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電影經驗:黃渤周迅發瘋,國產院線出反骨?,歡迎閱讀。
視聽癫狂,全員發瘋,内核叛逆。
國產電影,久違地不打安全牌,把人心拍成怒海不斷衝擊大銀幕,觀眾也在又爽又痛的體驗中跟着過足了瘾。
而演員,正是這股瘋勁兒與刺痛感得以傳達的載體。
《涉過憤怒的海》,是黃渤、周迅相識近 30 年來的第一次合作。
黃渤打趣道:" 兒時玩伴成了戲裡仇家。"
暴走狀态的老金,遇到了復仇路上的攔路虎——心思缜密的景岚。
用橫衝直撞的原始生命力,跟後者的腦力、财力、權力做殊死搏鬥。
" 父愛 " 與 " 母愛 " 的較量下,還隐含着未曾戳破的關系張力:兩種階層、性别之間的征服與被征服。
影帝影後,棋逢對手,為國產犯罪貢獻了震碎刻板印象的男女對峙大戲,高能、新鮮、想象空間巨大。
但在戲外,倆人跟角色氣質正好反過來,黃渤是理性派,周迅妥妥的感性派。
采訪時,一個可愛的小細節,直觀又生動地體現了倆人的不同。
談及最激烈的那場魚雨戲,才知道幕後的壓力之大——
兩三個小時内要搶天光,要拍長鏡頭,表演情緒得強烈且連貫才行。但是演着演着,經常會被現場一些突發狀況打斷。
這個時候黃渤就選擇走遠,獨自平復情緒。
黃渤:我是一個偏理性一點的演員,我沒有迅這麼感性,我覺得對迅來說,可能這些東西都不需要太考慮了是吧?
周迅:需要,也需要。
黃渤:就比如說天光馬上會亮了或機器壞了這種的 ……
周迅:那對我沒啥影響哈哈哈!
跟曹保平拍戲,免不了要經歷一次身心靈的摧毀與重建。
在各種挑戰生理極限的拍攝條件下,倆人互相托付,也相互激發。
黃渤吊在五六十米高空,一把年紀體驗成龍式的驚心動魄;
周迅鑽進水下密閉車廂,克服從小對水的恐懼;
又或者是在争分奪秒的重場戲裡,拼到體力透支。
正是曹保平的不知滿足、不斷索要,幫助兩人破掉表演慣性,再度磨砺出了兩塊黃金的原本光澤。
而聽他們當面談論角色,也讓我見識到了什麼是好演員的頂級理解能力。
黃渤說:老金是一個皮糙肉厚的人,埋了一根刺在自己身上或别人身上,他毫無察覺。
周迅說:景岚察覺到了那根刺,但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一句精準比喻,說透為人父母的盲目與自欺。
極致表演的背後,敬業精神是基本。
更難得的是那份深入人物肌理的能力,讓每塊肌肉的張弛都自帶心理依據。
黃渤擅長演繹被命運重錘的小人物。
金隕石剛出場,也帶給我們這種粗粝的野草質感。
風吹日曬的黝黑皮膚,海上求生的觸目傷疤,30 條船,就是他日常統治的小小王國。
送女兒去日本留學,朋友聽了惺惺相惜道:咱這個爹當得可真不容易啊!
老金聽了,滿臉的自我感動。
" 對于老金來說,他那個世界裡面并沒有什麼情情愛愛,溫溫柔柔,那我把你帶大,我給你飯吃,給你學上,還能送你出國,他覺得好像已經盡了一個所謂的父女之間應盡的責任。"
像老金這樣的男人,喜歡把工作這種自我實現與家庭奉獻混為一談。
然後心安理得地逃避自己在親密關系中應該付出的情感勞動。
" 你看他跟前妻在說話的時候,對于情感的那種不屑,對于之間的那些不堪絲毫不加掩飾,就很明顯能夠看得出來:其實他并沒有認真地回顧過自己曾經的感情,包括他的前妻,也包括他的女兒。"
跟黃渤以往那些荒誕小人物比,老金身上還有一種更為殘酷的悲劇屬性——
有時候人可以剛烈地抵抗命運,卻難以直視真正的自己。
" 我們沒把自己推到某些極端的路口上,你不會回看自己的,包括我們的情感經歷,在這過程中你愛是不愛?你對自己的孩子或者父母,是否真的付出?"
電影用無數個呼之欲出的細節,将所謂的 " 父愛如山 " 解構徹底。
比如看見女兒屍體的第一反應是嘔吐,女兒身中 17 刀、遭遇強奸的慘狀,引發的不是一個父親的心碎,而是陌生人一般的心理排斥。
又比如躲進櫃子撞得自己滿頭是血,心裡默念 " 金隕石,那是你閨女,你得疼啊 ",強行用生理疼痛喚起心理疼痛。
去女兒大學逮人不忘自拍打卡、在女兒的葬禮中途離席,這些 " 跳戲 " 的細節,都足以讓我們從一種父愛扮演裡抽離出來。
老金不是典型惡人,卻是一個典型父親,他愛孩子的方式像面鏡子那樣折射出原生家庭最微妙、也最深層的傷害:
當你對孩子只有血緣上的責任,而沒有真情實感的愛。
抓到李苗苗,老金仰天長笑,将癫狂情緒推至頂點。
其實到這裡,電影作為一個足夠帶勁的復仇故事已經可以落幕。
但也是在這裡,真相才真正顯露灼心的面目——
" 在那個瞬間,他是對于一個結果的欣喜若狂,這段才清清楚楚地能夠看到,他已經背離了最初的那個目的,其實沒有什麼東西比這一刻更讓他覺得痛快以及欣喜,已經都大過了要為女兒復仇這件事情。"
回憶起女兒娜娜,老金用了兩個詞—— " 懂事 "、" 皮實 "。
在閉塞的小島上可以考取國外大學,想必也是讓他 " 長臉 " 的。
娜娜的視角一出,老金自以為是的 " 愛 " 土崩瓦解,露出施虐的本質。
訓練她無止境地跑步、海泳,發燒時不許揭開窒息的毛巾,不顧勸阻地戲弄她的寵物,離婚後和前妻拉扯把她推來送去 ……
這些揮之不去的成長噩夢,正是捅進娜娜身體的第一把刀子。
而老金要復仇的對象,正是從未正确行使父職的自己。
看見女兒日記的那一刻,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男人開始承受内心的坍塌與撕裂之痛。
黃渤戲稱自己是 " 體力派 ",某種程度上的确如此。
這是一個無論生理還是心理上,都極度消耗人的角色。
相比老金,景岚的人物留白更多。
但周迅一出現,就快速立起了人物的核心氣質——
外在精致,内心強大,兒子是唯一的軟肋。
長款衣裙、細高跟,外化了景岚的強大氣場,而周迅的眼神流轉,一颦一笑,又内化為一頭母狼的城府算計。
" 裝扮其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比如說你很累,你要處理太多雜務的時候,你是沒有辦法早上起來化一個這麼精致(的妝)、梳這麼好的頭的,對,說明這是她的一個生活常态,對吧。然後因為她兒子不是說突然有一天變成這樣的,你生他養他,你大概齊會知道他是什麼樣的性格吧。所以她跟他(老金)非常直接地說出來:來我們來聊這個事,她要去拖時間把他支走,讓她兒子趕緊走。我覺得有些時候内心強悍的人,越到這種大事 ta 越冷靜,而不是會慌亂的。"
對于有網友給這對父母的界定——虛偽的父愛和有毒的母愛。
黃渤肯定:某些側面來說,嗯;
周迅真性情質疑:太單一了……
父愛一般需要後天培養,但母愛多是一種本能,有時候這種本能會強大到對抗道德底線。
" 因為你看啊,景岚其實她看老金是很清楚的,比如一進來就說無能的人才會發怒,其實她洞察力很強的,所以景岚我的理解,她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苗苗從小做的惡她一清二楚,包括他冷血這點," 跟誰都不親 "。
但她一直心存僥幸,假裝兒子尚未造成無法挽回的惡果,她可以閉眼不看受害者的苦痛。
周迅沒有站在是非對錯的角度理解景岚,而是充分嚼透了她身為媽媽的人性動機。
老金強行把自己套進父愛的框架裡去追憶貨不對版的女兒,但是景岚對于兒子全盤接納、為他兜底。
不管是跟在老金後面焦灼地尋找兒子下落,還是在審訊室幾次難以自控地落淚。
她演繹的重點,不在于角色的動人,而在于情感的動人。
但這份狡黠瘋癫背後,仍藏有周迅最擅長的脆弱面向。
她熟稔地替兒子收拾爛攤子,錦衣華服撐起來的氣場,不過用來掩飾自己的人生已經崩壞的事實。
車子墜海,她用自毀的代價、殉道的姿勢,為母職畫上句點。
被老金打撈起來後,眾人面前扔下一句 " 沒有意義 ",從此遠走高飛。
或許她終于可以做回自己。
無論單場戲的爆發力,情緒轉換之細膩,還是有限篇幅内構建人物的復雜質地,周迅都再次證明了自己在中女演員中的驚豔與稀缺。
她有猛獸出籠般的生命力,也有一見難忘的毀滅的姿态。
黃渤評價她:
" 小迅其實這些年已經,身體又長出了另外一些東西,就是時間帶來的,是經歷帶來的,是她感受慢慢積累帶來的,對于表演本身的東西,反而越來越單純了。"
這種單純,很好地保護了周迅身為演員的敏感度。
所以她身上至今仍有着羨煞同行的可塑性,具備感受現場、即時反應的強大能力。
" 一個好的文本它會給你很多的想象力,但那個想象力它又不是清晰的,就你只能就是說根據每天的變化,然後有新的東西出來。"
除了火出圈的沙灘戲,老金把手機怼到景岚臉上那段,也出自周迅的設計。
幕後花絮裡,周迅嫌自己原來的動作太常規," 掐 " 着曹保平的脖子就排了一段新的。
起身又跟黃渤對戲,嬌小身軀釋放出讓人無處可逃的壓迫感。
兩個人頓時就明白了她想要的是什麼效果。
琢磨戲的迅,一整個能量爆棚的大姐頭,誰能不被這種反差感迷暈!
聽黃渤和周迅聊創作是過瘾的。
遇到《怒海》這樣瘋狂夠勁的作品,他們就像幹燥的海綿灌進了水,身上每個毛孔都被打開,貪婪吸收,激情輸出。
無論戲内戲外,那股能量能夠輕易感染見證它的人。
好戲如黃渤、周迅,不會浪費每一次創造新生命的機會。
也希望大銀幕不會浪費這些好演員的爆發力、創作欲和豐沛的人生沉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