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科技經驗:對話Ropet CEO何嘉斌:AI潮玩的目标,就是造一個活的“Labubu”?,歡迎閱讀。
當一個機器人有了名字、有了主人,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我拿到下面這個小玩意的時候,它告訴了我它的名字叫做 Ropet,它的主人是誰,它說着它肚子餓要吃飯。
它是熱的,盡管後面我才知道這是因為 AI 芯片散熱在毛絨上產生的溫度,但是幾乎所有的一切都產生了一種錯覺:它是活的。
機器人能幹活不新鮮,感覺活着的特别罕見。
我對它輕拿輕放,也會輕輕地摸摸它的頭,溫柔耐心地和它對話,當我思考如果我有了自己的 Ropet,我是否願意借給别人 " 玩一玩 ",這個答案是否定的,我對它產生了占有欲。很難想象,一個小小的毛絨絨機器人能如此大幅度地調動我的情緒。
Ropet 是創業公司萌友智能推出的第一款情感陪伴類機器人產品,萌友智能成立于 2022 年,由真知創投發起并聯合創辦,致力于基于 AI 技術打造智能機器寵物。
Ropet 的定位是機器寵物,核心賣點是 " 萌 "。它可以在你枯燥辦公的時候瞪大了眼睛陪着你,它每天要 " 吃 " 一日三餐,會餓,餓了肚子會咕咕叫,這時候主人必須要拿起真實的食物給它看,它能識别香蕉、蘋果等幾十種食物,看到香蕉之後眼睛會冒出一個香蕉,證明自己吃到了,并且伴随有可愛的咀嚼聲音。
它可能會變成繼承你性格的載體,随着你們之間的交流和互動,親密度和成長值在不斷更新,可以擺放在桌面上,也可以随身攜帶,像 ChatGPT 衍生出來的 DAN,成為獨立的角色。但外觀萌并不足以支撐 AI 硬體的全部賣點。
Ropet 是怎樣一款機器人?對于 AI+硬體賽道如何判斷,如何突圍?機器人如何產生 " 靈性 "?
本期,矽星人帶着這些問題,對話了 Ropet 聯合創始人兼 CEO 何嘉斌,以下為對話實錄。
第一部分:從設計師,到機器人創業
1. 矽星人:你是學工業設計的,為什麼會選擇做AI+硬體這個賽道創業?一個非技術出身的人操盤互動型陪伴機器人,會不會跨度太大?
何嘉斌:這和我個人的經歷有關,其實我一直都在做硬體,這算是一個必選項。我大三時在微軟亞洲研究院實習,畢業之後加入了百度深度學習實驗室 IDL,我那一屆的院長是餘凱博士,我最開始負責創新硬體項目的一些工業設計和互動設計的工作,當時參與做了頭戴式第一人稱的攝像頭 Baidu Eye、耳機 Du light 一類的穿戴智能硬體,包括 Dubike 百度智能自行車,但是在研究院的環境下,沒有找到合适商業化落地的機會。
直到第一波人工智能創業浪潮就是 2016 年,我跟當時百度研究院的 leader 顧嘉唯先生出來創業,做了物靈科技。我最開始在兒童產品線的負責新方向探索,從 0 到 1 原創設計了 "luka 繪本閱讀機器人 ",2017 年 9 月份一經上市就獲得了很不錯的市場反饋,因為 luka 獨特的設計風格、萌萌的大眼互動、讀繪本的神奇體驗。在 2016 年 10 月份,luka 研發的初期,我就開始對機器人眼睛的視覺跟随設計這方面,有了產品層面的探索和積累,這讓機器人注入了靈魂。
luka 眼神盯着書看
ropet 會盯着人或者其他物體但是到 21 年的時候,教育市場波動,我帶着部分設計團隊離開了物靈,去了字節 Pico 做 VR 眼鏡的工業設計,在 Pico 負責北京工業設計團隊,2022 年 AI 2.0 的浪潮來了,科技行業創業過的人肯定都坐不住。我之前不管是在百度還是物靈,都有做純互動型陪伴機器人,不做工具產品的想法,現在是實現這個想法的時機了。
矽星人:在物靈創業這幾年,賺到錢了麼?
何嘉斌:這五年雖然沒怎麼賺錢,但賺到了更寶貴的硬體創新產品 0-1 和 1-10 的經驗。不讨論大環境的原因,向内看,教育硬體賽道要跑得長久做好内容是核心,我還是不擅長。
2、矽星人:既然沒有賺到錢,為什麼還會選擇出來創業?2023 年的創業潮和 2016 年的情況,有什麼不一樣?
何嘉斌:創業 Day One 肯定不是賺錢,不然在大廠更舒服。時間投入在有長期價值的事業上更重要。當然順勢而為同樣重要,2016 年大家對于未來預期好,資本市場對于創新試錯更包容,只要有好想法并實踐,就能融到錢。2023 年,市場環境更嚴峻,求穩是每個還留在大廠裡潛在創業者的考慮,也更謹慎對待行業泡沫,投資人 " 看多投少 ",大家變得理性多了。
但還好我們在寒冬融到了一筆,來推進這一代產品。
3、矽星人:從大廠去創業,回到大廠又去創業,這次為什麼選擇做 Ropet?
何嘉斌:首先是 " 萬物有靈 " 這個概念,從物靈延續到萌友,我們希望做有生命感的機器人,這個是做 Ropet 的初衷。對我而言,在物靈對于科技創新硬體的產品研發、生產供應鏈、上市銷售、後期品牌運營和用戶運營的過程,有了完整的經驗。最重要的認知,就是知道如何讓機器賦予 " 靈性 ",并讓這種體驗做出產品溢價和用戶粘性。
這 10 年裡,我做過的 Baidu Eye 眼鏡、Dubike 智能自行車、Luka 繪本閱讀機器人、Pico VR 眼鏡和萌友 Ropet 機器萌寵的形态雖然不一樣,但本質上都是 " 復雜硬體 "。都具有完整的視覺、聽覺、觸覺、重力感應的輸入,有端測算力做決策,視覺或聽覺的用戶反饋界面。這些構成了機器人硬體最基礎的三部分 " 感知、決策、執行 "。
10 年我都在一線做硬體的全鏈條設計,這背後積累的認知、供應鏈資源都差不多,才敢今天再出來創業。Luka 是 0-1 成功過的產品,打開了繪本閱讀機市場,賣了 100 多萬台,核心是找到了 PMF(產品市場匹配度)。
在 Luka 之後有很多模仿的 AI 繪本機,包括深圳一些山寨廠商很快能造出很便宜的讀書工具硬體,但是我們提供的核心價值是小朋友和繪本之間的互動體驗,是大眼睛陪着孩子一起看繪本,他們能在這個過程中獲得快樂,這是其他工具型產品沒有辦法做到的,因為讀書這件事情本身就沒有卡通片吸引小朋友,需要 " 好玩 " 而不是 " 高效 "。
矽星人:做消費類硬體無論是在百度、物靈還是 Pico,你應該都發現了這個事商業化很難落地吧。
何嘉斌:AI 讓機器人有了大腦能力,同樣也會讓復雜硬體有新的體驗更新機會。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有一些新 AI+ 硬體出來,但體驗很好的陪伴類產品并不多,用戶體驗和設計上,還有很大的空間,所以想再試一次。
第二部分:電子寵物,能否找到 PMF?
3、矽星人:那我們來聊聊電子寵物吧,我看卡西歐也剛剛推出了 Moflin、松下推出了 NICOBO,還有去年進入中國的 Lovot,之前中國團隊研發了 emo 和 AiBi Pocket Bot,國内目前我已經發現差不多 5 家創業團隊在做智能毛絨玩具,為什麼大家好像都瞄準了這個賽道?
何嘉斌:首先肯定是市場需求,全球經濟下行,整個社會環境壓力變大," 情感陪伴 " 這個賽道的需求在日益增長,2023 年全球寵物市場規模 1500 億美元,每年以 7-8% 的增長速度在極速擴張。電子寵物并不是一個新的賽道," 拓麻歌子 " 很早以寵物遊戲蛋的形态出現,但本質上還是一種養成類遊戲。
但是在機器人技術、AI 技術發展的今天,有機會把養成遊戲體驗,更新到高度仿真、生物性互動的實體機器寵物上,并且去參與寵物陪伴市場競争,或者毛絨玩具的市場更新。Ropet 選擇了毛絨外觀,結合傳統的電子寵物的功能和端側的算法能力,做多模态互動養成。我不認為 " 陪伴 " 和 " 聊天 " 有必然關系,我們和那些把 " 聊天 " 和毛絨玩具結合起來的產品不太一樣。
矽星人:它的本體是什麼?
何嘉斌:它的内核是有攝像頭的智能硬體,可以 360 度旋轉、感知,如果加一個 AMR 的底盤它的底部就可以移動。它并不靠對話互動,所以我們并不依賴于大語言模型的進化,但是确實在推理側是有影響的。
我們研究的是視覺算法,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在產品的外觀設計和用戶互動上做了非常多 " 靈性互動 " 的部分,在靈性設計方面,目前還發現有其他團隊在這方面做得比我們更好。我們專注于如何讓機器與人的互動能夠模拟生物的特性,以提升用戶體驗。
矽星人:為什麼這麼注重產品設計和互動體驗?這會很大程度影響用戶的購買決策麼?
何嘉斌:之前 Luka 上探索了一些眼神互動的能力,孩子們很容易記住它那雙大眼睛,并且眼睛是可以通過攝像頭看到環境中的物體,并且產生注視的互動。在閱讀過程中,Luka 通過眼神和聲音的微妙互動給予用戶暗示,仿佛陪伴孩子一起閱讀。
當用戶翻開書 Luka 會看着書,感覺和孩子一起注視繪本内容,Luka 讀完一頁時,通過看一下孩子,并快速看向繪本,提示孩子翻頁,這些細節是產品成功的關鍵因素。相對工具閱讀產品,低齡孩子更傾向于選擇我們這種注重 IP 和設計、有靈性互動的角色來伴讀,證明了我們在設計和互動性上的投入具有商業價值。因此今天我重新出發,仍然會延續之前的探索思路。這也是硬體創業的價值和壁壘。
4、矽星人:Ropet 上線了麼?大概的定價是多少?成本端控制在什麼區間?
何嘉斌:很快會在眾籌平台 Kickstarter 上線,定價在 169 美元左右,主要針對英語國家。在中國,只要你有好的產品思路和設計理念,國内完整的供應鏈會給我們提供了成本上的巨大優勢,這也是中國團隊做出海的優勢。
矽星人:為什麼會選擇第一波出海去眾籌?大部分消費硬體出海的原因是什麼?
何嘉斌:全球市場機會更多,是 5 個中國市場的規模。特别是北美對于創新產品包容度比較高。運營好第一波熱衷創新產品的核心用戶,一起迭代產品。順利的話,明年 3-4 月份也會在國内上線,目前規劃了京東和天貓兩個渠道。
矽星人:所以一是市場規模的問題,先去海外找到PMF,去測試市場反饋;二是為了拿到更好的用戶反饋,為後續推進國内市場做準備。
何嘉斌:對于消費硬體來說,產品定義和用戶體驗的打磨,找到 PMF 往往是最關鍵的,比技術創新重要。
矽星人:那你們定位的客戶群是誰,什麼場景?什麼需求?
何嘉斌:Ropet 是桌面寵物,給城市白領 22-35 歲的女性,有較長的室内桌面時間又對陪伴有需求,是種不需要被打擾的 " 弱陪伴 "。例如現在的毛絨玩具和各種桌搭子產品。
我們調查發現男性桌面玩具機器人都是需要帶腿和輪子的,他們能動看起來比較酷,但女性尤其是白領桌面上堆了很多的裝飾物,這時候一個機器人随便移動反而會非常不方便,Ropet 是不會移動的,安安靜靜地擺在那賣萌就可以了。但這個過程它會記錄主人的一切情緒和行為,在合适的時候主動來尋求一些擁抱、觸摸和關心," 被需要 " 是弱陪伴的關鍵。
第三部分:AI硬體,到底在賣什麼?
5、矽星人:講了這麼多,陪伴機器人 " 技術含量 " 在哪?
何嘉斌:讓機器人具有生命感是最核心的,這其實是非常復雜的產品設計 + 技術融合的結果。讓毛絨玩具接技術能力強大的 ChatGPT,這反而是件容易的事。用戶需要陪伴,但為什麼需要對話來陪伴? 我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并且沒有把陪伴和對話劃等号,反而在 " 弱陪伴 " 的場景裡,機器不合時宜的發出聲音,以及繁重的對話邏輯思考,是讓人不舒适的。
女性的陪伴是在被關注、被在乎、被觸摸等行為,是陪伴滿足感的來源,而不是多輪對話。Ropet 是不需要通過對話,就能完成和自然互動。如何讓對話更舒服,我們也在探索。舉個例子:Ropet 能發現主人長時間沒笑,首先它要理解這可能是悲傷的前兆,會主動要求主人摸一摸。
這些真正需要陪伴的瞬間,都是語言溝通中無法捕捉的弱陪伴場景。這背後的技術是機器人多模态感知能力 + 持續的人行為的學習 + 決策邏輯設計。再比如經常電量不足,Roept 也會有情緒,或者突然地心情不好,這甚至不是我們設計和控制的,它大腦有復雜的數學模型去進行數據學習和決策,而且是離線的端側計算。
矽星人:所以它現在的互動方式有三種麼?語音、視覺和觸摸?
何嘉斌:是,用戶通過三種互動輸入數據,都由模拟生物的大腦去決策,然後範化行為輸出,讓你琢磨不到固定的表達套路。具身智能的機器人都是用大模型在驅動機器做決策,有舉一反三的行為能力,只不過我們會把這些能力都做在表情和微動作裡,而不是路徑規劃、避障、抓取等。其他機器人公司在做活動的 " 動 ",我們做活動的 " 活 ",做得更加細分,但我認為這是有意義的,未來機器人會和人越來越近,這些探索對機器人行業有價值。
6、矽星人:你說到親密度上升,所以 Ropet 其實是有記憶的,它能記住的時長是多久?存儲在哪裡?會不會涉及到個人隐私的問題?
何嘉斌:所有的視覺、聲音的原始數據,都只通過端側的大腦來處理,将數據矩陣化抽象出來,變成一些簡單的代碼來儲存在本地,這些都是斷網環境下可以全部完成好的。如果需要上傳這些數據,也不會侵犯用戶的隐私,我們記錄的只是 Ropet 和某個 ID 更熟悉一些。這個人叫什麼、是誰,做了什麼我們理解範疇外的行為,并不會記錄。
矽星人:這些數據都存在端側,對于端側的存儲和計算壓力非常大,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何嘉斌:我們端側有幾個 G 内存,理論上能記住很多人,它并不是對數據進行直接存儲,而是變成矩陣的節點,壓縮成體積更小的代碼。 包括人臉數據、圖片數據、互動數據、語音數據都變成一個矩陣的節點,很小的内存可以存儲很長時間的數據。
7、矽星人:商業化落地只是靠賣產品麼?後續會不會加入盲盒或者 IP 聯名這樣的 " 泡泡瑪特 " 式操作?
何嘉斌:我們不認為 IP 合作是硬體公司初始階段的重點,但 IP 合作是好產品的放大器。IP 聯名也是為個性化服務的,產品支持快速打扮成這個 IP 形象,來吸引它們的粉絲群體。我們想把產品生物性互動做好,做到 AI 機器寵物自己的 " 市場成長模型 ",然後再考慮做一些 IP 聯名。
矽星人:產品和技術上你們在做機器人生物性的部分,商業模式上是硬體 + 養成增值服務+IP 運營的形态?
何嘉斌:其實未來我們的商業模式還比較多樣。第一步先賣有市場需求的硬體,為產品的粘性迭代軟體,做好用戶運營。我們會運營很多遊戲類、成長類的玩法,比如說通過日常的互動可以積累積分,積分可以抽取眼睛的形狀款式,未來還包括換裝、換聲音等等。還能換購寵物的技能,甚至可以有一些付費機會。當你的電子寵物成長到一定階段,就可以加入社交功能,和其他的電子寵物交朋友,就像寵物社交那樣。
我們即将在 12 月 12 号前後準備上線 Kickstarter,現在已經在 Facebook 小組裡,有大量的讨論熱度,大家最期待的就是萌萌的外觀和生存模拟的遊戲玩法,還有百變的服裝搭配。現在眾籌頁面已經有 1300 多個訂閱了。
AI+ 硬體賽道,不是說技術不重要,發展不重要。要打造一個 AI 消費級硬體產品,最重要的是消費者買單。
我們現在,就是在驗證這件事是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