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编分享的军事经验:细品珍珠港最怂的和最横的,珍珠港特殊潜航艇作战的两个极端,欢迎阅读。
以下文章来源于燃烧的岛群 ,作者群主飞龙
本文是"燃烧的岛群"第173篇原创文章,作者:群主飞龙。
全文共10096字,配图50幅,阅读需要20分钟,本文曾于2019年4月28日首发,2021年12月10日重发,2023年12月29日重发,内容有增删改。
本文收录于专辑"细品珍珠港"和"潜艇战史"专辑
偷袭珍珠港的日本海军,除了众所皆知的舰载航空兵以外,还有一支略显神秘的袖珍潜艇部队。关于这支部队的参战过程和战果,很长时间内都是众说纷纭。
图1. 画作:向珍珠港出击,两名只穿着短裤的艇员正在离开母艇(一艘丙型潜艇),相互扶持登上他们的"甲标的"袖珍潜艇。袖珍潜艇艇艏的8字形防撞网是珍珠港作战5艘"甲标的"的独特外观特征,背景岛屿上灿烂的灯光也曾在酒卷和男的回忆录中提及
图2. 模型作品:珍珠港作战中搭载"甲标的"袖珍潜艇的丙型潜艇"伊-16"号,搭载的袖珍潜艇由横山正治中尉(海兵67期)和上田定二兵曹操作,他们于夏威夷时间12月7日0时42分从"伊-16"号出发,出发地点距离珍珠港入口西南偏南约11.3公里,按照"甲标的"最大水下航速19节来推断,半小时就能抵达珍珠港入口水道
图3. 瓦胡岛不是夏威夷群岛最大的岛屿,但确实最繁华的岛屿,檀香山市区就位于岛屿南侧,珍珠港所在的峡湾更加险峻,是典型的口小肚子大,港阔水深的天然海军基地。通过狭窄的入口水道后分叉为东西两个湾,东湾的海水较深可以停泊战列舰和航空母舰,西湾水浅一般停泊小型舰艇
图4. 日本人创作的珍珠港肉弹九死士,因为酒卷和男被俘,日本人特意忽略了这个"不坚定的叛徒",注意画作中所有的人员都佩戴大帽徽的军官帽,显然是按照死后特晋的军衔,把5名兵曹也按照军官的标准绘制
图5. 美国人大卫·布什内尔在1776年设计建造的单人潜艇"海龟"号,从外观上就能看出,这艘简陋的潜艇勉强能够实现上浮和下沉并在水中悬停,有简陋的手摇推进的螺旋桨和方向舵,武器只有一个炸药包,操作者必须在敌方舰艇的下方先转出一个小洞,然后将炸药包固定后定时引爆
图6. 1776年9月7日,一位美国勇士——志愿者埃兹拉·李中士利用黑夜掩护,驾驶着"海龟"成功潜到停泊在港内的英国战舰"鹰"号的船尾,但他没能顺利凿穿"鹰"号的船底铁板并固定炸药,在艇内空气浑浊不堪后,埃兹拉被迫放弃了任务并顺利撤离逃學生,这是历史上第一次潜艇作战
图7. 南军的"亨利"号潜艇的作战过程模拟
图8. 1864年2月17日晚8时47分,在8名勇敢者的操纵下,"亨利"号使用艇艏的杆雷撞击了北军的"豪萨托尼克"号风帆战舰,剧烈的爆炸将两艘船一起送入海底,创造了人类历史上首次以潜艇击沉水面战舰的先例
图9. 画作:测试或打捞"亨利"号潜艇,由于在试航中"亨利"号已经两度沉没,一次5死4生,一次8人全死(包括设计师贺瑞斯·亨利本人),加上实战中死去的8人,"亨利"号带走了21名南军的勇士,尤其是第二次打捞出亨利等人肿胀的遗体后,再次招募到新的艇员加盟,这种意志力和冒险精神在今天看来匪夷所思
图10. "亨利"潜艇失踪130年后的1995年,在距离"豪萨托尼克"号沉没地点约100米的查尔斯顿湾海底,意外发现了已经被淤泥填满的"亨利"号潜艇,"亨利"号被打捞出水后进入特殊的维护车间进行修复。专家发现所有艇员的遗骸都在潜艇内,而且都仍然位于工作岗位上
图11. 清理中的"亨利"号潜艇内部,左侧是曲轴,右侧是艇员的板凳,远处是连接螺旋桨的飞轮,艇员中的7人负责提供动力,他们统一坐在右侧的板凳上,躬身弯腰用双手摇动身前的曲轴带动艇尾的螺旋桨,船长1人负责指挥方向并控制浮沉
图12、13. 计算机绘制的"亨利"号潜艇艇员分布(上)和被发现后的内部遗骸状态(下),不同艇员的遗骸用不同的颜色标出,不明身份的遗骸用黄色标示,可以看到船员们至死也是呆在原位。有一种推测认为,杆雷爆炸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将全部8名艇员震晕,以至于失去了对潜艇的控制力而沉没
袖珍潜艇作战设想的灵感,最早来源于1776年美国独立战争期间由大卫·布什内尔(David Bushnell,1742-1824)设计建造的单人潜艇"海龟"号和1864年美国南北战争期间由霍勒斯·亨利(H.L.Hunley)设计建造的"亨利"号早期潜艇(详见171.勇敢者的游戏,早期潜艇先驱者的冒险之旅)。这两次潜艇作战虽然都谈不上彻底的成功,但开创了全新的水下作战模式,而且鉴于水下密闭空间作战需要克服巨大的幽闭恐惧症,只能说敢于参与这种作战方式的人都是极其彪悍的勇士!
到一战时期,现代潜艇技术已经发展得比较完善,各海军强国都可以建造吨位和续航力更大的远洋作战潜艇,同时也研制了一部分小型和微型潜艇用作特种战。其中,以英、德、意、日四国最为青睐。轴心三国期望以小博大的心理可以理解,但传统海军强国英国也对袖珍潜艇情有独钟,并且取得了实际战果。反而是潜艇特种作战的发明人美国有点瞧不上这种风险性极大的作战方式。
图14. 一本专注于轴心国袖珍潜艇的书籍封面,最上方是意大利海军的"慢速鱼雷",俗名为"猪",因为海军人员将操作者戏称为象骑着一头肥猪在水下行动,武器是艇艏的战斗部,打法类似"海龟"号,需要艇员将战斗部固定在敌方舰艇下方,然后艇员驾驶艇体返航。中间是德国海军的双人袖珍潜艇,上方是载人舱,下方是挂载的鱼雷可以被发射出去,艇员驾驶载人舱返航。最下方是日本海军的"甲标的"袖珍潜艇,与普通潜艇一样五脏俱全,艇艏有两条450毫米氧气鱼雷,发射后理论上艇员可以操纵潜艇返航
回到日本海军这边,1930年代是袖珍潜艇研制的高潮期,鉴于现代潜艇技术已经日臻完善,日本的袖珍潜艇"甲标的"实际就是一艘纯电力驱动的双人潜艇,其初始建造目的是为了在茫茫大洋上实施"九段击"中的第四段或第五段截击,以及用于消灭被击溃的敌舰队等等。因此为了满足跨洋作战,必须由母艇搭载"甲标的"前往大洋深处或敌方基地遂行攻击,为此,日本海军不惜在战前开工建造了多达四艘"甲标的"母舰,包括后来改造为轻型航空母舰并参加了马里纳亚大海战和恩加诺角海战的"千代田"号。
图15. 本身作为"甲标的"母舰建造的"千代田"号初始状态,注意舰尾的"甲标的"袖珍潜艇释放平台,理论上一艘母舰里可以容纳12艘"甲标的",4艘母舰可以同时释放48艘"甲标的",迅速形成远海上的狼群
值得一提的是,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前,日本海军的建设和作战策略一直都是"九段截击"的海上决战,参考原型就是让日本崛起的日俄对马海战。海军的一切兵器建造和战术研究都是围绕着这种战略设想开展的,这也是为了山本五十六提出要主动袭击珍珠港时遭遇到巨大反对声音的原因——海军一直潜心研究的是在防御中削弱和伏击美国舰队。当山本通过偷袭珍珠港打残了美国海军后,再度实施截击作战的可能性已经荡然无存——美国海军的实力下降到不再敢于跨越大洋前往救援菲律宾。以至于山本不得不再度贸然出击,在中途岛附近实施一次进攻版的"九段击",试图挑动美军海军出来海上决战,结果当然大家都知道了。
当山本提出偷袭珍珠港的进攻作战后,海军内部经过激烈的争论还是服从了长管意志,海军的各个部队也全力以赴去实现。潜艇部队除了将最精锐的第1、2、3潜水战队倾巢而出参加珍珠港作战外,还投入了原本计划用于大洋深处"九段截击"的袖珍潜艇。考虑到安全接近珍珠港的可能性,原本设计的"甲标的"母舰显然不合适,最后选择了5艘水下排水量达到2184吨的丙型潜艇作为母艇,这种潜艇的排水量已经超过当时大部分的驱逐舰。每艘丙型潜艇都将搭载一条"甲标的"。
图16. 两艘大型化日本潜艇,本身设计即可搭载水上飞机或"甲标的"袖珍潜艇,可以看到左侧的乙型潜艇"伊-58"带有艇库,可以搭载一架零式小水侦通过弹射起飞,右侧的丙型潜艇"伊-16"可以在舰桥后方搭载一条"甲标的"袖珍潜艇
图17. 美国插画家画作《向珍珠港出击》,前景可以见到一条搭载了"甲标的"的母艇,有意思的是,这个画家把"甲标的"的方向搞反了,正确的捆绑法应该是"甲标的"的艇艏朝向母艇艇尾方向,而且固定的方式也是战争末期才出现的大型化基座,珍珠港作战时期这种搭载方式也是临时构思,只是用钢缆加以简单固定
早在1932年初,分管鱼雷兵器开发建造的舰政本部第一部第二科就提出建造袖珍潜艇的建议,1933年首次完成了样艇建造,同年8月起进行了全尺寸模型试航。1938年,日本军方拟定了一份建造49艘"甲标的"袖珍潜艇的计划,1940年,首批两艘试生产的袖珍潜艇完工(Ha-1和Ha-2)。根据试航的经验,随后的量产艇上加装了指挥塔。其中由吴海军造船厂完成18艘(Ha-3到Ha-20号),大埔崎海军造船厂完成32艘(Ha-21至Ha-52)。
1940年11月15日,日本海军正式将这种兵器定名为"甲型特攻潜艇",后世更为人熟悉的名字是"甲标的"(意思是甲型靶标,以掩盖该武器的真正用途)。艇长23.9米,直径1.85米,排水量43.75吨。涂装首先是在黄色的锌-铬艇体上涂抹沥青焦油,然后再涂抹黑色和红色瓷漆,最后的外表涂装是灰色的瓷漆。潜望镜为日本光学仪器公司于1941年5月生产的九二式潜望镜。该潜望镜由电力升降,10英尺长,镜头直径3又5/8英寸,放大倍数1.5-6倍。主要武器为两条上下纵列的九七式袖珍潜艇用氧气鱼雷,装药约1000磅(450公斤)。
"甲标的"的驱动装置为一台600马力电动机,由蓄电池供电,最大潜航深度为100英尺。简单来说,这就是一条大号的纯电驱动潜航器。由于袖珍潜艇自身不产生电能,而是在执行任务前由母艇上的供电器将电能储存到潜艇的蓄电池里,在航行中不断放电,直至耗尽。潜艇最高时速水面可达23节,水下可达19节。但在高速状态下电池仅能维持55分钟,在巡航时速2节时,可航行100英里,推动轴带动着2具反转螺旋桨前进。
图18. 为珍珠港作战特别加装"8"字形防潜网切割器的"甲标的"袖珍潜艇
图19. 日本人拍摄的反映"甲标的"作战的战争片《珍珠港归来》
"甲标的"由7个舱段组成,水柜、鱼雷舱、前蓄电池舱、控制舱、后电池舱、动力舱和尾部水柜,中部的电池舱和控制舱由水密门把海水分隔开来。在偷袭珍珠港时,每艘袖珍潜艇携带了534枚铅锭作为压载物,总重5899磅。当艇体平衡出现问题的时候,艇员需要往外扔铅锭,以保持平衡,当潜艇即将撞到水下暗礁时,艇员可以把铅锭扔到水里作为缓冲物,减轻撞击对艇体造成的损害。
1941年11月19日,五艘临时改装而成的"甲标的"母艇——"伊-16"、"伊-18"、"伊-20"、"伊-22"和"伊-24"各自搭载了一艘袖珍潜艇从吴港出发前往夏威夷。12月6日日落后,母艇陆续抵达珍珠港入口南侧约10海里处的预定出击地点,跨越大洋的航行虽然艰苦,但竟然是一切顺利。
图20. 偷袭珍珠港的袖珍潜艇艇员出发前的合影,前排是军官,后排是配合他们作战的士官,这支小部队里军衔最高的岩佐直治大尉在前排中央,被俘的酒卷和男稍微在前排右一(识别度较高的大饼脸),酒卷被俘后,他的形象被从这张照片里抠图去除
夏威夷时间12月7日零时42分,"伊-16"在珍珠港入口西南偏南7英里处释放了第一艘"甲标的"(Ha-16),乘员是横山正治海军中尉和上田定二等兵曹,他们是第一艘下水的"甲标的"袖珍潜艇。
1时16分,"伊-22"在距离珍珠港入口9英里处释放了第二艘"甲标的"(Ha-15),乘员是岩佐直治大尉和佐佐木直吉一等兵曹。岩佐也是此次行动的发起人和军衔最高的袖珍潜艇艇长。
2时15分,"伊-18"在距离珍珠港入口13英里处释放了第三艘"甲标的"(Ha-17),乘员是古野繁美中尉和横山重范一等兵曹。
2时57分,"伊-20"在距离珍珠港入口5.3英里处释放了第四艘"甲标的"(Ha-18),乘员是广尾彰少尉和片山义雄二等兵曹。
图21. 珍珠港作战时的丙型潜艇"伊-16"号,其舰桥后方搭载了横山正治的袖珍潜艇,为什么模型厂家都喜欢用"伊-16"来做板,可能是因为横山正治的经历最有戏剧性,经历了多次反转
3时33分,"伊-24"在距离珍珠港入口西南偏西10.5英里处释放了第五艘"甲标的"(Ha-19),乘员是后来最为人熟知的酒卷和男少尉和稻垣清二等兵曹,他们也是最后一艘下水的袖珍潜艇。
在暗夜里,五艘"甲标的"各自在瓦胡岛上的灯光吸引下,静悄悄地向港内驶去,"伊-68"和"伊-69"两艘海大型潜艇随后来到珍珠港入口处的约定位置,等待着救援"甲标的"的乘员,但是他们没有等来任何一条"甲标的"的返航,有些"甲标的"的最终归宿,直到战争结束60年后才被发掘出来。
5艘"甲标的"中,有一条在当天的战斗中被确切击沉,另一条被俘获,他们的故事虽然没有太多的战争迷雾遮挡,但却让人看到了两种极端。
图22. 上图是瓦胡岛地形图和战前用于训练的鹿儿岛对比,下图是美国人精心绘制的珍珠港内舰艇分布图,可见排在战列舰大街最后一个的"内华达"号航行到医院角搁浅的航线
一、最横的"甲标的"——珍珠港特攻队长,岩佐直治海军大尉艇
图23. 防潜网保护中的修理船"美杜莎"号(AR-1),1942年2月在珍珠港内拍摄
1941年12月7日上午8时30分,当日军第一攻击波舰载机攻击机群仍在港内肆虐时,海军少校威廉·巴福特(William P. Buford)正指挥"莫纳汉"号(USS Monaghan,DD-354)驱逐舰取道北海峡从港内往外海撤离。
突然,巴福特少校接到了扫雷舰"宰恩"号(USS ZANE,DMS-14)发来的紧急报告:"在修理舰‘美杜莎’号的船尾后方200码(183米)处发现敌方潜艇!"几乎同时,布雷舰"布雷斯"号(USS Breese,DM-18)和水上飞机母舰"柯蒂斯"号(USS Curtiss,AV-4)也发现了这艘潜艇,后者立即向袖珍潜艇开了火。
图24. 1941年12月7日,燃烧中的"柯蒂斯"号(USS Curtiss,AV-4),该舰于9时8分被一颗航空炸弹命中
8时37分,"莫纳汉"号也在本舰舰首右舷以外1200码(1097米)处发现了露出水面的潜望镜和部分指挥塔。巴福特少校立即下令加速到最大战速并准备撞击。与此同时,修理船"美杜莎"号(USS Medusa,AR-1)和另一艘水上飞机母舰"丹吉尔"号(USS Tangier,AV-8)也开始向这艘袖珍潜艇开火。
图25. 最后一艘法拉格特级驱逐舰"莫纳汉"号(USS Monaghan,DD-354),摄于1938年
一时间,大至5英寸炮弹,小到12.7毫米重机枪都对着这条小艇猛烈射击,极有可能当场就将艇长击毙,但是该艇仍挣扎着向"柯蒂斯"号发射了一条鱼雷,鱼雷未能命中,一头撞上了对岸珍珠城的一座码头。潜艇下沉躲避,4分钟后又再次上浮。
图26. 袖珍潜艇Ha-24被打捞出水时的状况
当"莫纳汉"号对着潜艇冲过来时,潜艇又对着"莫纳汉"号发射出最后一条鱼雷,刚好擦着"莫纳汉"号的右舷而过,撞上福特岛的岸壁而爆炸。随即,"莫纳汉"号凶狠的撞击把它撞沉到30英尺深的海床上,"莫纳汉"号紧接着又投下两枚深水炸弹,猛烈的爆炸差点把自己也炸出水面。
图27. 1941年12月被打捞出水的岩佐大尉艇,注意艇艏完全变形破损
珍珠港战斗两周以后,这艘袖珍潜艇在福特岛西北角被打捞出水,同时发现的还有一件带有海军大尉军衔标记的衣袖,参战的10名艇员中,只有岩佐直治是大尉军衔,显然这艘唯一成功突入港内的,就是岩佐直治和佐佐木直吉的Ha-15。
从该艇这种不要命的行事风格来看,的确符合岩佐直治在战前的狂言妄语:"我们根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图28、29. 后人制作的"甲标的"潜航动画图以及日本的宣传画作
岩佐艇是第二个下水的"甲标的"(7日凌晨1时16分),他利用暗夜掩护成功潜入珍珠港内,抵达了最有价值的福特岛海军基地,岩佐上浮的位置原定应该是航空母舰的停泊区,他显然是冲着航母来的,而且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在艇内发现了一张航线图,绘制了岩佐的航行线路
图30. 现代复原的"甲标的"内部结构和布置,可见空间极其狭小
当时被打捞出水的"甲标的"因剧烈的爆炸冲击波已经严重变形,人员无法进入,美军将其螺旋桨和艇艏的"8"字形切网器切割下来,拼凑到俘获的Ha-19酒卷艇上,用于在美国国内的巡回展出,剩下的部分残骸则用在了福特岛上的S-1潜艇码头的改建填海工程。
图31、32. 上图为岩佐艇的沉没位置示意,下图是战时日本人绘制的港内目标位置
1947年3月,岩佐的军服被归还给日本,1972年开始在东京靖国神社展出。
1952年,在清理S-1潜艇码头时,又将岩佐艇挖了出来,但是蓄电池的氯化物泄漏液已经将其内部完全腐蚀,因此美国人又把它重新埋在原地,岩佐的尸体也就一直留在艇内。
岩佐艇是珍珠港作战中唯一确定曾突入到福特岛美国太平洋舰队核心停泊区的"甲标的",他是怎么做到的可能永远不为人所知。
二、最怂的"甲标的"——酒卷和男的故事
凌晨3时33分,酒卷艇成为是最后一个离开母艇的袖珍潜艇,与最早出发的横山艇相比,他们已经晚了三个小时,原因是临出发前的最后检查时发现小型罗盘故障,无法指示方向,这意味着酒卷将无法在水下确定航向,只能靠目视导航。母艇艇长花房少佐询问酒卷的意见,酒卷硬着头皮"坚决要求出击"。
刚到水面,酒卷艇就一头扎到100英尺深,两个人手忙脚乱地释放了尾部压载舱里的铅锭,潜艇总算浮出水面,朝着檀香山的灯光驶去。由于罗经故障,他们绕了好几个圈子,最终在7时左右抵达珍珠港入口。
图33. 酒卷和男海军少尉,太平洋战争的第一个日本俘虏,脸上的疤痕是他自残所致,目的是不让日本人认出他,对比出发前的10人合影,大饼脸是其典型外貌特征
在潜望镜深度,酒卷和男少尉驾艇小心翼翼的进入珍珠港通道。由于酒卷最终生还并写下了回忆录,所以下面的过程姑且采纳他本人的描述,真实与否可以zi型判断。
8时,酒卷艇开始上浮,螺旋桨激起的水波立即被正在巡逻的美国驱逐舰"赫尔姆"号(USS Helm,DD-388)发现。"赫尔姆"号立即开火,一枚炮弹在艇首附近爆炸,将一个鱼雷发射管(也可能是2个)堵死,酒卷自称被爆炸震昏。
图34. 巴格利级驱逐舰"赫尔姆"号
当他清醒之后,发现珍珠港里已是烟火冲天,敌舰也不见了。
酒卷又绕了一圈,决定下潜再次进入珍珠港,但他们发现潜艇已无法上浮——电池舱被击穿,泄漏的燃油和海水灌进电池舱,与酸性电池发生化学反应,艇内烟雾弥漫。
在潜行中,袖珍潜艇又多次遭受深弹攻击,另一个鱼雷发射管也失灵,酒卷已经不可能完成任务了。
无奈之下,酒卷驾艇挣扎着驶出珍珠港。
此时,天色已黑。酒卷和男打开舱盖,和稻垣清一前一后爬出潜艇,由于离岸很近,酒卷又打算重新启动马达,把潜艇开到岸边搁浅,但是此时马达也坏了。
图35、36、37、38. 被海浪推上海岸搁浅的酒卷艇,刚被发现时拍摄的照片
图39. 可能是酒卷艇被发现后拍摄的航拍照片
酒卷和男决心不让潜艇落入敌手,他让操艇的士官稻垣清跳海逃學生,自己则点燃了后电池舱里的自爆炸弹,并向母艇发报诀别。然而,炸弹并没有爆炸,酒卷和男又被舱内的浓烟熏倒,失去意识。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2月8日早晨,在他身边站着夏威夷国民警卫队的大卫·阿久谷(David Akui)军士(一名日裔)——日本人捉住了日本人!
就这样,酒卷成了美国参战后的第一个俘虏。
同一天,稻垣清的尸体被冲上海滩,死因是溺水。
图40. 俘虏酒卷和男少尉的国民警卫队军士大卫·阿久谷(日裔)
图41. 描绘酒卷和男少尉被俘虏的场景,显然带有艺术创作的成分
图42. 酒卷艇最终搁浅位置,注意其相对珍珠港入口处的距离
图43. 卡内奥赫机场附近的海滩正是酒卷艇搁浅处,拉海纳点是原定回收点,可以猜测酒卷当时正在驾艇撤往回收点
有意思的是,酒卷艇最终搁浅的瓦伊马纳罗海滩位于瓦胡岛东侧,靠近卡内奥黑海军机场,也是瓦胡岛69处海滩里最长的一条,共有4英里长。这个方向朝着原定的回收汇合点——拉海纳,而且距离瓦胡岛入口有相当的距离,如果酒卷在回忆录中的描述是真实的,他显然曾在12月7日的夜间一直在向回收点航行,最终在远离珍珠港作战地区的海滩弃艇逃學生。
酒卷和男被俘后,他的潜艇被美国军方拆卸加以研究,艇体后来则作为宣传工具辗转美国各地,鼓励美国公民购买战争公债,战后长期被搁置在佛罗里达基韦斯特(Key West)基地,破损不堪。
图44. 1942年,酒卷艇被作为美国战时国债宣传活动时的道具,前车上是罗斯福总统
图45、46. 1942年9月24日正在加利福尼亚州巡回展示以销售战争债券的酒卷艇,艇艏被美国人写上了"东条雪茄公司,你购买的战争债券可以帮助我们干掉这个公司,多买点!立刻买!"
1963年开始,酒卷艇在基韦斯特灯塔博物馆(The Key West Lighthouse)展出。24年之后,作为历史遗物,美国海军于1987-1988年间对该艇进行了整修,最后在夏威夷"亚利桑那"号博物馆展出。
1990年12月,酒卷艇被送往德克萨斯州弗里德里克斯堡尼米兹将军纪念馆暂时展出,1997年12月,尼米兹将军纪念馆请求美国海军同意该馆将该艇永久展出,目前该艇仍在尼米兹纪念馆展出。
图47. 被切割成三段运往佛罗里达州基韦斯特基地的酒卷艇
图48. 现存于德州太平洋战争博物馆的酒卷艇
图49. 1991年,老年的酒卷和男和他的"甲标的"潜艇又见面了
被俘后的酒卷和男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曾在美军给自己拍照片时故意用烟头烫伤了脸。事实上,为了正面宣传九军神,酒卷和男成为俘虏一直是日本海军严加保守的机密,他的家乡和亲人都不知道他的准确消息。酒卷和男在战争结束后一直不敢立即回国,直到1946年1月11日,他才最终踏上家乡的土地。
1991年,在成为太平洋战争第一个俘虏整整50年后,老年的酒卷和男也来到弗里德里克斯堡,再一次与他曾经驾驶的袖珍潜艇见面。当白发苍苍的他凝望着这艘同样历经岁月的袖珍潜艇,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战争可怕,活着才是最美好的?
当年是不是too simply?too naive?
1999年,酒卷和男病故,他也将这段历史彻底带入了坟墓。
酒卷和男将其在珍珠港参战和被俘后的经历写成了一本回忆录《俘虏第一号》,这本书成为研究珍珠港事变、"甲标的"和日军心态的珍贵史料。
当然,我们也不能全听他的一面之词。
图50. 日本人考证时绘制的珍珠港"甲标的"位置图,其中突入港内的仅有福特岛西北角的岩佐艇有明确证据,福特岛西南角的横山艇则打着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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