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軍事經驗:細品珍珠港最慫的和最橫的,珍珠港特殊潛航艇作戰的兩個極端,歡迎閱讀。
以下文章來源于燃燒的島群 ,作者群主飛龍
本文是"燃燒的島群"第173篇原創文章,作者:群主飛龍。
全文共10096字,配圖50幅,閱讀需要20分鍾,本文曾于2019年4月28日首發,2021年12月10日重發,2023年12月29日重發,内容有增删改。
本文收錄于專輯"細品珍珠港"和"潛艇戰史"專輯
偷襲珍珠港的日本海軍,除了眾所皆知的艦載航空兵以外,還有一支略顯神秘的袖珍潛艇部隊。關于這支部隊的參戰過程和戰果,很長時間内都是眾說紛纭。
圖1. 畫作:向珍珠港出擊,兩名只穿着短褲的艇員正在離開母艇(一艘丙型潛艇),相互扶持登上他們的"甲标的"袖珍潛艇。袖珍潛艇艇艏的8字形防撞網是珍珠港作戰5艘"甲标的"的獨特外觀特征,背景島嶼上燦爛的燈光也曾在酒卷和男的回憶錄中提及
圖2. 模型作品:珍珠港作戰中搭載"甲标的"袖珍潛艇的丙型潛艇"伊-16"号,搭載的袖珍潛艇由橫山正治中尉(海兵67期)和上田定二兵曹操作,他們于夏威夷時間12月7日0時42分從"伊-16"号出發,出發地點距離珍珠港入口西南偏南約11.3公裡,按照"甲标的"最大水下航速19節來推斷,半小時就能抵達珍珠港入口水道
圖3. 瓦胡島不是夏威夷群島最大的島嶼,但确實最繁華的島嶼,檀香山市區就位于島嶼南側,珍珠港所在的峽灣更加險峻,是典型的口小肚子大,港闊水深的天然海軍基地。通過狹窄的入口水道後分叉為東西兩個灣,東灣的海水較深可以停泊戰列艦和航空母艦,西灣水淺一般停泊小型艦艇
圖4. 日本人創作的珍珠港肉彈九死士,因為酒卷和男被俘,日本人特意忽略了這個"不堅定的叛徒",注意畫作中所有的人員都佩戴大帽徽的軍官帽,顯然是按照死後特晉的軍銜,把5名兵曹也按照軍官的标準繪制
圖5. 美國人大衛·布什内爾在1776年設計建造的單人潛艇"海龜"号,從外觀上就能看出,這艘簡陋的潛艇勉強能夠實現上浮和下沉并在水中懸停,有簡陋的手搖推進的螺旋槳和方向舵,武器只有一個炸藥包,操作者必須在敵方艦艇的下方先轉出一個小洞,然後将炸藥包固定後定時引爆
圖6. 1776年9月7日,一位美國勇士——志願者埃茲拉·李中士利用黑夜掩護,駕駛着"海龜"成功潛到停泊在港内的英國戰艦"鷹"号的船尾,但他沒能順利鑿穿"鷹"号的船底鐵板并固定炸藥,在艇内空氣渾濁不堪後,埃茲拉被迫放棄了任務并順利撤離逃學生,這是歷史上第一次潛艇作戰
圖7. 南軍的"亨利"号潛艇的作戰過程模拟
圖8. 1864年2月17日晚8時47分,在8名勇敢者的操縱下,"亨利"号使用艇艏的杆雷撞擊了北軍的"豪薩托尼克"号風帆戰艦,劇烈的爆炸将兩艘船一起送入海底,創造了人類歷史上首次以潛艇擊沉水面戰艦的先例
圖9. 畫作:測試或打撈"亨利"号潛艇,由于在試航中"亨利"号已經兩度沉沒,一次5死4生,一次8人全死(包括設計師賀瑞斯·亨利本人),加上實戰中死去的8人,"亨利"号帶走了21名南軍的勇士,尤其是第二次打撈出亨利等人腫脹的遺體後,再次招募到新的艇員加盟,這種意志力和冒險精神在今天看來匪夷所思
圖10. "亨利"潛艇失蹤130年後的1995年,在距離"豪薩托尼克"号沉沒地點約100米的查爾斯頓灣海底,意外發現了已經被淤泥填滿的"亨利"号潛艇,"亨利"号被打撈出水後進入特殊的維護車間進行修復。專家發現所有艇員的遺骸都在潛艇内,而且都仍然位于工作崗位上
圖11. 清理中的"亨利"号潛艇内部,左側是曲軸,右側是艇員的板凳,遠處是連接螺旋槳的飛輪,艇員中的7人負責提供動力,他們統一坐在右側的板凳上,躬身彎腰用雙手搖動身前的曲軸帶動艇尾的螺旋槳,船長1人負責指揮方向并控制浮沉
圖12、13. 計算機繪制的"亨利"号潛艇艇員分布(上)和被發現後的内部遺骸狀态(下),不同艇員的遺骸用不同的顏色标出,不明身份的遺骸用黃色标示,可以看到船員們至死也是呆在原位。有一種推測認為,杆雷爆炸的瞬間,巨大的衝擊力将全部8名艇員震暈,以至于失去了對潛艇的控制力而沉沒
袖珍潛艇作戰設想的靈感,最早來源于1776年美國獨立戰争期間由大衛·布什内爾(David Bushnell,1742-1824)設計建造的單人潛艇"海龜"号和1864年美國南北戰争期間由霍勒斯·亨利(H.L.Hunley)設計建造的"亨利"号早期潛艇(詳見171.勇敢者的遊戲,早期潛艇先驅者的冒險之旅)。這兩次潛艇作戰雖然都談不上徹底的成功,但開創了全新的水下作戰模式,而且鑑于水下密閉空間作戰需要克服巨大的幽閉恐懼症,只能說敢于參與這種作戰方式的人都是極其彪悍的勇士!
到一戰時期,現代潛艇技術已經發展得比較完善,各海軍強國都可以建造噸位和續航力更大的遠洋作戰潛艇,同時也研制了一部分小型和微型潛艇用作特種戰。其中,以英、德、意、日四國最為青睐。軸心三國期望以小博大的心理可以理解,但傳統海軍強國英國也對袖珍潛艇情有獨鍾,并且取得了實際戰果。反而是潛艇特種作戰的發明人美國有點瞧不上這種風險性極大的作戰方式。
圖14. 一本專注于軸心國袖珍潛艇的書籍封面,最上方是意大利海軍的"慢速魚雷",俗名為"豬",因為海軍人員将操作者戲稱為象騎着一頭肥豬在水下行動,武器是艇艏的戰鬥部,打法類似"海龜"号,需要艇員将戰鬥部固定在敵方艦艇下方,然後艇員駕駛艇體返航。中間是德國海軍的雙人袖珍潛艇,上方是載人艙,下方是挂載的魚雷可以被發射出去,艇員駕駛載人艙返航。最下方是日本海軍的"甲标的"袖珍潛艇,與普通潛艇一樣五髒俱全,艇艏有兩條450毫米氧氣魚雷,發射後理論上艇員可以操縱潛艇返航
回到日本海軍這邊,1930年代是袖珍潛艇研制的高潮期,鑑于現代潛艇技術已經日臻完善,日本的袖珍潛艇"甲标的"實際就是一艘純電力驅動的雙人潛艇,其初始建造目的是為了在茫茫大洋上實施"九段擊"中的第四段或第五段截擊,以及用于消滅被擊潰的敵艦隊等等。因此為了滿足跨洋作戰,必須由母艇搭載"甲标的"前往大洋深處或敵方基地遂行攻擊,為此,日本海軍不惜在戰前開工建造了多達四艘"甲标的"母艦,包括後來改造為輕型航空母艦并參加了馬裡納亞大海戰和恩加諾角海戰的"千代田"号。
圖15. 本身作為"甲标的"母艦建造的"千代田"号初始狀态,注意艦尾的"甲标的"袖珍潛艇釋放平台,理論上一艘母艦裡可以容納12艘"甲标的",4艘母艦可以同時釋放48艘"甲标的",迅速形成遠海上的狼群
值得一提的是,在太平洋戰争爆發前,日本海軍的建設和作戰策略一直都是"九段截擊"的海上決戰,參考原型就是讓日本崛起的日俄對馬海戰。海軍的一切兵器建造和戰術研究都是圍繞着這種戰略設想開展的,這也是為了山本五十六提出要主動襲擊珍珠港時遭遇到巨大反對聲音的原因——海軍一直潛心研究的是在防御中削弱和伏擊美國艦隊。當山本通過偷襲珍珠港打殘了美國海軍後,再度實施截擊作戰的可能性已經蕩然無存——美國海軍的實力下降到不再敢于跨越大洋前往救援菲律賓。以至于山本不得不再度貿然出擊,在中途島附近實施一次進攻版的"九段擊",試圖挑動美軍海軍出來海上決戰,結果當然大家都知道了。
當山本提出偷襲珍珠港的進攻作戰後,海軍内部經過激烈的争論還是服從了長管意志,海軍的各個部隊也全力以赴去實現。潛艇部隊除了将最精銳的第1、2、3潛水戰隊傾巢而出參加珍珠港作戰外,還投入了原本計劃用于大洋深處"九段截擊"的袖珍潛艇。考慮到安全接近珍珠港的可能性,原本設計的"甲标的"母艦顯然不合适,最後選擇了5艘水下排水量達到2184噸的丙型潛艇作為母艇,這種潛艇的排水量已經超過當時大部分的驅逐艦。每艘丙型潛艇都将搭載一條"甲标的"。
圖16. 兩艘大型化日本潛艇,本身設計即可搭載水上飛機或"甲标的"袖珍潛艇,可以看到左側的乙型潛艇"伊-58"帶有艇庫,可以搭載一架零式小水偵通過彈射起飛,右側的丙型潛艇"伊-16"可以在艦橋後方搭載一條"甲标的"袖珍潛艇
圖17. 美國插畫家畫作《向珍珠港出擊》,前景可以見到一條搭載了"甲标的"的母艇,有意思的是,這個畫家把"甲标的"的方向搞反了,正确的捆綁法應該是"甲标的"的艇艏朝向母艇艇尾方向,而且固定的方式也是戰争末期才出現的大型化基座,珍珠港作戰時期這種搭載方式也是臨時構思,只是用鋼纜加以簡單固定
早在1932年初,分管魚雷兵器開發建造的艦政本部第一部第二科就提出建造袖珍潛艇的建議,1933年首次完成了樣艇建造,同年8月起進行了全尺寸模型試航。1938年,日本軍方拟定了一份建造49艘"甲标的"袖珍潛艇的計劃,1940年,首批兩艘試生產的袖珍潛艇完工(Ha-1和Ha-2)。根據試航的經驗,随後的量產艇上加裝了指揮塔。其中由吳海軍造船廠完成18艘(Ha-3到Ha-20号),大埔崎海軍造船廠完成32艘(Ha-21至Ha-52)。
1940年11月15日,日本海軍正式将這種兵器定名為"甲型特攻潛艇",後世更為人熟悉的名字是"甲标的"(意思是甲型靶标,以掩蓋該武器的真正用途)。艇長23.9米,直徑1.85米,排水量43.75噸。塗裝首先是在黃色的鋅-鉻艇體上塗抹瀝青焦油,然後再塗抹黑色和紅色瓷漆,最後的外表塗裝是灰色的瓷漆。潛望鏡為日本光學儀器公司于1941年5月生產的九二式潛望鏡。該潛望鏡由電力升降,10英尺長,鏡頭直徑3又5/8英寸,放大倍數1.5-6倍。主要武器為兩條上下縱列的九七式袖珍潛艇用氧氣魚雷,裝藥約1000磅(450公斤)。
"甲标的"的驅動裝置為一台600馬力電動機,由蓄電池供電,最大潛航深度為100英尺。簡單來說,這就是一條大号的純電驅動潛航器。由于袖珍潛艇自身不產生電能,而是在執行任務前由母艇上的供電器将電能儲存到潛艇的蓄電池裡,在航行中不斷放電,直至耗盡。潛艇最高時速水面可達23節,水下可達19節。但在高速狀态下電池僅能維持55分鍾,在巡航時速2節時,可航行100英裡,推動軸帶動着2具反轉螺旋槳前進。
圖18. 為珍珠港作戰特别加裝"8"字形防潛網切割器的"甲标的"袖珍潛艇
圖19. 日本人拍攝的反映"甲标的"作戰的戰争片《珍珠港歸來》
"甲标的"由7個艙段組成,水櫃、魚雷艙、前蓄電池艙、控制艙、後電池艙、動力艙和尾部水櫃,中部的電池艙和控制艙由水密門把海水分隔開來。在偷襲珍珠港時,每艘袖珍潛艇攜帶了534枚鉛錠作為壓載物,總重5899磅。當艇體平衡出現問題的時候,艇員需要往外扔鉛錠,以保持平衡,當潛艇即将撞到水下暗礁時,艇員可以把鉛錠扔到水裡作為緩衝物,減輕撞擊對艇體造成的損害。
1941年11月19日,五艘臨時改裝而成的"甲标的"母艇——"伊-16"、"伊-18"、"伊-20"、"伊-22"和"伊-24"各自搭載了一艘袖珍潛艇從吳港出發前往夏威夷。12月6日日落後,母艇陸續抵達珍珠港入口南側約10海裡處的預定出擊地點,跨越大洋的航行雖然艱苦,但竟然是一切順利。
圖20. 偷襲珍珠港的袖珍潛艇艇員出發前的合影,前排是軍官,後排是配合他們作戰的士官,這支小部隊裡軍銜最高的岩佐直治大尉在前排中央,被俘的酒卷和男稍微在前排右一(識别度較高的大餅臉),酒卷被俘後,他的形象被從這張照片裡摳圖去除
夏威夷時間12月7日零時42分,"伊-16"在珍珠港入口西南偏南7英裡處釋放了第一艘"甲标的"(Ha-16),乘員是橫山正治海軍中尉和上田定二等兵曹,他們是第一艘下水的"甲标的"袖珍潛艇。
1時16分,"伊-22"在距離珍珠港入口9英裡處釋放了第二艘"甲标的"(Ha-15),乘員是岩佐直治大尉和佐佐木直吉一等兵曹。岩佐也是此次行動的發起人和軍銜最高的袖珍潛艇艇長。
2時15分,"伊-18"在距離珍珠港入口13英裡處釋放了第三艘"甲标的"(Ha-17),乘員是古野繁美中尉和橫山重範一等兵曹。
2時57分,"伊-20"在距離珍珠港入口5.3英裡處釋放了第四艘"甲标的"(Ha-18),乘員是廣尾彰少尉和片山義雄二等兵曹。
圖21. 珍珠港作戰時的丙型潛艇"伊-16"号,其艦橋後方搭載了橫山正治的袖珍潛艇,為什麼模型廠家都喜歡用"伊-16"來做板,可能是因為橫山正治的經歷最有戲劇性,經歷了多次反轉
3時33分,"伊-24"在距離珍珠港入口西南偏西10.5英裡處釋放了第五艘"甲标的"(Ha-19),乘員是後來最為人熟知的酒卷和男少尉和稻垣清二等兵曹,他們也是最後一艘下水的袖珍潛艇。
在暗夜裡,五艘"甲标的"各自在瓦胡島上的燈光吸引下,靜悄悄地向港内駛去,"伊-68"和"伊-69"兩艘海大型潛艇随後來到珍珠港入口處的約定位置,等待着救援"甲标的"的乘員,但是他們沒有等來任何一條"甲标的"的返航,有些"甲标的"的最終歸宿,直到戰争結束60年後才被發掘出來。
5艘"甲标的"中,有一條在當天的戰鬥中被确切擊沉,另一條被俘獲,他們的故事雖然沒有太多的戰争迷霧遮擋,但卻讓人看到了兩種極端。
圖22. 上圖是瓦胡島地形圖和戰前用于訓練的鹿兒島對比,下圖是美國人精心繪制的珍珠港内艦艇分布圖,可見排在戰列艦大街最後一個的"内華達"号航行到醫院角擱淺的航線
一、最橫的"甲标的"——珍珠港特攻隊長,岩佐直治海軍大尉艇
圖23. 防潛網保護中的修理船"美杜莎"号(AR-1),1942年2月在珍珠港内拍攝
1941年12月7日上午8時30分,當日軍第一攻擊波艦載機攻擊機群仍在港内肆虐時,海軍少校威廉·巴福特(William P. Buford)正指揮"莫納漢"号(USS Monaghan,DD-354)驅逐艦取道北海峽從港内往外海撤離。
突然,巴福特少校接到了掃雷艦"宰恩"号(USS ZANE,DMS-14)發來的緊急報告:"在修理艦‘美杜莎’号的船尾後方200碼(183米)處發現敵方潛艇!"幾乎同時,布雷艦"布雷斯"号(USS Breese,DM-18)和水上飛機母艦"柯蒂斯"号(USS Curtiss,AV-4)也發現了這艘潛艇,後者立即向袖珍潛艇開了火。
圖24. 1941年12月7日,燃燒中的"柯蒂斯"号(USS Curtiss,AV-4),該艦于9時8分被一顆航空炸彈命中
8時37分,"莫納漢"号也在本艦艦首右舷以外1200碼(1097米)處發現了露出水面的潛望鏡和部分指揮塔。巴福特少校立即下令加速到最大戰速并準備撞擊。與此同時,修理船"美杜莎"号(USS Medusa,AR-1)和另一艘水上飛機母艦"丹吉爾"号(USS Tangier,AV-8)也開始向這艘袖珍潛艇開火。
圖25. 最後一艘法拉格特級驅逐艦"莫納漢"号(USS Monaghan,DD-354),攝于1938年
一時間,大至5英寸炮彈,小到12.7毫米重機槍都對着這條小艇猛烈射擊,極有可能當場就将艇長擊斃,但是該艇仍掙扎着向"柯蒂斯"号發射了一條魚雷,魚雷未能命中,一頭撞上了對岸珍珠城的一座碼頭。潛艇下沉躲避,4分鍾後又再次上浮。
圖26. 袖珍潛艇Ha-24被打撈出水時的狀況
當"莫納漢"号對着潛艇衝過來時,潛艇又對着"莫納漢"号發射出最後一條魚雷,剛好擦着"莫納漢"号的右舷而過,撞上福特島的岸壁而爆炸。随即,"莫納漢"号兇狠的撞擊把它撞沉到30英尺深的海床上,"莫納漢"号緊接着又投下兩枚深水炸彈,猛烈的爆炸差點把自己也炸出水面。
圖27. 1941年12月被打撈出水的岩佐大尉艇,注意艇艏完全變形破損
珍珠港戰鬥兩周以後,這艘袖珍潛艇在福特島西北角被打撈出水,同時發現的還有一件帶有海軍大尉軍銜标記的衣袖,參戰的10名艇員中,只有岩佐直治是大尉軍銜,顯然這艘唯一成功突入港内的,就是岩佐直治和佐佐木直吉的Ha-15。
從該艇這種不要命的行事風格來看,的确符合岩佐直治在戰前的狂言妄語:"我們根本就沒有打算活着回來!"。
圖28、29. 後人制作的"甲标的"潛航動畫圖以及日本的宣傳畫作
岩佐艇是第二個下水的"甲标的"(7日凌晨1時16分),他利用暗夜掩護成功潛入珍珠港内,抵達了最有價值的福特島海軍基地,岩佐上浮的位置原定應該是航空母艦的停泊區,他顯然是衝着航母來的,而且他差一點就成功了!
在艇内發現了一張航線圖,繪制了岩佐的航行線路
圖30. 現代復原的"甲标的"内部結構和布置,可見空間極其狹小
當時被打撈出水的"甲标的"因劇烈的爆炸衝擊波已經嚴重變形,人員無法進入,美軍将其螺旋槳和艇艏的"8"字形切網器切割下來,拼湊到俘獲的Ha-19酒卷艇上,用于在美國國内的巡回展出,剩下的部分殘骸則用在了福特島上的S-1潛艇碼頭的改建填海工程。
圖31、32. 上圖為岩佐艇的沉沒位置示意,下圖是戰時日本人繪制的港内目标位置
1947年3月,岩佐的軍服被歸還給日本,1972年開始在東京靖國神社展出。
1952年,在清理S-1潛艇碼頭時,又将岩佐艇挖了出來,但是蓄電池的氯化物洩漏液已經将其内部完全腐蝕,因此美國人又把它重新埋在原地,岩佐的屍體也就一直留在艇内。
岩佐艇是珍珠港作戰中唯一确定曾突入到福特島美國太平洋艦隊核心停泊區的"甲标的",他是怎麼做到的可能永遠不為人所知。
二、最慫的"甲标的"——酒卷和男的故事
凌晨3時33分,酒卷艇成為是最後一個離開母艇的袖珍潛艇,與最早出發的橫山艇相比,他們已經晚了三個小時,原因是臨出發前的最後檢查時發現小型羅盤故障,無法指示方向,這意味着酒卷将無法在水下确定航向,只能靠目視導航。母艇艇長花房少佐詢問酒卷的意見,酒卷硬着頭皮"堅決要求出擊"。
剛到水面,酒卷艇就一頭扎到100英尺深,兩個人手忙腳亂地釋放了尾部壓載艙裡的鉛錠,潛艇總算浮出水面,朝着檀香山的燈光駛去。由于羅經故障,他們繞了好幾個圈子,最終在7時左右抵達珍珠港入口。
圖33. 酒卷和男海軍少尉,太平洋戰争的第一個日本俘虜,臉上的疤痕是他自殘所致,目的是不讓日本人認出他,對比出發前的10人合影,大餅臉是其典型外貌特征
在潛望鏡深度,酒卷和男少尉駕艇小心翼翼的進入珍珠港通道。由于酒卷最終生還并寫下了回憶錄,所以下面的過程姑且采納他本人的描述,真實與否可以zi型判斷。
8時,酒卷艇開始上浮,螺旋槳激起的水波立即被正在巡邏的美國驅逐艦"赫爾姆"号(USS Helm,DD-388)發現。"赫爾姆"号立即開火,一枚炮彈在艇首附近爆炸,将一個魚雷發射管(也可能是2個)堵死,酒卷自稱被爆炸震昏。
圖34. 巴格利級驅逐艦"赫爾姆"号
當他清醒之後,發現珍珠港裡已是煙火衝天,敵艦也不見了。
酒卷又繞了一圈,決定下潛再次進入珍珠港,但他們發現潛艇已無法上浮——電池艙被擊穿,洩漏的燃油和海水灌進電池艙,與酸性電池發生化學反應,艇内煙霧彌漫。
在潛行中,袖珍潛艇又多次遭受深彈攻擊,另一個魚雷發射管也失靈,酒卷已經不可能完成任務了。
無奈之下,酒卷駕艇掙扎着駛出珍珠港。
此時,天色已黑。酒卷和男打開艙蓋,和稻垣清一前一後爬出潛艇,由于離岸很近,酒卷又打算重新啟動馬達,把潛艇開到岸邊擱淺,但是此時馬達也壞了。
圖35、36、37、38. 被海浪推上海岸擱淺的酒卷艇,剛被發現時拍攝的照片
圖39. 可能是酒卷艇被發現後拍攝的航拍照片
酒卷和男決心不讓潛艇落入敵手,他讓操艇的士官稻垣清跳海逃學生,自己則點燃了後電池艙裡的自爆炸彈,并向母艇發報訣别。然而,炸彈并沒有爆炸,酒卷和男又被艙内的濃煙熏倒,失去意識。
當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12月8日早晨,在他身邊站着夏威夷國民警衛隊的大衛·阿久谷(David Akui)軍士(一名日裔)——日本人捉住了日本人!
就這樣,酒卷成了美國參戰後的第一個俘虜。
同一天,稻垣清的屍體被衝上海灘,死因是溺水。
圖40. 俘虜酒卷和男少尉的國民警衛隊軍士大衛·阿久谷(日裔)
圖41. 描繪酒卷和男少尉被俘虜的場景,顯然帶有藝術創作的成分
圖42. 酒卷艇最終擱淺位置,注意其相對珍珠港入口處的距離
圖43. 卡内奧赫機場附近的海灘正是酒卷艇擱淺處,拉海納點是原定回收點,可以猜測酒卷當時正在駕艇撤往回收點
有意思的是,酒卷艇最終擱淺的瓦伊馬納羅海灘位于瓦胡島東側,靠近卡内奧黑海軍機場,也是瓦胡島69處海灘裡最長的一條,共有4英裡長。這個方向朝着原定的回收匯合點——拉海納,而且距離瓦胡島入口有相當的距離,如果酒卷在回憶錄中的描述是真實的,他顯然曾在12月7日的夜間一直在向回收點航行,最終在遠離珍珠港作戰地區的海灘棄艇逃學生。
酒卷和男被俘後,他的潛艇被美國軍方拆卸加以研究,艇體後來則作為宣傳工具輾轉美國各地,鼓勵美國公民購買戰争公債,戰後長期被擱置在佛羅裡達基韋斯特(Key West)基地,破損不堪。
圖44. 1942年,酒卷艇被作為美國戰時國債宣傳活動時的道具,前車上是羅斯福總統
圖45、46. 1942年9月24日正在加利福尼亞州巡回展示以銷售戰争債券的酒卷艇,艇艏被美國人寫上了"東條雪茄公司,你購買的戰争債券可以幫助我們幹掉這個公司,多買點!立刻買!"
1963年開始,酒卷艇在基韋斯特燈塔博物館(The Key West Lighthouse)展出。24年之後,作為歷史遺物,美國海軍于1987-1988年間對該艇進行了整修,最後在夏威夷"亞利桑那"号博物館展出。
1990年12月,酒卷艇被送往德克薩斯州弗裡德裡克斯堡尼米茲将軍紀念館暫時展出,1997年12月,尼米茲将軍紀念館請求美國海軍同意該館将該艇永久展出,目前該艇仍在尼米茲紀念館展出。
圖47. 被切割成三段運往佛羅裡達州基韋斯特基地的酒卷艇
圖48. 現存于德州太平洋戰争博物館的酒卷艇
圖49. 1991年,老年的酒卷和男和他的"甲标的"潛艇又見面了
被俘後的酒卷和男為了不讓人認出自己,曾在美軍給自己拍照片時故意用煙頭燙傷了臉。事實上,為了正面宣傳九軍神,酒卷和男成為俘虜一直是日本海軍嚴加保守的機密,他的家鄉和親人都不知道他的準确消息。酒卷和男在戰争結束後一直不敢立即回國,直到1946年1月11日,他才最終踏上家鄉的土地。
1991年,在成為太平洋戰争第一個俘虜整整50年後,老年的酒卷和男也來到弗裡德裡克斯堡,再一次與他曾經駕駛的袖珍潛艇見面。當白發蒼蒼的他凝望着這艘同樣歷經歲月的袖珍潛艇,心裡在想着什麼呢?
戰争可怕,活着才是最美好的?
當年是不是too simply?too naive?
1999年,酒卷和男病故,他也将這段歷史徹底帶入了墳墓。
酒卷和男将其在珍珠港參戰和被俘後的經歷寫成了一本回憶錄《俘虜第一号》,這本書成為研究珍珠港事變、"甲标的"和日軍心态的珍貴史料。
當然,我們也不能全聽他的一面之詞。
圖50. 日本人考證時繪制的珍珠港"甲标的"位置圖,其中突入港内的僅有福特島西北角的岩佐艇有明确證據,福特島西南角的橫山艇則打着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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