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科學經驗:海洋巨獸的奇怪覓食方式,歡迎閱讀。
© The Marine Mammal Center
利維坦按:
北大西洋露脊鲸是目前世界上極危的哺乳類動物之一,雖然導致它們瀕臨絕種的捕鲸行為已被禁止,但因船只意外碰撞或被漁具糾纏,仍讓它們面臨威脅。北大西洋露脊鲸身長可達60英尺,重量可達70噸,是現存鲸魚中第三大的。它們的壽命與人類相當,可活到上百歲。
正如本文中所言,盡管一些保護區的船速嚴格限制在10節/小時,而且有關當局還有新的規定,限制浮标與海底捕蟹、抓龍蝦裝置間的繩索數量,但保育人士擔心這仍然不夠。氣候變遷也使問題加劇,随着北大西洋水網域變暖,北大西洋露脊鲸的主食━一種富含油脂的甲殼類動物,在從佛羅裡達延伸到加拿大的栖息地裡,變得越來越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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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頭鲸等須鲸是地球上體型最大的生物之一,但它們的獵物卻是海洋中最小的那一批。© Gifer
到了該覓食的季節,座頭鲸就會前往極地水網域。它們的目标是大吃特吃——吃到胖、吃到頂。它們必須儲備能量,一周就得吃出一噸脂肪。這些脂肪,就是它們從極地、次極地的覓食地到溫暖繁殖海網域之路上的"充電寶"。
這是一次長達數月、跨越數千英裡的旅程,抵達繁殖地時必須做好萬全準備。也許大自然偏愛矛盾,這些約18米長、40噸重的深海巨獸卻要以最小的那些海洋生物為食,包括磷蝦及像蝦的甲殼類動物(這些動物存在于世界各地的海網域中,但集中分布于高緯度的寒冷水網域)。
© Giphy/BBC
座頭鲸的進食方式已經為人所知。它們利用鲸須過濾海水,這種角蛋白板分布于上颌,像極了舊牙刷的刷毛。座頭鲸每天需要吞下幾千磅食物,為了獲取這麼多食物,它們必須找尋甲殼類動物聚集的地方。一旦找到一大群磷蝦,它們就會聰明地采取合作捕食策略,将獵物圍在中間,同時吹出氣泡柱,形成"漁網"。然後,它們開始進食,張大嘴巴猛地撲向緊緊聚集在一起的獵物,利用充滿褶皺的喉袋吞下數千加侖滿是磷蝦的海水,再用鲸須過濾。
© The Conversation
盡管科學家對這些魅力十足的海中巨獸做了不少研究,但無人知曉須鲸一開始如何能發現食物。它們的親戚齒鲸(包含抹香鲸、白鲸、海豚等)利用超聲波聲呐系統探測獵物,但須鲸(包含座頭鲸、藍鲸、長須鲸和塞鲸等)并沒有這種能力。但不知為何,它們仍能在廣袤無垠的海洋中找到小之又小的獵物。
科學家對解開這一謎團躍躍欲試。部分原因是我們對這類巨獸的認知還很少,更要緊的是,須鲸如何找到食物這一問題有着重要的保育意義,對北大西洋露脊鲸這一物種來說更是如此。
北大西洋露脊鲸。© International Fund for Animal Welfare
北大西洋露脊鲸黑黑胖胖,以米粒大小的桡足類甲殼動物為食,已不幸成為最瀕危的哺乳動物之一。20世紀初,商業捕鲸活動幾乎使其悉數滅絕。1935年,國際聯盟禁止捕獵所有的露脊鲸。不像其他因捕鲸而數量暴跌的物種,北大西洋露脊鲸的數量在禁捕之後并未恢復。該物種的攝食地包括新英格蘭和加拿大濱海省份沿海區網域,和人類活動範圍重疊。與船只碰撞,被漁網纏身,加上氣候變化影響了栖息地環境和食物,多種因素對其物種數量造成了嚴重打擊。
最新的預測數據顯示北大西洋露脊鲸的數量已不超過350頭,其中只有70頭是育齡期雌性。人們預測,該物種可能在未來數十年間滅絕。知曉須鲸如何覓食能幫助科學家預測它們将去哪裡,因而可以在這些地區更好地管控那些會傷害須鲸的人類活動。
研究者正在調查南極洲的座頭鲸以了解它們如何找到磷蝦。© Kate Wong
科學家所做的研究并不只關乎一個物種。北大西洋露脊鲸和其他須鲸都是生态系統的工程師,它們在深海中進食,通過糞便将營養物質釋放至淺水,促進微小浮遊植物的生長。這些浮遊植物反過來為磷蝦、桡足類以及其他浮遊動物提供養料,進而為更大的動物提供食物。
鲸魚的組織還是固定大量二氧化碳的容器,大體型鲸魚平均每頭能固定約33噸,有助于抑制全球變暖。當鲸魚死後,屍體落入海底,為深海中各種生物提供養分,包括睡鲨和嗜硫細菌等生物都是依賴所謂的"鲸落"獲得食物和庇護。須鲸種群的健康是眾多物種健康的基礎。
© SIMoN
要想了解須鲸如何找到食物,最直接的方法是跟蹤它——通過給其安裝信标,記錄水下活動和覓食行為。但這一方法不适用于北大西洋露脊鲸,它們對人類活動極為敏感,任何直接接觸都會讓情況變得更糟。幸運的是,北大西洋露脊鲸有不那麼瀕危的親戚,比如座頭鲸。觀察後者取食的最好地點就是在海底攝食地。
2020年,在世界衛生組織宣布新冠疫情爆發的前兩周,我登上了一艘前往南極洲的船,和研究組一起試圖找到須鲸如何覓食的答案。我以郵輪運營商"極地緯度"的客人身份登船,觀察船上7位科學家做的一項研究,同時舉辦關于鲸魚演化的講座。
通過搭乘旅遊郵輪,由美國、瑞典和日本研究者組成的國際團隊省去了前往南極大陸的高昂費用。為了交換三個共享的特等艙房、餐食和兩艘耐用"黃道帶"橡膠艇的使用權,這些科學家給乘客定期科普他們的最新研究成果,也被視為是為公民科學家準備的鲸魚探險項目。
該團隊正在驗證一個關于須鲸的假說,這一假說最初源于對海鳥的研究。1950年前後,加利福尼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加布裡埃爾·内維特(Gabrielle Nevitt)發現,浮遊植物被浮遊動物吃掉時會釋放二甲基硫(dimethyl sulfide,DMS),這種化學物質會吸引管鼻類海鳥(一類包含信天翁、海燕、 水剃鳥的食肉鳥),海鳥因而捕食浮遊動物。這是一種互利共生關系:浮遊植物通過DMS的氣味引來海鳥,因此得到後者的保護。就算在食物鏈的底端,"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這一準則仍舊适用。
團隊的領導者之一是伍茲霍爾海洋研究所的物理學家丹尼爾·齊特巴特(Daniel Zitterbart),他利用遠程感應方法研究鲸魚和企鵝的行為、生态,還有一位是瑞典自然歷史博物館的鲸魚行為專家凱莉·歐文(Kylie Owen),她很好奇鲸魚是否也會被DMS吸引。如果是,那麼從理論上來說,跟着更高濃度的DMS,鲸魚就能找到磷蝦和其他以浮遊植物為食的動物群,這比随意遊蕩覓食的效率要高。
為了找到答案,齊特巴特與歐文聯合了鲸魚生物學家安妮特·邦博斯(Annette Bombosch,來自伍茲霍爾海洋研究所)、浮遊動物研究者約瑟夫·瓦倫(Joseph Warren,來自石溪大學)、研發了測量DMS技術的戶田敬(Kei Toda,來自日本熊本大學)及其研究生佐伯健太郎(Kentaro Saeki),以及海洋學家亞歷山德羅·博肯切利(Alessandro Bocconcelli,來自伍茲霍爾海洋研究所)——他率先使用復雜的數字信标來研究鲸魚。
該團隊計劃用特制設備來跟蹤座頭鲸,包括壓力感應器、加速計、磁性指南針和記錄水下行為的水聽器,以及便于其追蹤的信号發射器。他們獲得了追蹤許可,但僅可追蹤5頭鲸魚,且必須在5天内完成,因此并沒有試錯空間。
2月28日,我們從南美洲最南端的城市——阿根廷烏斯懷亞的港口出發。這兩天,我們都在穿越德雷克海峽,一路上有信天翁和海燕相伴。這一海峽寬620海裡,橫亘在南美洲和南極洲之間,是出了名的"暴風走廊"。3月1日,我們穿過了南極輻合帶,進入南大洋("南大洋"一詞引起廣泛争論,此處僅作為自然科學工作者等專業人士對南部太平洋、印度洋與大西洋的區網域性描述,譯者注)的平靜冰冷海網域。從進入德雷克海峽後,這還是我第一次從船的右舷看到岸——這是史密斯島,南設得蘭群島的一部分。
遠離令人暈船、惡心的德雷克海峽之後,我不再需要讓人昏昏欲睡的藥物,現在我能全心全意觀察周圍的絕美風景了。冰山、冰塊、浮冰——各種各樣的冰連接海與天,呈現出深淺不一的藍。毛茸茸的巴布亞企鵝雛鳥追着筋疲力竭的父母要吃的,長着白金色皮毛的食蟹海豹懶洋洋地躺在浮冰上曬日光浴。我任由這超塵脫俗的美麗之境洗滌心靈。
© Antarctica/The Polar Travel Company
3月4日的黎明,我醒來時已在天堂灣。這是一個風景優美的港口,曾是捕鲸船停泊的地方。我坐在"黃道帶"小艇之上,看着初生的太陽撕裂雲層,将金色陽光鋪滿遠處的冰川。
我們已經到了鲸魚的國度,成群鲸魚就像漂浮的原木,它們呼出高高的水柱,呼吸聲和冰川的碎裂聲、雪崩的轟隆聲融為一體。
前一天,科學家們已經成功給第一頭座頭鲸安裝了信标。當他們在早餐時宣布這一消息時,乘客歡呼不已。不幸的是,這頭鲸魚在觀察時間内一直在睡覺。不過在晚些時候,他們成功給第二頭安裝了信标,這頭是完美的觀察對象,好幾次都深潛至約260米深的海底。傳感器數據顯示這頭鲸魚正在進食——正是科學家希望看到的行為。
4日早晨,他們正在努力追蹤第三頭,希望它能像第二頭一樣表現活躍。齊特巴特是個充滿活力的高個子,思考和說話的速度都相當快,他5點半起床後就登上郵輪的橋樓,觀察周圍是否有鲸魚以及天氣如何。看樣子今天很有希望。周圍有鲸魚出沒,水網域平靜,适合回收設備,這些設備會在鲸魚身上待幾個小時,之後會自動脫落并漂浮至海面上。
6點45分,研究小艇被放下,他們正準備給此前觀察到的一頭鲸魚安裝信标。一根長約6米的碳纖維杆懸在船尾,設備底部有4個吸盤,一旦離鲸魚3米之内,他們就用杆子将信标拍向它。邦博斯和博肯切利将小船駛過一片波平如鏡的開闊水網域,慢慢向一群鲸魚靠近。不過這一群看起來都很懶,他們不想在打瞌睡的鲸魚上浪費時間了,于是歐文和邦博斯決定去找另一群更活躍的鲸魚。
© Antarctica Travel Centre
我坐在另一艘小艇上,此時出現了兩頭座頭鲸。我只能看到它們小小的背鳍和光滑黑背的最上部。它們看上去沒那麼碩大,不過正如冰山一樣,更大的部分都藏在水下。遠遠望去,只有座頭鲸在海面上擺動巨大的鳍,在下潛之前揚起尾鳍,或劈開海水展示整個龐大軀體時,你才能感受到它們是怎樣的巨物。
齊特巴特抓着那根笨重的杆子,一腳踏在船頭,一腳踩在船裡,緊繃繃地站着。安裝信标是一個驚心動魄的過程。為了确保更好地接收發射器的信号,他必須盡可能地把信标放在鲸魚背上,還不能太靠近呼吸孔附近的敏感皮膚。
随着小艇接近鲸魚,齊特巴特舉起杆子,在合适的時機将信标扔到它身上。鲸魚受驚之後會下沉——這是常見反應。然後研究者迅速收起長杆,記錄這頭鲸魚的GPS位置,準備監控。他們已經連續給三頭鲸魚成功安裝了信标。
一旦這頭鲸魚重回海面,他們會在約百米之外進行跟蹤,以防幹擾到它正常的活動路徑。他們會用肉眼觀察幾個小時,并利用甚高頻接收器接收信号。等信标在提前設定好的時間自動脫落之後,他們還需要回收設備,畢竟這裡面存儲着動物行為數據,并且每個價值1萬美元。
現在,團隊只祈求觀察對象能夠配合。歐文解釋道:"理想情況下,我們會追蹤一頭還沒有進食的鲸魚,它會四處遊動尋找食物。"之後,獵物船上的同事會分析海水樣本,看磷蝦和DMS的密度是否會沿着鲸魚遊動的路線增加。如果跟蹤的對象已經飽餐過,那麼他們就無計可施了。
但座頭鲸是難以預測的動物,它們自有一套行程。歐文表示:"要想讓它們按照我們的想法行事,那可得等太陽從西邊出來。"
須鲸吞掉滿含獵物的水,然後用鲸須過濾。© Michael S. Nolan/Alamy Stock Photo
南極磷蝦是座頭鲸喜歡的食物。© Justin Hofman/Alamy Stock Photo
到訪南極洲,就是邂逅那些亘古以來塑造須鲸命運的強大力量。鲸魚由四足陸生動物演化而來,當它們由陸入海時,經歷了脊椎動物所能經歷的最劇烈的改變之一。和任一物種一樣,鲸魚因環境的改變而發生演化。大約在5000萬年前的始新世,溫室效應十分明顯,鲸魚開始演化。
當時,南半球的超大陸——岡瓦納大陸正在解體,古老的特提斯洋從太平洋一直延伸到地中海。在溫暖的淺水區,早期的鲸魚經歷了第一次轉變,變得更加适應海中生活。前肢變成鳍,鼻子成了呼吸孔,在水下時耳朵能聽到聲音。
在它們毛茸茸的四足祖先沿海岸行走的1000萬年之後,鲸魚已完全适應了水中生活,并再也無法上岸生活。
當地球成為"冰室"時,鲸魚演化的第二階段展開了。地球進入漸新世,地殼構造力量給予岡瓦納大陸最後一擊,大洋洲、南美洲和南極洲分離。當分離完成之時,南極環流繞南極洲流動,将其與溫暖海網域隔絕開來,并把深海中的養分帶至表面,供大量浮遊植物和浮遊動物取食。事實上,這股新洋流是如此強大,以至于改變了全球的海洋循環、溫度和豐饒程度。在地質、氣候和海洋產生巨變的嚴峻時期,現代須鲸的祖先出現了。3500萬年前,它們在海洋中遊弋。歷經數百萬年,它們的後代最終演化出了為人所熟知的鲸須和龐大體型。
北大西洋露脊鲸正面臨滅絕的風險。研究者希冀能利用DMS預測這些鲸魚将去哪裡覓食,這一信息将有助于制定相應保護措施。© Tumblr
從演化的時間尺度上來看,須鲸迫于環境和生态的劇變而產生了适應性變化,但這一悠久的演化歷史并未讓現代須鲸幸免于難,它們在短時期内遭遇了來自人類社會的巨大威脅。僅就20世紀而言,裝備了魚叉槍的工業捕鲸船和能夠在海上處理鲸魚的捕鲸船,幫助人們屠殺了200多萬頭須鲸,将許多種群推向絕境,并摧毀了生态。在捕鲸業消亡之後,一些物種正在恢復之中,但現在又面臨新一輪生存威脅。海水溫度變高和商業捕魚業正在減少鲸魚賴以生存的浮遊動物。
2019年6月,一頭因船只撞擊而死亡的北大西洋露脊鲸。© CBC
前四天,我都在觀察如何安裝信标,之後我加入了獵物船,船上有齊特巴特、瓦倫、健太郎以及伍茲霍爾海洋研究所的朱利安·邦内爾(Julien Bonnel)。由于郵輪不得不繞路前往具備飛機跑道的弗雷站(智利科考站,位于南設得蘭群島喬治王島),送一位受傷的乘客去最近的智利醫院,因此研究者決定利用這一始料未及的逗留時間繪出該島北部淺灣中磷蝦和DMS的集聚情況。
我們穿着夾克、戴着帽子和手套以抵御早上的寒冷,但就在幾周之前,南極洲達到了前所未有的18.3℃。南極半島是地球上增溫速度最快的地區之一。瓦倫表示,這導致大量冰融化,不利于磷蝦生長。幼蝦以冬季海冰為庇護所,并會以冰塊下側的藻類為食。
溫度升高并非磷蝦面對的唯一生存威脅。人們對小型甲殼類動物的需求在近20年間猛漲,大部分來源于保健行業和水產養殖業,前者宣傳磷蝦油富含對人體有益的Omega-3脂肪酸,後者則用磷蝦喂養魚類。磷蝦漁業是否應進行可持續管理仍是個令人憂心的問題。
2020年,關于磷蝦捕食者的一項調查顯示,就算南極半島周圍的南極磷蝦被限制了捕撈量(低于南大洋西南大西洋地區總儲量的1%),該地區的企鵝數量仍在減少,或許是因為漁船作業地點剛好是企鵝的攝食地。随着磷蝦和其他食物分布情況和量的變化,鲸魚等捕食者不得不改變覓食路線。
當小艇離開郵輪之時,研究者開始調試設備。他們用回聲測深儀發射聲波,聲波遇到磷蝦等動物就會返回,瓦倫的電腦上随即生成關于(鲸魚噴出的)氣泡柱中生物的影像。聲波頻率越低,傳感器就能"看得"越深,而更高頻的聲波則能探測到更小的目标。團隊同時利用高低頻兩種聲波來搜尋微小磷蝦的聚集群,它們一般位于氣泡柱上段200米處。瓦倫的實驗室吉祥物——一個小小的"尖叫雞"——"很多信号先生2号"正在旁觀整個過程。瓦倫一邊把回聲測深儀放下去,一邊開玩笑說:"太激動了!"
一頭露脊鲸和她的幼鲸。© Yahoo News UK
追蹤磷蝦不像追蹤鲸魚那般令人激動,不過近些年獵物船上運用的技術已經有了很大進步。當船沿着路線行駛時,健太郎每兩分鍾從船側舀海水進行分析。兩個手提包大小的塑料箱子裡是測量水樣中DMS的設備。起泡器将空氣擠壓進水中,得到氣态的DMS;幹燥器除去殘留的水分;臭氧發生器從氣态DMS中制得硫;光電倍增器測量硫釋放的光信号——光量和DMS量成比例。
以前,這種分析只能在實驗室做,現在,研究者優化了DMS測量設備,得以在小艇上進行分析。齊特巴特說:"能夠在小艇上操作DMS設備是我們在這個季節的一大成就。"這使得他們能夠當場分析水樣。他解釋道:"我們不知道樣本中的DMS信号能持續多久,為謹慎起見,我們會在兩分鍾之内進行分析。"
監控回聲測深儀的信号,舀海水,處理樣本。重復。周圍沒有鲸魚來打斷這種乏味,只有湛藍天空、刺骨海風和船外的嗡嗡聲。當回聲測深儀探測到磷蝦(這種甲殼動物一般懸浮于海灣淺水區的海床之上)時,我們的調查天數已經過半,這項工作讓腎上腺素毫無用武之地,不過這還是有科學意義的。
瓦倫說:"沒有人調查過這些海灣,所以我們得到的任何數據都是有價值的。"他們最終探測到了兩群磷蝦,并帶着數十份海水樣本返回郵輪。這些數據将幫助研究者理解磷蝦和DMS在南大洋的分布情況,為未來的測量工作奠定基礎。
3月,南極洲短暫的夏季已接近尾聲。白晝逐漸讓位于夜晚,海冰即将向岸上侵蝕。很快,座頭鲸将前往北方,去往南美洲和中美洲西海岸的溫暖海網域繁殖。也許這是它們此時不夠配合的原因。盡管研究者成功追蹤了五頭鲸魚,但只觀察到兩頭有覓食行為,另外三頭要麼睡意盎然,要麼在海灣悠閒地四處遊蕩。在齊特巴特看來,鲸魚對覓食的興致缺缺意味着他們需要調整下次的研究時間。"(座頭鲸)到了3月後體型已經很大了,所以它們需要睡很多覺。早一點會更好,因為鲸魚那時正在儲備身體能量,會更活躍。"
分析海水樣本的策略也需要調整。經過對研究者以及公民科學家項目中乘客帶來的樣本進行分析,樣本中DMS的含量要低于預期。也許并不是因為水中的DMS含量不足,瓦倫認為還存在另一個可能:融化的淡水匯入海水,稀釋了DMS的濃度。他說:"水的物理運動讓情況變得更加復雜。"為了得到更準确的化學成分信息,研究者可能需要取樣更深處的海水。
北大西洋露脊鲸被認為是世界上最瀕危的須鲸物種之一。© Vocal Media
未來,齊特巴特想要脫離郵輪的觀光日程,專注于搜集鲸魚在一個海灣中的活動信息。他的計劃是搭乘前往南極科考站的順風船,并在那裡停留,利用"黃道帶"小艇連續在一個地方停留幾天,繪制鲸魚、磷蝦和海水化學物質的分布圖,看看它們如何變化,再搭乘回返的郵輪。
首先,他們需要找到一艘能帶其重返南極的船。郵輪行業尚有許多積壓訂單,因為近幾年有很多已付款的客人因為疫情未能成行。團隊往年能夠訂上的船早已訂完。齊特巴特談到疫情對項目的影響時表示:"我們預計需要五年的數據,現在已經過去三年了。"他希望能夠在2024年成行,同時,他還重點關注在北極的研究,這可能會幫助加速鲸魚研究。
在過去三年,齊特巴特、歐文及同事在等待下一次前往南極的機會之時,一直在研究馬薩諸塞州沿海水網域中DMS、浮遊動物和須鲸的聯系。因為無法追蹤北大西洋露脊鲸,于是他們在科德角灣尋找DMS熱點地區和露脊鲸群的聯系。這一調查旨在确認DMS是否可作為鲸魚出現的預測因子。
該團隊并未使用追蹤設備,而是乘坐船和飛機進行觀察。盡管南極洲的調查是為了确認須鲸尋找獵物的具體機制——不管是利用DMS的變化跟蹤磷蝦群還是其他方式,但他們在科德角灣的工作僅僅是為了确認鲸魚是否更可能出現在DMS含量更高的海網域。如果是,無論是通過探測DMS濃度還是其他和DMS有關的線索,從理論上來說,科學家都可以通過DMS值來預測鲸魚出現的地點和時間。
目前,保護北大西洋露脊鲸的措施包括船只季節性限速以及視覺、聲學監測。例如,1月1日至5月15日,在科德角灣這個重要的繁殖地,所有超過20米長的船只的速度必須低于10海裡/時,以降低撞上鲸魚而致其重傷的可能。如果在這一區網域的任一時節都能看到鲸魚或聽到其聲音,所有大小的船只都必須降速行駛。一款叫作"小心鲸魚"的免費軟體能在地圖上近乎實時地告知季節性受管控區網域和鲸魚探測數據。
大衛·威利(David Wiley)是國家海洋大氣管理局斯特爾瓦根銀行國家海洋保護區的生态研究者,也是齊特巴特一起研究DMS的同事,他表示上述管理手段尚無法進行預測。擁擠航線上的大型船只通常無法及時轉變航向以避免和低速遊行的鲸魚相撞。"如果有DMS這樣的預測工具,我們可以提前規劃而非臨場反應。"
2021年,歐文、齊特巴特及合作者就科德角灣的研究共同發表了一篇論文[1],該文顯示DMS濃度和浮遊植物的聚集程度成正比,所以如果須鲸确實能夠追蹤DMS,那麼就能找到獵物。如今,研究者正在調查須鲸是否會在DMS熱點區網域聚集。初步調查結果顯示北大西洋露脊鲸和塞鲸确實如此。
為了鞏固這一研究,他們将在今年北大西洋露脊鲸到達科德角灣和馬薩諸塞灣之前、到達時以及離去時,每隔兩周測量一次鲸魚遊動線路中的DMS濃度。他們的目标是知曉DMS要集聚到什麼程度才能讓鲸魚現身。參與這一研究的威利預計這項工作将需要兩年時間,他表示:"我們需要找出這一阈值,這在生物學上和鲸魚密切相關。"
藍鲸和其他須鲸是生态系統工程師。其種群的健康影響着許多其他物種的健康。© Franco Banfi/Minden Pictures
研究者的夢想是能夠通過衛星成像,監測DMS含量正在增加的區網域,這些區網域很可能就是北大西洋露脊鲸聚集的區網域。野生生物管理者能夠變更這一區網域的航線或臨時關閉漁場和風力發電場等以避免打擾鲸魚,直到這一區網域的DMS含量下降、鲸魚離開。氣象科學家一直以來都對DMS很感興趣,因為它會促成雲的形成。他們已發現這種化學物質能夠從太空中進行探測。不過要想預測鲸魚的行動路線,需要比現在更高精度的衛星數據。
對于北大西洋露脊鲸及所有與其唇齒相依的物種,我們的關注還遠遠不夠。威利說,如果事情毫無進展,那麼我們這一代人将見證露脊鲸的滅絕。他認為這一重要物種的困境是我們這一代應該解決的問題。也許通過研究南極洲飢腸辘辘的座頭鲸,以及在這些好奇心滿滿的科學家的幫助下,北大西洋露脊鲸及其他瀕臨滅絕的須鲸将在未來的某一天重回深海統治者的地位。
參考文獻:
[1]www.nature.com/articles/s42003-021-01668-3
文/Kate Wong
譯/Yord
校對/藥師
原文/www.scientificamerican.com/article/no-one-knows-how-the-biggest-animals-on-earth-baleen-whales-find-their-food/
本文基于創作共享協定(BY-NC),由Yord在利維坦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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