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科學經驗:我們無知于自己的無知?,歡迎閲讀。
" 我們看不到自己的無知。" © Javier Zarracina/Vox
利維坦按:
英國喜劇演員約翰 · 克裏斯(John Cleese)曾将鄧寧 - 克魯格效應的概念總結為:" 如果你真的很蠢,那麼你就不可能知道自己真的非常蠢。"自從這一概念自上世紀 90 年代被提出後,作為一種認知偏差,常被用來形容能力欠缺的人有一種虛幻的自我優越感。
當然,對于文中鄧寧 - 克魯格效應的質疑一直存在。在麥吉爾大學網站上發表的一篇文章中,喬納森 · 賈裏(Jonathan Jarry)認為這項具有開創性的研究是一種 " 幻覺 "。他引用了艾德 · 努弗(Ed Nuhfer)博士及其同事的兩篇論文,這些論文認為鄧寧 - 克魯格效應可以通過使用随機數據來復制。
(www.mcgill.ca/oss/article/critical-thinking/dunning-kruger-effect-probably-not-real)
(digitalcommons.usf.edu/numeracy/vol10/iss1/art4/)
賈裏及其團隊給學生進行了一項包含 25 個科學素養問題的測試。在回答每個問題後,學生會将自己在每個問題上的表現進行評估,評級為 " 完美掌握 "," 不确定 " 或 " 毫無概念 "。他們發現不熟練的學生在估計自己的能力上表現得相當不錯。在這項對得分位于最低四分之一的不熟練學生進行的研究中,只有 16.5% 的學生明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而且,事實證明,有 3.9% 的學生明顯低估了他們的分數。這意味着近 80% 的不熟練學生在估計自己的真實能力上相當準确,這與鄧寧 - 克魯格提出的不熟練者持續高估自己技能的觀點相去甚遠。
(journals.asm.org/doi/10.1128/jmbe.v17i1.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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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歇根大學的心理學教授大衞 · 鄧寧(David Dunning)的職業生涯中,大部分時間都在研究人類認知的缺陷。
你可能會覺得鄧寧這個名字很耳熟,沒錯,就是心理學現象鄧寧 - 克魯格效應(Dunning-Kruger effect,簡稱鄧克效應)的那個鄧寧,我們如今在政治中常聽到這個詞。它指的是能力欠缺的人(比如那些不會解邏輯題的人)通常有一種虛幻的自我優越感。
下圖是鄧克論文中的經典結論:表現最差的人,或者説那些排名倒數第一第二的人,嚴重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而表現最好的人會低估自己的能力)。
©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會出現這種效應是因為,在做某項不擅長的任務時,我們不具備正确自我評價的能力。因此,缺乏經驗的人會擺出一副專業人士的架勢。
最近,提到鄧克效應,人們常説到的一個例子就是特朗普。他對政策問題既無多大興趣,也無多少理解,但談論起來總是自信滿滿,虛張聲勢。然而,無論是特朗普也好,或是新聞中任何一個人也好,鄧寧説,最好的例子就是我們自己。
在 2018 年的一次采訪中,鄧寧告訴我:" 鄧克效應的第一條法則就是,你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這樣的人。人們往往忽視了這一點。"
" 我們會聽信一些想法,然後圍繞這個想法編出一套完整而又令人信服的故事……但這并不意味着它就是真實的。"
2018 年,我在電話訪談中和鄧寧讨論了 " 智識謙遜 " 這一品質,或者説 " 認識到我們所相信的事情可能是錯的 " 的能力。這説起來容易,但要做到很難。
為什麼?因為我們的大腦将我們的盲點藏了起來。鄧克效應就是一個例子,説明我們經常錯誤地認為自己比真實情況更加優秀,但同時卻意識不到這一點。
因此,我問鄧寧的一個最基本的問題是,"我們該如何看待自己的認知并讓它更加準确?"
在我看來,他的回答給我們提供了很好的建議,讓我們在如今這個謊言和謠傳叢生,而赤裸裸的真相卻總是被忽視的世界中探索前行。
以下訪談經過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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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恩 · 雷斯尼克:你如何描述自己的工作?
大衞 · 鄧寧:我研究的是人們錯誤認知背後的心理學基礎。為什麼人們會相信不真實或者不可能是真實的事情?總的來説,就是 " 為什麼人們會相信這些?"
那為什麼我會得出鄧克效應呢……是因為我們确實認識不到自己的無知。我們看不到自己的無知。
布:關于人類思維的局限性,你希望更多人知道什麼?
鄧:如果説有什麼心理學原理是我希望人們能更加了解的,那就是" 樸素實在論 "(naive realism)。(就是説)即便你對世界的看法看起來令人信服或者不證自明,那也不代表它就一定(真實)。
當我們得出一個結論的時候,它只是看起來是對的。實際上,我們看到或者總結出來的東西都是經過大腦加工的。如果你能記住這點,你就有望停下來想想自己可能是錯的,想想别人會有什麼看法,然後嘗試去聽聽别人的想法。
你的大腦一直在做大量的創造性工作。在過去的幾年裏,(關于樸素實在論)有幾個值得深究的發現。
© Swiked/Tumblr
第一個就是關于藍黑裙和白金裙的争論。這條裙子在我看來就是白金色的,我怎麼都看不出藍黑色,所以我認為它就是白金的。但實際上,我們的大腦是先做出假設,然後再得出結論。這是我們的主觀想法,而非客觀世界。
" 這項研究探讨的就是人們產生錯誤認識卻又不自知。"
布:我認為你的研究有一點很有趣,也十分有啓發性,那就是人們經常誤解鄧克效應,并從中得出錯誤結論。你經常看到這種情況嗎?
鄧:是的。無可否認。
這項研究本來探讨的就是人們產生錯誤認識卻又不自知。這樣來看,人們沒能完全理解這項研究确實是個有趣的諷刺,但也是個極好的例證。
但有幾個重要的觀點被人們誤解了。
首先,他們認為這個研究説的是 " 他們 "(即其他人),換句話説,是有些人很蠢卻不自知。
這些人或許确實存在,但不是問題的重點。重點是,鄧克效應遲早會出現在我們每一個人身上。有些人可能比較明顯,也有些人不明顯。不知道自己的無知程度是人之常情。但問題在于,我們能從别人身上看到這點,卻看不到自己身上的。
鄧克效應的第一條法則就是,你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這樣的人。人們往往忽視了這一點。
還有一點就是,慢慢地,大眾對于鄧克效應的理解已經從 " 表現不佳的人通常過分自信 " 變成了 " 新手通常過分自信 "。我們 2018 年發表了文章 [ 1 ] ,解釋了新手不會一開始就落入鄧克效應的陷阱,但他們會很快陷入其中。也就是説,他們很快就會認為自己已經知道如何處理一項任務,但實際上他們還不具備這個能力。
© The Sentinel Assam
布:人們經常誤解你的結論,這是否説明人類思維具有局限性?
鄧:這既説明人類思維有局限性,也説明人類思維有創造性。我們會聽信一些想法,然後圍繞這個想法編出一套完整而又令人信服的故事,它雖然連貫合理、有理有趣,但并不意味着它就是真實的。這説明我們很擅長編故事。
布:有什麼解決辦法或者途徑呢?
鄧:我想,賓夕法尼亞大學心理學家菲利普 · 泰特洛克(Philip Tetlock)和他的 " 超級預測者 " 研究能給我們一些啓發 [ 2 ] 。他的研究表明,從 " 可能性 " 出發考慮問題的人,要比從 " 确定性 " 出發的人更能做出正确的預測。
但我認為這樣做還不夠。
你們要做的就是記住這點,然後更加謹言慎行。
當然,也不是時時刻刻要這麼做,但是在重要或者緊急時刻,要三思而後行。
© Beverly Hills Therapy Group
布:在你的研究中,有哪些經驗可以幫助我們反思過去幾年美國媒體中假新聞、另類事實、黨派分歧等頻出的現象?
鄧:我真正擔心的是人們完全分不清事實和觀點。如果你現在調查一下民主黨人和共和黨人,他們在國家大事和治國之策方面必然有分歧。
但他們對國家的認知也有分歧。比如 " 經濟是否向好?"" 奧巴馬政府的政績如何?"" 股市漲了還是跌了?"
這些都是事實性問題。讓我震驚的是,在過去幾年,很多人不光編造他們對世界的看法,還編造對事實的認識。
在政治性調查問卷中我提了很多問題,我認為(人們應該選擇)的回答是 " 我不知道。" 這個選項就在那裏,但人們就是不選它。
布:美國人不願意對事實性問題説 " 我不知道 " 嗎?這是一項新研究嗎?
鄧:這是我們最近在做的一個項目,我們會問一些關于美國的事實性問題,比如 " 青少年懷孕率是否處于歷史最高水平?" 或者 " 社會保障的财務模式是什麼?"
我們是知道答案的,但我們希望聽到人們的回答。不僅如此,我們還借鑑了一些經濟學技巧,在調查中加入了激勵措施,鼓勵人們誠實回答。
但我們發現,支持民主黨和支持共和黨的人的對于事實性問題的回答完全不同。
我想弄清楚的是……我們能否判斷這些是否是發自内心真實的想法?
我們已經進行了一些研究,試圖弄清楚 " 出生論者 "(認為奧巴馬不是生于美國)是否真的是這麼認為的。換句話説,當一個人説," 奧巴馬出生在肯亞。" 這是否看上去并且表現得像是真實的想法?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布:有什麼辦法能讓人們更加自在地説 " 我不知道 " 嗎?
鄧:這個問題很有趣,因為人們似乎不喜歡説 " 我不知道 "。我們從來都沒能從人們口中得到這個回答。
我必須承認,在 30 多年的研究中,我經常認為我(在調查中)問的問題,正确答案應該是 " 我不知道 ",但人們總會給我其他回答。
怎麼讓人們説 "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布:智識謙遜對個人有什麼影響嗎?我認識的一些優秀的記者——當然這完全是傳聞——往往有點神經質。但他們總能把事情做好。永遠保持一種不确定的态度,并非是一種适合所有人的健康狀态。
鄧:要想真正做好一件事,你必須非常執着和專注。
關鍵要點是,重要的決定往往是我們不經常遇到的事情。例如該買什麼樣的房子?要和什麼樣的人結婚?要培養什麼樣的孩子?因此,這些重要決定是我們沒有經歷過的,是我們完全不懂的,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就應該向外界尋求意見。
布:我説的不一定對,但我傾向于相信焦慮的人。
鄧:完全同意。我發現神經質的人在他們緊張的領網域非常聰明,這一直讓我驚訝。
我對一些事非常小心的原因是我認為,每一個決定都可能帶來厄運,讓我踏入泥潭。所以我想弄清楚哪些路是錯誤的,但這可能不是最健康的生活方式。
布:是否有一種健康的方式既能保持懷疑和謙虛,又能意識到我們自己的認知盲點?
鄧:如果這個決定很重要,那麼問問自己,你可能在哪裏出錯。或者你的計劃會怎麼以失敗告終。
仔細思考,這很重要。想想你不知道的事,也就是要檢查你的假設。
從更寬泛的層面來説,我們遇到的很多問題都是因為我們在單打獨鬥,我們依靠的是自己。我們就像一座孤島,自己做決定。但如果我們向别人咨詢,和别人交談,我們通常能學到一些有用的道理,或者得到不同的觀點。這些都很有幫助。
豐富的社會生活和活躍的社會關系在很多方面對人們來説都是有益的。社會關系也有利于信息的獲取,這是一個比較抽象高級的概念,也就是説,不要自己一個人悶頭幹,否則會陷入麻煩。
參考文獻:
[ 1 ] pubmed.ncbi.nlm.nih.gov/29094960/
[ 2 ] thedecisionlab.com/thinkers/political-science/philip-tetlock
文 /Brian Resnick
譯 /Rachel
校對 /Amanda
原文 /www.vox.com/science-and-health/2019/1/31/18200497/dunning-kruger-effect-explained-trump
本文基于創作共享協定(BY-NC),由 Rachel 在利維坦發布
文章僅為作者觀點,未必代表利維坦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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