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電影經驗:《燃冬》不是三角愛情,是空洞的傷痛,歡迎閲讀。
記者 師文靜
陳哲藝執導,周冬雨、劉昊然、屈楚蕭主演的電影《燃冬》上映 14 天票房 2500 多萬元,雖然引發了話題性,但票房與影片的名頭不匹配,成為暑期檔的撲街之作。
導演陳哲藝是戛納電影節、柏林電影節青睐的導演,《燃冬》此前還入圍了第 76 屆戛納電影節 " 一種關注 " 競賽單元,再加上三位年輕演員的号召力,此片上映前的關注度并不低,但到了影片真正上映,這些優勢都未能轉化為票房,反而引發了不少争議。如此大陣仗的影片,招來觀眾的吐槽和議論,到底怎麼了?
這是一部很難評價的影片。影片中,文藝片該有的那些提升格調的技術、手法它都有,但故事、人物、情節邏輯等都是缺損的,它只散發情緒,只呈現狀态,需要觀眾去腦補劇情、調動情緒感受力,去感受三位主角超強空虛、孤獨、寂寞、壓抑等情緒的來由、流動和消散。
影片作為文藝片的技術手法不錯,有大量的隐喻鏡頭去增加叙事的豐富性,但文本薄弱,故事單調,觀眾很難被抓住。
《燃冬》定檔在七夕節上映,營銷文案也一直在強調 " 浪漫愛情 "" 三人關系 "" 大膽愛 " 等,預告片也剪輯出了三位主角間小心翼翼地互相試探、靠近,以及把酒言歡、雪地撒野不斷滋生的暧昧氛圍,被宣發成了愛情商業片。
很多觀眾以為這是一部講述狗血三角戀的充滿情感張力的故事,但真正看了影片,才發現這不是一個愛情故事,甚至跟愛情扯不上關系。
《燃冬》講述的其實是三個苦悶的異鄉人,在大雪覆蓋的東北延吉互相治愈的短暫邂逅。
影片中,作為導遊的娜娜與在餐館打工的韓蕭相識已久,韓蕭約娜娜吃飯約了一百次都未成功,兩人始終沒有突破友誼的面紗,而在上海金融業工作且有心理問題的浩豐,因參加一次婚禮,來到東北,通過跟團旅遊,闖入了娜娜和韓蕭的生活。
三人認識後,一起溜冰、逛街、喝酒、蹦迪、逛書店、玩冰迷宮,還爬了長白山看天池,然後各自回歸自我的生活,各自追求自我的人生。在這些無聊的瑣事兒中,慢慢呈現這些年輕人恣意又迷茫孤獨的情緒狀态。
娜娜的痛苦是 18 歲腳部受傷,逃避花滑運動;浩豐的痛苦是不斷響起的催促他去看心理醫生的電話;韓蕭的困境是從四川到延吉,一直在 " 躺平 ", 不知道人生追求是什麼。
影片給觀眾的信息很少,娜娜腳上有傷痕,浩豐不斷地接到電話,韓蕭被親戚家的孩子調侃只知道 " 躺平 "……
有限的信息之外,影片大部分篇幅都在呈現三位角色的苦悶情緒,酒吧喝得酩酊大醉,獨自躲在角落痛哭流涕,在冰雕迷宮裏的茫然無措,蹦迪的盡情釋放,在書店裏比賽偷書,在茫茫不變的雪山中尋找天池,還有抽不完的煙。
三人之間唯一走心的一段對話中,浩豐説自己從小被母親逼着讀書,但到了更遠的地方,發現沒有什麼不同,想要結束這一切;韓蕭回答他 " 人生就是這麼回事兒 ";娜娜告訴他 " 死是需要勇氣的 "……
除了情緒在飄蕩,這部影片沒有故事性,人物的 " 前史 " 和傷痛邏輯全靠觀眾自己悟,也沒有強情節推動劇情和人物,哪怕是尋死覓活的浩豐身上,都沒有展現一點助推他要去死的劇情,這個帶着奢侈名表的年輕人到底在苦悶什麼,所有的故事邏輯、人物邏輯,需要觀眾在影片呈現的單薄信息中去猜測,去悟。所以才有觀眾通過蛛絲馬迹尋找諸如同性戀困境等解釋。
影片也沒有牽動人心的人物關系,所謂 " 三角戀 " 根本不存在,觀眾看不到角色之間的任何情感關系上的連接,即便有也很微弱,沒有愛情、沒有嫉妒,有一點淡淡的索取、發泄和互相救贖。
影片最後三個人重拾信心各奔人生也拍得很含蓄和隐晦。就是説,觀眾沒有看到一個好看的愛情故事,也沒能感受到一種情感上的衝擊,乃至情緒的調動。
除非故事非常精彩,影片質量達到極致,當下電影觀眾已不再喜歡這種隐喻式的、晦暗不明的故事。
從高票房影片可以看出,當下國產片的觀眾,最喜歡的是有明确的議題,有明确的情緒連接,有精準的生活投射的故事。
就像拍詐騙主題影片,最要緊的是拍成驚悚犯罪片 " 震懾 " 住觀眾;拍都市懸疑片,要集齊話題性,讓觀眾的情緒精準投射到某種人和某種情緒身上。
而《燃冬》裏主角們的苦悶那麼庸常,有點無聊,還很刻板印象。一個因受傷被折斷了追夢的翅膀,一個小地方的優秀生被大都市打工生活所異化,一個所謂 " 躺平 " 一族對生活失去了追求的力量。這些年輕人的痛苦和苦悶,當下人是有的,但創作者似乎也不太了解當下年輕人的真實人生。
影片提出了苦悶這個問題,但似乎沒能給出當下觀眾能接受的精準答案。抽煙、喝酒、上床不是網文剛興起時候的疼痛文學嗎?當代年輕人具體的痛苦是什麼?被大城市異化、沒有人生目标,這些都太泛化了,年輕人的痛一個都沒有精準抓取和打擊到。所以不少觀眾疑惑,我到底看的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當下已變得很理性的年輕觀眾,大喊自己絕不會這樣 " 發瘋 "。
影片還融入了 " 熊女 " 這個奇幻意象,還有一條抓犯人的隐喻式副線,還有走迷宮、吃冰塊、爬雪山、深夜盲目追光的鹿、差一點就看到天池等大量的隐喻鏡頭表達,可解讀的空間很多。
這種文藝片技巧、元素的運用,讓這部影片不至于是爛片,甚至讓觀眾有一種技巧純熟、豐富的感覺。
但影片所呈現的混沌的、泛指的、模糊又空洞情緒化的痛苦,已經過時了,或者説在今年迅速成為過去式了。來自新加坡的導演陳哲藝説這是一部給年輕觀眾的情書,不過這封情書送得太一廂情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