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科技經驗:跑進死胡同的快時尚,歡迎閲讀。
圖片來源 @視覺中國
文|砺石商業評論,作者|金梅
6 月 11 日,H&M 北京三裏屯 1200 平方米的品牌旗艦店,于結束營業後閉店。
去年,上海的 H&M 國内首店淮海中路旗艦店也關閉了。2022 年,H&M 在全球關閉了大約 427 家門店,其中 175 家位于俄羅斯和白俄羅斯。2023 年,該品牌還計劃關閉 200 家門店。
2017 年初,業績一路領跑快時尚的 ZARA 突然關閉了其昔日中國區最大旗艦店,這令業界感到震驚。2022 年 7 月 31 日,ZARA 的三個姊妹品牌 Bershka、Pull&Bear 和 Stradivarius 的電商旗艦店結束運營。
GAP 多地清倉大拋售,在此之前,NEW LOOK、Forever 21、Esprit 早早就告别了它們的時代。
為什麼快時尚紛紛跑進了死胡同?快時尚節節敗退,是速度經濟失靈了嗎?
用户失靈
" 速度經濟 " 最早由美國經濟學家小艾爾弗吉德 · 錢德勒在《看得見的手——美國企業的管理革命》一書中提出,誰能以最快速度、最少時間、最大限度地滿足顧客需求,那麼顧客就會願意付出高價。
企業的反應速度代替規模,成為企業競争的焦點。
2005 年前後,ZARA、H&M 等紛紛入駐中國,開啓了速度比拼的快時尚熱潮,并迅速成了服裝業的新興模式。
長期以來," 時尚 " 始終是優雅、精致與昂貴的代名詞。時尚的定義者是少數掌握話語權的時尚精英和達官顯貴,他們用自己區别于常人的生活方式,做着階層區隔,定義着優雅時尚。
大工業生產的來臨,讓中低端群體具備了追趕 " 時尚 " 的可能。中低端到中端的消費人群異常龐大,誰能迅速規模化地提供時尚前沿人士的穿搭,誰就能幫助大眾完成時尚達人的想象。
1947 年,H&M 成立于瑞典,憑借着對秀場快速反應,迅速推出潮流新品,以低廉的價格來籠絡懂時尚的年輕人,曾一度被視為時尚潮流的啓蒙。1969 年,GAP 創立于美國。1975 年,ZARA 創立于西班牙。
它們都致力于讓時尚走下神壇,進入大眾生活。面對一樣的抄襲對象——秀場,快時尚品牌制勝的邏輯就是 "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
ZARA 從顧客到連鎖店經理,從經理到市場專家和設計師,從設計師到生產人員,從采購員到轉包商,從倉儲經理到配貨員等等,每一個供應鏈環節信息交流的暢通無阻和迅速高效,讓它具備了最快的上新速度和最靈活的柔性供應鏈。創造了 ZARA 創始人阿曼西奧 · 奧特加從窮小子到歐洲首富的神話。
但快時尚歸根結底不是在創造,而是在制作,所以缺乏品牌獨有心智資產。機械的 " 流行元素整理器 ",導致產品缺乏原創性的思想與設計,品牌壁壘較低。除了 " 快 ",快時尚品牌并沒有護城河。
随着抄襲隊伍的不斷壯大,各家產品的差距越來越小,產品同質化越來越嚴重。
曾經的時尚就是為了做群體區分,當所有的人都時尚了,時尚就已經死了。前沿的時尚人士開始追求小眾、追求買手店、限量款,來跟這些 " 烏合之眾 " 區分開,于是國產小眾品牌紛紛崛起。
在快時尚的風潮之後," 永不滿足 " 的顧客,面對生活質量的提高、選擇機會的增多,會催生出更多的需求,從而對服裝品質等更挑剔。所以,沒有跟上大眾情感變化速度的快時尚,開始遭受質量差和脱色的種種質疑。
快時尚曾經一呼百應的觀眾緣沒有了。
渠道失靈
ZARA、H&M 的成功,離不開中國商業地產的發展。十幾年前,中國正在經歷從百貨公司到購物中心的轉型期,而快時尚則是這場 " 運動 " 的最大受益者。
它們效仿大牌的店鋪格局,前衞的櫥窗設計,成為商場确定自身定位的重要錨點。如同頂級奢侈品牌入駐購物中心的高傲姿态一樣,ZARA、H&M 對于定位年輕人的商場也有着同樣的引流能力。
商業地產的開發商在招商時,将這些國際時尚品牌作為招商重點,來帶動其他品牌入駐,提升商場租金。為了提升自身的租金等級,購物中心不僅會跟快時尚品牌籤下低租金的長合約,甚至還會給出 " 裝修補貼 " 等優厚條件。
中國地產渠道紅利加持,讓這些國際快時尚品牌如虎添翼。H&M 進入中國 16 年間,将門店開到中國的絕大多數城市,高峰期 H&M 在中國擁有超過 500 家門店。ZARA 從 2011 年起,連續 5 年每年淨開店近 20 家。
但随着消費者對快時尚的降温,對小眾個性的精品店感興趣,快時尚品牌失去了吸引力。2017 年,幾乎所有的快時尚品牌都進行了門店更新和改造,對自己的經營策略和戰略進行調整,卻依然無法阻止業績的滑落。
随着網絡購物的崛起,商場業态遭遇重創的情況下,自身處于滑坡趨勢的快時尚業績上表現出了更大的波動性。随着合約到期後難以支付更高的租金,品牌只能撤出繁華商圈。
供應鏈失靈
這麼多年,依靠抄版型、抄店面設計賺眼球的快時尚,唯一沉澱下來的護城河就是供應鏈了。跟美特斯邦威等冗長的訂貨流程相比,柔性供應鏈是它們的利器。80 年代後半期,ZARA 開始在紡織品行業内後來居上,正取決于其供應鏈管理。
供應鏈有三道防線:第一個是需求預測(從數據開始,由判斷結束),第二個是庫存計劃(安全庫存、安全產能作為緩衝),第三個是供應鏈執行(縮短響應周期,提高響應能力)。
沒有任何一家企業能夠做正确的預判,誰能通過數據做準确度最高的預測,提高首發命中率,誰就站穩了第一道防線。為了提升準确率,ZARA 會避免在 SKU 層面做預測,只針對标準化的半成品做預測,從而提供預測準确率。
所有的預測都是錯的,誰能設立安全庫存或安全產能,誰就站穩了第二道防線。ZARA 用自動化程度高的生產線大批量生產半成品,然後根據市場需求的偏好再染色、增加配件,避免 " 貨到地頭死 ",也增強了庫存的安全性。
在預測失敗、安全庫存不足的情況下,能靠供應鏈的執行能力彌補,就是公司的第三道防線。在最後一道防線上,ZARA 只在配送中心層面預測需求,各門店每次只定幾天的貨,避免產品積壓到渠道、門店。同時 ZARA 的供應鏈執行效率使其上新周期短至 2 周,每年的服裝款式可達 3 萬種。
曾經這些讓中國品牌望塵莫及的功夫,如今随着數字化供應鏈管理能力的普及,已經變得唾手可得。淘寶小店和本土時尚品牌走着快時尚曾經的路徑,讓它們無路可走。
中國的品牌帶着更親民的姿态、更本地化的設計、更快捷的反應速度、更高的性價比脱穎而出。而且,随着快時尚品牌變成世界級的大公司,官僚機制阻止了部門之間的暢通交流,在市場面前的靈活性大打折扣。
這正是中國本土時尚品牌 UR,問鼎天貓女裝銷售榜的底層邏輯。
UR 實現了全渠道商品快速出入庫,產品動态跟蹤,追溯產品去向和每一個環節的詳情;UR 還引入了 RPA 流程自動化機器人,建立起了 UR 自動化交付能力,有了高效柔性對國人無歧視的供應鏈。
中國出海品牌 Shein,從打樣到上架只要 7 天,它的快是建立在算法上,一個月的新款數量可以抵上 ZARA 一年。
快時尚引以為傲的供應鏈優勢不再。
速度失靈與時尚原罪
當 " 時尚 " 的圈子越來越大,當快速復制已經成為人人皆有的本領,快時尚品牌就失去了時尚的價值。
所以即使 " 更快 " 也無法解快時尚的愁。
在日本的經濟危機中,優衣庫帶着極致性價比和反時尚潮流的設計,成為逆勢上揚者。可 ZARA、H&M 還在此前的舊邏輯裏企圖找到新答案。
可發現了大工業生產問題的貴族時尚圈,早就有了新的時尚邏輯。
它們要麼跟奢侈品牌做限量款,用個人号召力直接收割高消費力用户。要麼直接跟運動時尚品牌做低價聯名款,把流量和利潤握在自己手裏,不給這些快時尚品牌盜版的機會。
以抄襲著稱的快時尚,幾乎沒有沉澱出有深度的品牌文化,也沒有人願意跟快時尚品牌做聯名。對比之下,優衣庫反而在時尚與運動的中間地帶,找到了自己的品牌空間。
更糟糕的是,人們逐漸意識到 " 快時尚 " 背後的陰謀。
用不是自己的錢,買着自己其實根本不需要的東西,這就是如今的消費社會。快速和大量制造着更大的社會污染和更窮的大眾。便宜不能為大眾帶來實惠,只能為商業巨頭帶來财富。
" 快時尚 " 在不斷生產、消費、淘汰的過程中,形成了嚴重的 " 時尚污染 ",時尚如今是世界的第二污染。除了生產環節的污染,還包括過度消耗、浪費、包裝,以及 " 過時 " 之後堆積如山的時尚垃圾。
紀錄片《The True Cost》展示了時尚產業過量生產、盲目鼓吹消費造成的生态災難,以及快時尚巨頭如何壓榨第三世界貧困勞動力,特别是婦女權益,以求利潤最大化,還有 " 舊新衣 " 成山和化學污染的觸目驚心!
快時尚成堆賣不掉的衣服去哪了?答案是絕大部分都以低價批量賣給貧窮國家填埋,中國曾經都是 " 賣廢品 " 對象。
設計落後于消費者意識,新產品少,這些大公司帶着傲慢,将中國當成它們的世界清貨場,不但產品質量堪憂,更無法為中國用户提供投其所好的產品。更不用説這些品牌在新疆棉花等事件中,令中國消費者心寒的反映。
商人的眼中只有永恒的利益,他們不可能丢掉歐美市場來保中國市場。所以在他們率先舍棄中國市場,來保護自己的核心利益後,中國消費者對品牌的情感退潮是他們早該預料的、自然而然的結果。
用户失靈,渠道失靈,供應鏈失靈,速度失靈,再加上時尚原罪、立場錯誤,快時尚品牌在中國跑進死胡同。
如今快時尚品牌都在試圖通過小眾化和高端化來解決自身困境,但沒有沉澱下文化和技術護城河的它們,想要突圍并不容易,這段時間正是中國品牌從思維和意識上彎道超車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