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電影經驗:除了阮經天,《周處除三害》裡的厲害人物還真不少……,歡迎閱讀。
之前我們寫了近期票房黑馬《周處除三害》中的殺手陳桂林與邪教頭子"尊者"的原型故事,順便分析了台灣社會中遍及廣泛、影響深遠的邪教團體與黑幫文化。
▲ 電影的大致情節是阮經天飾演的黑道殺手陳桂林,在意外得知自己罹患肺癌晚期,将不久于人世之時,決心替社會鏟除通緝榜上的前兩名要犯,結果在追殺"榜一大哥"的過程中,陳桂林偶然結識人稱"尊者"的邪教組織頭目,并在"尊者"的帶領下誤入邪教......
▲ 這部電影之所以能以1000萬人民币左右的投資撬動5億的票房成績,或許部分是緣于大陸電影市場同類型題材的稀缺,無論"黑幫"還是"邪教",都是離大陸的主流市場太遠但又絕對有吸引力的題材。
▲ 電影在大陸上映以後,有網友表示終于能get到去年金|馬60的尊者在台上"鞭打"阮經天的這個梗了,尊者說一句阮經天說一句"我熱愛電影/我認真演出/我絕不中途離席",順帶還cue到了2013年阮經天金|馬獎中途離席的事件,不僅笑果十足,還幫着阮經天把之前的過錯徹底翻篇,尊者的這種處理方式不得不贊一句高情商。
阮經天這次也算是憑借出色的演技一洗之前"花心大少""劈腿渣男"的惡名(阮經天二十多年來遊龍戲鳳般的復雜情史我們寫過,點這裡回顧),經歷了數年事業上的不溫不火,此次終于憑借"陳桂林"一角打開事業的新局面。
▲ 眷村出身讓阮經天能夠深度共情陳桂林這個角色,"我很了解為什麼他要那樣強悍地保護自己"。
這部電影除了阮經天,還集合了好幾位在行業内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戲骨們,這幾位看似低調的老戲骨們幾乎個個都是影帝影後加身。
比如在《周處除三害》中左右陳桂林的地下醫生的謝瓊煖,之前在林心如監制&主演(近年轉行做監制的林心如,如今是業内地位高且有話事權的"林制片人",點這裡回顧她的蛻變史及強悍人脈)爆款台劇《華燈初上》裡,扮演落魄潦倒的中年媽媽桑"阿季"。
▲ 謝瓊煖生于1971年,畢業于台北藝術大學的她為了生計做過劇團執行制作、在超市打過工,經歷過數年收入不穩定、如"在滾筒洗衣機内翻滾"的動蕩不安的日子,二十幾年出演配角的試煉。近年來無論是《華燈初上》裡的半老徐娘媽媽桑,還是另一部高口碑台劇《我們與惡的距離》中的殺人犯母親,幾十年的摸爬滾打,這位資深女演員算是終于等來了影視圈中女當道的時代。
▲ 2014年,陪跑5次的謝瓊煖終獲金鍾獎視後。
還有《周處除三害》中扮演侵占少女令人毛骨悚然的"榜二大哥"的香港演員袁富華,同樣是在業内苦熬多年,從舞台劇劇場轉型為熒幕演員。
▲ 袁富華最出名的角色大概就是周星馳《喜劇之王》裡的黑幫頭目,一句"你唔系外賣仔"讓觀眾牢記。
▲ 2018年,袁富華斬獲金|馬影帝,第二年他又在香港金像獎獲最佳男配角,年近花甲終于等來了自己職業生涯的加冕。
而《周處除三害》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當屬令人生理不适、面善心惡的邪教頭子"尊者"。
▲ "尊者"像不像羅大佑實在是一個見仁見智的問題......不過《周處除三害》的制片人李烈确實苦戀過羅大佑多年,兩人在一起的那些年,李烈在生活中事業上永遠以羅大佑為先。二人也曾有過短暫的婚姻,不過這段無論地位還是情感付出均不對等的婚姻,很快以離婚告終。離婚後的李烈拿到人生的大女主劇本,逐漸成長為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制片人。李烈的故事我們寫過,點這裡回顧。
"尊者"這個角色的成功,很大程度歸功于演員陳以文對"尊者"這個邪教頭子入木三分的诠釋。
▲ 3月初在香港舉辦的"亞洲電影大獎"上,許玮甯(許玮甯與阮經天曾有過8年戀情,時間甚至長過許多婚姻,之後許玮甯與娛樂圈另一位花名在外的大帥哥邱澤修成正果,點這裡回顧許玮甯的故事)
阮經天的故事大家應該都比較熟悉,今天想跟大家聊聊在大陸比較不為人知的"尊者"陳以文,年少跟随名導演打拼、中年晉升金|馬影帝,《周處除三害》中演技爆棚的"尊者"究竟是如何煉成的?以及和女友愛情長跑30年的"尊者"究竟有着怎樣不同尋常的感情生活?
幸運的開始:寬松的原生家庭和恩師楊德昌
陳以文畢業于台北藝術大學戲劇系,是正經的科班演員出身。大學三年級期間就出演了自己的第一部電影《西部來的人》。
▲ 1990年上映的《西部來的人》中稚嫩的"尊者"。
1966年,陳以文出生于台灣的一個普通家庭,是家中獨子。回看自己20幾歲時選擇讀藝大、學戲劇的經歷,一直要等到他30多歲以後,才明白支持自己學戲劇的父母為什麼是别人家的家長口中"很特别的存在"。
▲ 對于自己年少學藝的經歷,陳以文的态度由最初的"覺得理所當然"慢慢變得"不可思議"。不可思議的不是為何自己當年報考戲劇系,而是父母對自己選擇報考藝術大學無聲的允諾。
因為在大多數父母的眼裡,學藝術根本不是一條正途,藝術學院裡聚集着一些不務正業的古惑仔與小太妹,以及不事生產、一心逐夢演藝圈的世家子弟與富二代......(逐夢演藝圈的富二代們的故事我們寫過,點擊這裡回顧)
比如同樣是畢業于台北藝術大學、從小就立志做導演的電影奇才李安,也是在經歷了兩次高考落榜之後,父親才勉強答應他走藝術這條路,不過前提得是李安以後要在大學裡當戲劇系教授,不能做"給人逗樂子的戲子"。
▲ 甚至在李安已經熬過長達6年的失業期,拍出一部又一部代表作,在國際影壇上屢獲大獎之時,父親對李安的期望仍然是"50歲拿到奧斯卡以後回到大學教書",看來李安如此巨大的成就也沒能撼動父親内心恪守的傳統價值觀,即戲劇人是供人娛樂的下九流。
可能身在福中的人永遠不知福,經過了幾十年社會歷練以後回頭再看,陳以文才明白父母的這種無條件的支持多麼難能可貴。
▲ 這可能也并非出于什麼用心獨到的教育方式,僅僅是源自父母對子女素樸的愛,"不希望孩子委屈"。
不過陳以文的幸運可不止于父母恰到好處的放手與托舉,還在于他年紀輕輕就遇到了職業生涯的貴人。
▲ 陳以文在北藝大讀大四的時候,恰逢台灣新浪潮電影大師楊德昌受邀來北藝大開課任教。當時的楊德昌正處在個人事業的創作高峰期,身為學生的陳以文,也有幸參與到楊德昌職業生涯的代表作《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的拍攝當中。
一個初初入行、懵懂無知的影壇新人,大學還沒畢業就能得到世界級導演的指導,并親身參與到留名影史的電影制作中,這種職業際遇與無條件支持自己的原生家庭相比,很難說哪種更難得。
▲ 這部講青少年情殺案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也是帶領十幾歲的張震入行,并影響了他一生性格的作品。黃小姐在2016年采訪過張震,點這裡回顧這位文藝男神的自述。
或許因為當時台灣電影產業尚未成熟,懂行的技術從業者有限,或是那些慣于行走江湖的老油條們對楊德昌來說"不夠好用",所以楊德昌幹脆把北藝大這些自己手底下的學生直接調來劇組打雜。
▲ 陳以文在劇組不僅要負責道具制作、帶劇組的初中生演員們排練,還在片中演過一個黑幫火拼中持刀砍人的龍套角色。憶及當年,陳以文自嘲自己在内的北藝大那幫學生看上去是每天跟着楊德昌在台北各個角落吃香喝辣,其實是楊德昌手下24小時待命的小兵,常常要跟着團隊在公司忙到深夜。
不過這種在劇組給大師打雜的經歷,得以讓年少的陳以文零距離目睹頂級電影職人的整個電影制作流程,這種經歷可能是陳以文在北藝大收獲到的最重要一課。
▲ 在《牯嶺街》劇組打雜的陳以文。
▲ 《牯嶺街》片場導戲的楊德昌和配合導演試鏡的陳以文。
對陳以文來說,楊德昌給彼時年少懵懂的他帶來的,不僅僅是實戰拍電影的職業歷練,楊德昌身上那種頂級電影人強烈的信念感,也成了陳以文念念不忘、畢生追索的職業價值。
▲ 那種從與楊導的合作中獲得的"要共同創造出一個美好的時代"的信念感,始終扎根在陳以文的内心,他最初的職業價值觀也從楊德昌那句"電影沒拍好,50年後都有人罵你"而來,換句話說,好的電影作品會像文學經典一樣經得住時間的洗禮。
這種三觀上的投契,也促成了陳以文與楊德昌師徒二人的"雙向奔赴"。畢業前夕,陳以文主動要求換導師,請楊德昌指導自己的畢業作品,楊德昌也是欣然同意,随即邀請陳以文畢業後來自己的電影公司入職。
▲ 當時陳以文的畢業指導老師是戲劇大拿賴聲川,面對學生主動要求換掉自己的賴聲川也是非常大度。
▲ 于是楊德昌就在《牯嶺街》拍攝間隙給陳以文指導畢業作品,陳以文一畢業,就收到了來自導演的入職offer。
▲ 剛入職在楊德昌公司,在公司頂樓活蹦亂跳的陳以文,真的是肉眼可見的朝氣蓬勃。
等楊德昌着手拍《獨立時代》的時候,陳以文已經從學生外援變成了楊德昌的子弟兵。
▲ 陳以文在《獨立時代》裡跟随老板兼恩師楊德昌不僅學到了更完整的電影創作經驗,還包括處理找資金、應對公司财務危機及辦公室改建等諸多瑣碎事務的能力,後者往往是一個電影計劃能不能從零到一地孵化出一個完整作品的關鍵。
▲ 陳以文在《獨立時代》中客串了一個行為另類、處境尴尬的公務員。
▲ 1994年,《獨立時代》得到戛納金棕榈獎的提名,陳以文跟随楊德昌團隊前往戛納,團隊在合照中比手勢"1",呼應《獨立時代》主題"一個完整獨立的人"。彼時蔡琴與楊德昌仍是夫妻,二人的婚姻比李烈和羅大佑還要一言難盡......蔡琴與楊德昌維持了10年的無性婚姻,用楊德昌的話來說"十年婚姻、一片空白",但在蔡琴看來"我不覺得一片空白,我付出了我的全部"。之前我們分析過為啥老牌天後們感情都不順?點這裡回顧。
▲ 陳以文當年的戛納電影節工作證。
陳以文親歷了《獨立時代》的整個創作流程,即一部電影如何由一個想法的生發到現實環境下的落地。沒多久他就離開楊德昌的電影公司自立門戶,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拍自己想拍的電影。
▲ 楊德昌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陳以文自立門戶的要求,并表示"一個人可以用你自己,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不得不說陳以文的幸運還在于,他遇到這些貴人都是心胸寬廣且有格局的藝術家。從要求換導師到自立門戶,不僅沒受到可能會有的刁難,還得到了前輩全然的理解與支持。
自立門戶後的陳以文一邊拍自己的電影,一邊時不常地給師父楊德昌打下手。直到楊德昌生前最後一部未完之作《追風》,陳以文仍是楊德昌團隊的一員。
▲ 2000年,楊德昌憑借《一一》榮獲戛納最佳導演獎,彼時的楊德昌已經罹患大腸癌。2007年,楊德昌逝世,享年59歲。
說句題外話,當年楊德昌的電影生涯的集大成作《一一》同時得到了金棕榈獎提名,最終輸給誰了呢?輸給了王家衛的《花樣年華》(《花樣年華》取材自香港意識流小說開山鼻祖劉以鬯的《對倒》,劉以鬯算得上是一代宗師"墨鏡王"的宗師,我們之前也寫過他的故事)。
▲ 2000年戛納電影節上的正當盛年的三位......
▲ 不僅如此,梁朝偉那年還在戛納拿了最佳男主角。
▲ 那年戛納姜文也來了,他的《鬼子來了》斬獲評審團大獎。頂級華語電影在千禧年戛納電影節上同台競技,這種場面只能說是真·神仙打架。
陳以文經常在采訪中提起,即便楊德昌離世距今已快二十年了,他還常常能夢見和楊德昌一起拍電影。"甚至這幾年我還是經常夢到楊導,夢裡面我們都是對創作充滿熱情的年輕人,滿腔就是要一起幹些大事的赤子之心,這份感覺至今都還持續着。"
▲ 陳以文甚至還會在夢中問楊德昌,"楊導你不是死了嗎?"然後感嘆"沒事,原來死了也可以繼續回來拍戲。"
少年時代亦步亦趨跟随楊德昌拍電影的經歷,為陳以文接下來幾十年的職業生涯打下了堅實的地基。不僅如此,楊德昌電影中對人生困惑的诘問與對社會問題大大小小的思辨,也由内而外地豐富了陳以文的心智與人格。
▲ 陳以文跟随楊德昌拍《獨立時代》。
這些當時未必為外人所知的經歷,成為陳以文做導演、以及日後轉行做演員屢屢出奇制勝的"法寶"。
坎坷的打拼:有時候走紅靠運氣
1994年《獨立時代》拍完之後,陳以文就從楊德昌的電影公司獨立出來,1998年拍出自己的電影處女作《果醬》。
▲ 楊德昌擔任了這部《果醬》的監制,也算是師父親手扶徒弟上馬。
之後陳以文陸續拍出好幾部口碑和市場反響都相當不錯的作品,其中最有名的要數那部2000年由宮澤理惠主演的《運轉手之戀》。
▲ "運轉手"在台灣話中的意思是"司機",這部《運轉手之戀》是發生在屈中恒演的計程車公司小開與宮澤理惠演的美少女交警之間的愛情喜劇。宮澤理惠直言當初看了陳以文的《果醬》深受感動,才決定接下這部戲。
▲ 彼時宮澤大美人芳齡27,正是她作為女演員花期最盛的時候,也是她從可愛甜美的美少女偶像轉型為女演員的職業轉型期。宮澤理惠更為中國觀眾熟知的另一部華語片是《遊園驚夢》,《遊園驚夢》改變了片中三大主演宮澤理惠、王祖賢、吳彥祖的人生方向,成為三位巨星人生的轉捩點......我們寫過,點這裡回顧。
▲ 片場的陳以文和宮澤理惠。
▲ 當年還在華岡藝校讀書的王心凌,也在《運轉手之戀》中客串了一個小角色"槟榔西施"。2022年王心凌憑借一曲《愛你》在"浪姐"上翻紅,我們寫過,點這裡回顧。
2000年金|馬獎,《運轉手之戀》得到的包括最佳劇情片在内的4項提名,最終摘得"評審團大獎"。
▲ 前面我們講過,2000年是華語電影的井噴之年,佳作無數。2000年金|馬獎最佳劇情片頒給了《卧虎藏龍》,張曼玉和章子怡競争當年的最佳女主角,吳鎮宇擊敗梁朝偉拿到最佳男主角......此一局面下能在金|馬獎上有所收獲,對于新人導演陳以文來說已屬莫大的肯定。
但在台灣,要當一個文藝片導演,何其難也。
資金、劇本、演員、拍攝……哪一樣不要人命,如果一部電影不賣座,又沒有拿獎,那就很難開拍下一部。
2010年之後,拍過幾部文藝片的陳以文逐漸由導演變成了職業演員,畢竟要組一個局拍電影是千難萬難,但在電影圈當一個演員還是比較輕松的,所以别人是"演而優則導",到他這裡成了"導而優則演"。
▲ 2014年,陳以文在鈕承澤導演的《軍中樂園》中客串了陳建斌的長官,一位駐守金門的山東老兵。
▲ 這部《軍中樂園》也算是陳以文與阮經天的第一次合作,尊者與陳桂林原來是老相識了......
2015年,或許是不甘心只在電影裡打打醬油,鐵了心要做獨當一面的職業演員,陳以文重回大學時熟悉的劇場,跟着年輕的劇場演員讀台本、演話劇,認認真真地從頭做起。
▲ 2015年,陳以文重拾老本行,在話劇《死刑犯的一天》中扮演了一名坐立難安地等待死刑到來的死刑犯。
2015年以後,陳以文越來越頻繁地作為演員出現在大熒幕上。不過受限于台灣省本土市場大小、電影題材以及自身的外形條件,留給陳以文選擇的角色其實相當有限,陳以文出演的大多數角色都是外形猥瑣或潦倒的中年男子。
▲ 2017年的現象級電影《大佛普拉斯》中,陳以文就演了一位動不動吃女下屬豆腐的好色政治家"高委員"。
▲ 2022年網飛劇《她和她的她》,陳以文演了一個性侵女學生的猥瑣中學老師,逼真的演技當場把演女學生的演員吓哭。
雖然接到的大都是些不讨喜的小角色,但憑借對每個角色細致入微地挖掘與刻畫,轉行後的陳以文很快上了職業快車道。
2019年,陳以文憑借《陽光普照》中的父親一角,加冕金|馬獎影帝。
▲ 《陽光普照》也是2019年的現象級電影,在金|馬獎上一口氣拿下11項提名,5項獲獎。陳以文在片中演了一位駕訓班教練,同時也是一位不懂得表達愛、寡言卻執拗的老父親。
▲ 此時距離他走進劇場、決心成為職業演員,也不過4年時間,可見選擇對于人的職業發展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這次《周處除三害》的大紅特紅,也讓陳以文這個不溫不火安居于台灣本土,專注打磨演技的資深演技派進入了大陸觀眾的視線。
▲ 陳以文飾演的"尊者"在片中那句經典的"一無所有不好嗎?"連同片中的洗腦神曲、邪教教歌《新造的人》,三下兩下就把邪教對人心的蒙蔽刻畫得淋漓盡致。
感情生活:三十年的靈魂伴侶
2019年金|馬獎頒獎現場,陳以文當眾感謝了他"生命中的女主角",與他攜手走過30餘年的女友史美棣。
▲ 史美棣是陳以文北藝大的學姐,二人從當年的校園戀情相伴至今。
▲ 後來陳以文解釋,"女朋友"這個詞的分量不足以表述二人之間的關系,"生命中的女主角"是他心目中更恰切的表法。
談了30多年戀愛,至今不婚不育,這種關系都算不上丁克了。對于兩個出生于上世紀60年代的人來說,真的是非常超前于時代的婚戀關系。為什麼選擇不婚不育?其實這與陳以文忽然從導演改行做演員一樣,做自己想做的事,用自己喜歡的方式經營兩性關系,一切都是順應自己心意的選擇。
▲ 陳以文直言,"沒覺得到了幾歲就應該結婚、生小孩、買房子,沒有這個邏輯"。
▲ 年輕時的陳以文,在同齡人陸續按照社會程式結婚生子時,他開始懷疑婚姻的内在邏輯,"為什麼人在那麼年輕的時候就要決定和誰相伴一生?"選擇不婚也是對在他看來不合邏輯的婚姻形式的拒絕。比起法律程式,更重要的是兩個人如何相伴。
雖說幾十年不婚不育,陳以文演的角色大都是陷入家庭窘境的中年男人,比如陳以文之前在《修行》中與陳湘琪演過一對面臨中年危機的無愛夫妻。
▲ 陳以文深入分析過這種貌合神離的婚姻"恐怖"的根源,"電影裡夫妻的恐怖關系,大部分是因為那個‘不順眼’,對方做什麼都看不順眼。我常常看到一個人開心,他的另一半就不開心,這非常荒謬,像是另一半很開心去做什麼,但回家就要給他一個不開心的感受,好像他開心你就不開心"。
在陳以文看來,無論是良好的人際關系或是兩性關系,都是基于彼此的信任以及希望看到對方開心。說起他與女友史美棣幾十年的愛情馬拉松,"我們的生活就是會為彼此開心的,只要在一起的日常生活,不管吃飯或喝茶,都會開心,這是很不一樣的部分。"
▲ 陳以文不止一次說過,"我會永遠和她在一起",這個永遠是"比一生還要遠的永遠"。
再比如之前得獎的《陽光普照》,陳以文演活了片中失去孩子的痛苦的父親。如何演繹婚育這些他沒經歷過的人生大事?對此陳以文的看法是,演戲依托的更多是日常觀察得來的間接經驗,并非全都是來自人生的直接經驗。
▲ 不婚是出于不喜歡婚姻形式,不育是因為覺得自己不适合做父親,陳以文的婚戀選擇應了那句"未經審視的生活不值得過"。不過年輕的時候口口聲聲地"丁克"以求避免婚姻責任,老了找年輕女孩結婚生子加養老的男人也是大有人在,之前我們分析過男人丁克的反悔成本,點這裡回顧。
美國作家海明威在他的《死于午後》提出過"冰山理論"(iceberg theory),意思是寫作就如冰山,呈現給讀者的部分只是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作品的大部分建構在讀者看不見的水面以下。
一座冰山的儀态之所以莊嚴,是因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出水面。
我總試着以冰山原則寫作。水底的部分占整座冰山的八分之七。凡是你所知道的東西,都能删去;删去的是水底看不見的部分,是足以強化你的冰山。
演員塑造角色大概也是如此,比如在《周處除三害》中,"尊者"一張中彈後的陰陽臉,就把這個邪教頭子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淋漓盡致地刻畫出來了。
▲ 中彈後的尊者,左半邊臉慈悲善目,右半邊臉陰鸷冷酷。
決定轉行做演員的時候,加上大學時代跟随楊德昌的經歷,陳以文已經做了二十多年的導演工作,通常來說,為了追求更多的行業話語權或是更大的創作自由度,"演而優則導"才是影視圈的常态。
因為幾十年的導演生涯下來,陳以文開始進入職業倦怠期,有時候,人認識自己是需要一個過程的,當導演并沒有給他帶來太大的成就和成就感,成績可以說是平平,此時的他不免開始回溯自己當初報考戲劇系的初心。當初選擇學戲劇,就是因為向往在舞台上創造角色,幾十年的導演生涯裡,最能激起陳以文創作熱情的,也是對角色的塑造。
做導演可真的是太難了,架構故事的時間遠比在片場呈現它的時間要長得多,比起關在家裡死磕劇本,陳以文更喜歡在現場創造角色,但是導演的工作千頭萬緒,沒可能讓你只專注在角色上。
在電影圈,從導演到演員其實是蠻考驗人的,等于以前做老板,現在要做員工。這種不失初心又毫不内耗的"職業逆行",或許受惠于早年從楊德昌那裡學到的獨立思考的能力。
"當我們從工業社會過渡到資本社會,我們對生活會有一種向往,表面上大家都要跟着潮流走,但你又會感覺到身體裡隐約有一些東西不對勁。
為什麼大家說這樣對,我就要這樣做?可是如果你不跟随潮流,要按照自己的方式走,又會感覺到别人對你的不認同。為什麼别人不能好好地了解我?到底要順勢而為還是做自己?這些兩難的矛盾,今天的年輕人都還在面對。"
做導演需要巨大的能量,但做演員只需要精于表演,一個廣,另一個深,沒有上下之分,我們在陳以文身上,看到的是人的力量,職場的這種逆行,有時需要極大的智慧,你永遠要審視自己,永遠要認識自己,真的擅長什麼,真的熱愛什麼。
而真實地面對自己,找到真正屬于自己的賽道,任何時候,都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