟柯合作的 AIGC 創作者則表示,可靈 AI 使用景深、對焦切換等鏡頭營造的空間感已經達到非常出色的效果。
薛曉路導演使用可靈 AI 制作的短片
毫無疑問,無論當下還是未來,AI 都不可能完全替代人在影視產業中的作用;也如同數碼、膠片、IMAX 等攝影設備一樣,各類 AI 工具各有精通,很難出現一款各個環節都做到極致的集大成產品。但随着人與 AI 的磨合不斷加深,創作者會更懂得如何運用 AI 工具,發揮對應技術長處,讓後者成為創作質量、制作效率的雙重加持。
總而言之,AI 的應用雖不至于説徹底颠覆影視產業,但必然能給行業帶來一些新氣象,也為緩解創意枯竭、成本限制、周期不定等一系列難題,提供新的解題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