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電影經驗:9.3分脫口秀,憑什麼她可以?,歡迎閱讀。
那個又污又美的女人又回來了。
這周五,我們将見證她最後一次的 " 登台演出 "。
單口喜劇界毫無疑問的女王——
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
沒錯,這已經是最後一季(第五季)了,還有兩天,它就将播出最後一集。
而這一季。
它的豆瓣評分甚至達到了 9.3,是五季中的最高分(最低分也有 8.7)。
一代傳奇。
光榮落幕。
關于《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Sir 也曾經說過很多次。
五季下來,我們看到了上世紀 50 年代美國喜劇行業的奇觀,看到了中產階級家庭劇變帶來的笑料,更重要的是,看到了一個女性,對抗古板社會的過程。
于是今天,Sir 想回到最初。
甚至于回到現實。
來聊一下 Sir 一開始就好奇的兩個話題:
為什麼一個女人要在 " 男人 " 的行業拼出自己的天地?
為什麼是單口喜劇?
或許,它不止關乎女性主義,還關乎喜劇,關乎人生。
01
先回答第一個問題。
在一次同學聚會的閒聊中,麥瑟爾夫人說了自己幹這一行的原因——喜歡。
因為我很喜歡
看似一處閒筆,實則真情流露。
因為喜歡在舞台上逗大家笑,她一頭扎進了這個 " 男人 " 的行業。
但 " 喜歡 " 就意味着 " 可以 " 嗎?
在那個年代。
這個答案是否定的。
從第一季的海報就能看出,女性進入這個行業的艱難。
一個衣着鮮豔的女人,站在一堆西裝革履的大男人中間。男人都背對着我們,冰冷,看不到表情。女人則回頭朝我們笑,親切,俏皮,溫暖。
因為這個鮮明的女性特質,麥瑟爾夫人每次去新的俱樂部表演,都會被當成歌手。
- 帶你的樂譜了嗎?
- 她不是歌手
甚至,當她已經在舞台上展示了自己的喜劇天賦時,男人依然不願意承認她的能力。
- 她很逗
- 我不知道她的賣點在哪裡
- 她的賣點在于她能說好笑的段子
- 反正我就是理解不了
第五季更加具體深切地呈現了麥瑟爾夫人進入這個全是男人的行業的困境。
一個對她來說重要的節點——
《戈登秀》。
她想上這個當時大熱的喜劇節目,但哪有那麼容易。
戈登不願意給她上台的機會。
只給她提供了一個編劇的 offer。
沒辦法,麥瑟爾夫人只好 " 曲線救國 ",于是,她成為了辦公室裡唯一一個女編劇。
但 " 是金子總會發光 " 的這句話,在那個年代是行不通的。
以至于麥瑟爾夫人剛來的時候,沒人相信她 " 好笑 "。
甚至都不聽她講話。
怎麼辦?忍。
既然你們不相信這個笑話好笑,那我就一直寫,直到你們采納為止。
入職四周後,她被采納了第一個笑話。
自豪?其實是殘酷。
因為這正說明,在男人的世界,光好笑是不夠的。
你必須要比其他男人都好笑,才能勉強擠進這個圈子。
更殘酷點。
你的好笑,也得符合他們的标準。
可就算如此,她的才華依然被輕視,戈登決定讓她成為自己的編劇的原因,只是因為她的美貌——戈登想要追求她。
麥瑟爾夫人則以婉拒道破一層真相:
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會改變
但對我來說一切都會改變
不再是那個在你的節目中
寫出那些精彩段子的女人
不再是本國收視率
第一的節目的唯一女編劇
而只是 " 戈登的女友 "
女性的才華,不僅會被自己的外貌特征所掩蓋,還會輕易被男性賦予的身份所剝奪。
後來,麥瑟爾夫人的才華被戈登的競争對手丹尼發現,丹尼想要挖走她,戈登不得不給麥瑟爾夫人漲薪,這時,她又以幽默的方式戳破了另一個男女不平等的真相:
- 漲薪幅度很大
你現在的薪水和男人一樣了
- 這事态很嚴重啊
如果這事傳出去
每個職業女性都會要求跟男性同工同酬
到時人類文明會崩潰的
而這只是女性進入這個行業後所經歷歧視的冰山一角。
所以,如此艱難,為什麼麥瑟爾夫人還要拼命擠進來?
或許不是證明 " 我能做到 "。
而是 " 我有可以去做的權利 "。
那個年代性别不平等嚴重,加之冷戰的影響,從政府到社會都鼓勵女性 " 回歸家庭 ",這造成了一個要求女性順從的年代。
女性在男性群體裡 " 抛頭露面 "?
可能同義詞就是:" 離經叛道 "。
但問題是,今天,這種情況改變了嗎?
延伸到劇外的采訪,我們會發現,那個原以為早就離我們很遙遠的時代,其實,還沒過去。
在采訪中,主持人問扮演麥瑟爾夫人和蘇西的兩位主演最讨厭别人問什麼問題:
- 主持人:希望人們能别再問你們什麼問題了
- 蘇西:我們這群女人有趣嗎
- 麥瑟爾夫人:我成功了
身邊的男性們作何感受
- 主持人:這個問題像是上個世紀 50 年代的
沒準因為劇是在上世紀 50 年代
- 麥瑟爾夫人:可能大家好多都是這麼想的
也可能是時代并沒有變化多少
是的。
" 也可能是時代并沒有變化多少。"
02
那麼第二個問題也就出現了:
為什麼要講單口喜劇?
喜歡逗大家笑?
恐怕這只是一個很淺層的原因。
只靠這個,不足以支撐她走那麼遠。
或許我們可以從麥瑟爾夫人的原型,Joan Rivers 的人生故事中窺到一絲真相。
Joan Rivers 的喜劇之路比劇中呈現得更加坎坷。
我在這一行裡掙扎了六年
成名前三周被我經紀人說
" 年紀太大,段子不好笑 "
上卡森節目之前我在做寫稿編劇
我去卡森節目試鏡了七次
都被拒絕了
△ 譯制:@王天曉天王天曉
而好不容易獲得了上台的機會,她也沒有局限于安全話題,而是百無禁忌,在舞台上堅持自己的風格。
我記得我有個段子是講堕胎的
電視上這個詞是不讓播的
我經紀人把我拉到一邊,說 "Joan 啊 "
" 你不該碰這種話題 "
" 女人不該說這種東西 "
我記得我心說:" 你大錯特錯 "
" 這明明就是女人該談的話題 "
是的。
禁忌。
這才是她喜歡講單口喜劇的原因。
與她同時代的單口演員喬治 · 卡林曾說:
" 喜劇演員的職責就在于,找出邊界,然後故意去跨過它。"
" 笑聲 " 的本質,就是對權力的消解。
當權力無處不在時,我們更需要 " 笑 ",去突破邊界,以得到人性一點喘息的空間。
禁止了笑聲,也就禁止了人們喘息的餘地。
于是對于 Joan 來說,單口喜劇就是讓她打破邊界,跨越性别,獲得尊重的途徑。
甚至于更進一步。
她不僅是 " 向上 " 的冒犯,諷刺那些當權者,那些上位者。
她還 " 向下 " 冒犯。
盲人、聾子、老人、猶太人 …… 把各類人群得罪了一遍。
在她的專場《Don't Start With Me》中,她在開場前就提前 " 警告 " 了所有觀眾:
如果在表演過程中
她說了任何冒犯到個别人
家庭 組織 種族 教義
宗教團體 州 國家 或者地球的話
請明白 Joan Rivers 女士打心底
想跟你們說句話
你他媽給老娘放松點
這些只是笑話而已 傻逼
緊接着。
她便講了無數個地獄笑話。
比如開邁克爾 · 傑克遜娈童案的玩笑,因為那些男孩得到了三千五百萬美元的賠償,她說 " 我要是有個兒子就好了 "。
現場笑聲和驚呼聲連連,她卻接着講:
拜托,三千五百萬
只要跟邁克叔叔過一夜噢
總比免費讓神父猥亵來的劃算吧
比如 " 嘲諷 "《安妮日記》的作者安妮(猶太人)臭顯擺,只寫過一本書,還沒結尾(因為她被納粹抓走了,死于 15 歲)。
對于知道安妮故事的人來說,這是多麼政治不正确的玩笑啊!
我讨厭臭顯擺的人
我都寫了七本書了
Anne Frank 她才寫了一本書
沒人抗議嗎?
有。
但也僅僅是抗議而已。
更多的人,則是爆笑,大家都知道," 這些只是笑話而已 "。
一如第五季劇中看似随意呈現過的一幕:
- 我上六年級時
她(母親)找到了一份開洗衣車的工作
有天她開着車回家
我父親正在過馬路
他絆了一跤 跌倒了
而她直接從他身上碾了過去
- 天啊 他沒事吧?
- 當然沒事 只是死了而已
沒其他問題
(現場有人笑,有人震驚)
- 這可不好笑
笑聲,遠大于抗議。
所以為什麼是喜劇?而且是單口喜劇?
與其說她是在諷刺誰," 侮辱 " 誰。
不如說。
在一次次的笑聲中,她試圖拓寬禁忌的邊界。
這是對人性自由的擴充。
也是對一種包容的,多元文化氛圍的向往。
一如她曾經努力去突破男性主導下,那些頑固的秩序。
畢竟,這世界不該是如此單一的,不是嗎?
03
但僅僅如此嗎?
對于我們來說,麥瑟爾夫人就是一個身披荊棘的女性鬥士嗎?
當然不是。
《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呈現出了一個鮮活的女性形象,但其實,在現實裡,我們從原型 Joan 的身上,更能看到喜劇對一個人的重要。
一個例子。
除了禁忌話題,她還在舞台上講死亡。
我今年剛到 78 歲(現場歡呼)
太好了 太好了
你們像我親戚一樣開心
" 快了 我們就要繼承她的房子了 "
如果你們幸運的話
我在台上随時死掉
想想吧 你們只買了一張票
結果不僅看了表演 還看了場葬禮
沒錯,談到死亡,我們才發現,單口喜劇對于 Joan 來說,不只是一個要在男人的世界裡争取立足之地的工具。
單口喜劇對她來說,更是一種人生态度。
通過單口喜劇,她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自己身邊的人。
她的第二任丈夫患有抑郁症。
那時,他們失去了在福克斯的工作,整整八年,她的丈夫一邊沉浸在精神崩潰中,一邊做着失敗的投資,直到最後,不僅 Joan 的積蓄被花光,還負債 3700 百萬美元。
無法接受失敗的丈夫選擇了自殺。
Joan 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但她決定用幽默對抗一切。
她将丈夫的自殺編成了段子:
我老公自殺之後,我後來又回歸舞台
回歸後第一場演出,在維加斯很大的一個場子
你能看出來
觀眾明顯知道我的事(老公自殺了)
我一上台第一個段子就說
" 我老公自殺了
都是我的錯,我們當時在啪啪
我把布袋子從頭上拿下來了(露出了臉)"
△ 譯制:@王天曉天王天曉
現場氣氛瞬間得到釋放。
不僅如此。
她還用幽默幫助女兒走出失去父親的痛苦。
守靈結束後,她帶着失魂落魄的女兒去餐廳吃飯,看了菜單,她對女兒說:
" 梅麗莎,如果爸爸現在還活着
看到這麼貴的價格,他肯定得再去自殺一遍 "
說完,她的女兒就笑了,她在舞台上自豪地說:" 我把女兒笑回來了。"
笑對人生讓我能繼續撐下去活下去
讓我的朋友們我的家人們撐下去
就連她自己的死亡,她也以笑面對。
2014 年,這位 81 歲的喜劇第一夫人,因為醫生的失誤,死于一個常規聲帶手術的并發症。
一切都發生得很突然,但她似乎早已做了充足的準備。
在自己的一本書中,她早就設想過自己的葬禮:
我去世的時候(沒錯梅麗莎,會有那麼一天的)(沒錯梅麗莎,我遺囑都是你的),我的葬禮要整成娛樂圈大趴,閃光燈,相機,大動作搞起來。我要小食拼盤,狗仔隊,宣傳曝光都給我往大裡整,怎麼好萊塢怎麼來。我才不要請猶太牧師來叨逼叨,我要梅姨來用五種口音給我哭喪,我不要悼詞,我要 Bobby Vinton 捧着我的頭,獻唱一曲《寂寞先生》。我要打扮得美美哒,比活着的時候還好看。我要穿着瓦倫天奴的晚禮服下葬,我要海瑞溫斯頓給我做屍體編号腳牌。我還要鼓風機,哪怕我在棺材裡,我的頭發也要在風中飛揚,像碧昂絲一樣美。
——翻譯:@王天曉天王天曉
單口喜劇,對她來說,是打破偏見的武器,是挑戰權威的武器,更是對抗苦難的武器。
這個世界,無論發展到何時,勢必都會有很多不合理的現象。
這時候,我們往往需要用笑聲去對抗。
去冒犯。
去化解。
去一點一點拓寬那些一成不變的、約定俗成的邊界。
而現在讨論喜劇是什麼,也許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标準。
但無論如何。
你欣賞也好,憤怒也罷,希望我們都能達成這樣的一個前提與共識:
這些,只是笑話而已。
編輯助理:哆啦 K 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