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脱口秀女演員們處境微妙，畢竟説笑話的女人最危險......，歡迎閲讀。
8月下旬，《脱口秀和Ta的朋友們》和《喜劇之王單口季》兩檔脱口秀綜藝同時開播，沉寂了一年多的脱口秀行業終于重回大眾視野。
▲ 曾經的《脱口秀大會》花開"脱友"與"喜單"兩朵，各表一枝，"笑果"系和"單立人"系的脱口秀老将們也借此兵分兩路，圖源見水印。
▲ 正如楊天真在《喜劇之王單口季》開場説的，"明明是一個全新的節目，卻希望各位演員們表現得比以前更好"，這當然不是一個全新節目的開始，而是脱口秀演員們劫後餘生的重逢。
過去一年裏，脱口秀演員們屬實不好過。
去年5月開始，《脱口秀大會》因為眾所周知的"House事件"無限期停播，所屬"笑果文化"同樣遭到重挫，不僅被罰1400萬，而且線下演出一律取消，脱口秀一夜進入行業凜冬。
除了少數借着脱口秀的東風青雲直上，比如如今已幾乎晉身喜劇一姐的李雪琴、影綜劇全面開花的徐志勝，脱口秀演員大都在行業内外勉力求生。
▲ "脱友"第一期首秀，徐志勝幾乎一上場就調侃"不知道脱口秀會不會好，我是越來越好了"。
▲ 的确，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裏，徐志勝不僅接綜藝接到手軟，甚至演了好幾部影劇，直接從一個脱口秀演員晉升為事業全面開花的大明星，對此徐志勝調侃"我的成功，離不開脱口秀的離開"。
▲ 對比徐志勝的春風得意，大多數脱口秀演員更像曾經和徐志勝組CP"廣島智戀"的何廣智，過去一年的時間裏身陷失業的窘境，當然，這有些誇張，廣智的線下專場可開得是如火如荼。
▲ 眼看着同期好友已在貴圈飛黃騰達，自己卻在失業的邊緣徘徊，這也難怪何廣智的首演一直在cue徐志勝（徐在今年參演了黃子韬主演的綜藝《跟我走吧》，雖然節目評價褒貶不一，但因為黃子韬的存在，節目内外劇情非常抓馬，我們剛剛寫過黃子韬的故事），整場演出既好笑又殘酷，非常真實。
在"House事件"中受衝擊最大的，同時也是離開脱口秀行業最決絕的，是曾經"笑果文化"的股東、《脱口秀大會》的靈魂人物——李誕。
▲ 説起脱口秀，李誕已然是心灰意冷了，表示"我已經完全不想幹這個事了"。這些年來，李誕随着脱口秀行業的起伏幾起幾落，從不滿30歲的功成名就到兩度經歷職業生涯的至暗時刻，脱口秀帶給李誕很多，同時也讓他失去很多......關于李誕，我們之前也寫過。
可不到2年的時間裏，李誕就從當年黯然離場的脱口秀敗将搖身一變成了如今小紅書的頭部博主，在直播間邊帶貨邊躺着和網友唠嗑，輕輕松松就把錢掙了，關于這件事，我們過兩天詳細説。
▲ 李誕的直播間打破常規，沒有考究的布景燈光，也不靠打雞血式的高強度講選品，大多數時間李誕在直播間天南海北地閒扯，偶爾和網友連線解答一下感情困惑，主打一個随意松弛。
兩檔脱口秀打擂台，演員人數一下子增多了不少，同時也意味着女演員人數的直線上升，在脱口秀或者説喜劇這樣一個以男性演員為核心的表演世界，女演員的加入帶來的絕不止新鮮感，更多的是女性視角的觀察和省思，内容是搞笑的，内核是犀利的、甚至是挑釁的。
▲ 當年楊笠在《脱口秀大會》上關于"普信男"的段子雖然褒貶不一（當然貶主要來自男性），但是傳播極廣，稱得上"一戰封神"。楊笠成功的原因在于她在脱口秀提供了一種全新的女性視角，不再汲汲營營于男女關系，而是直接平視男性，從而完成對兩性關系的祛魅，我們之前也專門探讨過脱口秀中的女演員，點這裏回顧。
縱觀今年脱口秀舞台上女演員的表演，依舊維持了這種犀利的批判色彩，女演員們仍舊在談論令她們泥足深陷的兩性關系，或者直接拿自己開刀，剖開了幾乎稱得上血淋淋的女性現實處境。在她們的段子裏，"喜劇的内核是悲劇"這句話可謂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但是，她們的處境如何？還可以像楊笠、思文那樣一戰成名麼？周圍環境又對她們如何，今天就來看看實境！
脱口秀中女性比安全讨好話題：想搞對象、情侶矛盾、親子矛盾
在脱口秀這個幾乎完全由男性主導、男性無論從人數還是話語權都具有壓倒性優勢的行業裏，女演員想要夾縫求生，她們常常會選擇一些讓男女觀眾都能聽懂且都能產生共鳴的話題，所以女演員們最初的選題通常集中在想搞對象、情侶（老公/男友）矛盾、親子矛盾以及更為私人化的領網域。
1、找對象派：李雪琴
當年李雪琴的大火，就是以瘋狂想搞對象的女孩出現的，因為本身不算太漂亮，氣質憨憨的，她的瘋狂追求男孩就帶來了很大的喜劇效果。
楊天真問她是不是真的想和王建國在一起，李雪琴的經典回答：
連楊天真都忍不住感嘆一句：
2、人妻派：
而更為安全保守的做法，是女演員化身犀利人妻，在節目上細數婚姻中讓人啼笑皆非的一地雞毛，最早期的脱口秀太後思文就是走這個路數的，她最出名的金句是"睡在上鋪的兄弟"，也許因為笑話太真實，後來，她真的離婚了。
▲思文，陝西人，和程璐相識于深圳的一家脱口秀俱樂部，志同道合。和程璐一樣，思文從2016年就擔任《今晚80後脱口秀》的常駐卡司，以及後來的《吐槽大會》的編劇，也登台過幾次。2017年第一屆《脱口秀大會》她得到第三名，2019年《脱口秀大會2》還是第三名。
▲"脱口秀太後"思文因為上下鋪的兄弟而大紅。
還有一位以説自己老公出名的是東北的張踩玲，她的主題就是她和她的外國老公，外國老公如何敬酒，如何上廁所，都是引人爆笑的内容。
這屆張踩玲沒有來參加，但今年《喜劇之王單口季》還有一個女演員也是找了外國老公的，那就是小鹿，作為單口喜劇的她這次甚至直接穿着婚紗在舞台上吐槽婚禮上老公的不作為，"婚姻兩個人的事情，但婚禮是我一個人的項目"。
節目中小鹿直接給出金句"結婚真的很傷感情"。
▲ 傳統叙事中所謂"每個女孩都向往的完美婚禮"，大多數情況下只是女方一個人在操持的超大項目，通常結尾女方也只能苦笑"誰向往誰買單"了。
而西安老将步驚雲説自己的老公，但因為沒有太多明顯的标志，所以顯得不那麼出彩，但是她還是堅持這一次也來參賽了。
▲ 步驚雲的段子基本都圍繞她的婚姻生活展開，吐槽老公在日常生活中的不拘小節和夫妻之間的龃龉。這些事情説大不大，説小不小，卻總能讓人妻們無比抓狂。
▲ 無論前面的吐槽有多犀利，結尾的落腳點仍是"老公我愛你"。也就是吐槽歸吐槽，觀念裏仍是對婚姻的認可和維護。
今年步驚雲也來了，表演的依然是她的最擅長的婚戀話題。
▲ 這次步驚雲毫不忌諱地選了"離婚"話題，順便還吐槽了一下離婚綜藝，"離個婚，比我結婚都浪漫"，估計也是想突破一下"犀利人妻"的人設。
3、人妻派裏的細分賽道：前妻派
思文離婚之後，參加了比賽，這個時候，她有了另外一個稱号"前妻"，但前妻的處境比人妻差遠了，她很快就宣布退比賽了。
▲《脱口秀大會5》那一季最大的噱頭就是她和程璐這對昔日夫妻同台競技，各種調侃、自嘲、離婚梗将那一季的熱度推到了最高潮，同時也被不少觀眾诟病節目過度炒作"離婚CP"。
▲ 思文坦言對于後輩的崛起，有一點嫉妒和失落。
《脱口秀大會5》之後，前幾年本來就大病一場的思文心力交瘁，熱情也蕩然無存，她選擇離開了脱口秀。
而這一屆因為離婚真人秀而大火的辯論選手傅首爾則非常自然地選擇了"前妻"這個比賽道，她的段子非常不俗，笑果十足。
▲ 傅首爾笑着説這台上沒人能幹得過離婚女人，但這顯然不是真的。
而且最具演出效果的是，她的前夫也來現場觀戰了。
▲ 離婚後還能為彼此祝福，能説出"真心希望彼此過得好，就是人與人之間最美好的感情"這番話，未嘗不是另一種大女主。
在脱口秀屆，婚戀是女人的主戰場，婚戀話題也往往是女性為數不多的主陣地，男選手吐槽女朋友或者妻子有點上不得台面，但女選手吐槽男朋友或者老公是天公地道。
比如近些年火遍歐美的女脱口秀演員黃阿麗（Ali Wong)，她最出名的段子也基本全是圍繞婚戀和兩性關系展開，不過，和思文一樣，説着説着，她們就真離了。
▲ 與國内脱口秀比起來，黃阿麗的觀點更大膽，發言也更百無禁忌。
真正核心的話題：關于女性真正的自身處境
上文我們説了三個比較安全的内容範圍，那在搞對象，罵老公這類比較安全的題目，因為只有在這樣的話題之中，談及女性的處境才不會那麼引人尖鋭，相對來説，閱聽人也更多。
除此之處，引人注目的女選手不多，在比賽中名次也不會太高，比如講職場的趙曉卉，往往是光淘汰感言比段子更出名。
▲ 趙曉卉2017年畢業于吉林大學工業工程專業，之後進入廣汽工作成為一名車間AKA員工，成名後趙曉卉離開廣汽，2022年左右入職專攻AI自動駕駛技術的科技公司文遠知行，脱口秀一直以來都是趙曉卉的副業。
▲ 趙曉卉在節目中自稱"車間一枝花"，她的創作靈感也大都來源于真實的職場經歷。
這其中最尖鋭的是關注年輕女孩生存狀态的雙胞胎姐妹顏怡顏悦。
▲ 顏怡和顏悦這對雙胞胎組合算是脱口秀舞台上的老将了，2017年還在讀大四的二人曾報名參加笑果文化的寫作海選，之後被李誕發掘，從2019年參加《脱口秀大會》起，顏怡顏悦姐妹就開始以雙胞胎組合的形式搭檔專職説脱口秀至今。
▲ 顏怡和顏悦最初出名的段子大都圍繞她們的"雙胞胎"身份。
當過去階段講述女性處境最出名的以及得到最高關注度的是帶出了一個社會專用詞"普信男"的楊笠。
▲ 楊笠畢業于北京服裝學院，最初是做設計出身，2018年楊笠進入笑果文化，2019年起開始參加《脱口秀大會》，2020年一句"為什麼看起來那麼普通，但是他卻可以那麼自信"讓楊笠一戰成名。今年楊笠也回歸了脱口秀舞台，在《喜劇之王單口季》中擔任總編劇。
▲ 楊笠的脱口秀之所以會引發如此大的效應，還是因為她説出了女性長久以來對男性群體隐而不宣的真實感受，而這種感受恰恰是男人們一無所知的，當然，因為受到網暴，現在的楊笠也低調的温和了許多。
這一屆的新演員最尖鋭也最犀利的，出現了一個張慧。
▲ 張慧是本季脱口秀節目上的新面孔，2018年張慧從投行工作辭職，次年成為專業脱口秀演員。轉行説脱口秀的張慧身上仍有從前金融精英的職業痕迹，她語速飛快表達清晰，性格果斷強勢，工作中使命必達。
從金融職場轉戰脱口秀舞台，強勢的個性仍是張慧身上最明顯的特質，以及她整篇稿子的核心議題，在工作上讓她無往不勝、使命必達的強勢性格，到了婚戀市場卻成為讓她節節敗退的最大Bug。
▲ 張慧的脱口秀開篇點題：強勢的性格讓她很難找男朋友。"不要太強勢"也是社會對于很多職業女性的規訓。
女人在相親市場被（日常生活中或許根本看不上的人）挑揀，回到家裏，還要接受家人的第二輪挑揀和審判。
▲ 被無數目光挑剔和審判，大概是每個東亞女性都難以幸免的人生經驗吧。
表演後半段，張慧對此的復盤和思考也很精彩，社會中的男性與女性适用的永遠是兩套截然不同的評價體系，"為什麼強勢放在男人（當然她很巧妙地沒直接提性别）身上就意味着優點，放在女人身上就是一種近乎羞恥的性格缺陷？"
▲ 聽到這句"為什麼沒人説我，好woman啊"，台下的領笑員張雨绮擊節叫好。或許這也是同樣身為強勢女性才能懂得的尴尬處境吧。
結尾的點題也是非常精彩，張慧放棄了社會評價體系的認可，選擇勇敢做"不要命的強勢女人"。
▲ 聽到最後魯豫也是心領神會地直接給燈。
節目到這裏還沒完，接下來張慧和窦文濤的一段現場互動，讓這場表演進入更加真實好笑的後半段。
▲ 節目最後即便張慧直接強勢cue窦文濤，窦文濤也是堅持不給燈，能看出窦文濤是很傳統老男人，他的成長經歷讓他骨子裏對于強勢女性是排斥的，就差直接説"不想給燈了"。
也不排除是為了節目效果，也可能是真實心情，60後窦文濤直言張慧的強勢讓他"感覺有點頹"。
▲ 窦文濤是誠實的，他間接承認了女性的強勢之所以被社會排斥，根本源于男性對于女性力量的恐懼，他們這一代的男性是在男強女弱，男剛女柔的性别規訓中長大的，對于過于強勢的女人有一種天生的反感。
接下來的劇情稱得上直接升華主題。張慧表示"能理解，有些男性是這樣的"，窦文濤或許自覺作為男性的自尊被挑戰，直接拍燈。
▲ 咋説呢，窦文濤的一系列反應直接讓脱口秀從文本照進現實，整場表演變得更完整更有説服力，也更好笑了。
結尾張慧大方表示"根本不在乎你（窦文濤）這一票"。能把自己從這類社會評價中真正解放出來，或許這就是當代女性的知行合一吧。
同樣身為單身女性的唐香玉，也在面臨不斷被家庭催婚的困擾，農村女孩出身的唐香玉處境比張慧更加艱難，因為農村的女性普遍既沒有私人财產也沒有家庭繼承權，無論已婚未婚，她們永遠是被排除在家族利益之外的"外人"。
唐香玉今年的脱口秀主題正是聚焦于此，看似是老生常談的"大齡女青年"婚戀，實則是真實殘酷的廣大農村女性處境。
▲ 唐香玉比張慧資深一點，她參加過《脱口秀大會第五季》，平時演出集中在線下。
▲ 不過真正讓唐香玉火起來的是她發在社交平台上的一系列短視頻，視頻中的她精準吐槽讓人一言難盡的嬌妻文化，讓人拍案叫絕。
唐香玉的整場演出聽起來似乎荒誕可笑，細想起來字字泣血。
▲ 唐香玉一開頭就點出許多女孩的人生底色，從一出生就被家庭當作要嫁出去的媳婦來培養對待，行住坐卧都要符合一個好媳婦的标準。
比起從小被當作"好媳婦"來培養，女性特别是農村女性最大的困境，是永遠沒有屬于自己的家。
日本有句古諺「女は三界に家無し」，意即"女人三界（佛教所説的"欲界、色界、無色界"，此處代指全世界）無家"。
在傳統的東亞社會，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的女人們從來沒有屬于自己的家，這個世界也從未有過屬于她們的主場，她們只能在自己的人生裏做他人世界的配角。
▲ 即便未婚也被原生家庭當作外人排除在外，幾乎是每個農村女性面臨的最真實處境。
節目最後的點題直接跳出困境之外，點明當代女性的人生訴求已不再是渴望被接納進另一個家庭，轉而将目光投向更廣大的漂泊無定的世界，期望在那裏重新建立真正屬于自己的一切。
節目播出後唐香玉在社交平台上重新復盤并細述了這次表演的内容，她用脱口秀這種看似玩世不恭的方式應對這種女性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就像她自己説的"不新鮮、不松弛、不可愛、不和解，只要我還在經歷，我看到還有人在經歷，我就會一直講"。
▲ 從唐香玉的發言中能真實感受到，脱口秀笑着調侃的背後是巨大的壓抑和無解的痛苦。
另外一位也是農村女性，從大山裏走出來的"ECHO"，她是典型的三個姐姐一個弟的追子家庭中長大的，"重男輕女"是她説最痛的點。
長年擔任編劇的三弟則聊起了單身女性無人送去火葬場的悲涼。
▲ 或許因為題材過于敏感，三弟的脱口秀在正片中基本被剪光了。
很明顯在今年的脱口秀中我們發現年輕的女演員們不再是将關注點放在插科打诨談論與他者關系，不謀而合地開始關注女性的自身處境，她們這些從真實故事出發的段子就像近些年爆火的一部部現實主義題材電影，本質都是在用現實世界的真實殘酷打動人心。
▲ 徐峥曾在采訪中談過為什麼這些年深耕的現實主義題材電影？因為"現在的觀眾希望看到一些真實的東西"，而現實主義題材表現的正是現實生活中人的真實處境。
老将顏怡顏悦二人的表現相當精彩，這次她們跳脱了自我的窠臼，話題不再局限于雙胞胎身份，視角也不再局限于男女關系中的性别定位。
性别話題仍然是她們此次表演的落腳點，但從兩性關系的自我定位變成了自我認知。
顏怡顏悦的選題其實跟唐香玉有點類似，落腳于女性從小的身份認同，"被要求做一個文靜自持的固守者，而非志向高遠的開拓者"，有時束縛一個女人的人生可能的确是從命名開始的。
以及一些女性才明白的職場經歷。比如身為女性，很多男人僅僅因為性别，就覺得有權利可以在職場高高在上地教育你。
▲ 她們直言在職場被打壓了三個月，直到見到真領導的那一天，才意識到打壓自己的男人根本不是領導，"他就只是一個多嘴的男人"。對對方身份的誤判，很大程度上也來源于女性習慣于在被打壓、被挑剔的處境下選擇忍耐。
結尾落腳于自我認知的這段，大概也能引起很多女性的共鳴。"温柔懂事"不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女性美德，因為懂事常常意味着無底線地忍耐和退讓，"難搞"成了我們更想聽到的評價，因為難搞起碼意味着不能被随意地對待。
包裝在搞笑段子裏的這些對女性處境的深刻省思，在本季度兩檔脱口秀節目裏可以説是俯拾即是。
▲ 演員鴨絨在自己的小紅書上直接po出自己的節目金句，"我這個年紀最大的社會責任，不是建設祖國和社會嗎？"不願意重新退回到只有婚育的狹小世界，也是如今幾乎所有走出社會的成年女性的共識吧。
或者像新人演員菜菜，她直接跳過了兩性話題，直面女性長期以來最重要，也是最常被社會刻意回避刻意略過的話題，月經。
▲ 菜菜一上場就開門見山地聊起了月經，台下立馬發出一陣尴尬的笑聲。
即便在21世紀的今天，月經作為女性最基本的生理現象，仍然是讓很多人難以啓齒的話題。菜菜在脱口秀中聊到深夜叫跑腿小哥買衞生巾的尴尬，也是只有女性才能感同身受的真實處境。
社會上廣泛存在的月經羞恥（Period Shaming），本質上也是一種厭女心态在作祟。
長期以來社會普遍諱莫如深的"月經"話題被拿到脱口秀現場直接讨論，效果卻是出乎意料得好，台下領笑員們的反應也都很積極，同為女性、同樣苦"月經羞恥"久矣的魯豫對此感觸頗深。
後面魯豫總結得也非常到位，"語言改變行動，行動改變思維方式"，大大方方地在公眾場合直接讨論月經話題，正是我們破除"月經羞恥"的第一步。
也只有破除了"月經羞恥"，才會有更多的女性因此受惠，得到更多來自社會的支持。
這就是脱口秀或者説語言的力量吧。站到台上的脱口秀女演員們，代表在父權社會結構下廣泛失語的女性們發出屬于女性自己的聲音，使得她們的處境得以被看見、被共情，進而讓女性處境有了改變的可能。
就像魯豫説的，"當我們意識到這個事是可以在公共場合得到支持的時候，事情就會被改變"。
女演員們的淘汰與上桌
比較遺憾的是，前面我們提到的這些幾乎是血淋淋地撕開自己傷口來寫段子的女演員們，幾乎全部被低票淘汰了。
▲ 《喜劇之王單口季》中高票晉級的女演員，只有穿着婚紗吐槽自己婚禮的小鹿。
▲ 《脱口秀和Ta的朋友們》裏我們提到的張慧和鴨絨，名次墊底。
其實這樣的結果也在意料之中。
雖説脱口秀是冒犯的藝術，但目前的社會氛圍還不習慣于女性哪怕言語上赤裸裸的"挑釁"，特别是對父權制度下明顯存在分别對待的性别議題。
這是票數較低的原因，不用説男性會覺得不舒服，包括觀眾中很多女性本身也會，她們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區别對待了，只覺得這樣一直這樣，她們習慣了，她們甚至不習慣自己的同性這麼説話，這麼直接。
這是一個歷史進程，因為之前沒有人這樣公開説過，現在終于有人説了，大家都有點不習慣。
知名作家、學者潘向黎在她的新書《人間紅樓》裏聊到寶玉之所以可貴時有這麼一段：
幾千年以來，無論在民間還是在文本之中，女性經常是被嫌惡，被抛棄、被利用的對象，女性們習以為常，甚至成為這個制度的一部分。
到今天這一步，女人們能夠站在舞台上公開表達自己已經是一種勝利。女人無拘無束地表達自己，通過行使這種話語權，讓萬千女性的内心得到安慰，傷口得到的撫平，這就是女性互助，因為被看見，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
▲ 如今已晉升節目總編劇的楊笠也參賽了。這些年楊笠也經歷了不少，從2020年的爆紅到後面遭受大規模網暴，從逐漸疲軟的舞台狀态又回到了當年的妙語連珠。重回到脱口秀舞台，楊笠也想起了自己當年的初心"我不是來單純講段子的，我是來治愈别人的"。
▲ 楊笠在脱口秀中對男性的祛魅，幫助很多女性學會在兩性關系中平視男性，而這種平視正是平權的開始，説楊笠的脱口秀治愈了許多女性觀眾，的确所言不虛。
這一屆，很欣喜地看到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就是有越來越多的女性"上桌"。
楊笠是"喜劇之王"的總編劇，鳥鳥也是脱友的總編劇，這次她沒有上場，一直在幕後。
▲ 鳥鳥全程坐在編劇區，基本沒出現在鏡頭前，不過開播前後鳥鳥一直在微博上給節目做宣傳。
從前每場都要"老公我愛你"的步驚雲也已經是西安某脱口秀俱樂部的老板，她的人設變成了女企業家，目标變成了"我想參加民營企業家峰會"。這次文本中的夫妻關系更像是一個外殼，内核從兩性關系的維系變成了女性的自我覺知成長。
還有三位領笑員，很明顯都是支持理解女性生存狀态的不易，她們總在最痛的點拍燈，讓人感受到女性之間的心靈相通。
顏怡和顏悦有了一個"小fool人"組織。
▲"小fool人"是前文提到的脱口秀女演員們集體策劃并錄制的播客節目，諧音梗小婦人。
▲"小fool人"選題豐富多樣，不拘一格，更像是女演員們各抒己見的小天地，下滑查看更多。
"小fool人"最近在籌備拍劇，旨在"講述（女演員們）自己的私人經驗，創造自己的話語場網域"。
▲ 短片中顏怡顏悦與男記者的對話就是非常典型的女性處境了，男性站在高位規勸女性，否定女性叙事存在的正當性。但是性别視角是天生的，傳統的社會叙事不幾乎是通篇的男性視角嗎？
所以，被淘汰又如何？
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幾千年來傳統男性叙事中被隐晦了的女性視角，本就需要更加擲地有聲的表達和更多專注耐心的聆聽。
女人們，請繼續堅定地站在舞台的中央，勇敢無懼地表達自己吧！
言説就是一種力量，説笑話的女人最危險，但説笑話的女人也最有力量，希望更多的女性明白這個遊戲，需要女性在場，也需要女性上桌，生活不易，生存很難，女性更難，惟一的對策就是很多年前許鞍華説的"我只是一直不肯離場"。
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