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科技經驗:馬斯克用AI治理聯邦政府勝算幾何?,歡迎閱讀。
(來源:MIT Technology Review)
縱觀美國歷史,從來還沒有哪位科技領袖能像馬斯克這樣在新一屆總統政府中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
上個月,馬斯克以 " 首席效率官 " 新身份加入美國新一屆政府,主導成立了名為 " 美國政府效率部(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ciency,簡稱 DOGE)" 的機構。
據白宮發言人向《紐約 . 時報》發表的一份聲明,DOGE 的行動目标是 " 利用人工智能和大數據技術提高政府效率和生產力,全面消除财政資金使用中的浪費、欺詐和濫用現象 "。
DOGE:把對 Twitter 的改革模式移植到白宮
DOGE 的由來,最初源于馬斯克在去年 8 月提出的所謂 " 政府效率委員會 ",并表示希望自己可以領導這個部門,以治理美國政府機構中的浪費等行為。
馬斯克聲稱 " 成立‘政府效率委員會’可以幫助将聯邦預算至少削減 2 萬億美元。"
特朗普聽取了他的建議,并宣布了成立 " 政府效率委員會 " 的計劃,由馬斯克領導該委員會。當然,前提是特朗普能夠再次當選。
按照特朗普的說法,這個部門将 " 為拆解政府官僚機構鋪平道路,削減多餘的監管法規和浪費的開支,并重組聯邦機構 "。馬斯克随後附和道:" 這不是對民主的威脅,而是對官僚主義的威脅。人們根本不知道這将帶來多麼大的實質性影響。"
字裡行間都挑明了馬斯克試圖颠覆傳統官僚體系的決心。
(來源:白宮)
當地時間 1 月 20 日,特朗普如期宣誓就職,并在當天籤署行政命令組建名為 " 政府效率部(DOGE)" 的顧問委員會,計劃對美國聯邦政府開展大幅改革。隔日,DOGE 開始正式運作。
需要注意的是,DOGE 是一個臨時部門,不屬于正式美國聯邦政府機構,只能在政府外部提供意見與指導,并與白宮以及管理和預算辦公室合作,計劃在 2026 年 7 月 4 日前解散。
" 打破常規、快速行動 " 向來都是馬斯克一貫的标志性領導作風。而現在這一切與 3 年前收購 Twitter 之後并進行大刀闊斧地改革非常相似。
彼時,馬斯克接手 Twitter 後更名為 X 平台,同時裁減了大量他認為不必要的項目和員工;如今,DOGE 在他的領導下把 " 大刀 " 揮向了聯邦政府機構:大幅度削減雇員,以及為政府數據構建 AI 模型、接入各種支付系統等等。
AI 帶來的是效率革命還是算法暴政?
事實上,用 AI 提升政府辦公效率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利用 AI 進行賬目審查,創建專門服務于政府的 AI 聊天機器人等早已成為當下的重要趨勢。
此前,拜登政府曾公開表示,聯邦政府正在開發超 2,000 項 AI 應用,旨在優化機構運作的同時縮減人員規模。盡管像 Gemini 和 ChatGPT 等產品早已在企業界廣泛使用(比如撰寫郵件和生成影像等),但拜登政府通常建議政府工作人員在采用新興技術時保持謹慎态度。
相較之下,特朗普的态度則截然不同,要求消除任何阻礙美國實現 " 全球人工智能主導地位 " 的障礙,并将開發為聯邦政府提供全面預算建議的 AI 聊天機器人列為 "AI 優先戰略 " 的一部分。
在這方面,馬斯克領導的 DOGE 更是走在世界前沿,運用 AI 深入分析政府系統的敏感數據,以識别可以精簡的部分并審查開支情況。
與傳統的審計方法不同,DOGE 的 AI" 直連 " 财政部的核心數據庫,利用算法自動監測異常數據點。顯然,這一過程可能導致部分工作從人類轉向自動化完成,進而減少人力資源的需求。
通過多種途徑減少聯邦工作人員數量可能是邁向自動化工作環境的第一步,正如一位政府官員所透露的那樣," 他們的終極目标是實現‘用機器替代人力’。"
除此之外,DOGE 還通過微軟 Azure 雲服務訪問教育部門的财務數據,并計劃将這種利用 AI 分析項目和員工開支的方法推廣到其他政府部門和機構中,更好地識别政府開支中的潛在的浪費或欺詐。
據了解,DOGE 現階段正在開發一款名為 "GSAi" 的 AI 聊天機器人,這是一個專門為美國總務管理局(GSA)定制的解決方案,通過梳理合同和采購數據來獲得關于政府資金流向。
但目前尚不清楚馬斯克是否會在(或已在)聯邦機構中部署了自己 xAI 公司開發的 Grok 模型。
醫療欺詐成 AI 發揮作用的主戰場
美國政府問責局關于聯邦不當支付的報告揭示了 DOGE 希望通過 AI 達成的目标。
據報告顯示:六個聯邦項目占據了政府不當支付總額的 85%,每年約為 2,000 億美元,其中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居首位。盡管這只是總支出的一小部分,卻構成聯邦赤字近 14% 的缺口。而經司法認定的蓄意欺詐金額更為驚人,每年在 2,330 億至 5,210 億美元之間。
這些報告正在網絡上廣泛傳播,并且經常被馬斯克本人 " 放大 ",而馬斯克在引用這些報告時往往會混淆 " 浪費 "、" 欺詐 "、" 濫用 " 等術語。
但對于政府問責局來說," 浪費、欺詐和濫用 " 這些詞有各自明确的含義,三個看似關聯的術語在聯邦預算領網域實則指向不同維度的問題,要麼是單純的行政失誤,要麼是那些雖經合法審批卻遭當權者反感的财政支出,兩者的性質與處理方式存在本質差異。
在新政府推行的一系列激進改革舉措中,比如終止美國國際開發署的所有工作,亦或是大幅削減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的科研資金……從這些行動來看,DOGE 可能傾向于第二種情況。
很大程度上,DOGE 的行動依賴于政府問責局發布的 " 證據 "。有報道指出,DOGE 團隊已悄然進駐醫療補助甚至醫療保險辦公室工作,這些地方的預算削減幾十年來一直是政治難題。
美國政府問責局法務審計與調查服務主任 Seto Baghdoyan 在接受《麻省理工科技評論》采訪時表示:" 我們成為了焦點。這些報告雖然不能直接預示馬斯克的計劃,但它們提供了一個藍圖或至少是指示,顯示出他新成立且基本不受監管的 DOGE 打算在哪裡進行削減。"
那麼,欺詐發生在哪些領網域,AI 又能否如 DOGE 所預期的那樣解決這些問題呢?
" 從涉案金額來看,醫療欺詐的重災區在制藥企業。" 專注于探索算法技術在防範财政欺詐中的應用的波士頓大學的經濟學家 Jetson Leder-Luis 表示。
在醫療行業中,企業欺詐行為通常有幾種典型操作,首先是 " 超适應症推廣 ",即制藥公司推銷未經批準的藥物用途,當這類費用由聯邦醫保或醫療補助承擔時即構成欺詐;
其次是 " 虛高收費 " 的把戲,醫療機構會把普通檢查包裝成高端項目收費,比如将基礎體檢按全面診斷标準計費;
再者是 " 過度醫療 " 陷阱,讓不符合條件的患者接受不必要的治療項目。除此之外,還包括 " 偷工減料 ",即收取高額費用卻提供劣質服務。
目前,政府所采用的 " 先付款後追查 " 反欺詐機制存在明顯漏洞,問題款項流出後才啟動追查程式。正如 Jetson Leder-Luis 所倡導的那樣,更有效的策略是通過數據建模實現事前攔截,将欺詐行為扼殺在萌芽階段。
而這正是 AI 大顯身手的領網域,通過構建預測模型,系統能自動識别存在異常特征的醫療機構。" 重點監測兩類機構,收益顯著高于行業均值的‘暴利者’,以及頻繁使用冷門診療編碼的‘特殊操作者’。" 他解釋道。
上述只是模型可能發現的眾多異常情況中的兩個例子。在 2024 年一項研究中,Jetson Leder-Luis 和團隊開發的機器學習模型識别可疑醫院的精準度比随機抽查提升 8 倍。
盡管美國政府已部署部分算法工具,但 Jetson Leder-Luis 指出現有系統存在嚴重缺陷,不僅使用率低下,連明顯欺詐案例也頻頻漏網。在他看來,要實現預防性監管,僅靠技術更新遠遠不夠。
在技術層面,首當其衝的挑戰在于,在不同的政府機構中構建、測試并安全部署 AI 模型是一項艱巨的任務,而醫療數據的敏感性使得這一任務難上加難。
與此同時,現行司法體系下,醫療欺詐與其他犯罪同樣遵循 " 事後追責 " 邏輯,這就要求調查人員完成思維轉型。" 我的建議需要執法者更多具備數據科學家思維,而非單純依靠警察辦案經驗。"Jetson Leder-Luis 指出。
馬斯克的 "AI 治理 " 或将引發一場 " 憲法危機 "
DOGE 的第一個改革靶點是負責全球人道主義援助的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
當地時間 2 月 2 日,馬斯克對其進行 " 關停 "。據相關官員透露,美國國際開發署全球有超過 10,000 名員工,絕大部分都被安排休假(除了近 600 名員工外),全球範圍内的所有工作也已經全部暫停。
此前曾有共和黨參議員将美國國際開發署資助的項目和計劃視為 " 浪費且危險 " 的開支,如今随着 DOGE 的介入,該部門直接被關停。支持者為之歡呼,認為這是馬斯克領導的 DOGE 做出的一個典範,展示了如何運用強硬手段快速縮減聯邦機構。
據了解,截至目前 DOGE 已經裁減了逾 9,500 名聯邦政府雇員,同時約有 7.5 萬名雇員選擇接受政府提供的自願離職補償。其中,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與國立衛生研究院約有近一半試用期員工被解雇;美國森林服務局裁減了約 3,400 名新聘員工;國家公園管理局裁減了約 1,000 名員工,等等。以聯邦政府 230 萬總雇員規模計算,此次裁減預計将影響約 3% 的公職人員。
對此,有預算專家認為許多裁員決策看似是基于意識形态,而非真正削減開支,并質疑是否會對政府運作與公共服務產生長遠的負面影響。
與此同時,DOGE 行動也引來大量反對和訴訟。
實際上,在特朗普就職典禮之後不久便出現了針對 DOGE 的第一宗訴訟案件,稱該組織非法地讓私人個體參與到政府決策過程中。而自那時起,圍繞 DOGE 的争議持續發酵,引發了多起法律糾紛。
據法律分析人士指出,DOGE 的職能範圍可能會受到數十起訴訟案件的影響,這些訴訟質疑了該機構的權限,并可能最終需要最高法院來裁定其中某些案件的結果。
美國不少媒體擔憂,在 DOGE 開始行動之後美國政壇陷入混亂,甚至還可能會引發一場 " 憲法危機 "。更有民主黨議員發表公開信,稱其 " 可能威脅國家安全 " 并呼籲對馬斯克和 DOGE 進行調查。
科技和民主組織 Tech Policy Press 則尖銳地指出,馬斯克的這種 AI 治理方案存在認知謬誤,将官僚機構簡化為生產工具(服務、信息、治理),卻無視民主制度賴以運轉的決策機制(辯論、審議與社會共識)。
曾在奧巴馬政府擔任副首席技術官的 Jennifer Pahlka 在《紐約 . 時報》的一篇評論文章揭示矛盾現狀:政府的低效程式确實阻礙技術創新,但全盤否定行政流程無異于矯枉過正。" 既要打造精幹高效的行政體系,也要避免重蹈拜登時期過度謹慎的覆轍。" 她表示," 馬斯克的魯莽與民主黨的保守是兩個極端選擇。"
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除非 DOGE 能明确說明其監管重點和具體措施,否則人們對其意圖的理解将非常有限。馬斯克推動的改革究竟是在識别減少欺詐的循證機會,還是借打擊 " 意識形态支出 " 之名行縮減政府職能之實,目前尚不清楚 DOGE 是否做出了區分。
無論如何,随着 DOGE 行動的陸續開展,馬斯克帶來的不僅是一套代碼和伺服器,更像是一場試圖用 AI 解構官僚體系的實驗,直指聯邦财政的核心矛盾:每年高達 2 萬億美元的預算赤字中有多少是真正必要的支出,有多少是 " 合法卻低效 " 的浪費。
更深層次來看,當 AI 開始決定 " 哪位患者該獲得透析機 " 或 " 哪片海岸值得拯救 " 的問題時,人類面臨的不僅是算法挑戰,更是文明價值的終極拷問。
這場由 AI 驅動的政府變革究竟會将美國引向何方,答案充滿不确定性。