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趕在賣廢品之前,我搶救下姥爺藏在舊書裡的一生,歡迎閱讀。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号:看客 inSight,作者:虞不燕,内容編輯:Yashin,題圖來自:看客 inSight(受訪者提供)
姥爺去世後,孫女小陸一直不想去整理他的遺物。
在小陸的印象裡,姥爺是一個不喜社交、惜字如命的讀書人。教了一輩子書,他在舊居裡留下的,主要是堆積如山的數千冊字典。這是姥爺一生的寄托,晚年的他總會在這些書籍的環繞下,終日在家中讀書、寫字,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
直到母親催促,家裡等着賣房子,小陸才終于翻開了姥爺留下的故紙堆。走進舊居,她在姥爺藏書的字裡行間發現了另一重世界:從明末的《字匯》到建國後的《人民小字典》,從日據時期的殖民教材到掃盲運動的識字課本,這些正在被網絡查詢全面取代的工具書,跨越了數百年的時光,不僅記錄下了文字的流變,更見證着時代的變遷。
而對于小陸而言,老人密密麻麻的筆記和剪報中,不僅藏着一位老知識分子對文字的痴迷,更有祖孫二人之間由文字構建起的聯結。雖然有些話姥爺生前從未言明,但翻開泛黃的紙頁,故人的音容笑貌仍然能夠鮮活地浮現在小陸眼前。
只是現在,她不得不為這些沉甸甸的字典,找到一個新的歸宿。
一間故居,一屋字典
推開姥爺家門的一瞬間,我有點恍惚。房間的陳設和記憶中一樣,從客廳、廚房,再到卧室,每件家具乃至牆邊地上都堆滿了書。
最後這幾年,姥爺都在我家養病,這裡很久沒有人來住,空氣裡飄着一股舊書紙張特有的氣味。一拉開窗簾,陽光從紗窗透進來,灰塵在光線中浮沉,那些堆到了天花板的字典們也終于重見天日。
這是姥爺一生的收藏。他是 50 年代的大學生,畢業後到中學當了語文教師,從那時起就開始收藏字典,到晚年已經攢了滿滿一屋子。
在他去世後,我一直拖着不想來整理這些書,葬禮當晚又一下子病倒了,養了一陣才好一些。但自從葬禮過後,我大姨就開始張羅騰空房子出租的事情。她沒條件保存這些書,也不懂怎麼處理,只能想到扔掉或賣廢品,我也就不得不趕來,給這一屋子字典找好新的歸宿,期限就是過年之前。
在本地報紙六年前對姥爺的報道中寫到,姥爺當時收藏的字典已經有 400 多部,其中最老的一部是明朝萬歷年間的《字匯》,出版距今已經有四百年
我戴上了手套,原本打算只整理出姥爺最惦記的那幾本老字典,還有那些民國以前比較有收藏價值的。但很快,我就發現自己低估了這項工作的難度。
姥爺還在世的時候,我從未注意過這些書的陳舊。翻動這些字典需要格外小心。有些舊字典的書頁已經薄如蟬翼,稍有不慎就會破損。不少封面的字迹已經模糊,必須打開來辨認,每翻動一次都會揚起一層灰塵。
而且,字典的數量和種類都實在是太多了,除了一般人最熟悉的漢語字典,還有民國時期侵略者為了殖民教育而發行的字典,建國前出版的《難字小字典》,掃盲時期給農民普及識字的字典,甚至還有六十年代的化工漢字字典。
這些字典都是成系統的收藏,幾乎涵蓋近代教育普及史的所有年份,但姥爺的擺放卻很随性,即使是一百多年前的出版品,也只是随便和稍新一點的摞在一起。各種類型的字典,構成了一部時代的百科全書。
字典有時候也可以是時代的見證,例如這些侵略者發行的字典,看似是 " 文明 " 的出版品,背後是可怖的戰争行徑
姥爺的收藏,大概并不在于一本書在圖書市場中的價值。那些被鎖在保險櫃裡的大部頭和古籍只是少數,大多數字典都是一般的版本,姥爺甚至會買幾本一模一樣的。字典之外的藏書,大多也都是小說的普及讀本,或者教育類書籍。
我想,姥爺之所以留下了這樣的收藏,或許是因為他當了一輩子語文老師,興趣和熱情全都在教書育人上——或者更準确地說,是想把學習文字的能力,教給更多人。
姥爺一直覺得每個人都得學會查字典。" 會查字典,可以給自己當老師。" 他總是這麼說。
在眾多查字法中,他對現在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四角查字法有一股執念。在他當老師時,就培養了很多學生學習四角号碼查字法,退休後也常常把鄰居家的孩子叫來,教他們認字。
姥爺此生最記挂的事便是普及文化,教會更多人識字讀書
在我啟蒙時,姥爺也堅持教我用四角号碼查字法,他的理由是,如果不認識讀音,找不到部首時,拼音或者偏旁部首查字法就沒用了,而四角号碼查字法卻沒有這些條件的限制,只要知道這個字的字形,熟練學習後,五秒鍾就能找到任意一個字。
小時候,每次見面,他都要考我這個查字的本事。他會随口說一個字,然後問我這個字的四角号碼,數我幾秒能查到。我一開始查,他就拖長聲音,伸着手指數起時間:" 一秒 …… 兩秒 ……"
要是我能在三秒内找到,他會輕輕點頭說一句:" 還行,沒忘。"
然而現在,只有這些字典靜靜地躺在這間屋子裡。
見字如晤
花了一整天時間,我也沒收拾完。灰塵太大,我回去就開始咳嗽,于是決定第二天戴上口罩繼續,沒想到這一收拾,就是一個多月。
附近廢品收購站的阿姨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這裡有一屋子舊書,總在門外探頭探腦。我每天來收拾,她也每天都來問:" 今天有要收的嗎?" 我搖搖頭,她又失望離開。
她不知道,我越是收拾,越不願意輕易地把這些書當廢品賣掉。
在很多字典的内封或者版權頁,都夾着或貼着姥爺寫下的字條或整理的剪報——他把字典變成了自己的 " 手帳 "。通過那些工整的筆迹,我大概可以想象到他晚年獨居的生活。
姥爺每天一定會看書寫字,然後密密麻麻記下讀書和生活的心得、對自己的要求,或是整理一些養生和長壽的竅門。
有時在聽廣播、看電視時遇到不認識的字,或是不知道的典故,姥爺就會去翻字典,然後在小紙片上謄寫釋義,再夾在書裡。
姥爺在字典前摘抄的筆畫号碼歌
很多字典的側面會有一小塊墨迹或幾個數字标記,那是姥爺在四角号碼查字法的基礎上發明的 " 梯标查字法 ",可以把檢索時間縮短到 2 秒。
平時發明一些查字小竅門、經常翻翻字典,對來他說是一種娛樂,也是 " 給大腦做保健操 "。本地報紙曾經因為姥爺的收藏來采訪他,記者問他長壽的秘訣,他立馬回答:" 查字典啊!"
偶爾發現了字典裡的錯誤,他會寫信給出版社糾錯,然後把回信或勘誤整理到一起。小時候的家庭聚會上,給新華字典糾錯,是姥爺曾經好幾次得意講起的故事。
他對文字有非常大的精神需求,也總是能從中獲得很多樂趣。直到生命最後,文字也依然是他非常在意的東西。
姥爺臨終前幾天,母親擔心他長褥瘡,就說讓他翻個身。那時,姥爺已經不認識人了,耳朵也聽不見了,但還是可以用寫字來交流,我就把這些話寫下來。
看到字的時候,姥爺突然來了精神,說:" 你看,欸,我能看到這個字,我認識這個字。" 他當時那種高興的語氣,我到現在還記得。
而如今,翻開面前姥爺過去的筆記,我看到了他對自己的評價:字癖。
出版社給姥爺的回信和證書,是他非常珍惜的東西
這些筆記裡,也有一些我不太能理解姥爺為什麼會整理的内容,還有一些讓我看到了姥爺沒有說出口的一些所思所想。
有一本手帳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其中足足有大半本都是關于傑出女性的剪報。在某一頁的空白處,姥爺一筆一劃地寫下了這樣一句話:" 女子亦能有所成就。"
姥爺只有我媽和我大姨兩個孩子,她們都不怎麼喜歡學習,上到中學就沒再讀下去,姥爺對此或許是有一點遺憾的。而我又是家裡唯一會讀書的晚輩,他的期望就延續到了我身上。
記得高中的時候,我的學費開支很大,我爸又不支持我讀書。每到家裡為交學費為難時,媽媽就會去找姥爺,有時不等她開口,姥爺就會把我的學費給她。
姥爺或許一直認為,女性有知識會更好。雖然他從沒直接跟我講過類似的話,但一直默默地支持我的學業。
姥爺的筆記和剪報
這本手帳,被姥爺抽成了兩面來用,女性成就被整理在了類似 " 心态好是健康之寶 " 等養生筆記的背面。
我想,這或許說明對他來講," 女子亦能有所成就 " 是和身體健康同等重要的事情,這樣的筆記,不僅僅是為我而記的。
越是整理,我發現的姥爺留下的痕迹越多,勾起的回憶也越多。
在整理的過程中,我最意外的發現是一幅畫,那是我小學的時候給姥爺畫的。在我家,我的畫基本上早都被母親當做廢紙賣掉了,沒想到這幅畫姥爺留了這麼久。
畫中姥爺正在午睡,空白處,我題上了自己的名字,還歪歪扭扭地寫下了一句話:" 姥爺正在小憩。"
我的名字是姥爺起的,用了一個比較生僻的字。這個字在各種系統中都有點難以錄入,我小時候也并不覺得煩,反而覺得與眾不同。
而那個 " 憩 " 字,也是姥爺教我的。當時還是小學生的我,在作文裡第一次用了這個字。班主任老師看到後說:" 教這個小孩的人肯定不一般。"
這讓我有點得意,所以在後來畫的這副畫上,我把 " 憩 " 字寫得比所有其它字都要大上一圈。
看着這幅畫,我覺得,他的這些書,我沒法再像原來想的那樣,賣掉一些後就不管了。
回想起姥爺葬禮的那天,我站在那裡牽着紙馬——親戚們說那是姥爺要乘的馬。那天風又大,紙馬被吹得譁啦作響,倒真的有點像是在風中奔跑的樣子。
親戚們都說這是好兆頭,我卻不自主走神:姥爺總是習慣拄着拐杖,大概并不會騎馬吧。
當時,一切正在發生的事情都顯得荒謬而遙遠。直到現在,看到姥爺的這些筆記,想象着他說出這些話時的語氣,我才更直接地意識到,他已經不在了。
那個老派的讀書人
一年前,我回來照顧姥爺的時候,就知道他已經不太行了。
那時的姥爺,生活已經不能自理,每天不能看書、寫字,不能吃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他就會經常對保姆,也對我和母親說:" 這樣活着沒有意思。" 從開始,姥爺就拒絕住院治療,甚至一次次固執地拔掉身上的氧氣管和針頭。
在我印象裡,姥爺就是這樣講究體面。自從姥姥去世後,他獨居了二十多年,七八十歲的時候也堅持要自己照顧自己。我們勸他來家裡,由晚輩照顧,他都不肯。直到将近九十歲,身體實在不行了,才由母親接回了家。
臨終前一天的夜裡,姥爺突然叫住了我,說要穿鞋,要穿襪子。我問他要做什麼,他說他要走了。我沒理解,只是接着問他:" 姥爺你要去哪裡?"
他只是回答:" 光着腳走不好看。"
我沒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就這樣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倆之後也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我關燈,離開了房間。
幾個小時後,姥爺就去世了。
後來母親總是寬慰我,對姥爺來說,不能自理是最沒有尊嚴的事。他是想要體面地過完一生的,這樣走,對他來說也算解脫。說這話的時候,她好像也在寬慰自己。
對我來講,最後一年在醫院裡日夜陪護的那個非常虛弱的老人,和我記憶裡那個典型的老派知識分子,其實有些時候也是脫節的。
姥爺年輕時的照片
姥爺從前最講究穿着,出門永遠穿一套整整齊齊的西裝加禮帽。夏天,就換上白色的網帽;冬天,就在西裝裡面加一件夾襖。一直到卧床之前,他都保持着這樣的習慣。
在上課或者參加學生聚餐時,姥爺總會穿上更正式的三件套、打上領帶。他平時不怎麼喜歡社交,但是學生聚餐年年都會邀請他,他也年年都去。
幹了一輩子老師,姥爺就是喜歡這份工作。我沒有見過姥爺發過火,聽母親說,他平生唯一一次發火與教書有關。在下鄉知青返城的那個年代,姥爺想回城當老師,上頭不讓,他拿起一把菜刀就剁在桌子上。一個從來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人,忽然硬氣了一回,對方也就讓他回城繼續教書了。
母親和大姨常說,姥爺對錢沒概念,别人欠錢從來不去讨,去銀行辦手續時把自己的生日寫錯了也不在意。他總是能憑借對古書的研究,從舊貨攤上淘到好東西,也很得意于自己的眼力,卻并不在意買賣中賺來的錢。除了買書外,他基本沒有什麼消費。
在他的世界裡,每一個字都值得認真推敲,每一天都要過得體面、自律,其他現實的事情好像都沒那麼重要。
姥爺編寫的養生口訣,其中也有對自己為人處世的要求
我和姥爺之間的共鳴和聯結,大概就源于我們其實都是這樣的人。
小時候見面,我和姥爺都不怎麼說話,不是他教我認字,就是各自看書。
母親總說我的性格像父親,感情淡漠,但其實我更像姥爺——我們對外面的熱鬧沒興趣,習慣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只對自己在意的事格外執着。
在他留下的東西裡,除了我的那張畫,還有很多我、我母親與大姨的照片,還有刻着我們名字的印章。我知道,他不愛社交,不怎麼和家人待在一起,但其實是愛我們的,只是用他的方式。
在北京工作的時候,我也不會跟姥爺打電話,姥爺從來沒說什麼,我知道他會懂。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我做過很多我媽都不理解的決定,但對姥爺從來不需要多說,他都能理解。
大學的時候,我覺得教育體制既陳腐又不公,執意退學,而後就在北京輾轉工作。母親對此很不解也很擔心,總勸我回老家,安穩一點。而姥爺聽說後卻只說了句:"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年輕人要走自己的路,能留在北京的人都有自己的本事。"
他雖然重視教育,卻從不對我的選擇多加評判,有時還勸我媽,不要給我那麼大壓力。
姥爺一走,我就覺得世界上少了一個懂我的人。
執念和歸宿
大姨一直在催我把這些書騰出去,這些天又催了好幾次。我理解她為什麼着急:她沒有孩子,一個人住,年紀也大了,姥爺的些堆滿房間的舊書對她來說是個負擔。
但每次聽她說 " 找人收破爛 ",我的心裡都會難受。
這些字典在姥爺的心裡都是珍寶,盡管他對大部分書的去向并沒有詳細的交代——大概是他一貫順其自然、不強求他人的性格。但我知道,姥爺是極不願意它們被當成廢品處理的,更不願意聽人說這些書毫無價值。
這段時間,母親都不願意和我一起到姥爺家整理,我知道她還很悲傷,所以多少有點逃避。
母親其實也很在乎姥爺的遺物,她在保護姥爺生前交代過的那些大部頭不被賤賣的同時,也不希望其餘的就那麼被扔掉,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所以這些書歸我來處理,也不是什麼特别的安排,只是因為家裡可能就我懂這些,也最願意照看這些東西。
姥爺交代過老字典要按市價出售,為了搞清楚 " 市價 ",我還試着和一些鑑寶博主連過麥
前兩天,我想把幾箱書帶回我家暫時保管,也方便後續慢慢整理。當時叫了一輛面包車,裝滿了也還不到姥爺收藏的五分之一。
我家實在太小了,還養着三只貓,把所有的藏書都搬過來,顯然不現實。
其實我和姥爺一樣,會覺得書和文字本身是特别大的精神需求,但現在這種一致換了一種形式。之前我會像姥爺一樣,喜歡一本書,就會買下所有的版本。哪怕我英文其實沒有那麼好,有時候也還是會再買一本英文版。
所以剛工作的時候,我買了很多實體書,但後來發現,每次搬家,書都會是特别大的負擔。搬來搬去,弄丢了好幾大箱,那時候非常傷心。後來,我漸漸地就更傾向于看電子版了,也開始賣掉一些自己的書。
剛開始整理姥爺藏書的時候,我也嘗試過找到熟悉的二手書平台,但工具書都不在收購範圍内,而且一般的字典就算進入藏書市場,一本頂多只能賣一百來塊。
那時心裡其實挺難受的,總覺得自己是在變賣老人生前的收藏。後來越是收拾,我就越覺得這些字典的價值和錢是完全沒關系的兩碼事,也不忍心把他畢生的收藏拆分。
姥爺的收藏中有一份開國大典當天的人民日報,在本地報紙的報道中,他說起幾年前有人想要花 1 萬多元從他手中購買這份報紙,但他一口回絕," 給多少錢也不賣 "
姥爺的一些日記和筆記,我是想要自己留下的,但大部分字典,雖然睹物思人,但它們在我手上發揮不了什麼作用,如果都鎖在家裡落灰,可能更不是一個讀書人該做的事。與其這樣,還不如找到真正需要的人或者機構收藏。
我想姥爺也一定很希望這些書能到真正懂它們、需要它們的人手中。
所以最後我決定,除了那幾部大部頭,我會按姥爺的交代出售,其餘山一般高的字典書籍,我還是要找到收藏愛好者,或者教育機構整體地收了——就算是半賣半捐也好。
前幾天我在網上發了求助,有一些人來聯系我,催我拉一個清單。但我每去收拾一趟,都會難過很久,再加上身體一直不太好,去一次要緩好幾天,所以到現在還在慢慢整理。
我心裡有這樣一個執念,哪怕我最後沒能給這些書都找到新的歸宿,我至少也得把所有的書都過一遍手,這事才算結束。
對姥爺最在意的四角号碼查字法,我也有一種執念。
我知道現在很多人根本就不會再買字典了,他們對于這種查字的方法也不可能再有興趣了。而我現在的工作是遊戲編劇,所以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也許将來,可以把這種查字法編進懸疑遊戲裡,變成一種加密的方式。姥爺的執念,也就能在電子空間裡繼續流傳下去。
我将我給姥爺畫的那副 " 姥爺正在小憩 " 帶回了家,姥爺也該休息了。
我決定最後一次和姥爺玩那個我們熟悉的遊戲。我在心中默默盤算着 " 憩 " 的四角号碼,姥爺在我心中拖長聲調數着秒數,看着我在字典裡尋找答案。
在手中翻開的那頁字典上,我看到了姥爺親筆寫上的一個 " 憩 " 字。
" 還行,沒忘。" 姥爺在我心裡輕聲說。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号:看客 inSight,作者:虞不燕,内容編輯:Yash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