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電影經驗:别讓董宇輝的熱搜,蓋住了這個醜聞,歡迎閱讀。
最近幾天,「商業網紅」霸榜了熱搜。
這邊,董宇輝和東方甄選鬧内讧。
年薪有無千萬,成為各方争論不休的焦點。
那邊,董明珠炮轟前助理孟羽童。
指責後者一心當網紅,并稱錢不應該是大學生的夢想。
而在喧鬧的背面,一則猝死的新聞無人問津。
一名實習生,在連續五晚通宵直播後猝死。
因未籤訂合同,無法判定為「工傷」,涉事公司僅給予5000元撫恤。
資本家與打工人、網紅與網民之間,仿佛生出天然的鴻溝。
此割裂的時代,不由讓魚叔想到今年的一部神片。
入選《電影手冊》等各大榜單的年度十佳。
怪誕離奇的故事,竟讓人有些熟悉——
《不要太期待世界末日》
Nu astepta prea mult de la sfârsitul lumii
本片導演拉杜·裘德,是十足的影壇怪才。
2021年初,疫情猖獗之際。
全球影視行業幾乎停擺,他反而湧現出驚人的靈感。
一部《倒黴性愛,發狂A片》聚焦疫情期間的人們,斬獲柏林電影節金熊獎。
開場真刀實槍的A片,令觀眾倒吸一口涼氣。
女教師的私人性愛錄像遭洩露,并不斷被上傳至色情網站。
一時間,她名聲掃地,還遭到學校的審判。
電影從一場隐私洩露的性醜聞,折射出疫情時期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危機。
兩年過後,疫情已然結束。
導演再次以幽默且生猛的形式,精準捕捉時代氣息。
疫情前後最大的變化之一,便是短視頻的進一步流行。
在海外,TikTok一舉成為最快突破10億用戶量的軟體。
整個世界,都陷入一場下沉的狂歡。
這不,羅馬尼亞就出現了一個「光頭網紅」。
此人頂着粗陋的換臉特效,專愛講一些下三路的玩笑。
時不時的,還蹦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言論。
從俄烏戰争到經濟形勢,再到本國政治,都猛烈開炮。
口無遮攔的「敢說」人設,為其圈粉不少。
有意思的是,短視頻的世界是彩色的。
鏡頭的世界,卻是黑白的。
「光頭大漢」其實是個女兒身。
她名叫安吉拉,是一個慘兮兮的廣告民工。
每日開車奔波于窮街陋巷,背着三腳架,時刻準備為公司拍攝小樣。
工作時間全看甲方心情,一天20個小時見怪不怪。
「他們把我們當牲口對待」
最近,她正忙着尋找散布于城市各角落的殘疾工人。
這些工人都曾在一家德國企業工作,因工傷落下殘疾。
其中不少人,還都是家中唯一的經濟支撐。
不過,安吉拉無暇顧及這些人間疾苦。
剛錄制完視頻,她又要馬不停蹄地趕赴下一家。
長期處于疲勞駕駛狀态,等個紅燈的空檔就會睡着。
被尖銳的喇叭聲驚醒,一面慌忙挂擋起步,一面怒不可遏地咒罵着。
「又一個趕着投胎的」
日復一日的加班,把安吉拉逼成了獨身主義。
她沒有時間來維系一段穩定的關系,更别提結婚生育。
即使交了男朋友,也只能在工作的半路上,順道做個愛。
沒時間開房,甚至來不及脫衣服。
一不小心弄髒了裙子,便毀掉所有的好心情。
整理完衣物,她又要去接客戶了。
跟上司訴苦,是徒勞的。
只能得到「多喝紅牛」的建議,「真難伺候」的批評。
手機鈴聲成了催命号,每當響起便意味着新工作的到來。
汽車飛馳的白噪音、充滿敵意的喇叭聲,也使安吉拉患上了嚴重的路怒症。
跟家人抱怨,也是無用功。
媽媽總會送上一字箴言:忍。
生活嘛,沒有什麼是一杯濃咖啡解決不了的。
安吉拉不以為然。
老板們賺了成千上萬,願意每天工作16個小時是他們的事。
自己則幹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錢。
于是,她會不時地報復公司。
上司使喚她準備零食,她就偷偷向盤子裡吐痰。
對接國外客戶,要用英語做匯報。
她假裝嘴瓢,把「倉庫」說成「妓院」。
用這些小聰明,宣洩自己的不滿。
最爽的,那還得是拍短視頻。
套上怪誕的光頭濾鏡,她可以暢所欲言。
所有被硬塞下的狗屎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将那股惡臭呼在每個觀眾臉上,要與世界同歸于盡。
影片中,不僅僅是女主一人的牢騷。
還扒出了一套剝削鏈條。
安吉拉累死累活,是要為一家德國工廠拍攝安全宣傳片,需要殘疾工人現身說法,告誡工友們注意生產安全。
甲方大方地許諾,有1000歐元(約7755人民币)的片酬。
在一眾報名者中,安吉拉選定了一個男人。
他被一根彈起的欄杆擊中後腦勺,昏迷了長達一年。
雖然幸運蘇醒,但下半身已經癱瘓,終生困在輪椅中。
工廠方面,敏銳地捕捉到他致殘的關鍵——沒有戴安全帽。
可到了拍攝現場,男人的陳述卻「反咬一口」。
不戴安全帽固然違規,但工廠方面違法的更多。
欄杆生鏽且缺少标識,暴露了工地不符合生產安全标準。
事發當時已經晚上十點多,說明非法加班情況嚴重。
顯然,這不是工廠方面願意聽到的聲音。
為了滿足甲方要求,劇組只好不停勸說男人避開這些雷區。
「我希望你不要提加班的事」
争執無果後,劇組向男人一家抛出了連環質問。
加班應該是有加班費的,你情我願的事就别再提了。
什麼?沒有拿到加班費?
那你們應該去争取,而不是現在不配合拍攝。
總而言之,是你們自己不努力。
在一場争端中,清晰可見三個階層。
底層,失業的殘疾工人。
他們失去了勞動力,卻一直沒有獲得相應的賠償。
一些家庭已經交不起暖氣費,出現了嚴重的凍傷。
1000歐元的拍攝費,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
因此,男人一家即便憤怒于工廠的虛偽,卻仍選擇忍氣吞聲。
在雨水中為工廠拍攝宣傳片,一遍遍被羞辱。
中層,是廣告公司。
他們應對着來自甲方的壓力,免不了點頭哈腰。
但在工人面前,又不由得頤指氣使起來。
仿佛甩出1000歐元,就買斷了說話争辯的權利。
面對工人們的悲慘苦痛,他們投之以冷峻、商業的目光。
臉上傷疤太吓人的,不能采用;吉普賽人被排斥,謹慎考慮。
上層,甲方。
只需一個視頻會議,就号令整個劇組四處奔波。
肢體避免勞累,思想必然「不俗」。
聽到安吉拉抱怨開車太累,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人工智能。
有了機器人或自動駕駛汽車,将解決這個問題。
一并解決的,還有這群工薪階級。
甲方内部,亦有貴賤之分。
德國總部的大老板,曾短暫露面。
影片沒有過多刻畫,只是玩了個文字遊戲。
給老板取名為漢斯·弗蘭克——納粹惡魔的名字。
不過,資本家也有着自己的辯護詞。
之所以加班嚴重,是因為政府允許這麼做。
之所以政令暢通無阻,是因為人民也接受了。
這就是道家所說的「無為」。
這就是幸福的秘訣
我們應該順應世界,不應該強求
罵資本,是最簡單粗暴,卻又最愚蠢無力的。
導演裘德更進一步,直戳房間裡的大象。
影片中,極具新意地穿插了一部80年代老電影的片段。
彼時的羅馬尼亞,正處于獨裁政權的陰霾下。
女主同樣是位女司機,名字同樣叫作安吉拉。
兩代人,面臨着同一面窘境。
極權時代雖已過去,留下的一地雞毛卻無人收拾。
凋敝的羅馬尼亞,在工業與文化產業上,都遠遠落後。
在強國林立的歐洲版圖裡,淪為廉價勞動力的輸出地。
用工人的過勞,換取GDP的增長。
恰如上一部《倒黴性愛,發狂A片》裡,也有同樣的諷刺。
本片的結尾,更是一場諷刺意味拉滿的鬧劇。
甲方想出了一奇招——
工人不需要再說一句話,只需舉起一張張綠色的板紙。
通過後期的處理,可以P上任何字幕。
連哄帶騙之下,男人呆板地舉起又放下。
受害者啞口無言,一切真相都被恣意篡改。
觀看本片的過程中,不免始終伴随一道懸念——
女主安吉拉,會做點什麼?
即使沒有扭轉乾坤的爽文劇情,也總該有歇斯底裡的控訴。
但事與願違。
安吉拉竟成為了漠然的幫兇。
拍攝結束已是黃昏,工人一家飢腸辘辘,想吃劇組的免費便當。
安吉拉卻不耐煩地催促他們離開。
同樣身處底層,彼此卻無法共情。
這種内部分化,放在今天的國内同樣眼熟。
網友們一面對那些半道隕落的人,予以居高臨下的同情。
另一面,又對日進鬥金的成名網紅,嫉妒得紅了雙眼。
安吉拉曾在一次拍攝色情片時,目睹一樁怪事。
拍到一半,男演員疲軟無法繼續。
于是,他從超級性感、渾身赤裸的美女身上爬起。
為了找回狀态,拿起手機打開了色情網站。
這荒誕的一幕,令安吉拉難以理解。
可仔細一想,這不正是源自她本人也深陷其中的「短視頻思維」嗎?
否定真實的美好,寄托于不可觸碰的幻象。
安吉拉以短視頻這種新媒介,消解着一切嚴肅性。
她的那些牢騷、段子,讓許多用戶上瘾。
安吉拉自己也沉迷于此。
她曾不止一次向上司抱怨,聲稱要立即回家睡覺,可最終還是停車刷起了tiktok。
不一會又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當牛做馬。
短視頻中的「敢說」,在現實中也變成當代阿Q精神。
滿腹牢騷,咒罵甲方、上司無數次。
可真等外國甲方坐上了她的車子,她卻也變得近乎谄媚。
「我希望這個項目沒有強迫你加班吧」
「哦不,這個項目只工作8小時,别擔心」
對方查到,羅馬尼亞是歐洲最窮的國家。
她又仿佛被戳了脊梁骨,連連擺手争辯:
「應該是阿爾巴尼亞人更窮」
不滿強者的踐踏,又不願看到身邊人的翻身。
正如她自己承認的想法,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影片中,安吉拉每日要經過一條著名的死亡公路。
因為道路設計不合理,車禍頻頻發生。
不到兩公裡的路段,兩旁插滿了象征逝者的十字架。
安吉拉們,為何要如此奔波?
導演用公路的隐喻,映射社會的問題。
人們把狹窄的緊急車道當作真正的車道。
只顧着往前走,卻不問問這條路是否合理。
而在我們的身邊,也流傳着這樣一個段子。
男人失業,去送外賣;女人失業,去做直播;男人送外賣累了看直播;女人直播餓了點外賣。
閉環,由此誕生。
兩個行業的男女比例是相對的,但所說的道理卻是絕對的。
每個人都埋頭向前趕,路怒、車禍自然難以避免。
社交媒體,本該是鏈接人和人的橋梁。
現在,卻淪為荒謬的發洩機制。
互聯的發展,本該創造出更多的機會。
如今,竟成為了自縛的牢籠。
「你都一頭撞破了牆,那還蹲在新牢房裡做什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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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編輯:三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