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直播帶貨的末法時代,歡迎閲讀。
文 | 最話 FunTalk,作者 | 魏霞,編輯 | 王芳潔
流量是中性的,最近互聯網上發生的很多事,再次驗證了這一點。
比如,從八卦新聞裏獲知葉珂的網友,迫不及待湧進她的直播間,雖然直衝上颚的 " 走進珂學 " 實在可笑,但很多人還是忍不住被吸引,點擊鏈接,為所謂的 " 名媛風 " 服裝買單。
從蜂擁而至的小紅書開箱視頻來看,葉珂售賣服裝的單價基本在 500 元上下,客單價通常要超過 3000 元。但收到貨後,大家卻發現,這些衣服材質廉價,做工粗糙,标籤不合規,剪裁不合體,風格更不得體。
借鑑束身衣的魚骨小衫,和半透明的薄紗短裙,雖然充滿了男凝意味,卻既非好嫁,更不值貴價。
翻車的又何止是葉珂,文化主播董宇輝不僅講錯了居裏夫人,還曾售賣澳門人沒聽説過的 " 澳門老字号 " 月餅,犯類似錯誤的還有小楊哥,只不過這次月餅的噱頭換成了 " 香港老字号 ",草根主播東北雨姐倒是沒賣月餅,只是他們賣的紅薯粉裏,竟然含有木薯粉。
真讓人一鍵夢回《甄嬛傳》,上一次聽説吃木薯粉的人還是劇裏的温宜,因為小公主食用木薯粉後上吐下瀉,掀起了好一陣宮鬥。
直播間的 " 宮鬥 " 也毫不遜色,雙 11 期間,醫美主播汪靜被另一位網紅韓安冉實名舉報偷税漏税,躍升直播頂流的廣東夫婦,被辛巴炮轟虛構 8 億補貼,因為直播間的總銷量 " 只有 3 個億。"
一時間,帶貨直播變成了罵戰直播,互相撕銘牌比跑男還要猛,只不過電視上的跑男是演的,直播間裏上鏈接的,卻是真實的生意。
也許沒有那麼真實,不難發現,越來越多的直播間裏,正在上演的類似的故事,那些成本極低的劣質白牌,在主播的舌燦蓮花之下,搖身一變成了良心商品," 獨 one 無 two" 的原創品牌,不明覺厲的老字号。
因為只有這些商品,在成本和售價之間才存在一個巨大的 gap,可以付的起坑位費,拿的出傭金,養得起那些自認為非常努力、非常勵志,具有極高 " 配得感 " 的大網紅。
但顯然,這條產業鏈已經進入了某種負向循環,因為本該指向健康發展的價值鏈條已經被打亂,毫無疑問,這是直播帶貨行業的末法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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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巴的復播,是今年雙十一繞不開的話題,單場 64 億 GMV 的成績,更是讓人感嘆大主播的帶貨能力。但這樣的成績,卻沒有重建起辛巴對直播電商的信心,他在直播過程中多次強調,這次直播将為自己 7 年的生涯畫上圓滿的句号,并判斷——
直播電商已經處在 " 至暗時刻 "。
辛巴選擇轉行其實也不足為奇,直播電商早已陷入盈利艱難的 " 怪圈 "。
作為直播電商的 " 第一股 ",遙望科技一直都是 " 喜憂參半 ":一邊是旗下的 " 賈乃亮 " 等主播頻頻登上帶貨達人榜,營收連年增長,但另一邊卻是虧損不斷擴大,最近三年已經虧掉 20 億。遙望科技的财報透露出一個與常識相悖的規律:賺的越多,虧的越多。
遙望科技在 2023 年财報中提到,虧損的原因主要有三個:加速清理鞋類業務、新消費項目投入和商譽減值。但觀察财報不難發現,遙望科技承受的巨額 " 流量税 ",也是其盈利艱難的一個主要原因,其 2023 年采購單一平台的流量費用就高達 23 億,幾乎占去全年營收的一半。
遙望科技的财報中連年膨脹的不僅是 " 流量税 ",還有 " 管理費用 "。2020 年遙望科技的管理費用只有 1.34 億,2023 年這個數據就增長到 4.4 億,這期間,其在職員工的數量也從 1772 人增加到 2388 人。
在 " 管理費用 " 增幅最大的 2021 年,遙望科技大批量籤約藝人、主播和達人,賈乃亮、婁藝潇、黃子韬、辰亦儒、倪虹潔等藝人就是在那個時期籤約的。截止 2022 年 3 月底,遙望科技籤約藝人就達到 33 位,但給遙望科技帶來正向回報的卻寥寥無幾。
遙望科技盈利艱難,從一定程度上反應出整個直播電商行業的焦慮。
就拿辛巴這場復播來説,辛巴對它本來有着更高的期待,他曾将當日的銷售額定在 100 億。單日百億 GMV 的目标,放在其他行業或許有些浮誇,但在直播帶貨行業卻早已見怪不怪,早在 2021 年李佳琦雙十一預售首日的 GMV 就達到 106.53 億,2022 年這個數據更是高達 147.08 億。
為了支撐起百億目标,辛選集團幾千人的團隊忙活了幾個月,辛巴更是不惜拿出 2 億進行補貼,才創下 6900 多萬的場觀人次。但這場直播,能給辛巴帶來多少利潤呢?
在 2021 年 618 前夕,辛巴也曾有過一次被封禁後復播的經歷,當時辛巴在直播時吐槽説花了 2500 萬買流量,但 1 小時後的觀看人數只有 80 萬。按照辛巴的説法,在那場直播中,他賣出三個億後能賺到 2400 萬,但除去買流量和送禮物的成本,還倒賠了 2000 萬。
賠錢賺吆喝的還有 " 廣東夫婦 ",在去年的雙 11 首播中,廣東夫婦自爆虧了幾千萬。廣東夫婦是 " 燒錢換流量 " 打法的典型代表,李國慶在去年 618 期間 diss 廣東夫婦 " 帶了個壞頭 ",他還幫廣東夫婦算了一筆賬 " 毛利率 18%,投流就占 12%,貨補、福袋占 10%,虧了銷售額的三個點。"
蟬媽媽曾經公布的一組數據,透露出廣東夫婦對投流的依賴。在去年 8 月份的兩場直播中,廣東夫婦直播間流量構成中,預估付費比例達到 31.2%,比行業平均水平高出 5.5 個百分點。
不投流就沒有人氣,流量就是直播電商行業的命脈。對于大主播們來説,更需要穩定的流量來維持場觀數據。巨額的 " 流量税 " 成了直播帶貨行業盈利的攔路虎,是所有帶貨主播們都繞不過去的一關,而這個攔路虎還有越長越大之勢。
有研究數據顯示,某頭部短視頻平台的每位日活躍用户平均在線營銷服務收入在 2017 年為 5.9 元,而這個數據在 2023 年已經變成 158.7 元,6 年時間翻了接近 27 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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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提升直播間的購買力,還是滿足自己從二流到一流再到頂流的欲望,主播們都必須不斷提高 " 流量税 " 的砝碼,但他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那些能給的起高額渠道費的商家就此入局。
帶貨主播的收入,主要由兩部分組成,一是坑位費,二是傭金。2023 年初,打假人王海曾曝光過小楊哥的收費标準,坑位費為 25 萬元,傭金 20%。在頭部主播中,小楊哥的收費标準可以説是處在中等水平,對比薇娅的坑位費雖然不及小楊哥,但其抽傭的比例能達到 22%,部分產品甚至能達到 25%。
這也注定了,只有高毛利率的商品,才能負擔得起主播帶貨的 " 渠道費 "。低毛利率的商品,往往面臨着越賣越虧的局面。
國民洗衣液品牌藍月亮就遇到這樣的窘境。藍月亮 2024 年中期報告顯示,2024 年上半年其收益同比增長 40.9% 至 31.3 億港元,但虧損金額則從 2023 年同期的 1.67 億擴大至 6.6 億港元,刷新歷史最差記錄。
藍月亮在财報中提到,虧損的原因之一就是拓展新電商渠道,指的也就是直播帶貨渠道。
今年上半年,藍月亮頻頻出現在網紅們的直播間,廣東夫婦甚至還為藍月亮舉辦了專場直播,這也讓藍月亮的銷售和分銷開支翻倍。顯然,毛利率水平在 58.7% 的藍月亮,無法承受直播帶貨的高費用。
相比于藍月亮,身處化妝品賽道的丸美有着更高的毛利率,丸美 2024 年上半年财報顯示,其毛利率同比提升 4.55 個百分點至 74.68%。在高毛利率的支撐下,活躍在帶貨直播間的丸美實現營收利潤雙增長,其 2024 年上半年營收同比上升 27.65% 至 13.52 億元,歸屬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同比上升 35.09% 至 1.77 億元。
但值得一提是的,丸美能在 2024 年上半年拉升毛利率,與其持續的漲價策略有關。
據報道,今年一季度,丸美旗下的眼部、護膚、潔膚及美容四類產品價格較上年同期都有所上漲,其中護膚產品的漲幅達到 37.89%,二季度前三類產品的價格都有所上漲,護膚產品的平均售價上升至 90 元梯隊。
丸美漲價或許也是無奈之舉。丸美在财報中提到,由于線上激烈競争和流量成本高漲,其 2024 年上半年的銷售費用上升 39.7% 至 7.17 億元,銷售費用率高達 53%。
毛利率接近 75% 的丸美,也要靠漲價保利潤,想要保證直播帶貨與低價共存,就要找出毛利率比化妝品還要高的行業,沒有透明數據的白牌商品或許就有着這樣的毛利空間。
低價白牌商品與直播帶貨的高适配度,也讓當下的帶貨直播間,充斥着一股 " 十元店 " 的味道。
相關榜單顯示,近一周直播熱賣前二十的商品,售價幾乎都是在 1.9 元到 29.9 元之間,且品類多為多為食品、個人洗護和日常家居用品。而這些熱賣商品中,除了藍月亮等極個别是家喻户曉的品牌商品外,幾乎都是市面上少見的白牌商品。
而制假造假,更是可以将商品的毛利率拉高到極致。比如在制作 " 紅薯粉 " 時,用木薯代替紅薯,能節約一半的成本;再比如售價 169 元三盒的 " 香港流心奶黃月餅 ",一塊月餅在 1688 上的批發價也不過 3 元左右,生產成本只會更低,甚至還有材料成本只要幾毛錢的月餅。暴利的驅使下,讓網紅們不惜冒着翻車的風險也要賭上一把。
一邊是守住頭部寶座的流量成本越來越高,一邊還要讓消費者感受到 " 實惠 ",直播帶貨的商業底層出現了邏輯悖論,這也是網紅們逐漸走偏,不惜以次充好,甚至以假亂真欺騙消費者的根源所在。
03
消費者和商家們,都開始對大主播祛魅,直播帶貨正在失去價值。
直播帶貨爆發于疫情時期,靠着新鮮感和低價,蹲守直播間成為一種購物新趨勢。但在過去的一年裏,不論是傳統貨架電商,還是新興的直播電商,都在實行 " 低價 " 戰略。當全網都打上低價的标籤後,直播帶貨自然也就失去吸引力。甚至還有消費者感知到,直播帶的貨比傳統貨架電商的商品還要貴。
在這個全民皆可帶貨的時代,每時每刻都有帶貨直播間向消費者敞開,甚至還有的直播間做起 24 小時不間斷直播,沒有了稀缺性,直播帶貨相比其他渠道也就沒有了優勢,消費者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貨架電商。
那些曾經被捧到神壇上的網紅們接連跌落,也讓消費者們意識到 " 直播其實就是一場戲 ",台前那些或接地氣、或苦情的劇情,都是按照台下的劇本 " 照本宣科 "。被消費的 " 信任 ",很難再被重塑。
而對于品牌商們來説,直播帶貨的價值也越來越小。
在過去,品牌商們花在流量的錢都是在增厚品牌資產,既然是資產就會在後續的經營過程中產生源源不斷的現金流。而現在,品牌商們買流量促進銷售效果的轉化,其實更接近于是 " 消費 ",它沒法降低邊際成本,用一次就得買一次,會源源不斷的從品牌商口袋裏掏錢。
而另一方面,當品牌與某個網紅主播深度綁定後,會影響品牌的調性。比如探險主播李憶靠着野人直播制造噱頭,臉上塗着彩繪、鼻子裏插着野豬牙、身上穿着鴻星爾克的野人吸引 400 萬人駐足觀看。這場直播雖然給鴻星爾克帶來 100 萬 -200 萬的銷售額,但也在無形中蠶食了其品牌價值,淡化其 " 國貨之光 " 的心智。
在 " 去頭部主播化 " 的趨勢下,品牌自播成為主流,相對于靠主播帶貨,自播模式還可以直接與消費者接觸,将流量用户轉化為私網域用户,給品牌帶來長久的轉化率。品牌商的思維正在從 " 一次性流量 " 到 " 私網域流量 " 轉化,比如當前興起的與網紅 " 連麥帶貨 " 玩法,既增加互動性,也實現引流。
直播帶貨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有機構統計出 2023 年度網絡主播年度淨收入 50 強,排在前三名的分别是小楊哥、辛巴和李佳琦,他們去年的淨收入達到 32.12 億、30.55 億和 22.72 億。網絡上有一句調侃稱,大專以上的學歷做不了直播帶貨,這三個年收入超過 20 億的主播中,只有一個有大專學歷,其餘兩個早早就進入社會打拼。
也是因為如此,直播帶貨創造的财富神話,讓 " 學歷無用論 " 話題再次被搬到網絡上。不僅是大學生們,就連小學生都開始扎堆做網紅,甚至已經有了流量焦慮。騰訊育兒 2020 年發布的《網紅經濟對青少年的影響》報告顯示,有超 7 成的孩子平時有刷短視頻的習慣,近 5 成孩子有成為網紅的想法。
直播帶貨開始退潮,也讓一場場鬧劇浮出水面," 家人 " 們成為這門流量生意的犧牲品後,是時候重新思考直播帶貨的意義。
正如近期停更的網紅手工耿説過的一句話—— " 你沒有能力掙到這麼多錢,但是你硬掙的話,會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再給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