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電影經驗:牛X,不愧是2023年戛納最佳啊!,歡迎閲讀。
今年戛納金棕榈大獎頒給了這部《墜樓的審判》。
影片導演和主演是兩位女性。如果是男性成功,一般不會特意加上性别,而女性成功往往會強調一下 " 性别女 "。
再加上影片的切入點又剛好和男女性别有關,于是乎電影熱度很高,備受關注。
今天就聊一聊這部戛納最佳——
《墜樓的審判》
高山,雪地,小屋。
在這人迹罕至的地方,住着桑德拉一家。
桑德拉(桑德拉 · 惠勒 飾)是位女作家。
她的丈夫塞謬爾,也是作家。
他們還養育了一個孩子丹尼爾。
一天,丹尼爾外出遛狗回來,發現父親躺在血泊裏。而此時此刻,只有母親桑德拉在家。
法醫檢驗,塞缪爾是因為頭部撞擊死亡,并且撞擊發生在墜樓之前。
案發現場還存在有多餘的血點,和意外墜樓不太相符。
種種證據,把塞缪爾的死亡指向他殺。
而桑德拉作為當時家中唯一在場的人,毫無疑問成了案件最大的嫌疑人。
影片片長 151 分鍾,10 分鍾的時間講案情本身,剩下将近 140 分鍾全部是在講桑德拉如何自證清白。
大段庭審戲,乍一看特别悶,但只要沉浸其中,就會忍不住贊嘆整部電影構思巧妙,不同思路就會有不同的解讀。
和《墜樓的審批》這一譯名相比,影片另外一個譯名《墜樓死亡的剖析》更為精準。
從表面上看,這是一場關于墜樓死亡案的剖析,重點在于案件本身。
外界猜測桑德拉和塞缪爾夫妻不和,但兒子丹尼爾卻表示父母關系和睦。
據丹尼爾回憶,案發當天他外出遛狗之前,聽到了父母的對話,即便當時房間裏放着很吵鬧的音樂,他也可以斷定父母的對話是很平靜的。
但據現場測試來看,在播放同樣音量的音樂時,除非大吼大叫,不然不可能在樓下聽到對話。
警方認定,丹尼爾為了保護母親,做了偽證。
但,丹尼爾反駁,他只是記憶出了錯,當時他不是在屋外而是在屋子内部,這樣即便音樂吵鬧也能聽到父母對話。
丹尼爾有沒有可能做偽證,當然有可能。
丹尼爾有沒有可能單純記錯了,也有可能。
影片中出現的全是這樣類似 " 證據 ",但卻并不足夠有力,模棱兩可,介于真實和想象之間的 " 證據 "。
信息的增多不僅沒有讓懸案得到破解,反而讓案件變成了一場羅生門。
沒有證據證明塞缪爾是自殺,也沒有有力的證據證明桑德拉殺了塞缪爾,墜樓死亡案本質上是一個懸案。
于是,我們明白《墜樓死亡的剖析》重點不在于墜樓死亡案,而在于 "剖析" 二字。
以我個人的理解," 剖析 " 在這裏至少又有着三個層面的涵義。
第一層,借墜樓死亡案剖析現代婚姻關系。
影片中,在庭審最關鍵的階段出現了一個物品:
錄音帶。
這是塞缪爾錄制的錄音帶,内容是塞缪爾出事前一天,夫妻倆的吵架。
通過錄音帶,我們知道了這段婚姻的一些 " 内幕 "。
比如,塞缪爾因為看管疏忽,造成了丹尼爾視力障礙。
塞缪爾因為愧疚,承擔了照看丹尼爾的重任,丹尼爾和父親更為親近。
塞缪爾為解決經濟危機提出搬回故鄉,桑德拉為此放棄了城市生活,但夫妻倆的經濟越來越緊張。
塞缪爾嘗試寫作,但因為種種原因寫作中斷之後難以繼續,而桑德拉已經是小有名氣的作家。
塞缪爾控訴桑德拉剽竊他寫作的創意,但桑德拉認為這是他棄而不用,自己征得他允許後才借鑑使用。
塞缪爾控訴桑德拉出軌,桑德拉表示塞缪爾早就知道自己是雙性戀。
塞缪爾強烈要求自己需要時間和精力來寫作,桑德拉卻認為塞缪爾只是把沒有時間精力當做無法寫作的借口。
整段錄音信息量很大,我們看到這對作家夫妻竟然也如普通夫妻一樣,會有經濟壓力,會因為照顧孩子和家務的分配而互相抱怨。
錄音一出,桑德拉身上的嫌疑更大了。
一個不忠的妻子,一個對孩子疏于照顧的母親,一個作品 " 剽竊 " 别人創意的作家。
大家理所當然地認為,有着明顯瑕疵污點的嫌疑人就有足夠的理由去殺害另一半。
唯一支撐觀眾去保持懷疑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桑德拉是個女性。
試想一下,桑德拉和塞缪爾性别互換,那麼無論是螢幕内外,大家幾乎都會認為是丈夫殺害了妻子。
導演在這裏算是設定了一個小小的迷霧彈,用男女互換的身份去映照權力不對等的婚姻關系。
正如桑德拉的律師所説:
" 如果説她有什麼錯的話,那就是她在丈夫失敗的地方取得了成功。"
婚姻中,大眾對處于弱勢地位的群體往往懷有着天然的信任。
第二層,借夫妻之間的權力關系引入現代社會的 " 權力 " 結構。
塞缪爾去世之後,桑德拉最初并不願意相信丈夫是自殺。
但警察和律師把問題擺在了她的面前,要麼塞缪爾自殺要麼是桑德拉殺害,除此之外,别無其他。
在只能二選一的情況下,桑德拉為了保全自己只能拼命證明塞缪爾是自殺。
對權力俯首稱臣,這是人自然而然的本能,而對權力的落幕拍手稱快,同樣是人的本性。
警察、律師、檢察官以及媒體之所以對墜樓死亡案件如此關注,除了因為案件本身,更多是因為桑德拉的身份。
去審判一位知名作家,這是何其令人稱快的一件事啊。
借片中人之口,導演已經説明了這一事實,"怎麼死的不重要,猜測一個作家殺了他的丈夫,很有吸引力。"
第三層,借真相的撲朔迷離去剖析真實和想象之間的關系。
在庭審陷入膠着的時候,丹尼爾在腦海中幻想出母親毆打父親導致父親墜樓的一幕。這是影片對于真實和想象最為明顯的一次觸碰。
除了視覺化的想象,人的感覺、思維方式、先入為主的印象等主觀因素,時時刻刻在模糊着真實和想象的邊界。
檢察官在法庭上朗讀桑德拉小説中的文字,試圖以小説中的情節來説明桑德拉在現實生活中對丈夫不滿,進而殺害丈夫的情節。
但小説之所以是小説,就因為它裏邊有虛構杜撰,文字加持的成分。
即便是從現實生活中獲得靈感,由現實生活改編的小説,文字世界就真的能和現實世界劃上等号嗎?
塞缪爾的心理醫生來到法庭,把桑德拉批判地一無是處。
但這種 " 批判 " 已經加入了太多主觀成分,贊且不説塞缪爾對心理醫生的陳述是否屬實,心理醫生對塞缪爾的陳述又能有幾分準确的理解?
一旦加入主觀成分,真相也就難以被稱之為真相了。
生活中的夫妻,有愛的成分,也有恨的時刻。
我們習慣于把夫妻雙方刻畫為一方白臉,一方紅臉,但其實并不存在誰是固定的紅臉或是白臉。
記憶會經過頭腦的反應而產生偏差,錄音帶記錄的只是當下那一刻的情緒,心理醫生看到的是經過主觀描述後的夫妻關系。
兒子眼中恩愛的父母、錄音帶中争吵的夫妻、心理醫生眼中對家庭有着巨大付出的丈夫和失職的妻子 …… 這些都不能説明桑德拉和塞缪爾真實的婚姻狀況。
早在庭審之前,桑德拉的律師就告訴她:
你需要開始從别人可能會看你的角度裏看待你自己,審判的重點并不是關于真相。
生活的真相永遠無法被還原,被人審判的只是被呈現出的真相而已。
影片到了最後,我們也無從知道真相是什麼。
桑德拉擺脱嫌疑人身份的原因,在于丹尼爾在法庭上的選擇。
" 如果讓我想象這是媽媽做的,我找不到理由。但如果想像是爸爸自己造成的,我覺得更合理。"
有那麼一絲荒謬,也有那麼幾分合情合理,持續了一年的庭審案就這樣結束了。
影片最後,桑德拉怅然若失,因為即便獲勝,她的生活也已經在審判式的剖析中支離破碎,即便她對塞缪爾曾有愛的成分,如今也依舊随風遠去。
塞缪爾的死也将永遠橫亘在她和丹尼爾之間,難以跨越。
在圍觀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審判之後又見證了這場審判潦草的落幕,螢幕外的我同樣怅然若失。
心中不由升起一個疑問:
這場審判是否真的有必要?
片中的警察説:
沒有證人,沒有人獲罪,我們必須進行審判。
但生活充滿變數,是否事事都需要去判定有罪的一方,而又有多少人經得起去審判。
功成名就的妻子和在原地踏步不前的丈夫,兩個人離婚是否就一定有人有罪,有人無辜?
出軌的丈夫和對丈夫寬容忍讓的妻子,丈夫不幸遇害,是否就一定要認為有人活該,有人得到解放?
生活的真相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憑着只言片語新聞報道,自以為是的了解就對當事人橫加指責,各種解讀,顯然是當下簡中物聯網普遍存在的一種亂象。
從這方面來説,《墜樓死亡的剖析》剖析的何止是一場懸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