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遊戲經驗:“媽媽的偶像在秀胸肌,我們的偶像在踩縫紉機”,歡迎閱讀。
怪物馬戲團 | 文
當《封神》5000 多萬的首日票房出現時,很多人都察覺到了一個笑柄的誕生,因為這部 " 投資 30 億、十年磨一劍、本土《指環王》、魔幻史詩 " 的電影,帶着一臉撲街相來到了世上。
按照這個趨勢,它應該要撲到姥姥家,從本土《指環王》變成本土《閃電俠》。當時,很多人都不知道電影裡演纣王的人是誰,也不關心,在 7 月 20 日前的宣傳文 / 視頻裡,這演員确實不在 C 位,就好像宣發方不信賴他的影響力。
現在,《封神》票房已經超過 22 億,票房走勢成了它最魔幻的地方。看過電影的人,基本都注意到了出演纣王的明星,他也成了宣傳活動的 C 位。在宣發方不斷靠賣慘、威脅無續作等奇葩操作給電影招黑時,他負責的部分卻從未翻車,說句 " 哈基米 " 都沒人吵架。
這個演員,你已經知道了,就是如今 62 歲的費翔。
費翔是誰?他是無數母親年輕時的夢中情人,很可能是大陸首位主流男偶像。他同時吸引了從 60 後到 90 後的人,在 " 銷聲匿迹 " 後,又回歸引起了 00 後的注意。可以說,費翔火了幾代,取決于你怎麼計算從他出道起,過去了多少代人。
很少裸露上身的費翔,終于在大螢幕上秀了把胸肌。壞消息是,他已經 62 歲了,好消息是,胸肌看着只有 30 歲,應該說,是自律健壯版的 30 歲——對于疲于奔波的可憐大眾來說,這種胸肌(和肩)是很稀罕的,哪怕是在 30 歲。
費翔重回主流視野,而在不少和他有關的視頻與文章評論區,都能找到這樣一句話:" 媽媽的偶像在秀胸肌,我們的偶像在踩縫紉機 "。
拉踩很糟糕,這句話也只是調侃而已,如今的偶像,肯定不是誰都在監獄裡踩縫紉機。但不論如何,這話背後還是透着一點嘆息的感覺,輕不可聞、餘音缭繞。
為什麼一個 ACG 号,要去寫費翔呢?這是件有點怪的事,但我們真的非常需要這樣的怪事發生,因為它已經很久不再出現了——如今對頂流的讨論,是精準屬于飯圈的,雷區遍地。
提到費翔,很多人首先會想到兩首歌:《故鄉的雲》和《冬天裡的一把火》,它們是費翔在 1987 年首登春晚時的表演曲目。前者最出名的唱段是 " 歸來吧,歸來喲 ~",後者則經常被拿來搞笑,至少在 20 年前,我和二逼的小學同學總喜歡把它改成下流歌詞,然後激情破嗓大唱。
這兩首歌,都幾乎被收進父母輩的儲存箱,蓋上落伍和淡忘的時光之灰了。
然而,這兩首歌在當時的意義,是哪怕你讀過介紹,看過錄像,都很難體會到的。許多人知道《冬天裡的一把火》在當時是颠覆性的,但沒意識到到底有多颠覆。
前段時間,我寫了篇大家最愛在深夜突然閱讀的 " 模拟恐怖 " 介紹文,裡面用了段早期春晚的敲鍾錄像,視效一言難盡,這是著名的都市傳說恐怖素材,因為當時的文藝表演風格嚴肅,且在探索中。
而這段影像發生後的一年,費翔就登場了,他的台風如下:
費翔為 80 年代的大陸帶來了迪斯科,他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改變了當時流行文化的展現方式,在那之前,唱歌哪會跳舞?所以才會有全國少女開始給費翔寄情書,裝滿無數麻袋;全國少年開始剪費翔發型,同款衣服賣脫銷的轶事。
當時,因為節目領導認為費翔的迪斯科實在是太誘惑衝擊了,所以大半時間都在拍上半身,然而冥冥之中,導演還是讓幾個著名的全景鏡頭出現在了電視上。
不要理解成性别對立的調侃:" 還是女人懂少女 "
所以彩排錄像的費翔是全身拍攝的,導演也是為了給春晚加點新意,才不顧争議,讓費翔登場,但一再囑咐他不要太奔放。但好笑的是,正式登場的費翔,舞跳得更風騷了。
《故鄉的雲》,則是他丢下王炸前的一首歌,風格正經,但由當時的費翔唱出來是不一樣的。費翔來大陸表演,一個重要原因是重新聯系上了已經斷聯 40 年的祖母。
當時,兩岸關系尚未破冰,有人警告費翔,假如你過去表演,原本的事業可能就做不下去了。後來,他也因此被台灣封殺了 14 年。
但費翔還是過來了,後來他在采訪中回答:" 世界上很多東西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比如和家人的感情。"這句挺場面話的回應,費翔用了幾十年去證明它的誠懇,以及它并不僅限于家人。
從前,我看到 " 歸來吧,歸來喲 ~" 的副歌時,曾嫌棄它鄉土氣息太濃了。但如今我再去聽它,卻發現這句話的精髓在它之前的歌詞,這真情不止在年齡中沉澱,甚至能穿越時代讓許多尚未老去的人,在當下產生巨大共情:
我已厭倦漂泊,
我已是滿懷疲憊,
眼裡是酸楚的淚;
我曾經豪情萬丈,
歸來卻空空的行囊。
許多人說,費翔就是中國的貓王,我覺得沒有比這更恰當的比喻了。貓王将黑人音樂 / 舞蹈帶向了美國大眾,風格時而溫柔,時而激情,也曾因為跳舞 " 過于性感有傷風化 ",遭到畫面和諧。但最大的不同,恐怕就是貓王後期去向維加斯後,徹底胖成了球吧。
費翔有多潮?他甚至是新中國最早的意淫 CP 中的男主,沒錯,費翔和劉文正,是 8、90 年代知名的地下謠傳情侶——老媽那輩的人,可能比你想得要前衛一點。
劉文正,另一名台灣歌手
沒有人是完美的,但很多人都願意用這詞去形容費翔,因為他給中國娛樂界留下的,不止是一堆唱片與演唱會紀錄。
他出生在中國台灣,父親來自美國,母親來自哈爾濱,是考入斯坦福醫學系(地獄難度)的高材生,後來出于愛好轉到了戲劇系。其實最初費翔就是以演員身份出道的,但因為 191 的身高,很難找到合适的搭檔和角色,所以影視代表作不多。實際上就連如今的《封神》裡,也為他找了匹特别的高馬,正常的馬對他來說看着太小了。
左:李詠
幾十年裡,很多人都贊揚過費翔的人品,他總是謙而不卑,待人親切,工作認真,從不耍大牌。在籌備音樂節目的人口中,你能聽到費翔總是在表演前一日提早來到舞台,認真彩排的故事,他經常是明星中第一個到的。
此外,他從不假唱,不缺席,感冒了會解釋後用真嗓表演,曾在臨近表演時還沒收到出場費,也願意為了觀眾上台演出。
如今,62 歲的費翔依舊保持同樣的态度,所以你可以在《封神》的各種采訪裡,看到他對纣王的深度剖析,包括其暗藏的父子關系與心理創傷,對質子的復雜感情,以及其欲望與善惡的多層塑造。
他調侃說自己 " 其實真的很懶,是沒那麼想去健身房拼命的 ",但為了還原纣王的武将身材,他進行了高強度訓練,所以才能抛開陽光随和的本性,成功演繹一個兇惡陰險,胸懷野心的纣王。
費翔不是個倔強不認錯的人,《封神》裡的口音被人笑稱 " 殷語 " 後,他說嘲笑也是一種參與,調侃說大家可以一起學,但不是這麼容易學的——好了打住,變得有點像硬廣了。
其實這些,都只是好演員的基礎素養而已,但遺憾的是,在國内影壇,它們真的沒那麼常見。
在費翔身上,你可以找到眾多和當代偶像截然不同的氣質。他雖然相貌出眾,但很少以此做文章,年輕時,他就一次次說自己小時候其實很胖,還有點醜,難得提一次自身外貌,說的也是自己的混血臉有點怪,有些人可能接受不了。
老了以後,他對外貌的在意更是陷入了獨特的狀态,一邊每日嚴控飲食健康,堅持運動維持身材,一邊留着大胡子,不在意地貢獻各種 " 直男自拍 "。
對此,費翔直接表示自己對外形不是很在乎,他說外貌是肯定會下坡的,自嘲自己已經越來越下坡了,他真正在乎的是他的嗓子。
所以費翔 15 年的專輯封面,用的是他自己的 X 光照片,專輯名為《人》,因為他認為去掉表皮,才能看到一個人的本質——段子調侃說費翔是一代男人的情敵,但實際上,他的男粉一點也不少。
他的事業是純粹的,很少參加綜藝,一生未婚無子,從不用自己的私生活幹擾表演事業。
為什麼這樣的費翔,又火了?或許是因為,新一代的人突然發現,同時舊一代的人突然想起:在費翔身上,印着一種可能性,一種邏輯,以及一種事實。
這個可能性是:人在獲得巨量财富、名氣與地位後,依舊能維持住好的一面,依舊謙遜樸實、誠懇認真。
這個邏輯則是:一個人能成為明星,是因為他在方方面面都做到了常人難以做到的程度,不止有過人的天賦,還有難以模仿的努力、勇氣、風度和情商。
而這事實則是:在看似賺錢至上、流量為王、炒作當道的環境裡,一個足夠龐大的群體渴望的,依舊是恰恰相反的事:他們想要的,是真正是演員的演員,真正是歌手的歌手,真正是明星的明星,真正是電影的電影,以及真正是熱愛的熱愛。
還有真正是遊戲的遊戲:《博德之門 3》
從語法上看似狗屁不通的事,放在如今我們所處的境況裡,卻清晰明了;從表達上看不言而喻,如今要做到則難如登天。所以才會有人感嘆:" 媽媽的偶像在秀胸肌,我們的偶像在踩縫紉機 "。
這句話背後的指責,不是娛樂業的時代在倒退,而是從某處起,它跑偏了。費翔則像一個來自更好平行宇宙的獨特回響,确實再也沒出現過第二個費翔,但好在他還沒有真正老去。
他在大陸最火時,離開中國去了百老匯追夢。參演音樂劇一直是他的夢想,他年幼時喪失的姐姐,亦是一名樂隊追夢人,所以他才轉去了戲劇系,我想任何一個熱愛音樂劇的人,都能理解費翔的做法。
費翔的姐姐在他 18 歲時離世,她是 70 年代 no wave 浪潮音樂運動的核心之一,創辦了紐約四大演出場所之一的俱樂部,大衛 · 鮑伊、麥當娜、地下絲絨、Talking Head 等傳奇樂隊,都在那裡表演過。
在離去前,他對大眾的質疑做出過回應,他說就算自己繼續當歌手,也就是再出新專輯,賺更多錢了,但他賺的錢已經足夠,這對他來說不是最重要的,而:" 明星是一個公眾形象,也是一個感覺。不能說它沒有價值,它對很多人來說是一種快樂,一種向往,一個共鳴點……可是,藝人一定要很清楚自己是誰,除開那形象,你本人是誰,我一定要找到那個答案。"
對大眾來說,費翔是個在 30 多年前春晚蹦迪爆火的歌手,對我這種音樂劇愛好者而言,卻有另一層意義。很多年前,我剛接觸到音樂劇,然後毫無新意地喜歡上了《歌劇魅影》,原本對我來說,這是全然西洋化的藝術。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有中國人表演過中文版的《歌劇魅影》唱段,唱得還非常好,甚至是那時我見過氣質最好的魅影。後來,我發現這人竟是韋伯個人巡演的男主役,曾和伊蓮 · 佩姬同台合唱,這對當時的我來說,是極颠覆性的信息。
韋伯是英文音樂劇的大佬,《貓》《歌劇魅影》的作者,伊蓮 · 佩姬則是百老匯女傳奇,《貓》中《Memory》最出名的一版就出自她。
順帶跑題一句,我最喜歡的音樂劇是《Starmania》,法國音樂劇的開山鼻主,一個反烏托邦的科幻故事,1989 年的版本浪漫到沒邊。迪瑪希唱過的《一個憂傷者的求救(SOS)》,就是這劇裡的著名唱段。可惜費翔沒唱過,因為是法語劇。
費翔不止把奔放的迪斯科帶給了 80 年代的中國主流,20 年後,他又把百老匯帶向了大陸。因為費翔,身處叛逆期的我第一次意識到父母所愛的事物,不一定是老土的,落伍的人不一定未曾擁有過和我一樣的青春。于是當我終于願意去了解父母的過去時,我在老媽的書櫃裡找到了《呼嘯山莊》,在老爸的電腦下看到了邦 · 喬維的海報,這讓我在一個愚蠢的年齡,真切地察覺到了一個和那年齡格格不入的事實:我确實是他們的結晶,縱然叛逆,但有一天我會意識到這事實的重量。
費翔神奇地用自己的表演生涯,搭建了一座橋梁,通向我父母的時代,然後這座橋經過了我,在今年夏天繼續向前,延伸向我不屬于的未來一代。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更神奇的是,這 " 只是 " 一個明星做到的事。
這個明星又一次告訴了一個是非紛亂的娛樂圈,當明星做到巅峰時,不該是一種萬分閃耀的高級商品,而是文化的創造者、傳播人。他們造就的不該是撕逼和分割,而應該跨越人群,甚至跨越時代,就像大洋彼岸,曾有一位超級巨星匯聚起同國的幾乎所有巨星,創造了一首《We Are the World》。
為何 " 明星 ",要以我們頭頂的天體為名?
此時在某處,一定又在發生我們習以為常的争吵、扒皮、塌房,一切以熱愛和奉獻之名。在這時,去追捧一個老明星,是非常危險的,在這個點燃蠟燭,就會投下陰影的環境裡,假如真的珍視費翔,似乎不該在這個雷區遍地的時代,過度追捧這個 62 歲的藝人。
但我們又真的很需要費翔,此時此刻,比任何時候都如此。
-END-
往期推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