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编分享的财经经验:音乐平台正在被成熟艺人抛弃?,欢迎阅读。
文 | 音乐先声,作者 | 李沁予,编辑 | 范志辉
最近,英国知名说唱歌手 Ghetts 与制作人 Rude Kid 发行了一张名为《Forbidden Frequencies》的合作专辑,但有些不同的是,这张专辑仅在他们的现场演出中以实体形式限量发售。
Ghetts 表示,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强调音乐作为艺术的价值,并鼓励人们像在画廊中欣赏艺术品一样尊重和珍视音乐。截至目前,这张专辑尚未在流媒体平台上发布。
从年初 Drake 和 Kendrick Lamar 的 "beef",二人绕过流媒体通过社交平台发歌展开较量,到年末 Ghetts 和 Rude Kid 选择线下发行专辑的策略,为何越来越多艺术家试图 " 逃离 " 流媒体,探索直接面向粉丝的路径?
离开平台,如何花式发歌?
进入流媒体时代,音乐发行效率大大提升,但也被固化成了一种模式:一键发行,所有的新歌都会上线 Spotify、Apple Music 等平台,用户只需点击播放按钮就能听到最新作品。
12 月 14 日,YouTube 频道 Link Up TV 发布了 Ghetts 和 Rude Kid 新专辑现场演出片段。据了解,《Forbidden Frequencies》由 13 首曲目组成,两位音乐人完全放弃了流媒体平台,而是选择在伦敦举办了三场特别的线下演出作为专辑的发布渠道。演出中,观众不仅可以欣赏到音乐现场,还可以通过购买一款专门设计的硬體播放器获取专辑。
不仅仅是 Ghetts 和 Rude Kid,最近越来越多的成熟艺术家开始探索更为 " 古早 " 的专辑发布方式,他们选择跳出流媒体平台,直接与粉丝建立联系。
比如,听众至今无法在 Spotify 乃至任何其他流媒体服务上听到 Pitchfork 四年来给出最高分的年度专辑《Diamond Jubilee》。
今年 3 月,前 Women 乐队主唱 Cindy Lee(原名 Patrick Flegel)在其自建的 Geocities 网站(类似博客、小组)上发布了新专辑《Diamond Jubilee》。整张专辑包含 32 首歌曲,共计 2 小时,粉丝支付 30 加元即可获取专辑,全程几乎没有采用任何传统的市场推广、公关和发行方式。
要知道,在 Spotify 上,拥有 1000 名忠实粉丝,音乐人几乎赚不到什么收入。但如果 1000 名粉丝购买一张 30 加元的专辑,对于 Cindy Lee 这种成熟艺术家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方式。
不仅是 Cindy Lee,甚至 Drake 也选择了这种 " 传统 " 的歌曲发布方式。
今年 4 月,Drake 的一首针对 Kendrick Lamar、Rick Ross、The Weeknd 和 J. Cole 的 diss 曲《Push Ups》出现在了檔案分享服务网站 Krakenfiles.com 上,充满 web1.0 古早风格的发行环境与 Spotify 有史以来播放量最多的艺人说唱明星之间形成了强烈对比,这种反差加速了歌曲的广泛传播。
相似的情况还有侃爷 Kanye West。
早在 2022 年,Kanye West 就曾宣布新专辑《Donda 2》不会在流媒体上线,仅在他推出的播放器 Stem Player(售价 200 美元)独家上架。今年 3 月,Kanye West 再次发文称,流媒体贬低了音乐的价值,表示会在其个人网站 Yeezy.com 上发售专辑。
对于这种现象,海外乐评人 Chris Black 表示:" 当我尝试打开朋友发来的一个个的链接时,仿佛回到了千禧年,疯狂使用 Napster 和 Kazaa 下载音乐的日子,让人重新获得了对音乐的占有欲。"
由此可见,艺术家接连绕过流媒体发行新专辑 / 单曲这件事已经不是个例。这也让我们突然缓过神,发现音乐并非只有一种选择。
他们为什么 " 逃离 " 音乐平台?
虽然像过去那样,跑到唱片店买 CD 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但一种更为平衡、更真实的模式正在形成——艺术家用更个人化的方式展现作品,而听众用更直接的方式支持他们。
Cindy Lee 曾在一次采访中直言," 所有艺术家都应该将自己的音乐从流媒体平台上撤下。期待每次播放赚到一分钱?太可怜了。"对于成熟艺人来说,流媒体的收益分配本就是长期以来诟病的话题。
但话说回来,像草根、新兴音乐人,在没有流媒体或传统唱片公司支持的情况下,吸引积累粉丝是很难的。因此,这种 " 出走 " 流媒体的行为,也仅限于在音乐人本身有一定粉丝积累的前提下进行尝试。
MIDIA 针对今年的 Spotify Wrapped 做过一个小范围的内部统计,数据显示,平均总听歌时间为 527.6 小时,而 " 最常听 " 艺术家的听歌时间平均为 24.2 小时。其中,60% 用户的 " 最常听 " 艺术家的听歌时间,占总听歌时间的比例仅在 3% 到 6% 之间。
也就是说,一些成熟艺人即便受到了用户的偏爱,但他们在用户的总体听歌时间中所占的比例实际上很低。当下听歌行为愈加分散化、碎片化,用户也通过算法推荐接触到比以往更多样化的歌曲和艺术家,留给单个歌手的时间也不多了。
当前,流媒体、唱片公司和艺术家的利益已经逐渐开始分化。 从流媒体平台的角度来看,其最大利益是让用户听得更久,无论他们听什么——但听歌更加碎片化可能会更好,这样用户在平台上最牢固的关系就不是与任何特定艺人,而是与平台本身。
但从艺术家长期发展和超级粉丝的培养来看,以艺人为中心聆听的用户会更有价值,这类用户可能更愿意在周边商品和演唱会门票上花费更多。然而,Midia 的调研显示,大多数听众都落在了 " 总听歌时间较少、听过的艺术家数量较少 " 的象限,且其中包括了一些狂热粉丝。
另一方面,近年来,流媒体平台逐步让出了文化主导地位,取而代之的是社交媒体,尤其是短视频平台。 当下音乐的消费场景与文化时刻,更多是在社交媒体上酝酿并爆发,随后才辐射到流媒体平台。
以今年的 Spotify Wrapped 为例,可以说已经被社交文化高度 " 借用 ",以至于围绕 Wrapped 延伸出的内容,似乎已经超越了真正分享 Wrapped 数据的帖子数量。可以发现,用户与产品的互动方式正发生显著转变,他们花在用户生成内容上的时间,甚至可能远超直接与产品、品牌本身接触的时间。
当然,这些内容虽然可以被视作 Spotify 的免费宣传,但实际上也在无形中分流了用户的时间与注意力,成为 Spotify 不得不面对的潜在竞争。某种程度上,Wrapped 今年给人最大的启示在于,音乐的文化瞬间,乃至流媒体相关的文化记忆,已越来越多地发生在社交媒体的语境中,而不再局限于流媒体平台本身。
这种重塑,对于成熟艺术家而言更像是一场 " 数据竞赛 "。 当听众的注意力被无限制地分散在热门单曲与算法推荐、社交场景之间,音乐不再是艺术家身份的延伸,而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背景填充。
对于成熟艺术家而言,这种碎片化消费不仅使其作品失去了完整性,还将音乐从 " 艺术表达 " 转化为 " 商品化噪音 ",削弱了与听众之间的深层连接。
超级粉丝 = 超级收入?
越来越多的音乐人、唱片公司意识到,与其在流媒体平台的 " 数据竞赛 " 中被动消耗,不如主动寻求与粉丝的深度连接。" 超级粉丝 " 已经成为今年音乐产业最炙手可热的关键词之一,也成为艺术家重新掌握话语权的核心策略。
市场研究机构 Luminate 的一项数据显示,近 20% 的美国听众可被归类为超级粉丝。这部分粉丝愿意支付普通人两倍以上的音乐费用,预计将为唱片行业带来每年 42 亿美元的收入机会。
当然,超级粉丝经济已不仅仅是艺术家的 " 单人舞台 ",更是唱片巨头们押注未来的重要赛道。
今年 2 月,华纳音乐集团首席执行官 Robert Kyncl 就在演讲中透露,华纳音乐集团正在开发自己的 " 超级粉丝应用 "。他提到,华纳音乐内部组建了一支由 Google、Stripe 和 Instacart 等顶尖科技公司人才组成的团队,正在开发一款超级粉丝应用,艺术家可以通过该应用直接与他们的超级粉丝互动。他强调,2024 年是 " 下一个十年的开端 ",华纳音乐需要进一步开发 " 直接面向艺术家的超级粉丝产品和体验 "。
3 月,环球音乐集团与韩国娱乐巨头 HYBE 签订了为期 10 年的合作協定。根据協定,环球音乐将在未来 10 年内独家发行 HYBE 的音乐,还将对其超级粉丝平台 Weverse 进行投资,帮助其在北美市场的进一步扩展。
5 月,索尼音乐集团董事长 Rob Stringer 在索尼集团投资者会议上的演讲中也暗示,其对粉丝数据平台 Fansifter 的投资也是其超级粉丝战略的一部分。
显然,超级粉丝经济似乎已成为唱片公司、艺术家押注未来的新风口。以超级粉丝平台 FanCircles 为例,最近,该平台某用户在 48 小时内仅通过 8000 名粉丝(每人支付 65 美元)就获得了超过 50 万美元的收入。对比流媒体平台,实现类似规模的收入需要大约 3 亿次播放。
这种趋势表明,超级粉丝为唱片公司和艺术家带来了更直接、更高效的商业模式。然而,从发展的角度来看,尽管超级粉丝看起来充满潜力,但这一切并非 " 无上限 " 的红利。
不过,超级粉丝经济虽然吸引人,却隐藏着不可忽视的风险。
比如,近期 K-pop 组合 RIIZE 成员 Seunghan 因出道前的不雅照片被曝光,引发舆论风波。尽管 SM 娱乐在 10 月宣布 Seunghan 即将回归,但粉丝的强烈反对甚至抗议,迫使公司两天后紧急调整策略,最终不得不宣布 Seunghan 退出组合。
MIDIA 分析师 Olivia Jones 认为,该事件表明超级粉丝并非单纯的 " 商业工具 "。虽然唱片公司和艺人都在把重心向超级粉丝转移,可过度迎合或者忽视超级粉丝的需求,都可能引发难以挽回的反噬。
但也要看到,超级粉丝是粉丝金字塔的顶端,而金字塔的稳固依赖于底层更广泛的普通听众作为基础。这也正是为何前文提到,成熟艺术家才能更好地驾驭 " 绕开流媒体 " 策略。对于尚未构建稳固粉丝基础的新人,超级粉丝经济过早介入不仅难以持续,还可能让艺术家面临更大的不确定性。
事实上,超级粉丝更像是一柄双刃剑——既带来巨大收入潜力,也暴露出粉丝文化中可能存在的脆弱性,以及艺术家、唱片公司的成本、收益之间的对赌博弈,其目标不应只是 " 圈钱机器 ",其最终形态应成为构建可持续粉丝生态的桥梁。
与流媒体类似,超级粉丝经济也并非可以无限扩展,从长远来看,培育市场而非单纯榨取粉丝更为成功。
结语
音乐的未来并非单选题。
无论是以超级粉丝为核心重塑商业模式,还是通过社交与文化场景突破流媒体的 " 数据竞赛 ",其核心目标应始终是让音乐回归其作为情感表达的本质,而非 " 商品化噪音 "。
当音乐作为深层情感连接的纽带被再度强化时,我们或许能够从碎片化的文化中找回完整的艺术体验。
这么看来,这种现象就不再是艺术家的简单 " 逃离 ",而是一场深思熟虑的 " 回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