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電影經驗:是誰逼死了她?,歡迎閲讀。
天門山的悲劇,引發了全社會的關注。四個年輕人相約自殺,以一種極度殘忍的方式,讓我們重新去關注那些近乎失語的底層青年。
四人中,最小的 23 歲,最大的也不過 34 歲。
風華正茂的年輕人決絕地走向死亡,看得人無比悲痛。而類似的悲劇,同樣發生在韓國社會中,最近有一部韓國電影,就對此進行了犀利的質問——
《下一個素熙》
1.
素熙,是一名就讀于職高的 18 歲女孩。正處于無憂無慮的年紀,臉上總是挂着活力滿滿的笑容。
她愛跳舞。
即使身穿職業裝,也能在大街上一言不合就尬舞,絲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有正義感。
和閨蜜直播吃烤肉,被惡臭爹味男指指點點,她衝上去就要揍人。
對未來,更是充滿憧憬。
即将畢業,班主任幫她争取到了一個去通信公司實習的機會。大廠、高薪、金飯碗,雖然沒時間再練舞,但就快踏入社會的她懷揣着一腔熱血,開心地幻想着成人社會:
" 我以後可是辦公室女白領了呢!"
看起來,素熙将擁有一個光明、順遂、體面的将來。
可實際上呢?上班第一天她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窒息的格子間裏,坐滿了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每個人都頭戴耳機,了無生氣的蜷縮着,如 AI 一般重復着對話。
名義上,她的工作叫做解約售後客服,可實際要幹的只有一件事:
用各種騙人的話術阻止打電話來的客户解約。
工作沒什麼技術含量,唯一要求就是控制情緒,無論對方罵得多難聽,都要保持禮貌,絕不還口。
哪怕是遭遇人身威脅,對方揚言要拿刀砍死你。
哪怕是遇上油膩猥瑣男,對你口頭性騷擾。
哪怕是連 call28 次,追着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都得忍着。
因為一旦被客户投訴,輕則喜提一頓臭罵,重則連累整組拿不到提成。
最難熬的,是公司卷生卷死的高壓環境。
每逢周一,各個組都要進行業績公示,績效最低者在全組人面前被公開處刑:
" 你這組全是廢物嗎?"" 你們到底差在哪裏?"" 她他媽像個二傻子一樣!"
作為職場菜鳥,素熙根本無法完成壓死人的業績,每天加班到晚上 8、9 點,上班如渡劫。
好在她的組長對下屬還算照顧,有罵幫她們挨着,有事替她們頂着。
可次次墊底的小組業績還是壓垮了組長。
在一個寒冷的清晨,他被發現躺在公司樓下的車裏,燒炭自殺。
一個活生生的人,昨天還在打卡上班,今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全公司卻無人在意。
高高在上的領導們只想甩鍋,對外宣稱是意外猝死,禁止員工參加葬禮。
低進塵土的打工人們避之不及,籤下保密承諾書美美領到一筆封口費。
這一切,都讓素熙心中對良心的堅守、對底線的堅持瞬間瓦解。
她的成人禮來得如此迅猛,冰冷的社會教會她長大成人等同無情的互相厮殺。久而久之,素熙也學會了 " 吃人 "。
組長死後,素熙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她進化成一個沒有感情的工作機器,為了 kpi 能騙一個是一個:
"60、70 歲的最好忽悠,态度好點就能直接放棄解約。"
" 如果繼續糾纏就開始變相威脅,還沒到期違約金可不少呢。"
一天深夜,一個男人打來要求解約。
像平常一樣,素熙又搬出那套忽悠話術,男人不斷拒絕,聲音越來越低。一陣沉默後,他抽泣着説了一句:
" 我的 …… 我的孩子死了,所以不再需要了,麻煩你解約吧。"
聽到男人的話,素熙愣了兩秒,然後轉眼看到今日的業績還沒完成,冰冷地繼續説着:
" 客户,您這樣就解約,太虧了。"
" 不過您若使用滿一年 費用會比違約金少哦。"
對弱者的憐憫,本是人性最後的底線。
而素熙為了在殘酷的社會中生存下去,徹底丢掉了人性、閹割了善良。此時此刻這個坐在格子間的上班族,和電影開頭那個明媚開朗的少女,早已不是同一個人了。
可素熙沒想到,她犧牲人性、泯滅良心換來的,卻是公司對蝼蟻毫無底線的踐踏。
到了發薪日,她發現拿到手的工資和合同上寫的完全不一樣。按照業績明明該領到 350 萬,實際到手卻連一半都沒有。
素熙氣衝衝地找到新組長,才知道自己早就上了當。
" 工資會根據實際情況浮動 ",合同上這行不起眼的小字,讓公司名正言順地以實習生為由,扣下她的所有提成。
素熙徹底絕望了。
她的每一次讓步,得到的都是現實變本加厲的暴行。縱使鉚足了勁兒卑微地活下去,生活也不會因此善待,那麼忍耐又有什麼意義呢?
一怒之下,素熙對着嘲諷她的組長就是一拳。
她辭掉了工作,離開了電信公司。
一個人在紛飛的大雪中,毫不留念地走向死亡。
如落葉一般,沉入湖底。
2.
看到這裏,很多人可能不解,不就是一份工作嗎?不開心就辭職呗,為什麼要選擇自殺?説好的 00 後整頓職場呢?
女刑警宥真,接手了這次調查。
她和素熙在練舞室有過一面之緣,所以更想查清楚到底是何原因,逼得這個性格開朗、樂觀的女孩走上絕路?
公司,當然是最直接的兇手。
卓别林曾在《摩登時代》中将工人比喻為任資本家宰割的羔羊。半個多世紀過去了,他們依然是嚼肉吸血,連渣滓都不吐的惡狼。
利用大學生的單純,忽悠他們籤下不合理的陰陽合同,進行勞動力壓榨。
與之合謀的,則是校方和教育局的不作為。
沉重的就業壓力下,校方不送學生進血汗工廠,就達不到教育廳的評估标準,就拿不到教育撥款,學校就辦不下去。
于是惡性循環下,哪怕明知是火坑,校方也只能任學生孤立無援,自生自滅。
至于教育局,拿着業績理直氣壯地推托責任:
" 我們也只能靠數據來評價學校,這就是現實。"
在他們的狡辯中,你甚至體會不到素熙是個活生生的人,她更像是白板上的一個指标、牆上的一排績效、電腦裏的一個大數據。
死了,也不過是 Delete 掉一排數字而已,又有誰會在意呢?
素熙嘗試過求救。
她找到信任的班主任,可對方一開口就是指責 + 威脅:
" 你知道這個行為對學校的影響有多大嗎?"
" 如果那家企業再也不招我們的學生怎麼辦?"
" 你這是在砸學弟學妹的飯碗啊!"
試圖向要好的朋友傾訴,卻發現每個人都自顧不暇,約飯也湊不齊。
而最該關心她的父母,卻像透明人一樣忽略着她的感受。
撐不下去的素熙,抱着最後的希望問母親,自己能不能辭職不幹了。
得到的,卻是他們的裝聾作啞。
回到最初的問題:素熙為什麼要選擇自殺?
或者説,她真的是自殺嗎?
3.
觀感上來説,《下一個素熙》是一部壓抑沉重的電影,畫面霧蒙蒙的,異常灰暗。
故事到最後,既沒有爽快反轉,也沒有因果報應。
導演鄭朱莉説,她的靈感來源于 2016 年的一條社會新聞。
一個女高中生被學校派往一家龍頭通信公司實習,不料三個月後女生突然自殺了。
看到新聞的鄭朱莉,既憤怒又不解,為什麼這些年輕人輕易放棄生命?
為什麼不向其他人求助?
他們的父母呢?朋友呢?
一起自殺案的背後,還隐藏着多少個 " 素熙 "?
抱着這些困惑,她花了 6 年的時間撰寫劇本,交出答案——
是畸形的社會環境、扭曲的人性價值觀害死了素熙們。
從滿懷希望到窮途末路,她們在家庭、校園,以及社會中的圍剿下内外交困、逐漸失語。
沒有人關心 " 弱者 ",于是她們只能獨自面對困境,吞下塵埃,直到被絕望徹底淹沒,無聲無息地死去。
素熙們的死亡,是一場無意識、有預謀的集體謀殺。
電影最後,宥真出神地看着素熙曾經的跳舞視頻,導演用這個殘忍的鏡頭提醒着我們:
即使是蝼蟻,也曾如此簡單而努力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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