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王健林傍上的大款,能救命但不救急,歡迎閱讀。
文 | 略大參考,作者 | 二毛,編輯 | 江嶽
王健林還在不停的變賣資產。
據界面新聞最新消息,王健林賣掉了2013年收購的世界頂級豪華遊艇公司聖汐國際,自此,萬達的海外資產清空。值得一提的是,聖汐國際在2023年取得了創紀錄的利潤,但仍舊被缺錢的王健林賣掉了。
前兩天,萬達集團總部,位于北京大望路的萬達廣場——也是2016年接待過魯豫采風,因此得以讓外界窺探到首富金碧輝煌的辦公樓的所在,也被賣掉了。它是王健林宴請賓客的高樓,如今,眼見着浩浩湯湯的萬達集團退潮般的落下,只剩唏噓。
而萬達電影的股權在被王健林分次售賣後,最終完全脫手,與他不再有關聯。
一個更加殘酷的真相是,王健林無法再賣萬達廣場。
盡管此前已經賣掉了16座,但從今以後,每一座萬達廣場的去留,王健林無法再直接作主。
3月底,以太盟集團為首的投資機構聯合中信資本、Ares Management旗下基金(Ares)、阿布扎比投資局(ADIA)旗下全資子公司Platinum Peony和穆巴達拉投資公司(Mubadala Investment Company),向大連新達盟商業管理有限公司投資約600億元,而後者旗下的子公司,正是珠海萬達商業管理集團有限公司——它是萬達集團現下最核心的資產,近幾年,王健林一直在為它的上市奔走。
此次交易過後,五家投資方将合計持股60%,而大連萬達商管的持股比例則從70.15%降至40%,王健林最終失去了對萬達最核心資產的絕對控制權。
截至目前,中國民營企業規模最大,數額最多的兩筆交易,被王健林一個人承包了,距離上一次與孫宏斌的世紀交易,僅僅過去7年。
主導這次交易的,是太盟投資集團的執行董事長單偉建。
在大眾認知度上,人們熟悉王健林,對單偉建的了解會有些許空白。但在投資圈,單偉建被稱為"中國私募之王"。
某種程度上,他代表着中國投資人能達到的最高程度:
不只有投資人為他買單,現美國财政部部長珍妮特·耶倫是單偉建在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讀博時期的導師,他本人也是沃頓商學院的教授,曾經創辦過一份學術期刊《中國經濟評論》,調動了諾貝爾獎得主勞倫斯·克萊因、傅高義、經濟學家楊小凱博士、以及後來擔任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學家的林毅夫博士和國際貨币基金組織副總裁朱民博士等學界大師為其撰文。
可以說,在政商學界,單偉建都有着不輸于王健林的影響力。
01 兩個迥異的捕獵者
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王健林下海的第二年,就辭去了政府部門辦公室主任的職務,彼時,距離政策支持的『留職停薪』還有3年,但他沒給自己留後路,一頭扎進商海,而單偉建在決定入職新橋時,跟老板談起了底薪。
作為一家私募基金,新橋在今天的中國金融市場很多人耳熟能詳,但單偉建決定入職的當年,新橋只是一家資本金不足1億美元,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不過,此時的單偉建也名不見經傳,甚至對PE一無所知。
一般來講,PE的收入結構是基本工資+投資獲利。只是相比于投資獲利,基本工資的部分微不足道,不了解PE收入結構的單偉建有點恐慌,比起虛無缥缈的獲利抽成,實打實的基本工資才能給他安全感。
激進者與保守者的底色,在入行最初就顯現了出來。
單偉建以前在摩根銀行工作,投行優厚的底薪讓他對新橋的這份工作保持懷疑,于是他提出了一個不菲的薪酬數字,當然,這同時也暴露了自己對這份工作的一竅不通,但新橋的創始人龐德曼答應了:他要啥就給啥吧。至于原因,龐德曼後來告訴他:
"因為你的個性,以及,我知道你能學會"。
單偉建是什麼個性呢?
也許借用電影《無間道2》中的角色倪永孝可以先為他做一個注解:斯文無害的外表下,有着一顆執着堅韌的内心,感性的喜惡不會影響他理智的判斷。他是情緒管理的高手。
說起來,王健林和單偉建同出生于50年代,前後只差了1歲。但從外在的表現來看,兩人卻是肉眼可見的不同,甚至相反。
前者在四川長大,後者生長于北京,王健林的父親是一名軍人,單偉建的父親在海關總署工作。貧瘠是那個時代裡幾乎所有人都具有的特征,不過與周圍人相比,他們的童年也沒有更悲慘。
原生家庭一定是產生差異的根源之一。父輩們一文一武,對孩子的教育自然也是一南一北,在後來的回憶中,單偉建提起父母不止一次叮囑他:跟周圍人搞好關系。而王健林的父母對他的叮囑則是:一定要當五好戰士,争取超越你父親。
往後的人生,家風對他倆的影響貫穿始終:
單偉建依靠好人緣走出了戈壁,完成了在美的學業,一步步實現人生的更新;王健林則帶着萬達,開始了商海鏖戰,一步步登頂财富榜榜單。
王健林是強勢的。他做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萬達成立之初,他就對員工說:"我們這個集體,我決定了你若不做,就罰款;對工作的基本要求就是令行禁止。"
在央視策劃的節目《遇見大咖》中,王健林曾向記者解釋過自己「強勢」性格的形成原因:心理學家認為,一個人性格心理形成的最重要階段是8~15歲。15歲那年他參了軍,所以軍人的特質便跟随了他一生。
與之相比,單偉建是柔和的。十幾歲的城裡少年因不熟悉農活,第一次嘗試務農時表現的略顯笨拙,遭到了村民的嘲笑,但單偉建卻不生氣:能讓他們開心,我很愉快。
同樣在心理性格形成期的末端,單偉建作為知青被送到内蒙古戈壁沙漠務農,那是他認為自己人生裡最重要的一段經歷,此去經年,歷盡千帆,叱咤投行數十載,歸來仍将自己定義為「農民」。
從外形上看,這個農民是瘦弱的。
珍妮特·耶倫回憶起初次見到單偉建時,她是這樣描述的:"滿臉笑容,富有魅力,但看起來瘦弱的像是需要飽餐一頓。"
在内蒙戈壁務農時,他的瘦弱讓他成為别人洩憤一樣的存在。"有一次,一個人平白無故不宣而戰,突然襲擊砸破了我的頭;還有一次,我在脫坯場,有人突然對我動了拳頭,這兩次打架,我都不知道對方為何動手",在自傳《走出戈壁》中,他記錄了這兩場衝突,并歸因于當時知青們生活苦悶,火氣無處釋放。
只是,就人的生物屬性和進化心理學而言,欺軟怕硬是人的本性,即使把施瓦辛格扔進苦悶之最的監獄裡,也不會有人因為想發洩而去招惹他。也許單偉建意識到了,但他羞于承認。
單偉建被困在戈壁挖土豆種地的時候,王健林成為了大連陸軍學院的第一屆學員,表現十分優異,據當時的隊長後來回憶:王健林膽子大,智商高,遇事愛動腦筋且十分自信,說話給人的感覺是"我一定是對的",那會不少學員對指揮作戰感到吃力,但王健林拿得出戰術方案。
平行時空的單偉建若認識彼時的王健林,必是羨慕不已的。
他本就極度渴望學習。上世紀60年代,即将小學畢業的單偉建回到家中,看到大院裡的人們堆起了篝火正在焚書,他心疼不已,仗着自己弱小,偷偷拿回家藏起來。
戈壁灘上,食物的粗糙與匮乏常常讓他胃疼難安,輾轉難眠。但只要有空,他就抓着書本看,有時候實在無書可讀,看看殺蟲劑的說明書也可以"解解饞"。戈壁的生活很苦,對單偉建來說,最痛苦的就是每天重復無用的勞作,但只要能讓他學習點什麼,泥瓦工也好,電工也罷,日子便沒有那麼難捱。
不同于王健林的自信,單偉建是謙卑的。
打架打赢了,他說不是我厲害,只是對方輕敵了;考上了聯合國的語言培訓班,他說并不是自己有能力,只是擅長考試,會揣摩考官心理罷了;接到麻省理工和沃頓商學院的面試邀請,也不是因為他們看上了自己的學術建樹,只不過這兩所高校願意給推薦他的教授一些面子而已。
而王健林在很多場合都說過這樣一句話:清華北大不如膽子大,哈佛耶魯不如敢幹敢闖。在他看來,讀的書再多,不敢想不敢闖就永遠不會成功。這又是一個與單偉建背道而馳的地方。
1980年,有兩個機會擺在了單偉建的面前:一個是帶着新婚的妻子去聯合國做同聲翻譯,每年領着幾萬美元的薪水,在當時的中國,這是一個天文數字;另一個機會是去美國做訪問學者,除了能夠繼續上學,與前者相比,沒有任何好處。
此時的單偉建在對外經貿大學任教,每個月領着49元的薪水,稍作猶豫後他就選擇了後者,因為他渴望學習。而之後的事實也證明,他讓這個當時看起來不明智的選擇變成一個還不錯的選擇,一路拼搏,先後在舊金山大學取得工商管理碩士學位,加利福尼亞大學伯克利分校取得經濟學碩士和經濟學博士學位,最後成為沃頓商學院的教授。
事實上,如果你足夠細心,會在單偉建寫的書中發現一個細節:他在介紹書中的每一個人物時,都會介紹他的學歷。即使在戈壁,他也更喜歡跟讀過書的人來往。2010年成為太盟投資集團的執行董事長後,對于招聘的合夥人,學歷一定是單偉建最看重的部分,"書讀得越多,知識就越多,就容易形成判斷能力",這是他的信條。
一個靠實踐闖出了天地,另一個靠知識改變了人生。成功的路徑不同,讓他們對學歷的态度自然不同。
他們是如此的不同,又是如此的相同。
比如,他們都喜歡寫作;喜歡跑步;都比較驕傲:因為不想「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單偉建離開了投行,轉向了私募。提出"萬達廣場就是城市中心"的口号後,王健林一度扭轉了地產商人的劣勢地位,讓不少政府部門主動登門造訪,以期引入這個知名商業體。
以及,他們是兩個野心十足的「捕獵者」。
面試世界銀行時,單偉建曾經被問到:你的野心是什麼?他回答:My ambition has no limits.(我的野心無止境) 。說完,他自己也覺得這個答案有點不着邊際,但後來的人生他似乎一直都在證明這句話。
如果說,當時單偉建是一個時刻準備好,等待機會來臨的被動主義者,那之後,他便是一個面對機會時的主動出擊者。
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後,韓國的金融體系遭受重創,整個國家面臨主權債務違約。不得已,韓國政府只好緊急向IMF(國際貨币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求助,IMF向韓國發放了580億美金,這是IMF當時金額最大的一次救援,但救援的條件之一便是要求韓國政府将兩家已經倒閉并且收歸國有的銀行,即韓國第一銀行和漢城銀行,賣給外國投資者。
單偉建敏銳地嗅到,這将是一次歷史性的機會,于是率領團隊艱難談判,面對韓方不斷推翻-重建-再推翻共識的過程,單偉建有過一次連續43個小時沒有合眼的經歷,但他仍舊很興奮,太太本想以他為榜樣教育孩子努力工作賺錢養家的意義,他後來坦誠:"賺錢并非我本意,真正驅使我的,是這個機會本身和戰勝對手的強烈欲望。"
這是捕食者在捕獵時才擁有的興奮感,且單偉建還是個十分執着的捕食者:"我要做的事情,一旦咬住了,就不會松口。"
收購案艱難談判了一年的時間,期間,新橋創始人親自來韓多次也屢屢談崩,最後下達了「放棄」指令。老板放棄了,整個團隊都從韓國撤了,但單偉建始終沒有放棄,好在最後,硬是讓他等到了柳暗花明。
王健林自是不必說,當他決定要開辟萬達的院線時,就吞并了一堆海外院線:2012年,萬達以26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美國第二大院線AMC,2015年,以22.46億美元收購了英國公司HGANZ持有的HG holdco;2016年,又分别花了11億美元和35億美元接連并購了卡麥克院線和傳奇影業,歐洲危機情況下,王健林以80億"撿漏"收購Odeon & UCI院線,至此,萬達成為全球最大院線運營商。後來搞體育產業時,他 舉并購了盈方體育、世界鐵人,入股馬德裡競技等等。
鼎盛時,王健林的得意按捺不住,揚言稱萬達進入的行業,無論國企央企,都沒有機會做老大。
不過,這些豪情壯語都消失在了2017年。此後,王健林似乎進入了「捕食者困境」。
02 财富
孫正義看着單偉建認真的說道:"你厲害,你很厲害,你會非常非常有錢。"
那是1999年,新橋剛剛與韓國第一銀行籤訂了《投資條款書》。在後續籌集資金的過程中,中間人将軟銀集團董事長孫正義引薦給了單偉建。
那幾年,互聯網股票猛漲,孫正義投資了很多互聯網相關公司,其中包括中國的阿裡巴巴和美國的雅虎。軟銀集團市值曾經在一年之内暴漲20倍,孫正義成為站在時代浪潮之巅,點石成金的人物。
聽單偉建介紹完韓國第一銀行的情況、交易内容和改造計劃後,孫正義決定注資,随後被告知:所有跟投的有限合夥人都必須向新橋支付管理費和投資利潤抽成。孫正義驚訝了,通常别人請他投資都是給他付費,因為他過去幾年的投資回報率經常可以達到5倍到10倍。單偉建笑了:
"我們也要吃飯呀,不過我會破例少向你收取費用。"于是,便發生了上面那一幕。
最終,新橋以籌集的5億美元獲取了韓一銀行51%的股權,5年後,新橋将股權轉讓給渣打銀行,獲得5倍回報,單偉建也因此一戰成名。
遺憾的是,2002年,随着互聯網泡沫破裂,軟銀市值暴跌99.9%,孫正義不得不将手中的股權低于原始價賣給博龍資本,提前退場的孫正義,成為那場資本遊戲裡唯一沒賺到錢的資本家。
但他對單偉建的那句評價卻成為現實。根據去年福布斯的估算,單偉建的個人财富最少已超10億美元。在亞洲,靠私募股權發家的億萬富豪屈指可數,為人熟知的更少。
不過很快,低調謹慎的單偉建給對方發了一封郵件:不正确的,而且相差很遠。
他并沒有提供具體的細節。到底是福布斯計算出錯,還是他不想張揚——中國富豪對财富榜往往諱莫如深,我們不得而知。
展開單偉建的投資版圖,除了讓他蜚聲國際的韓一銀行收購案,後續神作也不少:
2004年,單偉建以22.27億元拿下深圳發展銀行17.89%的股權,8年以後,新橋又将深發展股權以164億元的價格轉讓給平安銀行,獲利超過6倍。
從新橋離職加入太盟集團後,2013年,太盟投資以初始成本1.37億美元的價格入股,推動了CMC(中國音樂集團)和騰訊音樂業務的合并,形成的騰訊音樂娛樂于2018年赴美上市,太盟實現26.07億美元的總退出收益。
同年底,太盟以2.5億美元的價格入股日本大阪環球影城。此前,日本大阪環球影城因旅遊業蕭條而陷入危機,兩年過後,大阪環球影城客流量漲幅達18%,安然度過危機。
在地產板塊,除了萬達,太盟也頻有動作:先後入股了收購上海悅達889廣場項目65%股權,兩年後又聯手萬科、鐵獅門收購了瑞安房地產旗下的上海企業天地三期。
用單偉建的話說:但凡沒有退出的投資,故事就沒有完,就勝負未必。我們且按下不表。
如今,他進入到王健林的故事裡。後者曾經在時代列車中忽高忽低,當過首富,也飽嘗過陷入泥沼的滋味。
1986年,看到報紙刊發的領導講話經常提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善于宏觀把控的王健林下海了,踩中房地產紅利的風口,創業第一年他就賺到1000萬,這相當于現在的10個億。23年後,他成為中國首富,又過了兩年,他成為亞洲首富,往後繼續蟬聯了一屆。
讓我們想想幾年前王氏父子風靡網絡的語言吧:
"先定一個小目标,比如我先掙1個億","我們自己辛苦賺的錢,愛往哪投往哪投","人在巨富中死去是一種恥辱"," 财富對我不重要,我是追求一種情懷,追求一種境界", "我交朋友不在乎他有錢沒錢,反正都沒我有錢"……每句話都長成了年輕人聽不起的樣子。
然而,萬達的這列車高速駛過30年後,在2017年迎來拐點。那一年,萬達產生了一筆超600億的交易。
2017年,恰逢國内嚴控地產行業,正在全球快速擴張的萬達又遭遇「股債雙殺」,被證監會排查授信風險,壓力之下,王健林開啟了「賣賣賣」模式,将旗下77個酒店轉讓給富力地產,13個文化旅遊城項目91%的股權轉讓給融創地產,又将萬達物業以20億的價格出售給了花樣年物業。一番輾轉騰挪,萬達回籠超650億現金,成就了中國房地產史上規模最大的并購交易。
世紀交易在今年又一次發生在王健林身上。如此看來,倒真真應了首富的那句話:萬達進入的行業,誰都沒有機會做老大,賣資產也要當第一。
逆勢之中,王健林身家從高點時的2200億縮水至如今的300億。但于他而言,失去的又何止是金錢?
如今回頭看,王健林在2017年的壯士斷腕算得上是一招高棋。那一年之後,房企們集體走向暗淡,暴雷、破產、停牌、小黑屋成為這個行業的高頻詞。
時代洪流傾巢而下,在一眾哀鴻遍野的房地產戰場裡,王健林尚且還能踉踉跄跄的站着,曾經接下萬達文旅城的孫宏斌,從2022年開始,就陸續将旗下的文旅城紛紛擺上貨架——這個板塊已經成為融創報表中虧損最多的業務。當初從他王健林手中買下的無錫萬達文旅城66也在其中,遺憾的是,遭遇兩次流拍。
寒冬之下,誰又能做孫宏斌的「白衣騎士」呢?
單偉建習慣了做「白衣騎士」,至少他覺得自己的角色是拯救者。但在社會輿論中,他的外号是「秃鹫」。這是一種食腐動物,有它出現的場合,都有死亡正在或者即将發生。
美國新橋曾經專注于投資中國。但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後,獨善其身的中國資產變得昂貴,而亞洲的其他國家資產變得極其便宜。因此,單偉建們轉而在亞洲其他地區尋找機會,去抄底被賤賣的黃金。
韓國第一銀行就這樣出現在新橋的視野中。
在此之前,韓國政府對韓國第一銀行已經注入幾萬億韓元,而新橋僅僅投資了5000億韓元便奪得51%的股權,對此,單偉建的解釋是:新橋的投資猶如花100萬美元買了一個曾丢失過1億美金鑽石的倉庫。我們購買的僅僅是倉庫本身,丢失的1億美元跟我們沒有關系。
翻譯的更直接一些:我只要有價值的資產,任何不良資產都别想沾邊。
寒冬裡的企業,壓死駱駝往往只需一根稻草,很顯然,這是秃鹫們的天堂。
至少到現在,還很難說王健林是碰上了騎士還是秃鹫。
03 踏入同一條河流
單偉建人生的第一次投資,就是投資房地產。
1987年,單偉建剛剛任職沃頓商學院的助理教授,打算在新澤西州買一套房供一家人居住,但高達16萬美元的售價對這個當時只能拿教授薪酬的人來說有些吃力,房產經紀人告訴他:"過去20年來,這裡的房價一直在上漲。放心,還會漲。"聽聞此言,他果斷咬牙拿下。
然而,自打他跟家人搬進來,那裡的房價就停止上漲了。10年之後,單偉建賣掉這座房子,賣價只是當初買價的三分之二,僅夠償還貸款。
這樣的失敗在他的投資版圖裡并不常見,多數時候,他都是勝利者。
不得不說,一個保守且對目标執着的金庫管理員總是更能讓投資人感到心安。
"你說有沒有丢失的機會?幾乎天天都在丢失機會,因為你不願意承擔風險,你就會丢機會。但丢失機會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不要丢錢,因為少賺點死不了人,但賠了錢的話這個活兒就保不住了,整個基金就可能砸了。"在面對過于保守的質疑時,單偉建如是說道。
保守的單偉建這次選擇大廈傾頹的王健林,無外乎因為後者所有的萬達商管是一支績優股。
根據國聯證券報告預測,2025 年我國商管市場規模将突破 1.2 萬億,前景寬闊。
另一方面,行業集中度有望上升。2019 年我國商管行業 CR5 為 23.4%,赢商大數據顯示, 2022 年 15 家規模企業開業項目 153 個,占比上升至 42%,前 5 家規模企業開業項目占比超 30%——規模企業的能力和資源優勢愈發明顯。
随着業主對高質量商管業務的需求進一步加大,行業分化可能進一步加劇,擁有優質管理運營能力的行業龍頭企業有望進一步提升市場份額。
其中,萬達優勢明顯。
截至 2022 年 12 月 31 日,萬達商管以 473 個在管項目穩居規模之首,在管建築面積 6556 萬平方米,商業地產管理規模穩居首位。盡管目前萬達已賣掉16座萬達廣場,但去年萬達商管至少新開業運營26個商業項目,2024年也有超20個萬達廣場計劃開業。
雖然較前幾年每年至少45座萬達廣場開業速度有所放緩,但其管理規模優勢仍然明顯。在線下消費場景受限的情況下,萬達商管在管商業廣場的出租率為98.2%,租金收繳率為100%,為行業之最。
并且,相比于其他幾家規模企業,萬達商管區網域收入分布均勻。萬達商管 2022 年 H1 收入各地區占比相對較均勻,東區和北區營收占比都接近 30%,南區營收約占 25%, 西區營收相對較少,占比接近 15%,其他幾家諸如新城控股收入主要來自長三角,華潤萬象生活和大悅城商業項目則主要分布在一 二線城市,萬達商管的發展相對更健康。
從财務數據來看,萬達商管也堪稱優秀:2020至2022年,珠海萬達商管營收分别為171.96億元、234.81億元及271.2億元,淨利潤分别為11.12億元、35.12億元及75.34億元。2023年僅上半年,珠海萬達商管營收254.52億元,淨利潤67.29億元。
王健林早年的"輕資產戰略"在寒冬中印證了前瞻性。但如今,他卻不得不面臨與外來者分享成果的局面。
"你成功了,做事就特别怕失敗",2016年接受魯豫專訪時,王健林說過這樣的話,就像雷軍在選擇造車之後說的是「賭上我人生所有的聲譽」。對于失敗的恐懼,大佬們多半是出于面子的考慮。
但企業家的果斷讓他快速做出了選擇:丢掉面子,完成裡子。
根據公開資料,萬達集團旗下有四個業務板塊,分别是;地產、文旅,商管和投資,自2015年王健林提出「去重資產化」後,地產業務只剩一下部分萬達廣場周邊配套的存量住宅,文旅板塊業務自2017年之後縮水嚴重,投資集團也沒多少核心資產。
與此同時,萬達電影也被多次擺上貨架,王健林通過不斷的讓渡股權回籠資金。目前王健林只間接持有萬達電影10.9%的股權。
能承載王健林"百年萬達"夢想的,也只有萬達商管了。
王健林曾說:我什麼企業都可以放,這個企業不能放。只是如今,600億的資金到賬,60%的股權歸屬他人,萬達只持有40%的股權。絕對控制權的喪失,意味着王健林的一言堂時代也結束了。
但對王健林來說,這或許并不是壞事。
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17 至 2020 年商業地產投資完成額呈現出下降趨勢,2021 年投資額有所回升,2022 年商業地產投資額為 10657 億元,同比下降近 15%。2016 年至 2021 年商業地產新開工面積持續下降,2022 年商業地產新開工面積為 0.82 億平方米,同比下降超過40%。
另一方面,根據中研普華產業院研究報告《2024-2029年中國購物中心運營市場分析及發展前景預測報告》分析,我國購物中心人均享有面積達0.38㎡,已接近日歐等發達國家。
經過前期的高速發展,市場供需調整推動着商業地產投資更趨于理性穩健,對新項目建設更加謹慎,商業地產已進入存量時代。
從行業角度看,商業運營服務提供商在經營活動中創造現金流的難度或将加大。根據弗若斯特沙利文報告,2017年至2022年,中國商業運營服務市場的總收入由人民币6166億元增加至人民币9767億元,復合年增長率為9.6%。2027年,商業運營服務市場總收入預計将達到人民币14231億元,預計2022年至2027年的復合年增長率下降至7.8%。
與此同時,弗若斯特沙利文指出,中國商業運營服務市場面臨着諸多挑戰,導致越來越多商業廣場運營不善。
2017年至2022年,中國出租率低于70%的商業廣場數量由7800家增加至10948家,估計到2027年,中國出租率低于70%的商業廣場數量将達到13182家。
對于很多中國商業地產業主來說,未來可能要面對的境遇是眼看着資產一步步淪為低效資產或者負資產, 如今,一種流行的論調是,現在還有資產可賣也是一種幸福。畢竟,沒有流動性的财富等于貧窮。
據萬達2023年半年财務報告,接下來一年内到期的有息負債高達292.57億元。
困在債務危機裡的人是沒辦法專心經營管理的,他們每天睜眼閉眼只有一件事:找錢。盡管以單偉建為首的投資團給到了600億美金,但王健林還在不斷地出清資產,原因似乎也不難找:
單偉建只要珠海萬達商管這一個優良資產,王健林的債務危機跟他沒有關系。
在單偉建的價值觀裡,收購只有創造價值才能獲利。
按照慣例,單偉建在入主一家公司,拿下它的控制權後,會率先引入新的管理團隊,中國商業地產這盤棋下到現在,也到了解局的關口,雖然不情願,但如今的萬達商管或許也來到了曾經韓一銀行的位置:它需要解救自己,同時也能給中國的諸多民營地產商打個樣,給出改善企業價值與經營的新範式。
對于此時的王健林來說,單偉建入局的身份是秃鹫還是騎士或許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他能給萬達帶來什麼。對單偉建來說,萬達這個項目是否能給他的人生成就裡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才是最重要的。
但無論如何,這兩個捕獵者踏入了同一條河流。就像單偉建所說:時和勢往往決定命運,但很難預料,能不能把握住,就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