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李九霄,移動的錨,歡迎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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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派
Vol.4112
五一檔很短,假期總不夠長。
趁着假期還不算完全結束,來談談這個檔期裡,或者說電影裡,總讓人覺得身上的故事還沒結束的演員,李九霄。
《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事》是五一檔期裡唯一的犯罪懸疑片。
一套公寓、一個戲台、一間庫房、一張牌桌,幾乎撐起了整個 128 分鍾的電影。
封閉叙事的空間裡,各色人等的角色生命,有無限延展。
牌桌四人組加上突然出現的箱中人,幺雞冶豔,發财匪氣,九餅懦弱,老付官僚,一派終生相,各有各強。
而李九霄飾演的七萬,則是那個托底的人。
戲是行駛中的船,海景水網域不停變幻,船上眾生,群戲萬态。
而李九霄是錨。
每一次都能在不同的群戲裡,成為那個釘住我們注意力的人。
李九霄
李九霄的外貌很有辨識度,長發,線條分明,眼神像刀。
這或許和他的彝族血統有關,父親彝族人,母親重慶人。
雖然此前有過不少作品,但李九霄被大多數人記住,還是 2016 年,在《火鍋英雄》裡,摘下八戒面具的那一刻。
一開始,他就是因為群戲中的角色被我們記住的。
他可以在《火鍋英雄》裡,遮住面目,只等摘下的那一刻。
他也可以在《八佰》裡,默默等待,計算時間,直到最對的時候,才抱起電話線衝橋。
他當然還能在《街娃兒》裡,藏起長發,變成短發的東子。
于是,當我們看到他在《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事》裡,變成一個有點唯唯諾諾的火鍋送餐小哥七萬時,也就不會覺得驚訝了。
作為一名演員,他從不怕把自己,遮,埋,藏,起來。
哪怕是在高手雲集的群戲裡。
這是真正理解表演,吃透戲劇的人,知曉自己角色作用,也擔得下這類角色表演的笃定。
不一定要做最有殺氣的,但可以做那個最令人動容的;不一定要做最有記憶點的,但可以做那個把謎底藏到最後的;不一定做那個推動劇情狂飙的,但可以做那個為結尾兜底的。
李九霄,就像是個移動的船錨,穿行在不同的年代、身份、背景之中。每一次,都能在不同的群戲裡,成為那個釘住我們注意力的人。
讓我們來詳細說說《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事》。
七萬,這個名字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其他人,為自己選擇的名字,是幺雞,是九餅,是發财,都是牌譜中靠頭尾的數和字牌。一定程度上,體現了這三個人的心境,要出頭,要倚老,還有貪婪。
但李九霄的外賣小哥,給自己選了七萬。
一個中間的、不引人注目的數字。
七萬,其實在出場時,就已經定下了這個人物的基調。
他一手拎一個外賣袋,是職業習慣和肌肉記憶。
反戴帽子,是為了不遮擋視線。
胸背書包,讓這個人物變得 " 累贅 ",更符合他平時的職業生态。
戲台垮了,他是去撐起來的,幹活的那個人。
還有一個很關鍵的細節,當牌桌四人組要開始商讨正事,提議關掉手機,以免有人留下證據時。
七萬,是第一個關機的。
李九霄,演出了七萬這個角色,作為響應者和配合者的地位。
這,其實與李九霄此前的角色,被人們認知的那種 " 狠 " 是很不同的。
只不過這種狠,都呈現為不同的樣貌。
《八佰》裡的刀子是狠的,在上海街頭刀頭舔血為生。
他的速度,就是他的狠。
《金剛川》裡的劉浩是狠的,他理解戰争必須得勝利,但不理解戰争必然的犧牲。
他的柔軟,也是他的狠。
《送我上青雲》裡的毛毳是狠的,他懂勝男最薄弱的軟肋,卻仍要刺下。
他的愛與淡漠,還是他的狠。
而到了《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事》的七萬這裡,李九霄不再演 " 狠 " 了。
這對于總被 " 刀子 "、" 桀骜 " 這樣的詞匯來形容的李九霄來說,是走出表演舒适區的一步。
他是在演這個人物的 " 藏 "。
在《沒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事》的故事裡,因為空間簡單,人物關系單向,很大一部分懸疑和吸引力,都靠人物關系,一點點揭開真相。
人物關系,得從單向變成雙向,甚至三角、多邊。
随着九餅,發财,幺雞,和老付之間的真正關系一個個揭開,觀眾們,其實是在反復被懸疑感刺激的。
而七萬,則把自己的懸疑感,藏到了最後。
他的角色身份命運,是為這個封閉空間故事的解謎快感托底的那個 " 錨 "。
比起幺雞的自我,發财的匪氣,九餅的懦弱,七萬這個人身上最重要的特質是,善意。
善意,是一種向内的,圓融的,潤滑劑般的特質,并不具備強烈的衝突性。
從戲劇角度上來說,是不那麼容易出戲的。
但李九霄對這種善意的演繹,僅用一場戲,就演出了這種圓融裡的衝突。
這場戲,是跪。
在被動地成為分解 " 屍體 " 的那個操刀者的時候,他舉起菜刀,一開始,是站着的。
他顫抖,他猶豫,他祈禱,但他最終,跪了下來。
這一跪,跪的是什麼?
他跪的不是鬼神,不是死亡,甚至也不是恐懼。
而是自己内心的善意。
所以最終亂刀剁下,并沒有嵌進血肉,而是落到了案板上。
這一刻,李九霄演出了七萬這個人物,内心靈魂為魚肉,行動為刀俎的時刻。
刀刀入人心。
在這場 " 下跪戲 " 之後,我們也就能理解,當七萬最終知道真相,卻并沒有對付主任做出什麼的行為。
那場他在天窗陽光下的表演,不僅僅是人物被真相衝擊的崩潰,更是七萬自己與自己内心對話的确認。
這是完全進入了七萬這個人物命運的個體視角下的表演。
他的自我,比他的恨更廣大;他的善意,也比他的狠更浩渺。
他弱,但不絕懦弱。
他服從,但從不盲從。
他藏着自己的秘密,但從不藏起自己的善意。
演戲,對于李九霄來說,或許就像行船,航行在不同的海網域,周遭的風向、暗流、語言、生态,瞬息而變。
他并不怕。
彝族人的李九霄,彝族名字叫吉克曲且。
曲且,在彝族話裡,是金子在跳舞的意思。
這塊跳舞的金子,總是得從這處舞去那處。
他出生在四川涼山西昌,去爺爺奶奶的昭覺縣那裡長大,母語是彝語。
于是,彝族的那份野性留在了他的骨血裡,鏡頭能看出來,角色也抓住了這一點。
後來,他又回到西昌,開始學漢語,最後,學會的是團結話,就是用四川話的發音,來說出彝語的表達。再後來,李九霄才跟着母親學會了重慶話。
于是,李九霄的不少角色都與川渝地區有關,這片土地懂得他的匪氣,也保護着他的柔軟。
後來的後來,他跟着家裡人來了北京,又學會了北京話。
他這艘船,始終在不同的地方航行着。
李九霄自己說," 我的語言史幾經波折 ",對于如今說出這句話的他,語言或地網域已經不再意味着動蕩。
它們,意味着遠航,以及一位表演者,要在戲劇裡,和個人生命體驗裡,同時要駛過的廣袤天地。
在之後,他還會是《衝撞》裡,眾多散兵組成的橄榄隊員中的一員。
《消失的大象》裡,卷入偽鈔案旋渦的眾人中的一位。
《蛟龍行動》裡,無邊戰火裡的一礫砂石。
他進入一部作品就如同抵達一個未知之地,而他自己,就像被放下的船錨,每一次,都義無反顧地,一個猛子,扎進這深海之地。
鋒利的錨尖勾進土裡,與角色的關系,與自我的關系,與故事的關系,都有底了。
無比笃定。
本稿作者:闵思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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