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理财經驗:锂電新星、幕後大佬與超級過剩,歡迎閱讀。
出品|虎嗅科技組
作者|包校千
編輯|王一鵬
題圖|視覺中國
眼下,國内锂電企業對于資金的渴求程度,尤為迫切。
在這場競速中,無論是維持技術方面的相對領先,還是開拓新的市場,所有玩家都有一個共識:用一切手段來籌資,在所剩無幾的視窗期内,趕上擴產的末班車,如此才能跑赢對手、避免被淘汰。
然而,随着 IPO 與再融資審核政策不斷收緊,執着于 A 股闖關上市,只會讓經營上的不确定性大幅增加。比如蜂巢能源,12 月 22 日主動撤回了 A 股 IPO 申請,考慮啟動其他融資方案。這與多數在資本市場尋求進一步募資的企業想法一致,大家已經開始考慮将香港作為托底的次優選擇。
锂離子電池制造商瑞浦蘭鈞的步伐就相當快。在去年完成 A、B 兩輪融資之後,這家成立只有 6 年的公司,于 12 月 18 日在港交所敲鍾上市,成為今年以來锂電企業在港股最大的 IPO 交易。而在瑞浦蘭鈞的身後,還緊跟着一批尋求赴港上市的锂電企業。
一位行業人士告訴虎嗅,锂電行業的競争已經到了深水區。中國锂電池的產能相當于全球需求量的 150%,產能過剩勢必會加劇行業内卷。頭部電池制造商的安全範圍,已經從 Top10 收窄到 Top6。也就是說,至少有兩到三家企業将在這波大浪淘沙中出局。
根據瑞浦蘭鈞的内部測算,現在碳酸锂的價格已經回落至十萬大關,但是電池價格比碳酸锂處在萬元時代的時候還要低。如果企業短期内不具備盈利能力,又不能在資本市場持續募資,很快會因現金流短缺而倒下。
世界 " 鎳王 " 捧出锂電新星
在瞬息萬變的資本市場,後浪拍前浪的戲碼總在上演。從國内動力電池裝機量排名來看,瑞浦蘭鈞位列第十,并且連年虧損,卻以 400 多億港元的市值,超過了市場份額更大的中創新航和國軒高科。
這或許反映了資本市場在某種程度上,對這位新玩家的認可。一些行業人士認為,同為二線玩家的國軒和中航,雖然業績相對領先,但最終不會是瑞浦蘭鈞的對手。
這樣的判斷并非無的放矢。以國軒高科為例,盡管大眾集團是其最大股東,但他們目前很少使用國軒的電池,更多是為了吸收技術,從而在行業龍頭寧德時代面前提高議價能力,因此國軒被外界認為已經退出了競争。而中創新航面臨較大的清庫存壓力,毛利率也遠低于同行,其股價已經腰斬,在港股上市之後,很難推進再融資,能否抗過洗牌期還是未知之數。
電池制造屬于資本密集型產業,業務增長在很大程度上又取決于有效執行產能擴張計劃的能力。比如寧德時代的目标產能是 670GWh,比亞迪和蜂巢能源則為 600GWh,中創新航和國軒高科的產能規劃分别為 500GWh、300GWh。
在 IPO 之前,瑞浦蘭鈞已先後在浙江、廣東、廣西等地布局了生產研發基地。截至去年年底,其設計年產能達到 35.2 GWh。此外,其重慶工廠已于今年 5 月動工。預計到 2023 年年底,其年產能将增至 77 GWh,到 2025 年年底前将實現超 150GWh 的設計產能。
業内人士表示:" 雖然有產能不一定行,但沒有產能一定行不了。" 在這樣的共識下,企業籌資擴產的需求必然高漲。不過,一個 25-30GWh 的產能,至少要百億資金起步。如果企業在擴產的過程中無法保證充裕的現金流,随時可能會因為資金鏈斷裂出局。
錢,對于瑞浦蘭鈞而言,或許不是當下最擔心的問題。2017 年才進入锂電賽道的瑞浦蘭均,在行業的積澱度,理論上遠不如寧德時代和比亞迪深厚,卻在短時間内跻身動力電池行業前十,儲能業務體量甚至直逼寧德、比亞迪,位列第三,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背靠 " 世界鎳王 " 青山集團這棵大樹。
自成立以來,瑞浦蘭鈞已經接受青山集團累計投資超 80 億元。2020 年、2021 年、2022 年,青山集團通過關聯方向瑞浦蘭鈞及其附屬公司分别貸款 4.64 億元、52.7 億元和 21.84 億元。
2022 年 3 月,一場倫敦交易所的 " 妖鎳 " 事件,讓低調的溫州富豪項光達和他同樣低調的世界 500 強公司——青山集團,成為市場關注的焦點。
在浙商圈子裡,他被叫做隐形冠軍和資本操盤手。近年來,青山集團通過直接控制或股權投資,已經把產業版圖延展至鎳、锂及钴的開采精煉,以及正極材料、負極材料、隔膜和電解液的生產,串聯起了一條新能源全產業鏈。
作為 " 世界鎳王 " 青山集團旗下唯一生產锂離子電池的企業,項光達在業務支持方面不遺餘力。一方面,青山作為瑞浦蘭均五大客戶之首,在過去幾年貢獻了近 20 億元的訂單;另一方面,青山利用資源開采的礦產部門,在供應鏈保障方面為其提供了充足的彈藥支持。
包括磷酸鐵锂、鎳钴錳酸锂及鋁箔在内的電池核心原料,項光達旗下控股主體都能提供支持。特别是瑞浦蘭鈞推出的高鎳、超高鎳電池產品,稀有金屬鎳在電池總成本中占比可達 30%。這是其他動力電池廠商求之不得的資源。
有了青山的扶持,瑞浦蘭鈞曾一度吸引上汽、東風、零跑、合眾等主機廠競相下單,營收從 2019 年的 2.3 億元增至 2021 年的 21.1 億元,年復合增長率高達 201%。然而,由于锂電池的使用壽命長,下遊客戶需要相對較長的時間,才能對電池產品性能和安全性作出準确評估。就動力電池而言,OEM 廠商在電動汽車模組的全生命周期内,需要穩定持續的供應,一旦建立合作及品牌知名度,通常不會輕易更換電池供應商。對于入局時間晚,缺乏品牌知名度及口碑的玩家來說,想在短時間内赢取客戶并建立品牌資產的難度巨大。
因此,有行業人士認為,瑞浦蘭鈞雖然也需要投入真金白銀到產能裡,但其向二級市場融資其實是次要的,最根本原因是為了提升品牌知名度——瑞浦蘭鈞此次 IPO 有别于港股多數公司,在首次 IPO 時把新股發行比例設定在 25% 的慣例,而是選擇縮量發行,新股僅占全部股份的 5.1%。
此時,瑞浦蘭鈞還有兩個 " 敵人 " 擺在眼前。
第一個叫做 " 時間 "。根據弗若斯特沙利文報告,中國五大動力電池制造商在國内的總裝機量,由 2020 年的 81.9% 增至 2022 年的 85.3%;五大儲能電池制造商的全球總裝機量,由 2020 年的 40.3% 增至 2022 年的 61.3% ——這是一場一線玩家對二、三梯隊玩家的 " 蠶食 ",青山雖然強大,但還不足以幫助其在六年内擺脫第二梯隊玩家的身份。
第二個 " 敵人 " 叫做 " 超級過剩 "。青山給瑞浦蘭鈞提供的訂單和現金,抵不過行業性的訂單縮減、持續虧損、產能利用率降低……眼下,二三梯隊電池廠商,都陷入了這樣的死循環。瑞浦蘭鈞董事長曹輝已經感覺到," 超級過剩 " 的時代要來了,能保住 30%-40% 的增長就相當不錯。
挺過 " 超級過剩 " 的時代
锂電是一個非常復雜的電化學賽道。不僅需要百億起跳的資金用于投產,產業鏈上下遊橫跨電化學材料、物理設備、電網運營等多個環節。曹輝認為:" 很多衝進來的公司,到最後一定是灰頭土臉地出去。"
受國内電動汽車 " 國補 " 告退,疊加上遊原材料價格回落的影響,國内車市從年初以來處于疲軟狀态,導致主機廠尤為謹慎,電池訂單均有不同程度的縮減和推遲。
由于在手的新訂單不足,動力電池廠商營收惡化。就連寧德時代、比亞迪的訂單量在年初也有所下滑,招工計劃放緩。二線廠商的日子更不好過,以瑞浦蘭鈞為例,過去一年動力電池的營收占比從 41.4% 銳減至 18.9%。對應到裝機量,其在國内動力電池產品的市場份額,已由 2022 年的 1.7% 下降至截至 2023 年 6 月的 1.2%。
其中,也有一些砍單的情況,反映出電池廠商和主機廠之間默契值不足。
由于锂電的技術變革迅速且難以預測,加上新產品頻繁推出,導致產品生命周期大幅縮短,容易導致產品過時或适銷性降低。類似的事件,也發生在瑞浦蘭鈞身上。
招股書披露,一名主要客戶根據市場競争,對車型進行了更新,導致原有的電池產品無法與之适配,因此選擇直接退貨,涉及金額高達 1.57 億元。為了留住這來之不易的長期戰略客戶,瑞浦蘭鈞經談判接受退貨,所幸經過調整後,產品可再次銷售。
在锂電產業面臨日益加劇的競争格局下,二梯隊電池廠商面臨越來越受制于下遊客戶,話語權不斷被削弱的窘境。從前不久極氪發布 " 金磚 " 電池不難看出,主機廠全棧自研電池一旦形成氣候,将直接威脅電池廠商的生存。
電池產品銷量下滑,必然會導致產能利用率低下。就連寧德時代的產能利用率,在 2023 年上半年僅為 60.50%,降至近三年來的最低點。而有大客戶定點,是提高產能利用率的一個粗暴指标。這也是為什麼,寧德時代近期對外強調和主機廠強化深度綁定的關系。因為對于制造企業來說,閒置的產能就是負擔,不僅不會節省成本開支,反而平添更多的制造成本。
正如行業人士所感慨:" 如今,在國内擁有巨大的產能已經變成了一種劣勢。"
由于第二梯隊的玩家產品差距不大,更多比拼的是終端汽車的產品力,用銷量拉動電池的出貨量。如果無法保證生產設備可以成功建立更大規模的商業化生產流程的前提下,盲目追随巨頭的腳步擴產,只會讓自己遭受更大的風險。
截至 2023 年 6 月,瑞浦蘭均的溫州工廠及嘉善工廠的產能利用率只有 50% 和 47.6%,較前一年的 78.2% 和 54.5% 有不同程度上的下降。
" 為擴大市場份額,我們需要在短期内設定更具競争力的產品價格。" 在青山的庇護下,瑞浦蘭均堅信,沒有賣不出去的產品,只有賣不出去的價格。不過,
和那些入不敷出的電池廠商一樣,瑞浦蘭均的管理層把盈利能力置于更重要的位置。他們的目标是,力争讓公司在 2025 年實現盈利。
現實層面是,2020-2022 年瑞浦蘭鈞的虧損淨額分别為 0.53 億、8.04 億元、4.5 億元。今年受行業景氣度的影響,公司虧損加劇,僅半年就虧掉了 9.19 億元。
若要實現盈利,不僅取決于產品的銷量和生產效率,還需要增強對于原材料成本波動的應對能力。
過去兩年,瑞浦蘭鈞營業收入快速增長的背後,毛利率并不好看,屬于賣得越多虧得越多。特别是過去一年,碳酸锂價格經歷過山車式的直上直下,當原材料采購價格瘋狂上漲時,瑞浦蘭鈞未能及時調整售價,把原材料的上漲壓力,及時足量傳導給下遊。
而當碳酸锂價格從歷史跌破 10 萬大關時,由于使用了價格相對高位時采購的庫存原材料,導致存貨的可變現淨值低于其成本。截至 2023 年 6 月 30 日,瑞浦蘭鈞錄得存貨減值虧損,撥備淨額高達 2.65 億元。
在上遊原材料方面占據青山優勢的瑞浦蘭鈞如此,其他二三梯隊廠商的議價能力可想而知。一旦原材料價格劇烈波動時,他們更難有效減輕受到的衝擊。
而在周期性的 " 超級過剩 " 面前,二梯隊玩家有兩種活法:一種是修煉内功,築高壁壘,在行業迎來轉機之前努力活下來;另一種是像瑞浦蘭均和蜂巢能源一樣,背靠青山和長城這樣的 " 超級幹爹 ",只要不犯大錯,就能在其產業生态中打磨和沉澱。
但無論哪種方式,這場锂電生死卡位賽,最終一定是 " 剩者為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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